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番外 1 )

作者﹕Memories

    流川楓一直并沒有打聽仙道手朮是否成功,他覺得自己其實也在忐忑不安
,或者應該拿起電話問個消息,但每每聽見撥號前電話里重復著的盲音,心里
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于是像逃避什么似的很快放下了電話。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到底是希望他手朮成功還是干脆兩個人
就這樣算了。這樣結束或許是種美好。 

    有時候他會這樣想,可為什么當初一聽說他生病就跑去逼他做手朮呢?他
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了,在仙道身上他想要的東西多了些,要永遠要愛情要快樂
,要仙道為他活下去。可在他索取的時候他忘記考慮他自己應該回饋給人家什
么。為一個因他而活下來的人做些什么。 

    而現在他所能給的恐怕不是仙道能接受的吧,仙道活下來了,兩個人之間
又該如何相處下去呢。仙道還能像以前那樣接受他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流
川不敢高估他對自己的感情。有那么几刻,流川甚至想:不如拉倒吧。 

    流川是個討厭猶豫的人,討厭懸而未決的事情,他考慮事情的過程是短暫
的,但這件事上,不是他流川楓仙道彰說了算,而是要加上天命的意見,有一
半由老天來拿主意。凡事自己決定的流川明顯的有些彷徨了。 

    很快,天的意見下達了。 

    但彷徨并沒有結束,流川更加的猶豫起來。 

    仙道手朮成功的消息是從蘇珊那里知道的,她和新婚丈夫來美國度蜜月,
被流川的妻子邀請到家里。 

    流川的妻子很客氣的請他們吃飯,蘇珊作為流川家老職員和主顧有良好的
關系。流川訓練回家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任妻子一個人和蘇珊夫婦聊天
。 

    忽然話題跳到仙道身上,蘇珊很突兀的對流川夫人說:“我的那個朋友仙
道彰這次手朮成功了。”這太明顯的是說給流川聽的,惹的流川夫人大大的愣
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了下自己的丈夫,丈夫正襟危坐,微微低著頭,眼睛上
挑的專著的看著面前的電視。 

    蘇珊繼續說:“他在做恢復治療,大概,大概夏天的時候就能康復了……
” 
   “哦。” 流川夫人長長的哦了一聲,純屬沒有反應過來,“那,那真是太
好了。”16秒的尷尬后,她畢竟是有風度的,緊接著言不由衷的接道。 

    蘇珊的眼睛默默的掃過流川楓,不說話。 

    流川始終也沒有說有關此話題的一句話,很默然的吃飯,很客氣的送客。
眼睛甚至都沒有沾過蘇珊,蘇珊要對他說的話,含在嘴里很久到最后還是都收
回去了。 



    臨走,流川開車把他們送到能攔到街車的地方,依舊沉默不語。 

    下了車,蘇珊決定了什么似的抿一下嘴,說:“難道說,他不是因為你才
活下去的嗎?” 

    流川的瞳孔像變了下顏色似的閃著光,坐在車里抬眼深深看了她一眼。 

    蘇珊說:“你怎么想?流川。” 

    流川安靜的,他的黑眼睛飄忽的眨動了三下,蘇珊想也許是錯覺的看到流
川嘆了口氣,完全沒有道理的嘆息,她張嘴要說話,半天措不出詞來,要說什
么呢?有什么是她有資格說的,該說什么才是對他們有幫助的。 

    在猶豫的空擋里,模糊的聽見流川輕聲說:“再見。” 

    車飛馳而去。 

    蘇珊望著絕塵的汽車出了一會兒的神,空落落的笑著和丈夫走了。 



    不知道過了几天,在流川還沒搞清楚自己得知這個消息時候的真正感覺,
就接到了仙道的電話。 

    仙道的聲音很清朗,就好像在他身上從沒發生過什么,似乎那几個月前已
經放棄一切的他完全沒有存在過。 

    他的聲音是絕對的清朗,就是17歲相遇時候的那種清朗。 

   “你好嗎?”他問。 

    流川不說話,腦子沒有運轉的能力,他不知道那是因為喜悅還是緊張,或
是不知所措。流川沒有說話,仙道也就不繼續往下了。 

    兩個人沉默的舉著電話,清晰的聽著對方的喘息聲,相互重疊著的喘息聲
,一波一波,波峰和波谷卻永遠沒有碰到一起來。有一種輕微的感覺,就像17
歲的一對一時候,面對面的喘息,交錯著,能夠聽見對方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很刺激和忘我。 

