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穿出某身名牌就讓我那么招搖過市我做不到。

    每天在教室、實驗室和圖書館間穿梭往返，根本用不到穿
的好像總要去約會似的吧。我哪兒有時間約會，再說，和誰約
會？

    我很后悔去買那些衣服。

    更心疼我的錢。


   “仙道你沒救了。”大和如是說。

    我懶得理他。

   “你看看你的床前那盞台燈，這種八十年代的古董真是現
在想買都買不到。”他跟著我進了我的房間還不停的唧唧歪歪
。

    我覺得很好用。而且，不用花錢另外再買一盞新的。其實
我媽也說過我，不過這是我從地下室里花了兩個小時翻出來的
偉大戰果，我很喜歡，我就要它。

   “這小孩任性不算，想法也古怪。”我媽當時瞅了我好半
天，又說，“不知道是不是念書念太久，變成書呆子可不好。
”

    我很像書呆子嗎？流川從來不這么說。



   “你的綜述寫完了？”流川的眼睛緊緊盯著我一身的新裝
。

    沒錯，我就是故意穿給他看的。

   “寫完了。累死我了。”我使勁的伸了個懶腰。
   “你……”
   “我仔細地考慮過了。只要我充分的安排好我的時間，合
理的作息和營養，我完全可以做到兩不耽誤。”我得意的說。

    其實英文課坐在后排安靜的睡兩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考
試我會搞定。

   “仙道！”流川打斷我的侃侃而談，很明顯對我的話題沒
有丁點興趣。

    在他眼里，我經常成為夸夸其談的典型代表。

   “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去美國念書？” 他猶豫了一下，好像
很小心的樣子說。
   “去美國干嗎？我現在已經念得焦頭爛額了！” 我毫不遲
疑的說。也不知道他怎么想起問我這個問題。

    他轉過頭去看海，沒有說話。

    我也看海。

    深秋的大海在晚風的鼓動下，海浪陣陣翻滾，夾著模糊不
清的嘶喊，在耳邊環繞不停。海水的顏色沒了陽光的映襯，變
得陰暗深幽。有汽笛聲突然間傳過來，嚇了我一跳。

   “太刺耳了。”我小聲抱怨。

    流川仿佛沒有聽見，他只是依舊把雙手插在褲袋里面，望
著那愈見模糊的海天相交的地方。

   “去打場球吧。”他突然說。
   “哦？好。”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我們很久沒有一起打球了
，我的手也有點痒痒。



    這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第一次要求和你比賽的時候，后來天也這么黑。還是
說，你怕了？怕你的技朮不行了？”

    流川聲音在一片昏暗中隱約傳到耳邊，冷冰冰的。他好像
不高興。

   “不！來吧。”我笑。我怕你，開玩笑？！



    結果我輸給他。

    不過也是意料之內，雖然我心里面有那么點不服氣。

   “輸給你了！”我長長抒口氣出來，“回去吧。”
   “仙道，我畢業后就會去美國。”

    嗯，我早就想到。

   “我會為你送行的。”我拍拍他的肩，“你小子果然還是
很向往那個地方。”

    他抬起眼睛望住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今天總是怪怪地。
   “我有一個問題。”他低下頭若有所思似的說。
   “問吧。”不僅古怪，而且往日的鋒芒也沒了，老實巴交
的。真不像他。

    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預感。不過，他其實又能說什么呢？如
果說我呆，這小子其實平時比我更呆。想到這里，我有點不耐
煩。

   “愛情和友情發生沖突的時候，你會選擇哪一樣？”
   “呃？”我一下呆住。好半天才回過味來，“流川……你
、你戀愛了？”

    我看見流川咬緊嘴唇，臉色愈加難看。

    他沒有回答我。

   “是誰？”我突然有點生氣，“你小子戀愛了很久了？現
在才告訴我！你真不夠朋友啊！”枉我無論什么麻煩事情都和
你分享。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只管回答我這個問題就行了！”
語氣相當的粗暴和不耐。

    這么凶干嗎？難道不應該是我責怪你才對嗎？我覺得特別
委屈。

    不過，回答就回答。

   “我都想要。”

