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飛
第十三回

作者﹕Range

    三井雙掌一合,將密報放在桌邊。臉露喜色。在房內來回踱了
數步,驀地停住,叫過手下親信,道︰“快有請木暮,宮城,流川
幾位來我房中議事。”頓了一頓,又道︰“此事機密,你即去即回
,路上不可停留,千萬不許說于他人知曉。也不可告訴櫻木那一干
人,明白了?”

    那人遵命而去。

    三井待各人到齊就坐,吩咐士兵在門外嚴加看防,不許任何人
擅自入內。他看了屋內幾人一眼,開門見山,立即切入正題︰"我
得到密報,陵南王已到了玉城城外。"

    話音一落,底下頓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現今的陵南王自魚
柱后繼位已將近一月,但湘北竟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面目。此
次他親臨城下督戰,可見這一仗是勢在必得了。

    木慕沉吟道︰"赤木的意思是,便在這幾日內給陵南以致命打
擊。一來在翔陽,海南面前揚我軍威,二來日后三國商議時我方可
得益良多。現今雖已得了這個軍事險要之地,但陵南王御駕親征,
看來還有得硬仗好打。我們又不能在此時損耗太多兵力。這倒是麻
煩得很了。"
    三井眼中光芒一現︰“照啊。正是這個道理。所以我才想,與
其坐等人家大舉反攻,不如我們來冒上一次險。"
    宮城反應極快︰"刺殺陵南王?" 三井點頭。

    眾人大嘩。這個計劃可是膽大包天之極。君王出巡,必定戒備
森嚴,何況兩國交兵之際,更不會給人可乘之機。倘若冒然行刺,
不但是徒勞無功,自己反會有性命之憂。

    三井待人聲稍定,道︰“不妨先聽我說。據我所知,陵南王這
次親臨城下,連陵南軍中也沒幾個人知道。所以守備一如平常。我
們正可以打他個出其不意。而且,我們在那邊的人會乘機製造混亂
,至不濟也能全身而退。我算來算去,倒有七八成把握。大可一試
。"
    "可是......"木暮尚在遲疑。
    忽聽屋外喧嘩大起。一人正大叫︰“小三,宮城......我知道
你們在裡面。媽的,哪個綠了毛的說不讓我進去?"自是自稱湘北
境內第一天才的櫻木花道到了,他自己紅發,嫌“紅了毛的”犯忌
,擅自改成了“綠了毛的”。

    三井皺了皺眉。早知這家伙成日價咋咋呼呼,胡天胡地,因此
上才故意要瞞過他,這又是誰走漏了消息?

    只聽外面乒乓□嚦,打得甚是熱鬧。"呼"地一聲,已有一個守
門士兵被直扔了進來。躺在地上,結巴道︰"櫻,櫻木先生他.....
.”三井揮揮手,示意他退下,又向在坐諸人使個眼色。

    頃刻間一道紅光已一陣風般卷到眼前。

    櫻木花道狐疑地看著這幾個人。三井宮城兩人談笑風生。眼裡
好象根本沒有他這個人在。

    木慕一臉的無辜,不知所措一樣朝著他尷尬的笑。

    流川?流川就不用看了,這死狐狸即便是天塌了下來臉上的表
情也不會變一變的。

    他心裡一下子轉不過彎來。高宮明明說聽到他們幾個要偷偷摸
摸開什么屁會存心撇開自己。現在這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流川慢慢騰騰站起來,看都懶得看櫻木一眼。走過三井身邊,
問道︰"何時出發?"讓三井自己想辦法去對付那個白痴吧。

    三井看到櫻木一臉迷惑不解的神情,便知今天這事可沒這麼容
易善了。流川又已擺出一副"你愛說不說我可沒功夫在這裡耗著"的
臉色,心想還是先想辦法盡快打發掉一個為妙。一邊忙不迭把流川
往外送,一邊在他耳邊道︰"今晚黃昏,先在西城門集合,你可別
遲了。”

    回轉屋裡。櫻木已經揪著宮城的領口,"嗯?剛才那只死狐狸
說什么?你們要去哪兒?"
    宮城被他拎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去,去陵南大營。” 
   “那干麼不帶我?”
   “你,你塊頭大,輕功太差......”宮城惱怒之下口不擇言。
    "什么?"櫻木怪叫一聲︰"你說我輕功不行?﹗"

    大叫一聲,一下跳到屋中紫檀桌上。一聲巨響震得三井暗暗肉
痛。

    平心而論,若輕功但憑縱躍分高下的話,那湘北境內能及得上
櫻木的倒也不多。可他那響動,方圓半裡內能聽到之人可也不少。

    木暮一見不好,趕忙上前拽住櫻木,道︰“花道,你聽我說。
就是因為你太過重要,所以才有意不讓你與我們同去。”
   “什么?”櫻木花道轉頭,神色間滿是盼望。
    木暮支吾道︰“你是湘北百年不世出的奇才,身關湘北一國生
死存亡大任。因此上安西赤木二人臨行前特意關照萬萬不可讓你身
居險境。”
   “所以你們不告訴我?”櫻木已是眉開眼笑,“不妨不妨,我
櫻木花道天賦英才。我自己當然絕不會出事,而且還可以在緊要關
頭化險為夷,拯救你們大家于水火。沒關系,我也一起去。”
   “這個......”木暮一時不知如何推搪。
    此時宮城已緩過氣來。咳嗽著道︰“櫻木,千萬,千萬不可,
你一身干系實在重大。萬一有個什么差錯,倒叫我們不好向赤木王
和安西交代。”
   “這樣啊......”櫻木撓撓頭,大有“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之不堪重負之感。

