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喂，流川，你也幫幫忙啊。”仙道身上圍裙，腳上木屐，手上
橡膠手套，他可是很有自我保護意識的人。

    仙道正在整理流川那些聖誕紅，而流川則在花園旁的球架下練習
投籃。當然流川是不會理他的，仙道嘆氣，自己忙著。除了聖誕紅，
仙道還種上了自己喜歡的花──蒲公英，他喜歡花瓣隨風飄起的那一
瞬間，仿佛他們掙脫了禁錮，得到了自由。仙道渴望自由。


    仙道打理完花，直起腰，剛好看到流川三分投，輕輕跳起，身子
稍微后仰，手稍稍用力，然后完美的弧線。

    陽光洒向小球場，映在飛散的汗珠上，反射出絢麗的光。

    仙道以為流川在發光。

    流川注意有人在看自己，轉過頭，對視著仙道迷茫+ 驚異的復雜
眼神。

    那黑眸里的一旺清泉是否可以洗清自己被血染紅的雙手呢？

    仙道顫了一下，有些不敢對視那黑珍珠一般的雙眼，還以流川微
微一笑，便轉身走進廚房了。流川莫名其妙，但也不細想，上樓洗澡
去了。


    仙道做著三明治，還有些震驚，是啊，這段日子和流川生活得有
些忘我了。早上，他就整理后園和樓頂的花花草草，流川就練球，然
后就去做早餐，待流川洗完了，共盡，然后又一同出門，流川騎車去
湘北，自己趕車去陵南，中午各自學校解決，下午練完球，仙道就急
速回家，買菜做飯，然后流川回來后又一起吃。飯后，還會在后園小
球場小打兩場幫助消化，然后流川便睡了，最多再看點NBA，而自己
待流川睡后，就開著Bandari的音樂，打掃房子，不用擔心會打擾流
川，他睡的很死。仙道想到這里，偷笑，因為流川的睡相很可愛。然
后自己也洗個澡，便安心睡了。

    不會有以前那些不規則的生活，白天可能四處奔波，或者被逼著
練習，或者半夜一個電話就要立刻趕到組織去，然后就玩著別人眼中
恐怖的而自己卻麻木的血腥游戲，在一種時而無賴時而坦然的起伏中
生活，再沒有像現在這樣寧靜了。很想珍惜。

   “仙道，速度。”
   “啊，馬上好。”仙道笑著搖搖頭，專心早餐了。



    陵南學校。

   “仙道，工作怎么樣了。”校園草坪上，越野問，仙道靠著大樹
：“還好。”
   “你每天都‘還好’，到底有沒有進展啊。”

    仙道不想說，干脆閉著眼。

    越野和仙道從小一起長大，知道他不說，你就別費心思問了，當
然，他也相信仙道有自己的做法，干脆離開了，去上下半節還沒蹺掉
的課。

    仙道睜開眼睛，看著從樹陰中射下來的點點光斑，風一起，葉跟
著動，光點變得飄忽不定，仙道也心神不清了。

    和流川這么純粹的人在一起，自己也被同化了，任務忘的一干二
淨，自己也變的寧靜，安然起來，也開始喜歡太陽這種發光的東西了
。想起今早流川騎著自行車離去的背影，濕濕的頭發在風中瓢動，隨
后帶著一摸陽光。

    老天，流川是您安排來淨化我的天使嗎？



（四）

    仙道在流川家住了快三個月了，至少在家中，仙道找不到任何線
索，連電話或者網絡，流川都不與本家聯系過，以前想借原來幫流川
打掃的人來了解一些本家的情況，但那人也神秘失蹤，而流川本人也
不知道其人是誰，仙道甚是惱火，從記給流川的錢的地址在網絡上，
甚至專門的網絡上也搜索不到。這樣，仙道開始懷疑從流川入手是否
正確，所以仙道打算直接問流川。當然，流川可能不會說什么，或是
真的不知道。

   “你父母呢？”仙道覺得這個問題問得理所當然。
   “沒有？”
   “喂，我是關心你也。”
   “不知道。”
   “正經點，好不好。”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媽在我出生后就消失了，我爸只是在我
兩歲的時候把我從孤兒院接出來，讓別人養著。”
   “只知道他有錢？”
   “恩。”
   “你爸給你錢，干嘛不讓你待在他身邊。”
   “我是私生子。”

