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tness
第十二章

作者﹕Prue

    我先給流川泡了一杯茶來,親切地說,“喝茶休息一下吧。” 
    流川頭也沒抬,“我不喝茶,給我倒杯水來。” 

    我毫無怨言地又去倒了一杯水來,流川依然不抬頭地伸手出來接杯
子,只碰了一下就縮了回去,要不是我身手敏捷杯子几乎掉到地上。

    流川說,“不夠涼。” 

    我對自己進行心理建設,忍耐、忍耐。我轉身回廚房往杯子加了几
塊冰,瘋狂攪拌了N下,覺得夠涼了才重新端給流川大少爺。流川接過
去,喝了一口,沒出聲,看來是滿意了。我力邀流川和我一同坐在沙發
上稍做休息,流川一邊喝水一邊靠在沙發上出神,知道他的心思還在他
的案子上,我也沒開口去打擾他,只將手從他的襯衫下擺伸進去在他的
背上輕輕摩娑。流川漸漸放松下來閉上了眼睛,顯然很舒服。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在流川耳邊說,“干脆到床上去我給你全身按
摩一下吧。我看你的背部肌肉好像很緊張。” 
    流川搖頭,“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再不抓緊,今晚就真的睡不成
了。” 
    意料之中,我繞到流川的背后,“那我幫你松弛松弛肩膀吧。”然
后不容拒絕地開始按摩流川的肩膀和頸部。

    流川并不堅決地嘟噥了兩聲也就由我去了,我力道恰到好處地在他
肩膀上捏揉,然后在几塊明顯有點僵硬糾結的肌肉上特別下了點功夫,
眼見著流川頭一點一點的要開始去見周公了,他突然一振奮推開了我的
手,“可以了。”我繼續獻殷勤,流川掙扎地說,“再弄我真的要睡著
了。奇怪,每次按摩的時候我都會睡著,而且還睡得特別沉。” 

    我在流川的背后微笑,寶貝兒,那就是為什么我今晚一定要給你按
摩的原因。我用手肘在流川的背部輕輕地螺旋施壓,流川舒服地呻吟一
聲,我循循善誘,“來吧,來吧。睡著也沒關系,我負責叫醒你總行了
吧。” 
    流川動搖了,“你保証?” 
    我信誓旦旦,“人格擔保。”然后將流川強力拉了起來,一路把他
推進臥室。 


    流川將襯衫脫掉,平趴在了床上,我跨坐在他腰上,開始給他按摩
。流川在我的按摩下眼睛漸漸閉了起來,還很舒服地呻吟几聲,我竊喜
的同時也發現了一點點小問題。俗話說,“色不迷人人自迷”,雖然流
川那方面是很嚴肅認真地在接受按摩,但他裸露著曲線優美的背部乖乖
地趴在那讓我摸,已經讓我很心猿意馬了,他居然還發出這種聲音來,
再加上我們現在這種讓我想入非非的姿勢,我無可避免地被撩撥了起來
。多虧我意志力超人,才能控制住自己,默默提醒自己,千萬不可妄動
,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一邊天人交戰,一邊慢慢地把流川往睡夢里按摩
,眼看著流川漸漸地沉入黑甜夢鄉,我在他耳邊低低喚了几聲“流川”
,他也毫無反應。我在心里吹一聲口哨給自己喝彩,沉住氣慢慢下床,
務必不驚醒流川。豈料我剛一只腳著了地,身后的流川毫無預兆地突然
撐起了上身,半夢半醒地驚問,“我睡著了?”

    我頹然坐倒在床上,突然深切體會到了邦德電影里壞人的心情。那
些可憐的壞人只不過想靜靜地做點自己的壞事而已,可恨那個007偏偏
要來搗亂,而且還怎么也殺不死,搞得壞人無奈地慨嘆,“為什么你就
是不死呢?” 