    流川的嘴微微張開,話明明就在嘴邊醞釀,可腦子里根本沒有顯現要說什
么。只有溫熱的氣體打在電話筒上又返回去溫暖了主人的嘴。 

    流川的妻子在叫他過去吃飯,聲音很大,流川像是被拉回現實當中,嘴又
緊緊閉上了。 

    他吸了一口氣,說話,聲音在這一刻有一絲的沙啞,但只是第一個字帶出
了這股沙啞,仙道只能通過他所說的第一個字來揣摩他的真心。 

   “那,你多保重。”流川很清晰的說。 

    對面忽然靜得連喘息聲都聽不見了,流川只覺得自己的喘息也停頓了一下
,為了不窒息,他馬上吐氣說話:“再見。” 

    他沒有把話筒從臉旁拿開,手卻慢慢伸過去准備按掉,就在手接觸到按鈕
的一刻,他聽見那個清朗的聲音說:“到夏天,我的頭發差不多就長好了。在
神奈川的海邊釣魚,你應該能認出我來。” 

    仙道的話音剛落,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一沉,按到了按鈕。繼而耳邊馬上就
是那令人煩躁的盲音,如坐針氈,他把電話重重的挂上。 

    他很頹然的抹自己的臉,想讓自己從某個束縛中脫離。 

    猛然回頭卻看見妻子斜斜的靠在門邊,帶著冷笑的表情看他。 


    他們面對面的吃飯,流川吃飯時很認真的,眼睛只看飯菜,電視上突兀的
放著嚴肅的新聞,和屋中的氣氛很不相符。 

    在流川吃到大概第17口飯的時候,妻子終于很大聲的冷哼起來,“他來討
要你的責任吧?” 

    流川沒有因為妻子奇怪的問話而停止送進第18口飯,默默的垂著眼睛。 

   “是你要他活下去的,現在你是該給他活下去的意義了。”不動聲色的冷
笑,妻子把餐具放下。 

    流川糊涂了,他忘記了原來是自己要求仙道活下去的,可事情的發展完全
是超乎現實的范圍,原來只是自己的几句話任性的話就讓這個垂死的人又重新
活過來的嗎?流川在這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能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他也
就忘了想自己要為這樣的能力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仙道脫胎換骨的活下來,他是應流川楓的要求留下的,那流川楓又留下仙
道做什么呢?這個,連流川自己都沒有想過,他想冷靜的審視自己的真實想法
,但他的記憶和思考系統都運轉不起來。 

    或許,讓他和自己繼續夏天,像以前一樣,在枯燥的人生走過一小段之后
想起了他,然后就過有真愛的夏天。流川不想失去那樣美好的夏天。又或許,
他是愛仙道的,聽他要死就痛不欲生,不能忍受?這不對啊,他已經毫不留情
的舍棄了仙道,應該不怕失去他的。 

    如果,仙道死了的話,流川也許會記得他一輩子,像他對仙道說的:“那
個蘋果即使吃不到,我也會記得它的。” 

    可現在,蘋果失而復得,流川卻不知道怎么辦了,他只知道可以記住,卻
不知道如何品嘗。 

    自己的人生走的太有計划了,而一切都在自己冷靜分析的范圍內如愿的向
前了。甚至連那個不過是隨便說說的,自己也不太期待的永恆的愛都唾手可得
,他應該沒什么不滿意的了。 

    在某種意義上,其實他沒有想到仙道真的存活了下來,畢竟只有20%的成
功率,他潛意識的覺得仙道會死的,所以他只做了他死了的准備,他甚至已經
決定重新計划夏天了。 

    但戲劇性的仙道竟然沒有按預演的情節上演劇情,流川有些措手不及。 



    大概又安靜了一個月,事情接踵邇來。 

    忽然接到很久沒有聯系的母親的電話,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很反常,她只是
對流川說:“還想再見你一面。” 

    這話讓流川回不過神來,母親這個要求恐怕是一種決然的告別,至于告別
的原因,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流川光是猜想就已經心沉到谷地。 

    自從父母離婚,流川一直跟在父親的流川家族下,甚少和背叛父親的母親
聯系。 

    流川覺得自己應該是恨她的,即便是在對她的記憶還很淡漠的年紀分開的
,但父親對她的恨意似乎也強加到自己身上了。 

    她是在多年前的一個暗夜提著一個箱子離開的,坐上另外一個男人的車,
沒有回頭看丈夫一眼,更別提兒子了。 

    之后他只是在回日本上國中之前自作主張的去看了她,想和她道別,但卻
被拒之門外。 

    她當時說的是:“我和你們流川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聲音很無力
。 

    這次分開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他回到祖國上學,不過心里還是在想著冠
有自己母親名字的那個女人會不會和自己聯系,會不會關心自己一下。這個愿
望和僥幸猜想持續了五年,他一直等待她的一個電話一封信一份生日祝福,不
過一直都沒有。流川才明白她是真的不會再理會自己了,他們再也扯不上關系
了。那個女人恨自己的丈夫,所以連帶著兒子也一起恨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她會那么決絕的離開,也不明白本來很相愛的兩個人為什
么最后會那樣的仇恨。他無法理解,他不能想象這樣就是愛情的最終結果。 

