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ness
第九章

作者﹕Prue

    我和流川關于上床內容的談判徹底破裂后,流川堅持不讓我
在他那過夜,雖然他的理由很堂皇,什么明天有早會了,要早點
休息了什么的,但我還是疑心他是報復我不讓他隨便亂做。當然
我很明智地沒有當面向他指出,以免流川惱羞成怒,而且考慮到
明天早上沒有干淨的衣服可換,所以我老老實實地離開了流川的
公寓,回家的路上把流川給我打包的那一垃圾袋衣服送到干洗店
。

    因為我的衣服被折磨成那樣皺巴巴的一大團,我從干洗店老
板那里很得了几個意義曖昧的眼神。最后老板遞過來賬單,雖然
我已有心理准備,但數目之驚人還是讓我倒吸一口冷氣。

    我小心翼翼地微笑問道,“我一向在這里洗,以前都有25%
優惠的……” 

    老板隨便柃起我一件襯衫,那襯衫不但皺如抹布,而且還有
被踩過的痕跡,意思不言而明。我看看賬單上不但沒優惠而且還
額外加的50%,再看看了襯衫,只得認命的掏出信用卡付賬。我
雖然賺錢不少,但現在的生活這樣的昂貴,我又打算四十歲就退
休,怎么經得起流川這樣浪費我的血汗錢,我慎重考慮要把賬單
寄給流川,他至少應該付一大部分的費用。 



    回到家里,我草草地洗了澡,然后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坐
在客廳里喝。察看了一下電話留言,沒什么重要的,只有Jenny
打來問我今天會不會去上班,然后第一千次抱怨我應該隨身攜帶
手機。我看一下表,很顯然現在打電話過去說我今天不會去上班
已經沒什么意義了,動手刪掉所有的留言,我拿起電話打給流川
。 

   “流川楓。” 
   “Hi。是我。”我懶洋洋地和流川打招呼。 
   “什么事?”流川還是那么沒有廢話。 
   “只是告訴你一聲我已經安全到家了,以免你擔心。” 

    流川沉默,表示沒什么可說的。 

   “我現在在喝啤酒,你在干什么?”我很習慣地自動開始聊
天。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睡覺了。”流川拒絕閑話家常。 
   “喂,不要這么沒情趣好不好?”我在沙發上換了個比較舒
服的姿勢,聲音轉向誘惑,“我們來玩游戲好不好?猜猜我現在
穿著什么衣服?猜對一件我脫一件。” 
    流川在電話那邊嘆了一口氣,我說,“給你一個提示,我剛
洗完澡。” 
    流川的聲音清清冷冷地從電話里傳過來,“給你三秒鐘,沒
有值得一說的事我就挂了。” 
    我掃興地收起誘惑的聲調,“明天我們午飯時在哪見面,好
弄完你的那些資料?” 
    流川停了一會,說,“中午12:30,我辦公室。” 
    我應了一聲,“OK。我順便給你帶午飯過去,你想吃什么?
” 
    流川說,“隨便,那就明天見。” 
   “明天見。”
    我正要挂上電話,流川仿佛突然想起來似的在電話里說,“
我猜你現在穿著那件藍色的睡衣。” 
    我看了看身上的條紋睡衣,得意道,“錯。不過很接近了,
繼續猜。” 
    流川輕輕說,“那你猜我現在穿什么衣服?”

    接著我聽到電話那邊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的聲音,腦海里突
然出現了一幅再清晰不過的流川脫衣服的畫面,一時間竟說不出
話來,只聽到那邊聲音停止后,流川說,“猜出來了嗎?我現在
什么也沒穿。晚安。”然后他挂了電話。 


    我拿著電話半天才回神,終于大笑了出來,小心眼的家伙,
那么愛記仇。 

    放下電話,喝干了啤酒,我帶著流川留給我的曖昧宵想上床
睡覺,睡著前突然想起來我最后也沒和流川商量好究竟怎么公開
我們的關系。算了,反正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一刻,等流
川這一段忙過去再說吧。我其實也不指望流川會有什么建設性的
意見,反正他肯定會先不耐煩地說這有什么好商量的,然后在我
苦口婆心的勸說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晨,我神采奕奕地去辦公室履行做老板的職責──
威懾雇員。Jenny只看了我一眼,就做出結論,“和流川和好了
?”Jenny是我辦公室里唯一知道我和流川關系的人,她是我的
合伙人、老朋友、秘書,我的私生活對她來說是一本打開的書,
一目了然。 

