“好了。”

    最后一道湯也端上了桌。仙道摘下圍裙，坐在流川的對面。

    紅木餐桌上，是精致又好看的料理──鰻魚飯，還有香噴噴
的大醬湯。

    流川拿起筷子，看看光鮮的飯菜，又看看仙道，滿臉狐疑。

   “沒下毒的。”瞇起眼睛笑，連眉毛也耷下來。“開動吧。
我手藝不錯的。”

    看流川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仙道也漫不經心地撥著碗里的飯
，幽哉地說：“你小子口福不淺。我這一手，連在我女朋友面前
都沒露過呢。”

    是真的，和彌生在一起，從來都是她下廚。

   “你像我媽。” 小狐狸吃到半截，抬起臉來看仙道。嘴角上
還挂著一顆米粒，可愛極了。
   “啊？” 仙道剛放到嘴里的鰻魚險些沒掉出來。我？媽媽？
還沒說我賢妻良母呢。
   “鰻魚飯的味道。”小狐狸一邊塞飯，一邊補充道。

    汗。你做的鰻魚飯就像我媽做的。挺好的一句話，從小狐狸
那張惜字如金的嘴里出來，怎么就變了味道？

   “令慈一定是位賢妻良母吧。”還是位美人，看流川就知道
。
   “她死了。” 流川的聲音依舊平板，不過更冰冷了，咀嚼的
動作也頓了一下，“上小學的時候。得了病。”

    聽到有人用這么冷靜的聲調來陳述親人的亡故，甚至有種事
不關己的錯覺，仙道一時到不知該說什么好了。想看流川的眼睛
，他卻低著頭，只有睫毛在若有若無的顫動，在昏黃的燈光里，
仙道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抽了一下。一瞬間，有了窒息的
感覺。

   “想吃的時候，就過來吧。”

    現在，到是自己低下頭，不敢看那孩子了。直到一只空碗伸
到自己眼前。

   “還有沒有？”

    輕舒一口氣，果然是個孩子呢，對那么久遠的往事，應該不
會有什么深刻的記憶吧。沒有最好，畢竟，他還那么小。

   “我去給你盛。”

    對他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超溫暖的那種。想用微笑來擁抱
他吧。

    轉身的時候，聽到流川几不可聞的輕聲說：“連笑容都很像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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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流川在客廳的電視前聚精會神地看NBA比賽。廚
房里傳出嘩嘩的水聲，還有輕微的，鍋碗瓢湓碰撞的聲音，令人
很安心的，家的聲音。流川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小時候，自己坐
在房間里看電視，媽媽在廚房洗碗，不一會兒，就會端上來甜甜
的水果，并且笑著說“小楓，來吃水果了”。

   “流川！來吃水果了。”

    仙道在圍裙上抹了抹手，然后托著個大盤子走出來。盤子里
，是削成塊的蘋果，滲出甜美的汁水來，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你要是個女人的話，我一定娶你回家。”

    啊？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托住欲成直線下落的下巴和盤子的，
這小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那也要看我嫁不嫁你。”

    仙道將盤子放在流川跟前的茶几上，大手擱在他頭頂，亂揉
一氣，然后喜滋滋地坐進他旁邊的沙發里。

   “小小年紀的，就想到成家了。現在的小孩啊……”

    從盤子里叉起兩塊蘋果，一塊放進自己嘴里，一塊喂到流川
嘴邊。小狐狸開始皺著眉躲閃，好象是不習慣這種親密的姿勢，
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咽下去了。

    仙道見狀，滿意地笑：“小孩子就是要多吃才能長身體嘛。
”真的越來越像他媽了。
   “你不要總是扮老，好不好。” 駕開仙道的手，流川皺眉看
他，晶亮的眸子里盛滿了疑惑。
   “NO，NO。”輕搖一跟手指頭，給他糾正，“是成熟男人的
魅力。我比你大8歲哦。”
   “那又怎么樣？” 看起來還不是白痴一個。

    流川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又叉一塊蘋果大口大口地嚼起來
。

   “很有區別哦。我已經立業，也即將成家。如無意外，我的
生活會按照這樣的軌跡延續下去。瞧，一個人的成長就是這樣。
”

    看小狐狸還是很疑惑的目光，搖了搖頭，和小孩子說這個是
不是太深奧了？

   “總之，流川你以后就會明白了。流川也會有自己的事業，
也會娶賢惠的妻子，有可愛的小孩。所以，不是扮老，是長大，
成熟。”

    見小狐狸已經開始揉眼睛了，看來說教真的是最好的催眠。

   “我看你今天就不要走了。這樣出去，不是去撞樹，就是撞
電線杆。”

    他睡覺的功力，自己可是第一次見面就見識過了，真不知道
他哪來這么多覺。

   “好啊。”打個哈欠，倒頭就想睡。
   “喂，到床上去睡啊。再說，得給家里挂個電話啊。” 托住
流川沉重的身子，平時看他那么單薄，原來全是騙人的。
   “不用。” 迷迷糊糊地爬在仙道的肩頭，口水流到他的襯衣
上，“我一個人住。”

    一個人住嗎？真看不出這小家伙到挺獨立嘛。不過他爹哪里
去了？


    費了好大的氣力，才把已經睡死的流川安置到床上。這家伙
入睡速度之快，可以去給神經衰弱症患者開治療班了。

    幫他脫下外衣和褲子，想讓他睡得舒服點，于是，一不小心
，就瞅見了男孩子年輕而富有活力的軀體。

    清瘦卻精健的，沒有一絲贅肉，只有結實的几塊肌肉，分布
在胸膛和小腹，四肢舒展著，勾勒出修長而健美的線條。有點口
干舌燥，糟糕，身體也起了反應。一定是和彌生分開得太久了，
否則怎會如此這般飢不擇食？他可是自己的學生啊！罪過，罪過
！趕緊用被子蒙住流川，自己向浴室走去。

    走出兩步，又折回來，看著他無邪又俊美的睡顏，忍不住用
手指碰觸起來。一股異樣的情素在心中流淌，好象叫做疼惜。這
孩子總能輕易撩撥起自己這種類似于母性情節的東西，糟了，真
要變女人了嗎？

    自問絕不是個感情泛濫的人，可對流川就是忍不住疼惜起來
。或許，這也是一種緣分吧。

    伸手撥開他凌亂的發，撫上那光潔的額頭，在上面印下輕輕
的一吻：“晚安了，我的小狐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