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目送著仙道離開，轉身向樓上走去。他們本來約好要共進午
餐，恐怕現在彼此都沒那個心情了。他看到澤北立在他身后不遠的回
廊前，表情復雜，流川覺得自己的情緒惡劣到了極點。

    澤北轉身上了樓，流川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然而澤北說：“你
在這里等我。”

    流川皺了皺眉，終于什么也沒有說。


    片刻澤北重又下來，邊走邊穿著他的大衣。

    他對流川說：“我們走吧，我新發現一家不錯的店。”

    流川習慣性的幫他拉好領子上的褶皺，然后兩人一同離開了。


 
    澤北帶他去的是一家傳統的日式料理店。他預訂的是一件很幽靜
的廂房，裝飾和色彩都是流川會喜歡的格調。流川有點感動，這么多
年了，澤北一向是照顧著他各方面的喜好，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節都不
會錯過。他跪坐在榻榻米上，望著屏風上繪著的物語故事，努力地放
松自己。

    身著華美和服的女侍端上各色精致的料理，吃日式料理盡管麻煩
，卻實在是視覺的一大享受。流川望著桌上色彩和諧，搭配得當的各
色菜肴，覺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這一頓飯吃得稍嫌沉悶，澤北的話異常地少，他吃得不多，大部
分時間溫柔地望著流川，欣賞他的優雅姿態。

    流川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他放下筷子，伸長手去撫摸澤北的臉頰
，含含糊糊地說：“你怎么了？”
    澤北握住這只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我在想你從沒對我
提過的你的過去。”

    流川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等著他的下文，他就知道澤北不會無動
于衷。

    果然澤北很孩子氣的抓抓自己的頭發，笑著說：“啊，這好像有
點小氣，不過我很介意你的那部分人生。”
    流川重又低下頭去，“那沒什么好說的。”

    澤北雙手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來回描繪著肌膚的紋理。

   “告訴我，那和仙道先生有關對嗎？”
    流川的手動了動，憂郁了片刻，終于還是說：“他是我從前的情
人。”
   “是初戀？”
   “嗯。”
   “喔。”澤北居然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
。”
    流川不解的望著他，澤北干脆把他拖到自己面前，親吻他的面頰
：“人家說……初戀大都是沒有結果的……”
   “大白痴……”流川腦海中因為意外地遇見仙道而迸發的某部分
情感被澤北的溫柔遏制了。

    那時他想，澤北總是理性的，溫柔的。而仙道常常靈感迸發，充
滿刺激。和澤北在一起他可以安心的享受生活的樂趣，而和仙道在一
起，他要面對生活的刺激。就好像澤北會費盡心機地為他們安排一頓
午飯，而仙道卻從來不會去考慮這種問題。他把頭靠在澤北肩膀上，
決定暫時忘記仙道那句令人心酸的話──怎么辦流川，我竟然還愛著
你……



    那天晚上氣氛始終很好，回家后澤北坐在沙發上看雜志，流川把
頭枕在他的腿上，窩在沙發角落里看電視。他從一個頻道切換到另一
個頻道，不停的轉換。后來澤北干脆拿過遙控器關了電視，低頭去吻
流川的臉。

   “楓。”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說真的，我看得出仙道先生還沒
有忘記你，那么你呢？”
    流川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眉毛微微一挑，貓一般的性感嫵媚：
“你說呢？”
    澤北紅著臉笑，伸出手去彈他光潔的額頭：“你這妖精，又想誘
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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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流川驅車來到他的工作室，卻意外的發現仙道站在
門前。

   “嗨！”他對流川打招呼，然而流川覺得他笑得很勉強，看得出
仙道的精神狀況并不好，他沒有刮胡須，頭發也亂蓬蓬的，蒼白的臉
上帶著明顯的黑眼圈。流川皺皺眉，他從沒見過這樣頹廢的仙道。

   “進來吧。”他打開門，帶仙道走進室內。

    仙道環顧四周，輕聲說：“流川，你真的變了，以前的你是不會
將工作和生活分開的。”

    流川一怔，隨即想起十年前，那時他的家就是工作室，每天從早
到晚和仙道一起忘我工作，兩個人都有靈感的時候更會處于一種完全
癲狂的狀態。而現在呢，他有固定的工作實踐和休息時間，工作室遠
離家庭，兩者截然分開。這些都是澤北多年來幫他培養起來的習慣，
他有了澤北，于是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仙道。”流川沉思了一會兒，輕聲說：“有事么？”
   “我只是想見見你，在沒有別人干擾的情況下。” 仙道隨便找了
把椅子坐下，將頭埋進雙手之中：“我承認這樣很愚蠢，可是有什么
辦法？流川，自從那天見面之后，我滿腦子都是你，不得不來好好的
見上你一面。”
   “仙道……”流川為他倒了杯熱水，坐在他旁邊：“我們都不年
輕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