    流川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下下,便要爬起來,一邊還埋怨
我,“為什么不叫我?早知道你不能信任。”

    我看著流川半裸的身體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檔案也看不成了
。心至念動,手已經摸了上去,只是這次不規矩地很。流川反手去擋,
我另一只手立刻跟上,流川再擋,兩個人當下在床上拆起招來,個個熟
練地了不得。我玩的高興笑出聲來,流川不耐煩起來,手上加大力量推
得我生疼。我惡向膽邊生,索性翻身把流川扑倒在床上,一手壓住流川
一手去拉他褲子的拉鏈。

    流川醒覺我的打算,不悅地抵擋,“我現在沒空。”
    我就著流川趴著的姿勢,把流川的兩只手背在了身后,將自己大半
的體重壓在流川身上讓他動彈不得,帶笑道,“沒關系,沒關系,你忙
你的,給我一分鐘就好,我很快的。”
    流川掙扎了兩下沒掙脫,動了氣,厲聲道,“給我放手,我說不要
就是不要。” 

    我慎重考慮了一下,流川是認真地不要耶,那我這樣做不就成了對
流川霸王硬上弓了嗎?哎呀,看來今晚可以從我的性幻想單子上划掉一
項了,想到這不由我心花怒放,和流川軟語相求,“寶貝兒乖,今天讓
我強暴你好不好?” 

   “!@#$%^&%#$@!!!!”,這就是流川的回應,外帶未遂的兩腳和一肘
。 

    我笑,“要的就是這個調調,”贊許地拍拍流川的臉蛋,“你反應
好快。” 

    流川轉頭張嘴就咬,不是我縮手縮得快,手指几乎被他咬下去,然
后我脫流川褲子的時候他也掙扎地厲害,我防不勝防,中了好几下招,
很痛。我心里想,這種事不能多干,雖然刺激有趣不過很容易受傷,下
回要和流川找個不那么暴力的游戲來玩。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剝下了流川
的衣服,我自己的褲子是沒法脫了,只好將就著只拉開拉鏈,將自己在
流川身后擺好位置。

    流川料不到我來真的,又驚又怒,總算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混
蛋,你還沒帶保險套。” 
    我嘆息,“拜托你有點覺悟好不好,我是在‘強暴’耶,可能在這
種時候放開你去拿保險套嗎?” 

    雖然一開始不樂意,可到中間變換姿勢的時候,流川的身體已經變
節,手會自動自發地纏上來撫摸我,唯一仍然桀驁不遜的是他的眼睛,
于意亂情迷間猶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

    在感覺自己要高潮的時候,我放緩了節奏為最后的沖刺稍做休息,
流川不滿地無聲催促我。

    我微笑親吻他,“耐心,耐心。”

    流川和我緊緊糾纏、  磨親吻,親著親著,我笑了出來。

    流川很不爽地皺了皺眉,“笑什么?”
    我指指流川放在我身上做督促用的手,“要是一個強暴中途發展成
我們這個狀況,還能以強暴定罪嗎?” 
    流川簡短地回答,“當然。”然后手上施力示意讓我把心思收回來
繼續干正事。 
    我蓄意搗亂,要和流川就這個問題在這個節骨眼上展開辯論,“我
認為你太武斷了,所謂強暴應該是指……” 

    流川一拳打在了我的腹部,他的勁道用的很恰當,不會讓我痛到無
力繼續,但足以讓我識相地閉上嘴。千辛萬苦讓流川爽到后,自己也隨
之解放。我和流川都全身脫力,相疊著伏在床上,直到恢復。

    流川閉著眼睛枕在我肩上,似睡非睡,我把玩流川汗濕的劉海,流
川不勝其擾地皺了皺眉,卻也懶得抬手去制止我。

    我在他頰上一吻,“你該去洗澡了。” 

    流川懶懶地搖頭,在我的肩膀上尋找更舒服的枕點。

    我輕輕推他,“再不去,待會床單弄臟了。”
    流川不滿地嘟噥,“早叫你戴保險套了。”