    而作為這樣愛情結晶的他,一直生活在一種懷疑恐慌和自閉的氛圍內,他
努力讓眼睛明亮起來,把周圍的一切看清楚,在做選擇之前他會有深切的認識
,能牢牢抓在手里的東西,流川一直不認為是愛情。 



    如今應該是事過境遷了,于是流川如約來到母親的私人公寓,是一個陌生
的女佣開的門,把他領到臥室就轉身走了。 

    他站在門口喘了喘氣,平復了自己,才推門進去。盡管如此,屋中的景象
還是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他看見的是躺在床上的近乎干尸,狀若骷髏,已經看不出性別的人,流川
足足在門口僵住兩分鐘,努力回憶著母親的容貌。 

   “小楓?”直到聽見熟悉的聲音。 

    流川懷著震驚的情緒慢慢走近,靜默的站在母親的床邊。 

    母親正在努力睜眼看他,很努力的想看清楚自己的兒子。 

    他卻沒有看母親的臉,只把目光放在她的手上,瘦骨嶙峋的布滿針眼的一
只老手,以為不會難過,但心里被扎了一樣的酸了很久。 

   “終于見到你了,楓。”母親聲音沙啞,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般的,
每一個字和每一個字之間有很大的空白。 
    沉默半晌,流川喉嚨生硬的發聲說:“去醫院吧。” 

    母親很努力的笑起來,笑容卻因努力而變得異常詭異。 

    屋子里陰暗潮濕,窗帘擋住陽光的進入,流川想去打開窗帘,卻忽然感到
自己的手被一個冰冷的東西觸碰著,低頭一看,是母親的手。下意識的,他伸
手想去握住那已經沒有正常體溫的手,那只手卻倔強的上升要去觸他的臉,流
川跪在床前,把母親的手貼在臉上,他聞到了母親的味道,已經淡忘許久了的
味道,此時那么強硬突然的涌進鼻腔。他的淚水不受控制的    流下。 

   “媽媽。”他說。 

    流川在見到她之后一直在想她說的每一句話。 

   “我和你父親在這一生中只相愛了四年而已,余下來的時間我們都在互相
仇恨,因為曾經太相愛,太想擁有對方而導致最后的分開,分開后我們還在仇
恨對方。因為太過相愛,所以我們之間絲毫的錯誤都被放大為背叛,終于背叛
積累起來了,我們無法原諒對方了……” 
   “楓,做父母的應該相愛,或者根本不要相愛,只用最平淡的方式過日子
。最不濟的不要生小孩出來。小孩終歸是要受苦的。” 
   “我很對不起你,你很獨立的成長,你一直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要的也
都到了你手上,我為你而自豪,是真的自豪。但是,你還是不快樂,我看的出
來,你并不快樂。我不知道是不是做父母的給你誤區和壓力……” 
   “愛都是有遺傳性的,楓,我不知道你會怎么樣?我怕我給你了不好的影
響……” 
   “楓,從來不想得到就不會失去。” 
   “你父親他恨我,我也恨他,我還沒有狠狠的罵他一頓就要……” 



    過了一個禮拜,聽說她過世。 

    父親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去探望過她了,他把這個消息很得意的告訴流川,
還憤恨的說著,“活該,叫她當初背叛我,她終歸還是死在我前面了。”他在
兒子面前肆意的辱罵著兒子的母親,沒有注意到兒子眼睛中的晶光,最后說:
“不許去參加她的葬禮。” 

    流川差點笑出來,怎么會有葬禮呢?是沒有人去理會這個被丈夫丟棄的女
人。流川也搞不清楚父母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心結,背叛與仇恨竟然就是愛情
退場后的產物。流川不能不說自己無法相信愛情。 



    夏天倒是如期而至,流川有些麻木的繼續自己日常的生活。 

    還是櫻木找到他了。 

   “狐狸。回趟神奈川吧。” 
   “做什么?” 
   “哈哈哈,本天才要做爸爸了。” 

    櫻木的話鑽入耳中,流川不自覺反應的卻是母親那因為沙啞而略顯恐怖的
聲音“最不濟的不要生小孩出來。小孩終歸是要受苦的。” 

