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慕紅塵
之三

作者﹕橙色

    一重山 兩重山
    山遠天高煙水寒
    相思楓葉丹
    菊花開 菊花殘
    塞雁高飛人未還
    一帘風月閑



    在大理城中停留已有些時日,仙道并不覺得時間的流逝有什
么意義,所以根本懶得算日子,因為藤真沒說要走,所以几天內
還沒有離開的打算,也許他們會一直停留下去,直到藤真說他厭
了,想去另外一個地方為止。

    几乎從不反駁藤真的意見,一切都是由他做主的。為什么?
因為他做人并沒什么特別的目的,也沒什么可執著追求的東西,
既然是這樣,那么過什么樣的日子、去什么樣的地方也都無所謂
了,對他來說哪里都是一樣的,沒什么區別。有時候想想──做
人其實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又何必執著于此……

    每天下午几乎都是一個人渡過的,因為不愿去“打擾”藤真
。好在他是個會給自己找樂子的人,即使一個人也不會很寂寞。
但是有的時候還是希望有人能陪在身邊的,安靜的時候會想起他
的溫柔。不可否認,藤真是個再溫柔不過的人,特別是對自己,
但是只有他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也只有他能用另一種心情來
體會那種溫柔真正的含義。

    藤真總說他是愛仙道的,可他的床上每天都會換一個男人。
只有一個下午。通常他會在上午尋找可心的目標,然后用自己的
方法去接近他,沒有人能拒絕他的魅力,這一點早已充分得到証
明,于是那個人會如愿以償的得到他,直到晚上,他──會變成
他的貢品。

    仙道記得藤真曾經說過他喜歡血的顏色,所以他殺人的手法
也非常特別。他的獵物大多會死在床上,他總是會在他們最興奮
的時候用唇親吻他們的脖子,然后冷不防的一口咬住喉嚨處,用
牙齒硬生生將喉結咬碎,再用力地將整根氣管撕扯出來,之后,
他會滿足的欣賞著他們恐懼痛苦的死去。仙道承認藤真很適合血
紅色,生血正好能夠裝飾他妖艷神秘的氣質。但只有他了解藤真
為什么會喜歡血──正因如此,每次當他看到他一身血艷地坐在
尸體前微笑著的時候,他的心里總會有一種淒婉的傷痛,不是為
了那個死去的人,而是這樣的場景會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七年前
的那一天──想起第一次見到一身是血地抱著一具尸體微笑的藤
真……于是,他便不會再讓自己想下去,因為那樣的往事他不想
憶起──

    看天色還早,一個人上了酒樓撿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點了
几樣小菜自斟自飲著。忽然街上一聲馬嘶,緊接著一陣腳步聲響
,從樓下上來三人,為首的是個身材健壯的男子,面色黝黑、氣
質穩重,行動間隱隱帶著一股霸氣,眉宇間自有一種王者風范﹔
在他身后跟著兩人,其中一個身材不高、顯得有些浮燥,頭發束
在腦后扎成馬尾﹔另一個則眉目秀質一臉的斯文。看他們的樣子
想是一道星月的趕路,個個臉上皆有風塵之色。

    三人上得樓來靠窗坐了叫小二點了菜,并沒注意到一邊的仙
道,可仙道看他們卻看的清楚,他一眼就認出那為首的便是名震
天下的海南鏢局總鏢頭──牧紳一。

    酒樓上人面極雜,加之仙道又隱于角落間不顯眼的地方,故
此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兩三杯酒后,那個矮個的年輕人忽然啐了口,憤憤地道:“
真見鬼!咱們這一路披星戴月的趕來竟沒查到半點蛛絲馬跡!也
不知對方是什么來頭?豈不變成大海撈針?”
   “不必急。那伙人即有這個膽子,自不簡單,何況他們是沖
著我來的,一定會留下線索引我去找。”

    仙道知道他們說的是鏢車被劫的事,所以禁不住想聽個究竟
。

    只聽牧紳一繼續道:“你們記著,這一次咱們是來追查鏢銀
的下落以及那群人的來歷,在沒弄清事情之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以免結外生枝。”說著他指了下一旁的青年,“特別是你清田─
─切莫義氣用事!”
   “我真是不懂──”清田甚是不平地灌了口酒,“那伙人劫
了咱們的鏢,為什么咱們要這么忍氣吞生的!依我說就該直搗他
們的老巢殺他個片甲不留!這樣偷偷摸摸的到像是怕了他們似的
,你說是不是?阿神──”