    看流川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動的樣子,我自知理虧,只好起身去浴室
放滿浴缸里的水,然后回來將流川抱過去。流川最近好像又瘦了,我盤
算著早點叫流川搬到我那里去,天天盯著他正常飲食把他養胖一點,不
然他老硌我。

    躺在浴缸里,流川靠在我胸前,被水蒸氣一蒸,連我都有點昏昏欲
睡,流川就更別提了,虧他這時候還沒忘了工作,堅持著要保持清醒。
看他拼命睜大眼睛,然后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這眼睛一閉上就再也睜不
開的樣子,我溫柔地替他合上了眼瞼再壓住,開始低低地念詩給他聽。

    以前在大學里的戲劇社玩過票,狠記了几首打動人心的愛情詩,因
為效果奇好,所以至今不忘。 

    Remember me when I am gone away, 
    Gone far away into the silent land; 
    When you can no more hold me by the hand, 
    Nor I half turn to go yet turning stay. 

    Remember me when no more day by day 
    You tell me of our future that you planned; 
    Only remember me; you understand 
    It will be late to counsel then or pray. 

    Yet if you should forget me for a while 
    And afterwards remember, do not grieve: 
    For if the darkness and corruption leave 
    A vestige of the thoughts that once I had, 
    Better by far you should forget and smile 
    Than that you should remember and be sad. 

    不出我所料,我念完第一節的時候,流川就陣亡了,在我懷里呼呼
睡去。我保持姿勢繼續念完整首詩,確定流川這回是雷打不醒了才小心
翼翼地把他抱回床上去,胡亂擦了擦他身上的水,再蓋上被子,我站在
床邊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干脆也上床睡覺算了,然后一看時間,才十一
點多,閑著也是閑著,于是輕手輕腳地拿上睡衣出了臥室關上門。 


    來到流川的書房,我穿好衣服坐在流川的電腦前,取消屏保,進入
FBI網絡。正要亂闖,屏幕彈出一個窗口,上面寫著,“系統沒有活動
超過30分鐘,請重新登陸。” 

    我點一下“登陸”鍵,窗口刷新,提示我輸入用戶名和密碼。流川
的用戶名還在那里,但密碼那一欄卻是空的,我不由慘叫一聲, 看來
FBI的網絡安全等級不允許終端保存cookie,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要我
叫醒流川問他密碼不成? 

    我想了想,流川的密碼一定是簡單而且非常好記,于是我試著鍵入
流川的生日,系統核對密碼,顯示給了我一個黑色的窗口,“密碼錯誤
!” 而且還有一條很嚴肅的警告,”如果連續三次密碼錯誤,系統將封
鎖你的帳戶。要重新激活帳戶請聯絡FBI安全中心。” 

    我苦笑,真是警衛森嚴呀,可惜要猜中密碼的几率和中六合彩差不
多。想起那個X-File里的FBI干探,我真有心要輸入那個非常出名的密
碼trustnoone,但想也知道流川才不會這么有幽默感。我無聊地摸著鍵
盤,枉我白費心機把流川給弄睡著了,結果還是不能一探FBI,實在不
甘心,反正還有一次機會,碰運氣吧。流川會用什么做密碼呢?那個在
這方面從來不肯動腦筋,會給他的寵物貓起名字叫貓的人,……,我突
然靈機一現,敲入password八個字母,系統嘎吱嘎吱核對了一番,FBI
的資料寶庫在我面前緩緩展開。 

    我吹一聲口哨,運氣來的時候真是擋也擋不住。我第一個要查的檔
案就是我自己的,誰不想知道關于自己政府究竟知道多少呢?一頁頁翻
過去,我得說這些檔案確實很全但也非常枯燥,我很快失去了興趣,轉
向我最初的目標──羅神父。

