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 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 正梳妝 相顧無言 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 明月夜 短松岡
坐在一塊大青石上，跟前擺了些糕點還有一壺酒。
“這里山明水秀是個好地方，清靜的很。這么多年一個人會
不會寂寞？”說著端起酒杯，敬了敬，一飲而盡，然后看了看滿
地白色的茶花花瓣，輕笑著道：“是他來過了吧？我就知道他一
定會來。你知道嗎，七年來我們去過很多地方，但從沒在一個地
方停留過太久，但是無論怎樣漂泊，每年這個時候他一定會要求
回來云南一次，說是喜歡看大理的茶花、吃廣月齋的芙蓉餅。可
是七年來他沒看過茶花一眼，芙蓉餅也沒吃過几口，你說為什么
？”
淡淡地笑著，再一次斟滿面前的酒杯，一杯拉到自己面前，
而另一杯推到對面──那里沒有人，只有一座孤墳，而那墳上鋪
滿了雪白的花瓣，但這四周卻沒種著茶花。
“他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騙誰呢？他騙不了任何人，只
能騙自己罷了。”品了口酒，站起身來到墳前，手輕撫上光滑的
墓碑，那碑雕的很精美，但碑面上卻沒刻一個字。“你該明白吧
──沒有你在身邊，茶花再美也沒有顏色﹔不是你買回來的，即
便同樣是廣月齋的芙蓉餅也不是以前的滋味……藤真他一直沒忘
記過你──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他和我在一起七年，所有人都
會認為他愛的是我，可咱們三個心里都明白：他不可能愛我──
我也不會愛他──只因為我們都已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繼
續無奈的嘆了口氣，苦笑道：“當初我救了他也只不過想讓他受
和我同樣的罪，因為不甘心只有我一個人痛苦。而他這么多年也
只是在報復我的所做所為，我們之間沒有愛、只有恨…你一定也
恨我吧，不然他現在應該和你在一起的。是我束縛住他的生命而
他束縛住我的自由，這大概就叫做報應吧……”
飲盡杯中殘酒，眼神中透露出一縷疲憊，“不知道為什么想
來找你聊天？說了這么多不會閑我煩吧？罷了，明年再來看你吧
──如果我們明年還都活著──”說完他又笑了笑，然后轉身離
開。
走出沒多遠，忽然停了下來，回頭最后看了眼那無名孤墓，
“其實我真羨慕你！花形──”
這時一陣微風拂過衣袖然后在地上擰了個旋，卷起几片潔白
的花瓣在他腳邊打起轉兒來…
回到客棧已是過午時分，今天藤真的房間里沒有任何人，像
是節日一般盛裝的他第一個出來迎接仙道，此刻他身上穿著一件
洋紅色的絲衫，薄如蟬翼的衣衫正好襯托他纖細的身材，細致的
肩頸裸露于外不由勾起人無盡的遐思，嬌艷的紅唇更是寫滿了誘
惑的信號，褐色的長發慵懶地散在肩上，晏紅的雙頰上稍稍帶著
几分醉意。
“怎么才回來？等你很久了呢！”一頭扑進仙道懷里的藤真
全身散發著一種讓無法抗拒的魔力。
“你醉了。”扶住他欲倒的身子，仙道輕慰著。
“醉了不是更好！”藤真笑著倒在他懷里懶懶的好像只溫順
的貓。
仙道順勢將他一把橫抱起來朝屋內走去，只見屋里正中的桌
上早已擺好丰盛的菜肴，兩壇尚未開封的狀元紅一看就知是陳年
佳釀。
藤真笑瞥仙道一眼，“怎么樣？還滿意嗎？”
“很好。”仙道坐下讓藤真坐在自己膝上，“為什么這么丰
富？有什么特別的事嗎？”
“不好嗎？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想和你好好吃上一頓
飯罷了。”說著他伸出貝殼般的指甲划破封條將酒壇打開斟滿面
前的兩個杯子，自己端起一杯，另一杯推給仙道。“嘗嘗吧，這
是鳳凰樓珍數十年的好酒，一般人可是不容易喝到的。”
仙道并沒有接過杯子，只是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你在想什么？難道不愿陪我喝酒？”
“最難消受美人恩！你這樣對我，我怕是會折壽呢。”
“呵呵，你何時變得這樣膽小了？”
“我也沒辦法──對面鶴頂紅、孔雀膽、黑心蘭、斷腸花、
五步散這五味世間最烈的毒藥精心調泡的狀元紅，曲曲在下不才
實在沒在面不改色一飲而盡的那份瀟洒。”仙道嘻笑著撫著藤真
的頭發，同時享受著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味。
“被發現了。”藤真輕笑一聲像是被仙道弄的痒了，“還不
得不配服你，只單單看了一眼就立刻知道我下了哪些藥，果然了
不起！”說著他端起杯子在面前嗅了嗅，“我已將毒藥的顏色和
氣味都中和掉了，可還是被你發現了。唉──這么精貴的藥酒，
你真是不知珍惜呢！”
“這酒卻實'精貴'，全天下怕是再也找不出比這更毒的呢！
”
“若是我要你為我喝了它，你肯嗎？”藤真的眼神一下子變
得清明透徹，如一潭深水探不到底。
只淡淡笑了下，仙道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毫不遲疑地接過酒
杯想也沒想就朝嘴邊送去。
“叮當”一聲，仙道手中的杯已飛到牆角，酒撒了一地。
“我只是說說罷了，你又何苦當真──”一瞬間又溫柔如初
，一點也看不出剛剛出手打飛杯子的人是他。
眼神中又罩上原有的迷醉──朦朧著一層霧水──使他看起
來更讓人心動神怡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你若要我喝我自然會喝。你若要我死我也無話可說。”仙
道依舊笑著，一種讓人最心安的笑容。
“真的讓我感動呢！不過怕是今生我都殺不了你…” 頓了下
，藤真的眼中忽然閃爍出光彩，“仙道，你記得嗎，七年前的今
天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是，我記得。”
“那么難道我們不該好好慶祝一下嗎？”
“我們不是已經在慶祝了嗎？”
“不是這個，”說著藤真撒嬌似的纏上去緊緊摟住仙道的脖
子，“今天你是我的。我要你哄我開心。”
“那么今夜我們一起漫步月下賞析大理茶花你看如何？”
“不錯的提議，聽起來到甚是風雅。那么你心中可有理想的
去處了？”
“蝴蝶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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