    這時一旁一直沉默的另一個人微微笑了下,頓時一張俊朗的
臉上又多了几分溫柔。

   “清田──不怪阿牧不愿帶你出來,只你一到定是喊打喊殺
的沒個安生!你到想想,那群人明知是海南的鏢還敢硬劫了去,
這擺明是沖著咱們來的,并非一般山野毛賊。且他們不單只劫了
銀子還將高砂殺死,這就等于是公開在跟海南宣戰。我想這一次
并非單純的搶劫,說不定其中另有內情,這些人也絕不是只為錢
財那么簡單,不然發財的機會有的是,犯不著單單要跟海南作對
,任何人都該知道這樣做的下場,一般的強盜沒這膽子。更何況
高砂的武功你我心里都清楚,雖說比不上阿牧,但也算是武林中
一等一的好手了,居然這么輕易的就死在人家手里,可見那伙人
的功夫著實不俗,就算你我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對手。弄不好對方
這么大張旗鼓的干這事就只為了把咱們引出來,所以必定會有備
而來,敵暗我明,阿牧小心也是怕會吃虧。”

    一番話說得清田心悅誠服,窩到一邊不再言語。仙道在一旁
聽得明白,心中不由得一震暗暗吃驚,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已聽出
那個矮個的年輕人是海南后輩中最出類拔粹的新人清田信長,他
雖出道不久但憑著一身上等武功和過人的膽色已在江湖上立有一
席之地,令人不敢小虛﹔另外一個便是海南除牧紳一外坐第二把
交椅的神宗一郎。海南三大高手一同來此──這事變得越來越有
意思了。

    正在這時從樓下上來一人,仙道最先注意到他的出現,他一
眼就認出這個人便是那日劫鏢車的其中一個,如果沒記錯他的名
字應該是叫三井。而三井也看見了仙道,只見他臉色微微一變,
顯得有些吃驚。

    仙道只是一笑,朝他點了個頭算是打了招呼,似是在說:“
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會叉手,有事請便。”
    三井何等聰明,隨之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意思說:“多謝
這位朋友,日后必有所報。”之后他徑直走向海南三人。
    此時阿牧已經注意到他,當他毫不客氣地坐在三人面前時清
田第一個叫囂起來:“哪里來的小子?怎么一點規矩都沒有!沒
看到這里有人嗎!”
   “我知道這里有人,也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所以我才來討杯
酒喝。”三井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上一杯酒。
    阿牧和阿神交換了個眼色,然后不等清田少爺再次發彪,阿
神便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閣下不知是哪路的朋友?既知道我
們是誰定是有事了。”
   “咱們并非朋友。況且我看到是你們找我事更急些。”
   “難道是你?”清田第一個跳了起來,要不是阿牧攔了一把
他已經扑到三井身上了。
   “這么說你這次來是特意找我們的?”阿神并不驚訝,早在
三井出現的時候他已有了一種預感,現在說出來倒好像是早就知
道了一般的平常了。
   “正是。”三井仔細打量著阿神,看他臉上那依舊不改的從
容與溫柔。

    早就聞名神宗一郎無論才識武功都不在牧紳一之下,乃是海
南第二的人物,但今日一見卻是與牧相異迥然。阿牧是鐵樣的漢
子,只單單坐在那里一語不發自有一番肅穆的威嚴,他只一個眼
色就令得一直大呼小叫的野猴子清田不敢再多言一句,乖乖的退
到一邊偷著瞪眼去了。而阿神卻是如清風白云看了只讓人感到由
衷的舒暢,便是大敵當前也只是溫文而婉,倒似姑娘般仿佛弱不
禁風的令人惜憐,若是不說單看外貌,又有誰會知道他就是名揚
天下的武林高手?

   “不知我們之間是否有什么過結,以致閣下要殺人劫鏢?”
   “高砂的后事可料理完了?”

    聽到這話,海南的三人不禁同時臉色一變,三井問這話分明
是在挑舋,清田已經手握長劍隨時准備沖上來和他拼命。

    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瞥,不屑地掃了眼一臉暗沉的阿牧,根本
不理會虎視眈眈的清田,三井的目光最后落在阿神的臉上,他的
眼里充滿了坦當沒有一點兒怯懦。

   “高砂是我殺的。如果想報仇的話,明日子時蝴蝶泉畔恭候
大架。”說著他端起酒杯朝阿神敬了敬一飲而盡,而后又近乎嘲
笑地瞟了瞟在一邊氣得冒煙的清田,長笑一聲拂袖而去。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神的心里竟是禁不住要佩服這
個人,他既知道他們的身份卻公然一人單槍匹馬而來,且面對清
田如虎狼般的氣勢而面不改色,這人的膽色絕非一般人可比。再
看那份瀟洒豪邁的氣度,更是另人眩目,他甚至開始認為高砂敗
在他手里是理所應當的,對面這樣的人物就是自己也沒有必勝的
把握。

   “那個人也走了。”阿牧并不理睬快要氣瘋的清田、呆呆發
愣的阿神和揚長去遠的三井,卻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沒邊的話。
   “什么?誰?”清田忍不住問道。