    我朝Jenny眨眨眼,“那么明顯?” 
    Jenny朝大廳里揚揚下巴,“今天早上你四處亂放的電已經
極大的影響了我們的秘書小姐們的辦公效率,我建議你立刻坐到
你的辦公室里。” 
    我攤開手,“我的本意只是想感謝她們對本公司做出的巨大
貢獻。” 
    Jenny打開了她的記事本,“既然你狀態不錯,讓我們開始
工作吧。” 
    我趕忙上前合住她的記事本,“今天不行,我有事。”為增
強說服力,我舉起自己的公文包,“我需要去圖書館查點資料。
” 
    Jenny繼續懷疑地看著我,在她有魄力的注視下,我只能說
實話,“替流川查的。” 
    Jenny讓出了出門的必經之路,不抱希望地叮囑,“明天一
定要來上班。” 
    我舉起右手宣誓,“以人格擔保。” 
   “……你有這種東西嗎?” 
   “……” 

*************************
耗費了一個上午在圖書館,總算把流川的資料弄完,我看看 時間差不多了,啟程前往流川的辦公室,順便帶一個pizza過去 當中飯。 到了地區檢察官辦公室,走廊里都靜悄悄的,看來都去吃午 飯了。我來到流川的辦公室外,習慣地敲了敲門,不待流川答應 就推門走了進去。辦公室里只有一個人,正背對著我站著,聽到 動靜隨即轉過身來。我們兩個人一照面,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然后那人笑了出來,“仙道,好久不見。”我上前與他擁抱,“ 南烈。” 放開手后,南烈上下打量我,說,“多年不見,你這家伙好 像更帥了一點嘛。” 我也上下打量南烈,他一如當年的精明干練,不過多了几分 鋒芒內斂,更有魅力了。 我搭著他的肩膀,“彼此彼此。” 南烈一只手也擁上了我的背,很回想當年的口氣,“我們最 后一次見面是多久以前了?五年?六年?” 我轉頭看過去,南烈正微笑凝望著我。 我想了一下糾正道,“六年零七個月。” 南烈眼神微微驚喜,“你還記得?” 我微笑,“怎么可能忘記?整整一個月亡命驚魂之旅。” 南烈朝我擠擠眼睛,“很棒的回憶,是不是?” 南烈的眼睛閃著愉快溫暖的光芒,我忍不住地笑容擴大,心 里一陣溫柔牽動。南烈與我,曾有一段過去。 那是近七年前的事,我和流川正處于我們關系的最低點,究 竟為了什么原因倆個人鬧僵我已經忘掉了,不外是些我愛你你不 愛我的無聊爭吵,總之誰也不肯讓步,終于有一個人說出,不如 分開,兩個人都冷靜一下,想想還要不要再在一起。當時我和流 川在一起剛一年多,感情正處于尷尬期,熱戀的激情開始褪色, 對方很多難以忍受的缺點也好象一夜之間突然紛紛涌現。怪不得 人們把結婚一年叫做紙婚,確實容易撕裂而且當事人覺得沒什么 好可惜的。 分開了几個月后,兩個人都太年輕氣盛,沒人肯表示出有要 重新來過的意思,我雖然想念流川想念的緊,但同時也堅信自己 總可以找到更喜歡的,所以也准備好了要徹底放棄。正在那個時 候,我的工作上出了一點問題。我的一個委托人為了減罪,主動 和FBI內負責毒品的部門合作,愿意提供一些關于毒品交易的情 報。事實証明他的情報非常准確,FBI不僅查獲大批的毒品,而 且抓到了几個販毒組織的不大不小的頭目。我的委托人自然也成 了將他們最終從嚴從重定罪的關鍵証人。 販毒組織可不是吃素的,買了殺手要做掉我的委托人,因為 我從始至終代表那個人與FBI交涉聯絡,販毒組織大概覺得我已 經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我也被列 入了他們的黑名單。 FBI派了人將我的委托人和我轉移到一個保密的地點──一 個毫不起眼的酒店的一個套房。,24小時保護我們直到一個月后 法庭開始審理這個案子。結果証明販毒組織神通廣大,在FBI內 部也有他們的眼線,整個保護計划出了紕漏,我們所謂的絕對保 密的地點証明并不那么保密,販毒組織雇用的殺手用一只火箭炮 几乎把整個房間炸平,而我們能夠幸免遇難的唯一原因就是當時 保護我們的一個FBI探員的格外謹慎,他按照計划用預定的假名 字定了那個房間,但實際上他把我們安置在了旁邊的那個套房里 。那個探員就是南烈。 趁著酒店里一片混亂,南烈帶著我們溜出了酒店然后上了一 輛偷來的車逃之夭夭。直到第二天當地警察清理的現場發現沒有 人員傷亡之前的十二個小時內,無論是FBI還是販毒組織沒有人 知道我們還活著,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已經駕車開出去了近千公 里,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了。南烈確定我們安全后曾和FBI總部聯 絡,保証在開庭前將我們活著帶回去,但是小心地沒有瀉露任何 關于我們的行蹤和目的地的信息。