    三井當此情形,自然是只有湊趣的份兒。一手搭住櫻木肩膀,
語重心長︰“櫻木花道,你身關湘北一國的榮辱存亡。看在湘北大
計面上,你務必不能犯險。因此,這次前去陵南,實是不能讓你同
去。”
   “那我......”櫻木尚在遲疑,宮城木暮二人已半勸半推地將
他送出門去。

    三井留在房裡暗罵赤木,說什么此人雖經驗不足,但潛力有余
,要他一起出來閱歷閱歷,長長見識。照他看來成事不足,敗事有
余才是真的。
 

    黃昏時分,湘北諸雄在西門會集,除去木暮留下安撫櫻木外,
三井,宮城,流川,又有五六名精明強健的士兵俱都到齊。

    三井打的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主意,既然要冒險,索性來
一次大的。而且三人武功均強,同去反容易得手。萬一有失,互相
照應,脫身也比之一人單槍匹馬來得容易。宮城也是個飛揚跳脫,
唯恐天下不亂之人。流川本是個萬事不管己的性子。自也不會反對
。卻把唯一一個老成持重的木暮留在城內。

    當下一干人潛出城去。兜了個大圈子,繞到陵南大營南首。果
然有人迎侯。看身上服色便知此人在陵南職位不低。樣子卻十分普
通隨和。

    那人取出幾套陵南士兵軍服讓湘北諸人換上。三井與他頗為熟
絡。一邊更衣,一邊問了他一些陵南營中布置。那人也一一詳盡回
答。三井似乎十分滿意,遞給他一只小小錦囊。那人不動聲色,接
過納入懷中。

    流川在一邊看得分明,頓起鄙薄之心。

    一路順順利利混進陵南軍營中。那人帶他們七轉八繞,來到一
堆棧物后,指著一座帳篷,道︰"就是這裡。"

    三井見那帳房一無異狀,也只有兩個士兵在一邊守衛。心中不
免起疑。那人肯定點一點頭。走上前去,不知說了些什么,那兩個
士兵即隨他離開。臨走時向三井遙遙使一個眼色。

    三井一想,說不得,這個險總是要冒上一冒的。

    眼見四面無人,幾人潛近帳房旁,輕輕掀起帆布一角。向帳中
望去。只見裡面異常整潔。其時天色已黑,帳內點了支蠟燭。一名
小兵在旁垂手侍立。另一人背光而坐,正不知在寫些什么。他背朝
著湘北諸人,看不清楚面目,燭光卻正打在他身前幾上,三井看得
分明,那人手旁放著一方黃金印,印上雕著只栩栩如生的狼頭。

    他知道這正是陵南傳國御璽,此人是陵南王再不會有錯。這等
良機千載難尋,向身后打個手勢。眾人盡數沖殺了進去。

    那小兵陡見那麼多人凶神惡煞般殺入,一時間竟嚇得呆了。陵
南王卻十分機警,一口吹滅燭火,默不作聲往暗中退去。

    三井壓低聲音叫道︰"別讓他跑了﹗"藉著帳外微光便向那人殺
去。

    他沖前幾步,忽覺有一股異香彌漫,初時也不以為意,突然間
腦中一暈。又聽宮城大叫︰"有毒﹗"知道不好,急欲閉氣,哪裡還
來得及,剎那間頭暈目眩,摔倒在地。

    那小兵直到此時方才大叫起來︰"刺客啊,有刺客﹗"喊聲遠遠
傳了開去。

    流川心頭也是煩惡欲吐。他一見前面人等紛紛仆倒,已知這看
似無害的帳中必有極厲害的機關。神志卻仍是十分清明,當機立斷
,心想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先擒住了陵南王才能脫身。強提真氣,一
步跨前。

    此時營外已是腳步嘈雜,幾個陵南士兵搶進帳來,竟也是行不
數步,即搖搖欲倒。又聽有人叫道︰"休要驚慌,帳內有曼陀羅,
他們走不掉了。"

    曼陀羅?﹗

    流川心中吃驚,原來帳中確實是早有埋伏。便是這片刻功夫,
眼前一黑,已是支持不住。他劍撐于地,勉強穩住身子,再想要向
前走一步卻是說什么也不能夠了。

    跟著,又有幾人手持火把沖進,刀劍鏗鏘,護在陵南王身前。

    流川在火光照映下看得分明,眼前之人眉目清朗,神色間卻略
現憔悴。正是不久前與自己分手的仙道。與此同時,劍身吃不住重
量,"硌"地一聲折斷。流川站立不穩,仆倒在地。

    仙道見到前來刺殺的竟是流川,也是大吃一驚,心中念如電轉
。在陵南眾人面前卻不露絲毫痕跡。待紛紜稍定,吩咐將一干人帶
下。嚴加看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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