    羅神父的檔案比我還悶。羅神父是個孤兒,在路易斯安那聖彼得修
道院管理的孤兒院里長大,后來順理成章地做了神父,繼續留在修道院
里。三年前來到此地的聯合教會擔任主講神父,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在路
易斯安那聖彼得修道院度過。短短一頁就概括了羅神父的前半生,一個
無可挑剔、中中允允的神職人員,非常乏善可稱。 

    但是檔案里沒有任何地方顯示羅神父曾經到過羅德島!而據羅神父
和我說過他在羅德島的生活片斷,我可以肯定羅神父在那個偏僻的羅德
島至少呆過一年以上,因為他清楚地同我描述了羅德島四季分明的景色
。 

    而羅德島上根本沒有羅馬天主教教堂,所以排除了羅神父是去那里
見習或傳教的可能性,那么有可能他是去那里度假或修行嗎? 

    神父有度假嗎?會獨自修行嗎?不清楚。我不由對自己搖頭,實在
是對宗教的知識太少了。 

    不過要知道羅神父有沒有去過羅德島,也不是沒有辦法,尤其在現
在這個電子時代。我連去交通局查看羅神父的駕照記錄,如果他在任何
一個地方居住超過三個月,就必須和交通局報備更換駕照。結果交通局
的記錄顯示羅神父從來沒有在除路易斯安那和本地以外的任何地方居住
過。 

    我又連去羅神父的銀行檔案、衛生部的醫療記錄,全部一無所獲。
我挫敗地嘆氣,本來要查羅神父來此地之前的行蹤最好的辦法是去查修
道院的記錄,可惜聖彼得修道院是一個非常古舊保守的地方,所有的檔
案都只有紙張保存,根本沒有輸入電腦聯入FBI的網絡,我當然也就看
不到了。 

    我看看時間,居然已經花了快一個小時了,看來自己不是做警察的
料,我伸個懶腰打算退出網絡去睡覺,反正羅神父為什么去羅德島也不
關我的事。 

    按下“退出”鍵,看著FBI檔案庫的窗口關掉,不知是什么驅使,
我記下了聖彼得修道院的地址和電話。拿著地址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
那么多事。最后我還是給修道院寫了一封信,詢問羅神父的檔案,當然
不能用我自己的名字,人們對律師總是比較戒備,我用了流川的名字,
他是檢察官,比較可信。最后當然回信地址留了我自己的,若讓流川發
現我背著他用他的名義去調查一個人,他絕對輕饒不了我。我將信放在
我的衣袋里,希望自己記得明天把它寄掉。 


    我回到臥室,流川仍然在呼呼大睡,我想要不要把他叫起來工作。
可看他睡得那么香,怎么也舍不得再把他折騰醒,算了,反正剛才強迫
他做愛已經是犯了嚴重錯誤了,再多錯一件也沒什么分別。我上床和流
川擁被而眠,一覺至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起來,流川就板起了臉,我鞍前馬后地服侍他早餐也沒
有多大改善。我知道他實際上沒有那么生氣,只是他覺得有必要給我點
顏色看看,以免我以后越來越不象話。我坐在餐桌的另一邊,假裝專心
閱讀報紙,對他不時射過來的冰冷目光視而不見。想起昨天流川并不冰
冷的反應我躲在報紙后面微笑,也許以后可以多來點這種游戲,忘了哪
本雜志里看來,象流川這種人,越嚴謹冷淡,實際上越可能喜歡變態的
做愛方式。我轉念一想,這么熱心的自己,是不是也很變態?所謂“變
態人人皆有,奧妙各自不同”。

    正在思考我和流川之間究竟誰會比較變態的時候,流川吃完了他的
早餐,准備出門了,這種時候就顯出自己做老板的好處了,我仍然不緊
不慢地喝著果汁,一邊欣賞著流川彎腰穿皮鞋的優美姿態。