我們在沒有盡頭的州際高速公 路上奔馳了好几天,直到最后停下來,我和我的委托人才知道原 來南烈把我們帶回了他出生的地方,蒙大拿州一個前不著村后不 著店的牧場,牧場已經荒廢很久,幸好自己可以供電和飲水,房 子也還可以住人。它的好處就是坐落在一片一馬平川的平原里, 視野毫無遮擋,如果有人車出現,在50里開外的地方就會暴露他 們的行蹤。實際上我也懷疑任何人能夠找到這里,無論是在地圖 上,還是在路上,沒有任何標記顯示這里的存在。 南烈去和附近的牧場主買了馬匹,出入均騎馬,因為最近的 加油站兼雜貨店也在50公里以外,我們必須節省汽油以備危急時 候用。我們三個人在那里過著最簡單的生活,白天騎騎馬,晚上 聚在一起喝啤酒聊天,沒有電視,沒有電話,沒有復雜的人際關 系,除了每天的伙食讓人難以下咽以外,那一段時光可以算是我 成年以來最快樂的時光,除了和流川熱戀的一開始。南烈教會了 我騎馬,帶我四處去看風景,老實說,無論你站在哪里,往哪個 方向看,風景都是一模一樣,可是我還是每次都興致勃勃地和南 烈去了,我知道我大概是有點動心了,而且我知道那吸引不是單 方面。 本來我們可以懷抱著這份曖昧相安無事的直到結束,但命運 總是不放過任何可以捉弄世人的機會,一天夜里,我們突然被一 陣槍聲驚醒,又一次的,南烈的謹慎救了我們。雖然我們整理了 三間臥室,但我們始終三個人都睡在地下室,顯然追上門的殺手 以臥室為目標進行了攻擊。事后我們了解到是我那個委托人的錯 ,他不顧南烈的警告偷偷帶了手機在身上,并且和他的女朋友一 直保持聯絡,販毒組織從他的女朋友那里搞到了我們住處的大致 位置。南烈顯示了非凡的身手和勇氣,利用對房子的熟悉和兩個 殺手周旋,最后制服了他們。并且讓他們和販毒組織聯系慌稱已 經結果了我們,以免他們再派別人來。 我們終于安全了,在這里再躲一個星期就可以踏上歸途了。 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我才發現南烈受了槍傷,在他的肩膀和大腿 上。幸好子彈已經穿了過去,沒有傷到什么要害的神經血管,只 是撕裂了肌肉。 我撕開他的衣服用酒給他消毒,然后一件事激發另一件事, 最后我們以上床告終。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我們的生活同以往一樣的簡單,只 有一點點小小的變化。我的委托人因為內疚主動承擔了看管我們 兩個俘虜的工作,而我和南烈則因為南烈的傷而取消了每天騎馬 的活動,改成了談情說愛。兩個陷入熱戀的人,待在一個某種意 義上遠離塵世的地方,沒有任何別的人別的事情打擾,而且明確 地知道這一切結束的時間,我認為那是我一生中最浪漫的一段感 情。 一個星期后,我們聯絡了FBI,他們拍了直升飛機來接我們 到了最近的機場,然后我們乘飛機回到了本城。南烈沒有和我們 在一起,他因新的任務而上了另一架飛機飛往另一個地方,我們 的道別不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的一個簡短的“再見”。從那以后 我再也沒有見過南烈也沒有聽到任何他的消息。他并沒有聯絡我 ,也沒有留給我任何可共聯絡的地址或電話,我想我們都從一開 始就認識到我們之間只能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南烈熱愛他四處冒 險的生活,不打算為任何人停頓下來,而我剛和流川分手,也沒 准備立刻開始另一個比較穩定的關系。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促 成了我們的開始,也決定了我們的結束。 多年以后的今天,驟然再見南烈,那段回憶如潮水般涌上來 ,我既是高興同時也有無窮感慨。很明顯南烈也有同樣的感受, 所以一時間我們只是搭肩攬背地站在那,誰也沒說一句話。 半晌我才想起來問,“你在這里干什么?” ”公務。”南烈轉過來問我,“你找流川楓有事?” 我一驚,我怎么忘了這是流川楓的辦公室,居然和別的男人 勾肩搭背,簡直其罪可誅,我連忙松開南烈,“你和他很熟?” 南烈聳聳肩,“今天第一次見,合作一個案子。” 我猶豫要不要警告一下南烈,待會流川在的時候別讓他看出 我們有過什么關系,但那樣一來我勢必要告訴他我和流川的關系 ,正是兩難間,只聽見流川在門口說,“你們認識?” 不待我開口,南烈已經笑出來,“豈止認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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