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
之二

作者﹕yyq


    這一個樓上一個台上就這樣對了眼的看著,旁的人也就看著這兩人,直到不

知哪桌上一個客人說了句,“那個流川真是飛得好眼風,竟能勾了仙道兄的魂去

。”惹得樓上竟是一片哄笑了起來,仙道心下有些著惱,到不是惱著自己被人打

趣兒,卻只惱那人的話輕薄了流川了,心里這樣惱的,可臉上仍是不動聲色的笑

著,轉了頭環視四周想找那說話的人,可才沒聽真這話是哪席傳出來的,本想著

難找,卻不料那個說了話的人正滿臉得意的對了自己那桌上的人抱拳,看那人有

些臉熟,平日里也曾在茶會、圍場上見過,心中暗暗記了那人的長相,再轉回身

來,卻見流川已經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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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真過了下場帘,正是打算過去坐了歇會子,好趕下場戲的,卻見流川竟站

在下場帘那兒也不進來,卻回頭看,心里覺著奇怪,便走過去躲在門帘子后邊兒

偷偷往對面兒樓上看了一眼,正巧兒看見仙道的那個再擊掌并那句“果真是妙啊

。”隨后就見是僵持在那兒,心里正喊不妙,又聽見樓上的人說了那樣兒一句話

來,更是眉一豎,低啐了一口,心知道要惹惱了流川了,果不其然,只見流川一

聲低哼摔了帘子進來,往他臉上看時,到也依舊象往日似的平平淡淡,可再對他

眼里一看,卻是連火都快冒出來的樣兒,心里不由好笑起來,這孩子,就是這樣

的心口不一。便拖著他往椅上一按,便張口數落道,“你也是的,也不過是別人

覺著你好喝聲彩罷了,也沒聽見有口齒輕薄,平素里對著那些個張張致致存著壞

心眼兒在你我跟前拿喬兒討好的,你也不過就是不瞅不睬的只當沒看見,今兒又

何必氣成這樣兒了。至于那個說混帳話的東西,你更是不該去理了,乖乖的聽了

哥哥的話,好好兒喝口水緩緩氣,又要趕著下場子了。”說著,便使眼色叫小兒

倒了水過來遞給流川,又安撫似的在流川肩上拍拍,才轉身叫人過來換裝扮。



    流川只低頭喝著水,心里還在那兒氣憤憤的,才上場時就留神上那個家伙了

,旁人都是對著戲台子看,只他,眼睛不知溜到哪兒去的,當時就覺得心里有些

來氣,旁的不懂戲的人還知看個熱鬧,可他竟是擺明了就不看,當著台上辛苦做

戲的優伶不是人似的,只回過心思想想,當他是個實足的外行也就罷了,可偏又

是他早不叫好兒晚不叫好兒,只趕著滿堂彩過了,自己走下場帘的時候兒說這樣

話了。既是不懂戲不看戲的人,還叫什么好呢,擺明又是一個紈子弟了,氣不過

了才回去瞪他一眼,依著往日的例子,若是被自己瞪了這一眼的,莫不低了頭噤

了聲,他卻還得著乖似的又准上一句,更勾了旁人這樣一句輕薄話出來,好混帳

東西,空長了一副好皮囊,竟也是這樣兒的一個厭物,真是可恨,非得好好兒想

辦法來出了這口氣去。



    藤真正在邊上忙著裝扮,眼角撇見流川這樣兒坐著,想是還在氣那件事兒,

不覺又笑起來,側側頭,正想著才看見那人的樣子也象是人中龍鳳,那份洒然的

氣度怕就算是花形也沒有的,不由得觸了心事,擱下筆來抬眼對著上場帘子一看

,輕聲嘆了口氣。



    他們兩個這樣兒一發呆,卻把戲班子的管事給急壞了,忙忙的走過來說,“

二位祖宗,你們就別磨蹭了,還不扮了裝下場子去,樓上多少人呢,可就等著你

們了。”



    藤真是先回過神來,見流川還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那兒,心里突然淘氣起來

,沖著管事的一擺手,便拖了流川到邊上密密的耳語,流川先還皺著眉,可聽了

一會兒竟是有些面露喜色的樣子,對藤真一點頭,說了句,“好。”竟是在邊上

翻起行頭箱子來,藤真搖搖的走著台步,踱到管事身邊說了一番話出來把管事驚

的直搖頭,藤真并不再勸,只是拿了張椅子,悠悠的坐在旁邊兒,也不裝扮,也

不說話,那樣子擺明就是和管事的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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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原是正等著下一場的聽琴,等了會兒不見出來,也不便去問著南世子的

,就又開始聊天吃喝起來,神、越二人也趁著世子南烈挨桌敬酒的時候兒,得著

空齊齊望住仙道問,“你才是干嘛呢?”

   “呃?我干了什么了?”仙道也只裝傻弄痴的,自顧自端了杯子啜了口酒,

“連宮里的桂花陳釀都弄出來,這酒,想是皇上賜過來的。”

    越野才要追問,卻見神一邊兒朝自己微使著眼色,一邊兒也端著酒杯說,“

嗯,果然是好酒,今兒也是托了南世子的福了。”

    越野見了,心知神定是有道理的,便也擱了心里那件想不明白的事兒下來,

學著樣,拿起酒杯來說,“是啊是啊,真是不差的。”

    話音才落,就聽見背后南說道,“是三位說的好,今兒我這生日也是托了老

天的福,竟能請到三位過來,不如咱們四個,同國公爺一起干了這杯?”



    仙、神、越三人也忙從位子上站起來,仙道見花形仍在那兒呆著,便順手將

他一拽,更索性遞了杯酒塞進他手里,五人便一同舉杯干了,再一照杯,相視而

笑,只是花形未必笑得有些牽強了。



    坐定之后,才聊了沒几句閑話,南便轉向仙道,直直問了,“適才看下來,

仙道兄竟是對敝府得勝班里那個小生流川楓頗為抬愛?”