    流川打開門,離開前頓了一頓,回過頭來,傲慢地說,“你這几天
不要呆在我這,有時間我會給你電話。” 

    在流川關上門的那一瞬間,我用不大不小他剛好聽見的音量自言自
語,“幼稚。” 

    門“  ”地一聲被摔上了。我伸個懶腰站起來,將餐具收到廚房的
洗碗機,讓它自己去洗,然后也整裝上班。 



    到了辦公室,上午是公司的例會,大家聚在一起討論一下棘手的案
子該怎么辦,然后我自己見了兩個客戶,一個案子沒什么油水不過涉及
到一些比較有爭議的社會問題,做好了對公司名聲大有裨益,另一個案
子是雞毛蒜皮的離婚案,不過雙方都即有錢且下了決心要讓對方不痛快
、不計代價,這種客人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我高高興興接下這兩個案
子,真是的,名利讓人這么的動心,象愛情一樣。



    我在公司辦公大半天,自覺已經盡到了做老板的義務,便翹班而去
。不是我蓄意偷懶,實在是另有計划,流川不讓我去找他,我正好拿這
時間來重新裝修房子。流川搬過來住的時候,房間要重新安排一下。我
的房子是普普通通的兩層獨立洋房,樓上是四間臥室和兩個帶浴室的洗
手間。樓下是客廳、廚房、餐廳和起居室。樓下不用動了,樓上要改一
改。主臥室照樣,家具還不錯,床也夠大,只要把壁櫥給流川騰出一半
就好了。我的那一間工作室也不用動,書房可以和流川共用,那么就是
那間原來放健身器械的房間改成流川的工作室了。正好那間的采光十分
的好,窗外便是一片樹林,風景很好。

    我聯絡了原來替我做室內設計的公司,讓他們把這間重新設計一下
,他們還保留著我這房子的圖紙,倒省了再來量尺寸。我也沒什么特殊
的效果要求,就是要快,流川那個人尤其喜歡簡單明了,所以那家公司
干脆調出他們的圖庫來讓我選一個現成。我挑了風格,選了几件簡單漂
亮的辦公家具,燈具和窗帘。其他一切的事情都由設計公司替我打理,
今晚就可以把東西送到家里來。



    等他們送貨的時候,我去臥室整理壁櫥。幸好我的東西也不是太多
,就是平時放得亂一點。主臥室有兩個大壁櫥,我將所有我的東西塞到
了其中的一個里,將空出來的那個吸吸塵,看上去也很像樣了。我滿意
地端詳了一下,回過身來仔細打量臥室,唔,明天應該叫清潔公司來清
洗一下地毯,還有玻璃,還有廚房、衛生間、……,還是全家都清洗一
遍吧。 



    晚上家具公司送來了我要的家具,搬家的兩個青年人力大無窮,輕
輕松松地把先把我的健身器械搬到了地下室,然后又把家具搬上來,耐
心地陪我玩了半天的擺家家游戲,等到最后塵埃落定,我終于滿意了家
具的位置,兩個人連汗都沒流一滴,我已經快累殘了。給了丰厚的小費
,和那兩個青年人友好地告別,我一個人站在整理好的工作室里四顧。
風格和我的那間很相象,比較不同的是多了一張非常寬大非常舒服的長
沙發。流川喜歡加班,如果晚上睡得太晚就可以在這里睡,免得打擾到
我,兩個人生活和一個人生活是不同的,要考慮周到。

    我躺在那沙發上繼續盤算,明天聯絡清潔公司,聯絡電話公司再加
一條電話線,網絡線也要多加一條,越想事情越多,我也越困,干脆在
沙發上沉沉睡去,就當是替流川試用沙發了,看睡一覺會不會不舒服。