    仙道很吃驚，不是因為知道流川是私生子，而是他竟然就這么告
訴別人了，不愧是單細胞的人，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那你不想見見他嗎？”
   “無所謂。”
   “那么心安理得。”
   “是他兒子就該用他錢，他不給，我也不會就活不下去。”
   “你怎么知道你是私生子。”
   “他把我從孤兒院接回來告訴我了。”
   “那時你才2歲！！”
   “是，大了就明白了。”
   “喔。”仙道想，其實流川也是可憐的，在親情方面甚至不如自
己，在孤兒院，！，等等，孤兒院！自己只比流川大一歲，自己也在
孤兒院長大，說不定還在同一個孤兒院呢，仙道莫名興奮。“你在哪
家孤兒院啊？”
   “SD。”
   “真的，真沒想到會這么巧”，仙道按耐不住興奮：“我也在SD
長大也。”
   “你是孤兒？”
   “我沒告訴過你嗎？”

    流川還以“還用問，大白痴”的眼神。

   “我也在SD長大的，到三歲”，仙道說：“那我們從小時候就認
識的呀，呵呵，說不定我們還一起睡過，洗過澡呢！”
   “大白痴。”
   “呵呵，流川，我們的緣分不是一般的淺喔。”
   “誰會跟你有緣。”
   “承認吧，不為見到當年的洗澡伴高興嗎？”

    流川連“白痴”都懶得再說，這頓飯他確實已經很有耐心了，便
不作聲，聽著仙道獨唱不停：“說不定我們還穿過同一條褲子呢，流
川，或者用過同一張尿布呢，你說呢，還可能我們用同一個碗吃飯，
同蓋一床被子，呵呵……”

    仙道的話確實多。



    流川躺在浴池中想，的確比較巧，不過知道仙道也是孤兒卻更為
震驚，看他平時無憂無慮的，整天挂著個不知疲倦的笑臉。不過仙道
自己也說了，他養父待他很好，像親生兒子。

    流川將頭埋近泡泡里，耳中嗡嗡作響，可能是在唱自己的寂寞。



    仙道的手浸在水里，水流還在繼續，手上卻沒有動作。仙道也在
想，剛才流川那個神情。當自己在說養父對自己的好時，流川聽得很
認真，那表情很復雜，那兩顆黑珍珠好深邃，深到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自己的世界，卻又希望某些人進來的矛盾中。

    那時，仙道明白，其實流川是渴望得到愛的。



（五）

   “哇。”仙道慘叫。

    聲音未落，流川已倒在仙道身上了。

    兩人正在一對一，突然來了場不大不小的震動，仙道先向后倒去
，流川落地時也沒站穩，便倒了下來。日本的地震已經家常便飯了，
可仙道覺得這次來得猶為好，及天時，地理，人和，他才有幸近距離
看到流川那張那得易見的臉，濃濃的眉，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
加上一張小巧的嘴，而且更重要的是換下了那張慘白的扑克臉，現在
是透著粉紅的害羞的容顏，仙道頓覺流川真的……好可愛！

    就這樣，仙道被流川壓著30秒后，流川的臉又變成慘白，而且皺
眉，汗水更多，仙道收斂了微笑，發現異況，擔心的問：“怎么了？
”
    流川松開緊咬的下嘴唇，吃力的說：“骨頭折了。”
   “啊？”仙道有些尷尬，剛才還以為是……///。



    醫院。

   “病人這段時間最好不要亂動，可以散步，也不要太久，記住定
期到醫院檢查。”
   “可以打籃球嗎？”
   “當然不行，別一時沖動，以后會后悔的。” 醫生搖搖頭，對現
在的熱血青年還真是佩服。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謝謝醫生。”
   “不客氣。”


    然后……便聽流川一路上罵了N個“白痴”，說了N句“放我下來
”，打了N次仙道。不過仙道不理會，抱著流川從醫院到TAXI，又從
TAXI到家里的沙發，這才結束。


    仙道氣喘虛虛，想這流川看起來苗條，可也不輕呢，畢竟快1.90
的個子。流川也同樣氣喘噓噓，因為好久沒這么大聲，這么長時間的
說話了，兩眼更是憤憤的看著仙道。

   “大少爺，我很冤也。”
   “哼。”流川站起來想拿水，結果當然又倒了，還好有仙道扶著
。
   “這段時間，你就聽我的吧。”仙道讓流川坐在沙發上，然后去
冰箱里拿了罐可樂放在流川面前，又放了張Bandari的Sky-blue。

    一時，空曠的音符托出一片廣闊的境界，心也打開了，讓人安靜
。仙道看著流川閉著眼喝了一口可樂，他笑笑，去樓上取衣服。

    在流川家這段時間，仙道已經聽熟了所有Bandari的系列CD，也
會隨著心境放適合的曲子，仙道為此也很高興，因為他可以從音符中
獲取一片坦然。仙道很喜歡Bandari的音符，因為他們大多取自于大
自然。