    他猛地抬頭看我，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嗎？我看不太清
楚。

   “你還真是貪心。”他幽幽的說。

    搞什么……我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到底對方是誰呀？流川你也太過分了吧。”
   “回去吧。……我偏不告訴你。”

    又聽見他冷笑，我確定這會他大概是恢復正常了。

    可是，你說這個人？！你不告訴我，以為我就不知道嗎？
憑我仙道彰的本事，不出手則已，想要查的話還不是小事一樁
！

    想當年我也曾經有過做一名大名鼎鼎的偵探的志愿，只不
過是誤入歧途，壯志未酬罷了。

    嘆口氣，我跟在他的后面往回走。

    鞋里面不知道為什么進了那么多沙子。



    其實我還是很憤怒地。不就是交了個女朋友嗎？搞得那么
神秘。有什么了不起？難道那個女人變態到不許流川再和別的
朋友來往？就算是，流川就答應了？不會！

    流川如果是那種人，我就跳東京灣去！
 
    可是，很明顯流川不怎么和我聯系了。

    我理解，他不是要畢業了嗎？他還要聯系學校。他還交了
女朋友。

    我的心里悶悶的。

    男人都是重色輕友的家伙。連流川都不例外。

    好，我也交女朋友去！

    我沒有交到女朋友。

    哄女孩子開心比寫論文更讓我想要去自我了斷。

    結識一個女孩子，甚至于一個漂亮、聰明、知書答理的女
孩子其實也并不是那么難。可是，女人總歸是女人，相處下來
，總要去討好她，讓她高興，她要反復確認你是多么的在乎她
，離不開她。

    我的實驗已經搞成一鍋粥。我對天發誓，除了數據，我對
什么都不在乎了！



   “仙道你真讓我長見識。”大和又稱贊我。

    哪里哪里。

    你別急，我將來保証娶一個比你那個弓子好一百倍的回來
，你就等著看吧。



    流川走時，我去送他。沒見到他的女朋友。

   “這么快就吹了？”甩了人家還是被人家甩？真難以想象
他到底交了一個什么樣的女朋友，可惜我最終沒有去調查。
    他根本不看我，“不用你管。”
   “流川，說實話哥們兒真是舍不得你。” 不知道為什么我
總覺得好像流川再也不回來了似的。

    我心里真的很難過。

    流川是我最好的朋友。

    交一個真正的朋友很難。很難很難。

    一時間我有點沖動，我也真想跟著流川去美國，這樣我們
就不會分開了。

    不過，不至于吧。

    嗯，不至于。

   “流川，你多保重。”

    他點點頭，也不說話，轉身就進了關口。

   “流川！你為什么不和我說再見？”我終于忍不住。

    他不在乎我這個朋友了嗎？怎可能？！

    他扭過頭，看看我，嘴角扯了一下。我發誓那絕對不是笑
的含義。沒有人會笑的那么難看，流川也不例外。

    他把手從口袋里面掏出來，對我晃了兩晃。

    還是走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好像流川再也不回來了似的。

    然后，真的，應驗了。


    飛機，失事了。

    流川，死了。

    怎可能？！


   “仙道，你那個朋友真的……死了？” 看完電視大和躊躇
著問我。
   “你說什么？！大和你不要隨便亂說。” 我低頭收拾行李
不想理他。
   “仙道你去哪兒？”
   “你去哪兒？你后天還有考試你知不知道？！考不過去你
會留級的！你老板那兒的實驗怎么辦？你的學位你不想要了？
”
   “仙道！我是為你好！你到底要干什么去，你和我說一聲
不過分吧？我們好歹也是一年的室友！”
   “我去找他。”我抬起頭很認真的對他說。
   “怎可能？！他……”
   “有人活著。那或許就是他。”
   “拜托你清醒一點！只是說可能活著，歷來失蹤的乘客有
几個是幸存者？到底孰輕孰重你不明白嗎？你不是向來自詡不
做無把握的事情嗎？”大和有點著急，他真是為我好。

    我感謝他。

   “再見，大和。”

    那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知道嗎？大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