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大吃一驚﹐愕然道﹕“王﹐怎麼可以﹖”
仙道將一卷黃帛遞了給他﹐道﹕“我意已決﹐你
不必多言。”
越野伸手接過﹐仍是不解﹐“可是這樣......”
仙道看著他﹐一字字道﹕“我肩負著天下國家的
大任。陵南社稷安危全系于我一人之手。此去玉城﹐
成敗關係生死存亡。現今你按我吩咐的去作﹐玉城之
危可解。其餘事情﹐想來也不必多慮了吧﹖”
越野聽他這麼說﹐待要分辯幾句﹐仙道已雙手闔
上面孔﹐不再說話。
越野見他這般情形﹐知道再勸無用。黯然退了下
去。
仙道放下手。帳內一點燭光黯淡﹐寂靜夜色中只
聞陣陣馬嘶一聲接一聲地傳遍了連綿大營。
良久﹐忽聽外面有士兵喝問口令。將三井等人帶
走後﹐他帳外已多了十來人嚴加防備。仙道直起身來
。
那人答過口令﹐撩帳而入﹐卻是右將軍植草。
他單膝跪倒﹐稟道﹕“王﹐那先前兩位守帳侍衛
已報出叛將姓名。”
仙道一聽乃是個陵南軍中高級將官。問道﹕“他
現人在何處﹖”
植草道﹕“他本已易容改扮﹐收拾了細軟要溜走
。被巡查士兵識破。現押在隨軍牢中。但他言道﹐願
意供出湘北城中兵力布防﹐將功折罪。但求饒他性命
。”
仙道冷笑道﹕“這等小人......”吩咐道﹕“你
且去問他知道些什麼消息。他若不說 ﹐要以此要脅
﹐即刻便殺了。若是肯說﹐你查明真偽﹐也立時殺了
。”
植草一驚﹐悚然望著仙道。
仙道察覺﹐朝他微微一笑﹕“下去罷。”
植草唯唯而退。
仙道獨自待了片刻﹐又將自己佈置從頭細想了一
遍。眼見時刻差不多了﹐吹滅燭火﹐閃身出帳。
*** *** ***
流川被陵南士兵帶下﹐上了手銬足鐐。他全身無
力﹐這枷鎖上與不上﹐實是沒多大分別。
他心中思緒紛亂﹐祇想與仙道相處數月間﹐雖覺
其氣度雍容﹐處變不驚﹐卻萬萬沒想到他竟會是陵南
之王﹕他一意不肯前往湘北﹐在陵南境內的突然離去
﹐凡此種種不解疑團﹐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流川迷迷糊糊睡至半夜﹐忽覺有人輕推他肩胛﹐
一驚而醒﹐只聽有人在他耳邊輕笑道﹕"天﹐身居險
境﹐你居然還能睡得著。流川有時候我真是佩服你膽
色過人。"
流川睜開雙目﹐見到一雙在暗處閃著光的眼睛﹐
充滿了笑意的戲謔。
"仙道﹖﹗"
他不是沒想到仙道可能會有打算﹐只是沒料想他
身為一國之尊﹐居然會冒險親身前來。
仙道從身邊摸出一大串鑰匙﹐藉著微光辨認了一
會兒﹐打開流川手足上的鐐銬。又自懷中取出一隻玉
瓶。瓶蓋未起已有香氣散出﹐待瓶蓋一掀﹐更是馥馥
鬱鬱清香滿室。仙道傾出一白一綠兩顆藥丸﹐送到流
川嘴邊。流川稍有遲疑﹐仙道已微微一笑﹐回手將丹
藥放進自己口中吞下。又倒出兩粒。流川面孔一紅﹐
就仙道手取了藥丸服下。
黑暗中仙道也看不清楚﹐只道﹕"多含一會兒﹐
藥力發散才快。"
流川點了點頭。
仙道將玉瓶交在他手裡﹐道﹕"剩下的你去救其
它人罷。鑰匙不必留下了。"
又取出一物﹐正是流川失手被擒時搜去的短劍﹐
順手給他塞在懷裡﹐"這是你的。"又道﹕"你們待會
兒要從東門走﹐三更以前必得離開陵南大營。不然﹐
我可也幫不了你了。今夜四更﹐我在玉城東南四十里
長儀亭等你﹐可別讓人看見你出城。"
流川還來不及答應﹐仙道已潛出門去﹐身影一晃
即沒。
便是這片刻功夫﹐那兩顆藥丸在流川口內化去﹐
齒頰留芳。一提氣﹐雖仍是頭腦暈眩﹐真力卻已是慢