    睡到半夜三點的樣子,我渾身酸痛地在地上醒來,頭暈了半天才弄
明白自己是從沙發上摔下來了,除此以外一切都好。我點頭,挺好,流
川睡絕對沒問題。他的睡姿比我好,也比我瘦,摔下來的几率不大。半
睡半醒地我回到臥室的床上,一頭倒下,恣意地伸展著四肢,趕快享受
吧,將來一個人霸占一張大床的機會不多了。可能真的是累到了,我睡
得極沉,一夜無夢。 

         ………………………………………………………… 

    凌晨五點鐘,洋平准時起床出門跑步。這是早年天天陪櫻木訓練時
養成的習慣,現在即使櫻木不在家的時候,他也照樣這么早起床去跑上
三十分鐘步。


    跑步回來,洋平一邊聽早間新聞一邊准備早飯。在煎第二只雞蛋的
時候洋平聽到新聞里的主播用完全沒有起伏的聲音說,“地區檢察官流
川楓今日凌晨被發現倒在所住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身中十几刀,在救護
車送其至醫院途中死亡。 我們來看正在現場采訪的 susan, hello,
susan,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洋平僵硬地轉過頭去看向廚房里的小電視,本市最風頭的電視新聞
記者susan正出現在屏幕上,衣著隨便,沒有化妝,神情有些激動、急
促地對著鏡頭說,“現在事發現場已經被封鎖,地區首席檢察官和警察
局長都到了現場,都宣稱對這事件尚不了解情況不能發表意見,但有一
點是肯定的,警察局和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將聯手合作,無論凶手是誰,
誓要將凶手繩之以法。流川楓據稱是下屆地區首席檢察官呼聲最高的候
選人,突然離奇被殺,令本市司法界非常震驚。” 

    鏡頭轉了開去,正照著流川居住的那棟公寓,susan仍然在背景解
說著什么,但洋平已經什么都聽不見了,他几乎是面無人色地沖進客廳
一把拿起了電話,仙道,仙道你現在在哪里?洋平飛快地按下仙道家的
電話號碼,結果手抖得太厲害,連著几次都按錯了號碼。

   “Fuck!!!" 洋平突然把電話朝牆壁用全力砸了過去,一聲脆響后,
電話粉身碎骨地散了開去。

    洋平瞪著地板上的電話殘骸,閉上了眼睛,喃喃自語,“鎮靜,洋
平,鎮靜。”

    洋平在咖啡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機,電話本里第二個號碼就是仙道的
,按了下去。電話里的等待音一聲聲地響著,洋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臟
也在一聲聲地跳著,他媽的仙道,你給我接起電話來。 

    第五聲的時候,電話留言機啟動了,洋平從沒覺得仙道那懶洋洋的
留言那么可恨過,好不容易等到”嘟“的一聲后,洋平几乎是吼出來的
,“Damn it!!仙道,是我,接電話。” 

    几秒鐘后,仙道接起了電話,聲音還半夢半醒地略帶沙啞“喂,洋
平,你是要殺人還是已經殺了?” 

    流川他……,洋平就要出口的話哽在了嗓子眼里,剛才所有的說不
清道不明的憤怒慌張魂飛魄散此刻都化成了心酸,仙道,他還什么都不
知道呢。 

    洋平張了几次嘴,最后終于說,“仙道,打開電視,看本市新聞。
” 
    仙道在那邊呻吟,“老大,你是不是耍我?就是天要塌下來也先讓
我睡夠再死好不好?” 
    洋平的聲音無限蕭索疲倦,“仙道,打開電視。” 
    仙道那邊沉默了一下,正經起來,“你等我一下,電視在樓下。”

    洋平握著電話,緊緊地,手心里的汗几乎要讓電話滑下來。仙道在
那邊悉悉索索地,過了一會聽到了開電視的聲音,洋平的心猛地一跳,
一口氣屏在了胸口。電話里傳來了體育頻道那很有特色的快速的解說聲
,然后是音樂,再然后是天氣,顯然仙道在換台,換了七八個台后,仙
道停了下來。洋平聽到那個電視模模糊糊地在說些什么,洋平轉過頭去
,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廚房的電視,屏幕上是流川的照片,放滿了
整個屏幕,流川照照片是從來不笑的,這張也一樣,沒有表情,既不冷
漠也不溫和,直視著前方,眼睛烏黑明亮。 