    仙道相信，在接近自然的地方，一個人也更接近他的靈魂，而靈
魂是世界上最純最淨的東西。

    或者，如果說流川是老天派來淨化自己的天使，那么，那些CD中
的音符便是用來淨化的工具。


   “流川，洗澡了。”看流川閉著眼，仙道其實不想打擾他，便輕
輕的問。
   “恩。”難得流川沒睡。

    仙道便扶著流川上樓，在浴室里調好水，將流川換洗的衣服放好
。流川靠在牆上，看著仙道的背影不放，當仙道轉過來對著這雙熾熱
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也沒細想，上前脫流川衣服。

    流川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幫你脫衣服啊。”仙道笑瞇瞇的。
   “我自己會。”
   “那，幫你脫褲子。”
   “不用。”

    1S，2S，3S。

   “你怎么還不出去。”流川憤怒的問。
   “當然是要幫你洗啊。”仙道嘴角幅度更大了。
   “不需要”這三個字還沒說完，仙道就開始拉流川褲子（O_o）。
   “喂…啊…”流川沒站穩，又倒在仙道身上了，想推開，卻使不
上力。

    仙道偷瞄流川一眼，呵呵，出現比剛才更可愛的臉了。仙道笑得
很壞。

    當流川一絲不挂的站在仙道面前時，流川已經從耳朵紅到脖子了
，仙道卻只好忍住笑，把流川抱進浴池里，讓流川包過的腳搭在自己
肩上，以免沾水，然后幫著按摩。流川紅蘋果的臉轉向牆，自己擦著
身子，心里極為不爽。

    仙道看著流川，其實流川身體滿好看的，雪白的肌膚，怎么晒都
不會變黑，結實的肌肉，還算勻稱的身形，腰有點細，給人很弱（結
果很強）的感覺，還有，就是……仙道想到這里不禁笑了出來。流川
莫名其妙的看向他。

    看著那張白皙的臉上還有些未褪去的粉紅，仙道不知好死：“流
，流川，你那里是不是太小啦。”

    流川快要恢復的臉再次迅速竄紅，拿起大號的沐浴液就往仙道身
上砸，仙道正想躲，卻想流川的腳還靠在自己身上，躲也不是，不躲
也不是，便挨個正著，卻還笑：“流，流川，你好，好狠。”接著大
號洗發液。

    仙道抱著流川，流川身上很香，是那種淡淡的橙香。

    觸碰到冰涼的肌膚，仙道想起那杯加冰的橙汁。

    好想要。


    ……頭埋進流川的頸窩里，不自覺就舔了一下。流川身子一顫，
驚異的看著仙道。仙道沒有理他，順勢向下，留在鎖骨上一吻。那個
冰涼的身子立刻變熱了，想罵白痴，卻不知為什么沒有聲音，想推開
仙道，卻是有些莫名興奮。流川几乎要僵住了，然而又因為仙道那只
在背上來回移動的手而軟了下來。流川靠著仙道，靜靜感覺著肌膚相
親，一只手環在仙道頸上。突然，仙道的手游移到流川胸前，在那里
打轉。“仙…唔……”四唇相觸，兩舌相繞，流川腦中空白，只是回
應著仙道強烈而刺激的吻……



    流川猛的睜開眼睛，看見仙道正躺在自己臥室里的沙發上熟睡。
天，自己怎么會有這種夢。感覺到自己的生理變化，流川一身冷汗，
為什么會是仙道呢？

    流川盯著那張睡臉，想起那時洗完了澡，仙道就幫自己穿好衣服
，抱著他放他到床上，然后替他蓋好被子，拉上窗帘，一會兒又抱著
自己的被子到沙發上，帶了一句：“這樣更方便照顧你，晚安”，就
關了燈。

    仙道的頭發隨意搭在臉上，一只手枕在腦后，一只手垂在沙發外
，蜷縮著，也難怪，那張小小的沙發怎么容得下仙道1.90的個子。流
川突然想笑，覺得這樣的仙道好象初生的嬰兒，嘴還一張一和，像是
含著奶嘴吧，很可愛的說呢。

    突然，仙道醒了。這是超強的警覺性，10多年來已成為本能，所
以睡覺都知道有人在注意自己。仙道有些迷惑了，一是流川正目不轉
睛的看著自己，二是流川臉上那淺淺的笑，這3個月，還沒看流川笑
過呢。

    流川沒有將目光轉移，仙道也就這樣看著流川，一種莫名的感覺
在視線中穿過，拌著清晨的第一屢陽光，有個人的心扉開始悸動。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