    沒回答他,阿牧的眼睛望向角落里的一張空桌,此時那里已
空無一人……



   “明日子時──蝴蝶泉畔──” 仙道一個人走在路上默默叨
念著,心中到覺得這是件甚為風雅之事。

    不知不覺中人已回到客棧,很自然地來到藤真的房間。沒有
聽到任何聲音,難道已經結束了?他這樣想著,不知為什么會去
推那扇門,平時他是不會這么做的。但當那門打開時并沒看到滿
地鮮血淋漓的熟悉場景,藤真正香肩半裸地坐在床上,身上并沒
有血,但脖子上卻多了一把刀──一把雪亮的范著寒氣的刀,刀
身修長煞是好看,握住它的手指也是修長的,也很好看,那是一
雙男人的手,而那個男人就站在床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
手中的刀子正壓在藤真的喉管上而以。

    看到他進來,藤真好象沒事人樣親親熱熱地向他打了個招呼
,露出可謂世上最美的微笑。但這一切仙道并未看進眼里,他正
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持刀的男子,整個人象是被抽空了一般,就連
那永遠挂著的笑容也在剎那間消失待盡了。

   “你有沒有看夠?再這么一直盯著人家瞧我可要吃醋了!”

    藤真的一句怨言將仙道拉了回來,這才注意到現在的形式,
不禁勉強笑了笑,剛剛就好象做了一場夢──一個太久遠的夢─
─

   “是你……還好嗎?想不到在這里這么遇上了──” 仙道似
乎完全平靜下來,又恢復了以往的洒脫,因為實在想不到會在這
里遇見他,驚訝之余真是一時失態了。
   “嗯。”只簡單的應了一聲,冰冷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表情
。
   “你放了他吧,如果他得罪了你那我代他賠罪就是了。” 仙
道苦笑著看著受制的藤真,心想這一次他可是尋錯了對象。
    見對方沒有反映便又挂上最溫柔的笑容道:“請放了他,你
這樣他會受傷的。”
   “仙道……”

    他看見他的手抖了一下,于是藤真的頸上留下一條淡紅的血
痕。然后他放開他,而目光卻始終注視著仙道。那里什么也沒有
──他努力的找了很久──那里面什么也沒有。他放棄了,暗笑
自己的愚蠢,明知道不會有所改變可為什么還不死心?以為自己
早就死心了──難道不是嗎?

    沒感覺到藤真回到自己身邊,甚至沒感覺到他已溜進自己的
懷里,然后,當藤真的唇貼上來觸到臉頰的時候他依舊沒有反映
地站著,任憑他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不想推開藤真,也不知道
他看了會是怎樣的心情。或許也沒什么特別的了。

   “這個人你認識?他好凶──”藤真故意在他懷里撒著嬌,
像是做給人看一樣。
   “是以前的──'熟人'……”仙道的目光還是停留在那人身
上,就好像那人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一樣。
   “那么既是'熟人'剛剛真是失禮了。不如讓我來倒茶賠罪吧
。”說著他笑著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如輕風擺柳般敬了上去。
   “不要!”不等那人有所表示仙道竟已沖了上去將茶水連同
茶杯一同打翻了出去,水撒在地上冒起一縷紅色的煙。“你走吧
。”

    不理會藤真怨毒的目光,仙道還是一瞬不瞬地望著那人。

    什么也沒說,就只是大步往外走去。

   “你究竟來干什么?”

    快到門口時他聽見背后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停了下,終于
淡淡地開口問道:“仙道,你幸福嗎?”
   “你呢?流川……”

    什么也沒說,兩個人都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于是,流川楓
離開了客棧。

   (橙:仙流終于相見了!!!!快──開香濱、點炮慶祝一
下!不容易呀──四篇了…)



   “他是誰?和你有關系吧?不然你不會阻止我殺他。”看見
他遠去,藤真坐回到床上異常平靜地問道。

    而他的尋問并未得到回答。

   “為什么不說話?我知道你和他之間一定有事情!無論是什
么,你都要記住──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我愛你──仙道!
”
    淡淡望了他一眼,仙道低喃著,像是在對他說話又像是在自
語著,“明天是五月初一,不去看看他嗎?”

    簡簡單單一句話,藤真的臉上頓時變了顏色,刀壓頸子談笑
自如的他此刻卻因這一句僵住了身體。

    半晌才苦笑著吐出几個字:“誰?我不記得了……”



∼待續∼
(橙:終于風回路轉了!我也算對得起我家的兄弟們了!仙流─
      ─絕對仙流!我再一次向毛主席保証!)
(紫:你還敢說?為啥我家楓楓的戲就這么少?說,藤真給了你
      多少好處你給他加了那么多台詞。我告訴你,梁子結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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