慢恢復﹐不似先前般手足酸軟無力。流川心下感愧交
夾﹐也不及細想﹐潛入其他房間救出了同伴。
當下一行人跟著流川自東門而走﹐幸喜一路上竟
未遇著半個陵南士兵。
流川心知這是仙道早作安排。心想他這次為救自
己甘冒奇險不算﹐還連帶放走了湘北一干眾人。日後
若兩人要在湘､陵戰場上兵刃相見﹐自己可真不知該
如何是好。
且不提流川心事重重。湘北諸雄也自心懷疑慮。
明明眼看流川一起中毒被擒﹐卻不知他如何逃脫﹐還
弄了這異香異氣的解藥回來。但一來看流川面色不善
﹐二來眾人仍是身處險境﹐也不便細問。因此一路屏
息不語﹐直到了玉城城下方纔放下心來。
幾人換上湘北裝束﹐答過口令﹐驗明身後沒有陵
南伏兵﹐又回到城中。
方入玉城﹐迎面一行人靴聲磔磔﹐卻是遇上了翔
陽夜巡。
三方君主雖以洽商為名聚于一城﹐畢竟是各有打
算。因此除去湘北每晚例行巡邏外﹐每日裡也各有海
南或翔陽人馬參與巡城。
翔陽王藤真與其它士兵一般墨綠色勁裝打扮﹐在
身後火把掩映下﹐愈顯得面如冠玉。
見了三井等人﹐藤真笑迎上前﹐一一拱手為禮。
三井心裡想得只是如何先在木暮與櫻木面前將這
行刺失利的消息壓下﹐若是被木暮知道了﹐必定又是
好一頓數落。明知是瞞不過﹐也先含混過去了再說。
正要告辭﹐卻見海南清田信長不知從何處走了過來。
"咦﹖﹗"清田到得他們身邊﹐忽然鼻子一掀﹐"
好香啊﹗"眼珠轉動﹐湊近湘北一行人﹕"三井兄﹐你
身上怎地香得如此古怪﹖"
三井甚是尷尬﹕"清田兄取笑了。"
暗想這陵南的解藥含在口中慢慢溶化﹐香氣更是
飄飄渺渺歷久不散。這要是教清田知道己方諸人是從
陵南大營行刺不成﹐被擒後又逃了出來﹐這個人可真
丟得夠瞧的了。
"什麼取笑﹐"清田猶不肯饒過了他們﹐在湘北諸
人身邊繞來繞去﹐"怎地個個都香﹖"
藤真一直站得遠遠地負手含笑﹐及到此時﹐方纔
上前拉開清田﹐笑道﹕"清田老弟怎地如此不解風情
﹖"
"什麼...風情﹖"清田大奇。
"豈不聞玉城群芳院中的姑娘個個都是比花花解
語﹐比玉玉生香。想來這幾位剛纔是軟玉溫香抱滿懷
﹐這才沾了一身的脂粉香。"
"哦﹗"清田一臉的恍然大悟﹐充滿希望地湊近宮
城﹐"小弟對這些地方倒是也心儀已久﹐只恨不得其
門而入。難得宮城兄是此中老手﹐可不好藏私喲﹗"
宮城只能唯唯諾諾﹐心中暗罵藤真怎地想到這麼
個理由。可有人是穿著一身勁裝短打去吃花酒的麼﹖
幸虧清田這笨蛋看不出來。天哪﹐可別教彩子聽見信
以為真才好。
好容易打發掉清田﹐經這一番折騰﹐湘北諸雄均
是神悃力乏﹐各自回去休憩不提。
流川早已睏倦不堪﹐總是心裡還掂著與仙道的四
更之約。進房後﹐只吩咐了一句﹕"別進我的房間。"
徑自入內。
那些丫鬟小啓早知這位流川大爺雖不至於象曹公
孟德般喜好睡夢殺人﹐可萬一要從睡夢中被吵醒了那
可是比要殺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再聽到他如此囑咐﹐
自是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
流川換上一身黑色便服﹐越窗而出。來到城牆處
﹐也不吩咐開城門﹐施展輕功躍過城牆﹐往東南方而
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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