    仙道那邊除了模糊的電視聲音背景,別無聲息,洋平等待了很久以
后,試探地叫了一聲,“仙道?” 電話那邊一片沉寂。洋平的心狂跳
了起來,不祥之兆壓得他几乎連氣也喘不過來。他在原地轉了几個圈,
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自己能做什么,最后看到了桌上的車鑰匙,他抓
起鑰匙沖了出去,仙道,你別嚇我。



    二十分鐘的路洋平在不到十分鐘內趕到了仙道家,洋平也沒有費勁
去按門鈴,直接拿起仙道前院的一個花盆砸向了客廳的落地玻璃,玻璃
應聲而碎,同時仙道家的安全系統也開始警鈴大作。洋平打開了客廳窗
戶走了進去,嘴里驚惶地叫著,“仙道,仙道。” 

    客廳的電視機仍然在播著早間新聞,仙道毫無聲息地趴在地上,手
里仍然緊緊地攥著電話。洋平腿一軟,几乎走不過去。他深吸一口氣,
先拿出手機叫了救護車,然后沖到仙道的身邊,探他的脈搏,我的上帝
,仙道沒有心跳了。洋平看看仙道頸部仿佛沒有受傷的樣子,下了下狠
心把仙道翻了過來,憑記憶里學過的緊急救生朮開始敲打仙道的心臟。


    五分鐘后救護車趕到了,急救人員熟練地把仙道接過去,一邊問,
“他停止心跳多久了?”
    洋平茫然了片刻才清醒過來,“不超過15分鐘。”

    急救人員把仙道抬上了救護車,一邊疾駛去最近的醫院,一邊在救
護車上電擊仙道。電擊了三下后,仙道的心重新跳動了起來,急救人員
轉頭對守在旁邊的洋平微笑,洋平松了一口氣,坐回座位,麻木地看著
窗外變換的景色,今天究竟都發生了什么事? 



    到了醫院,仙道被推進了急診室,洋平坐在走廊里等著,現在時間
還早,醫院里并沒有多少人。

    過了十几分鐘,一個住院醫生走過來同洋平說話,“病人是心臟病
猝發,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們會給他做一個詳細的檢查。” 
    洋平几乎是呆呆地回應,“心臟病?不可能。仙道的身體一直很好
,我知道他前不久還體檢過。” 
    年輕的醫生聳了聳肩,“象我剛才說得,我們會給他做一個詳細的
檢查,確定一下他發病的原因。你不用擔心,他已經沒事了。我們要留
他住院觀察几天,請你去接待處填一下他的個人資料。” 

    洋平填完資料又回來看仙道,仙道已經被放在了一間看護室里,戴
著氧氣面罩,閉著眼睛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監視器上的綠點跳動著,
那是仙道的心跳。洋平下意識地拿出電話給櫻木打電話,櫻木現在正在
夏威夷集訓。

    鈴聲響了很久,櫻木才接了起來,睡意朦朧地和洋平說話,“洋平
,什么事這么晚給我打電話?”

    洋平這才想起來夏威夷和這里有三個小時的時差,櫻木那里還是晚
上三點鐘。

    洋平不知道該怎么說,櫻木那里已經傻笑起來,“我知道了,洋平
一定是想我了吧。我也很想洋平呢。” 

    這個大傻瓜,什么也不知道,就像半個小時前的仙道,很快樂地耍
著白痴,完全不知道不可挽回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了,唯一留給他們能做
的就是接收這個事實。洋平終于落下淚來,不顧周圍醫生護士的眼光哭
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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