    天才見狐狸沒有答話,就神秘兮兮的說:“哎,告訴你哦,臭仙道也來了
。他過來修養。他還真是命大啊。你過來,我們一起吧。” 
    流川說:“不了。” 
    櫻木馬上叫囂起來,“為什么啊!你死狐狸看不起我是不是,本天才的兒
子還不稀罕你這個干爸爸呢。”諸如此類的話不絕于耳,流川若不是近來精神
頹廢導致反應奇慢,早就罵上“白痴”了。 
    櫻木很奇怪沒有聽到狐狸的“白痴”,就住了口,半晌又不甘的說:“你
,不,不回來看看仙道嗎?他病好了……” 
    流川說:“以后吧。” 
   “咦?”櫻木發出疑問,“你們不是都喜歡夏天嗎?臭仙道現在又開始過
無聊生活,整天到海邊釣魚,他真無聊……喂,狐狸,你有沒有在聽啊……”

    回答櫻木的卻是那令人煩躁的盲音。 



    仙道沒有什么消息,流川不和他聯系,也不想他和自己聯系,為此改掉所
有聯系方式。 

    他打發了整整一個夏天,還被妻子拽出去到歐洲旅游了一圈。他覺得這樣
也不錯,平淡而舒適的過日子,不必刻意要人家給自己什么。 

    流川開始發現自己的思維方式果然是有點問題,怪不得當初把仙道嚇成一
副不理解他的樣子。既然不想去切實的擁有,卻又和人家糾纏不清,自己離的
老遠,還老栓根繩在人家身上,想要的時候就拉過來,不想要的時候就束之高
閣。 

    一直以為和仙道之間是一種公平的選擇,但近來看多了在鬼門關徘徊的人
,仙道逃出來了,母親進去了,都是在很短暫的時間發生的事情,流川覺得應
該擺正自己的選擇了。 

    生活的步伐快了點,如果你不在事情發生之前想清楚的話,總是會措手不
及的。他開始認真想自己在做著什么,既然仙道重新回到世界上了,他應該要
他過一種正常的生活。 

    至少,他們倆畢竟是不可能的了。 

    流川想不出來要怎么做怎么說,做怎樣的事情才能讓他們在一起。雖然在
一起的日子是快樂的,從17歲相識的夏天就是快樂的,但快樂的條件在改變著
,而且不可能回到過去了。他們已經在不經意間越走越遠了,太多太多的桎梏
在身上。 

    于是流川想:一輩子短點,還是別要那么多的東西了。 



    冬天的時候,流川差不多已經淡忘了夏天了的時候。他的夏天竟然來找他
了,在寒風凜冽的冬天來找他。 

    流川不明白仙道的來意,他猜測著對方的來意。 

    但仙道卻不露聲色,只是帶著和以前沒半點差別的微笑望著他。 

    他們在蕭瑟寒風中相遇,那個人還是梳著極為囂張的頭發,除了略微瘦了
些,臉色顯得蒼白了許多外,沒有半點分別。流川竟然在看見他后分不清現實
和過去了,一種恍若隔世卻極為清晰的感覺。 

    他本來想問仙道來做什么,后來又覺得這個回答對自己沒有意義。 

    于是就只有沉默了。 

    仙道很優雅的把嘴角上揚,那美好的弧線勾畫了完美的笑容,一如夏日燦
爛的陽光在閃耀。流川有了一刻的失神,他默默垂下眼睛。 

    接著,仙道走近他,吻了他。 

    他們很習慣在火熱的夏日嘗試冰涼的相處,這回卻是在冰天雪地中品嘗對
方貢獻的溫暖與火熱。 

    流川用盡全身的力量接受和回應這個吻,但仍然是招架不住,仙道在球場
上的那股霸氣又將他緊緊禁錮住了。 

    過長的深吻讓兩個人都劇烈喘息了几分鐘。 

    仙道的眼睛很明亮,一小叢的火焰在調皮的閃著,讓人擔心它會隨時燒到
主人的眉毛,而他的眉毛卻是隨意的塌著,配合嘴角的慵懶的微笑,那個漫不
經心的仙道又出現在流川面前。 

    流川對他點了一下頭,他想問“你好嗎?”或者“身體恢復了嗎?”但到
嘴邊都收了回去,他只簡單的對他說:“再見。” 

    但仙道目光中的光點讓他很心慌…… 

    他沒有回頭,逃也似的走開了。 

    當然他知道自己應該是愛仙道的,當初自己不由自主的溫柔,對他的留戀
,其實那應該是愛的。只不過,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一個合適的理所應當的理
由能讓他們相守,他們應該是不能一起的。從一開始就是,流川從來沒有奢望
過這個。 

    仙道的來臨讓他心里覺得很溫暖,只有單純的愛會讓人很容易感動,流川
正在為這單純沒有目的的愛而感動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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