    這問的話,原也罷了,可神、越二人只覺南的語氣頗頗的不善,不由心里替

仙道暗暗著緊,急急開口想岔開了話頭兒去,誰料南只隨意應酬了几句,便又轉

了頭去看著仙道說,“我方才那話,說得可是么?”



    仙道只是微微笑著,口中說道,“南兄說是極是,豈止是流川,還有那個演

小旦的藤真,得勝班果然是不枉了一番盛名,南兄真是好福氣。”

   “哈哈,是仙道兄說的好,說的好。”南嘴上笑著,可眼睛不住往仙道臉上

巡梭,見仙道只是那樣神態自若,便干笑了一陣,繼而又說,“只是旁的不說,

我府里頭看待這兩個可是非比尋常的,所以他們兩個也樂意死心塌地的在我府里

呆著,就是前兒國公爺想跟我要了藤真過去,我到是大大方方的答應讓藤真去了

,可藤真他也竟是不愿的,是不是,國公爺?”



    越野一聽這話說的有些不對路了,又見花形臉上更是黯然,不由來氣兒了,

眉頭一皺便想要發作,卻被仙道在旁邊兒把袖子扯住了,抬眼看仙道時,只看他

仍是笑嘻嘻的樣兒,向著南烈說,“這也足見忠信王爺素來那些個宅心仁厚的名

兒是真的,貴府里頭對這些伶人都這樣兒體貼周到,也是他們有福,能得著機會

在貴府里過日子,豈不比在外邊兒風餐露宿好上千萬倍的。”



    正這樣兒說著,就見下人引了個人過來,見南烈磕了頭,忙忙的在南烈耳邊

說了几句,南烈的神色有些陰晴的樣兒,開口就斥了那人說,“這點子小事兒,

也值得來回我,既是流川想演那出,依著他便是了,還不給我滾了下去。”



    那人聽了也不敢再說什么,只告了罪,又忙忙的跑下樓去了,南這才回過頭

來,向著仙道諸人陪笑說,“原是聽琴那折的,可班里說,聽琴要改了天門陣,

真是不好意思了。”說畢,又站起身向著其他几桌子的客人打招呼去了。



    仙一挑眉看看神越二人,“這可是頭一遭碰著的,當著主子生日竟是臨時的

改起戲來,況又是一出文戲一出武戲差得也遠,呵呵,忠順王府里頭待下人果然

是極好的。”



    引得他二人都笑起來,只花形皺了眉,有些擔心似的望著台上,仙道心里明

白,可有些話又是不便說明了的,更何況,自己私心里想來,竟也是不愿說明,

所以也就一笑收住。



    可偏是越野象存著心觸人心事似的,開口便說,“國公爺也別憂心,我想著

若真有事兒也輪不到藤真去擔,我看著那位南世子對那個流川楓似有些意的,若

不然,便不會對著仙道問出那話兒來,到象喝了醋似的,再就象剛才的,那人想

是戲班的管事,你看世子說的那話……”



    才要接著往下說,卻底下被神踢了一腳,抬頭時卻見神只拿眼瞟了瞟仙道,

看看仙道,見他還是沒事兒人似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覺著有些不明不白,

可又不便就這樣兒對著神問出來,再側頭看看花形,到仍是望著台上出神,也不

知聽沒聽見自己說的那些話,越野心里便覺著有些無趣,也轉了話鋒和神閑聊起

來。





    南回來時,臉上有些訕訕的意思,坐定了也不說話,只是臉朝著台上猛搖著

手中的扇子,看樣子想是被哪桌的人給取笑了几句,仙道看在眼里,心中竟是有

些酸酸澀澀的好笑,又憶起才越野說的那句“南世子對那個流川楓似有些意的”

更不得勁兒起來,就想要告辭離了席去,可又覺得不舍,正在這兩下思量的時候

兒卻聽見那廂邊兒台上鑼鼓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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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門陣是出武戲,講究的是打的功夫,不若游園、驚夢似的以唱、做功夫為

首的,詞藻上也遠不及文戲來的精細雅致,也就看看伶人的好行頭、好身手,圖

個熱鬧罷了,所以樓上那些懂戲會聽戲的行家,適才聽說換了這出都是不喜的,

又不能就撂下臉來指摘南的不是,只是坐著姑且看看,可等那上場帘兒一掀,流

川楓飛身往台上一個亮相,卻又是滿座兒的叫好,那扮相的俊美自是不用去說了

,只看起來就那么精神俐落又透著銳氣,竟讓人覺得活脫脫一個楊宗保再世,等

扮了穆桂英的藤真上台,兩人捉對在台上打斗起來,這樓上竟是彩聲不斷的。俗

語說,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功夫這兩字真正是相不了半分半毫去的,看那

兩人在台上槍來槍往,金冠上的雉尾來回的擺動,出手越來越快,身形如走馬燈

似的交替,看得樓上的人都是摒著氣息,懸著個心,正緊張時,突然見流、藤二

人雙雙一咬雉尾,錯開身形來飛蹬翻身再一亮相,那動作一氣呵成,說不出的干

脆,引得樓上哄然喝彩。就在這時,只見二人又是對著一踢槍,樓上剛要叫好,

就見那兩杆槍竟是對著樓上飛了過來,一杆是直奔仙道,而另一杆則是斜斜的向

著南與花形兩人的中間飛去。



 

∼待續∼
PS:我對戲是不熟的,只是劇情到了這兒,才順著心里的感覺和過去看的那些書 中的描述寫了這些,如果有不對的地方,請大人們多多擔待些了,小人我先 在這兒陪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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