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情
(序-五)

作者﹕一盞

    當流川經過銀座七丁并恰巧看到那200英寸大屏幕所播報的新聞時,
終于明白了為什么今天一天會收到那么多異樣的目光。
   “美新社報道:于東京時間昨日下午3:33被發現死于書房內的日本十
大跨國財閥之一的流川集團總裁,今日由落杉磯警方初步判定死因為自殺
,據傳聞,流川的死可能與金融風暴有關……”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自己可以說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吧?可是,這個人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父
親……

    不過,這又意味著什么呢?一年見一次父親與一年一次不見比起來,
那會是怎樣一種差距?會很大嗎?

    忽然很奇怪。比起昨天死去的事實,對已經近一年不見的兒子來說,
是不是意味著父親死去近一年了?

    流川不愿多思考。

    他只是想,好歹,總是要來一通電話的。或許是母親不知怎么說,所
以,那通該昨晚打來的電話會拖到今晚。──不過,他准備好接了嗎?



    回到家,流川面對著有一通留言的錄音電話,有種輕松的感覺。

    如果說電話是種令人生厭的發明的話,這一刻的事實辯証地証實了留
言電話的優勢。

    他只需要聽。

    流川按下了播放鍵。母親沉穩而冷靜地聲音頓時從磁帶中神奇地流瀉
出。

   “小楓,想必你已經知道父親的事了。今年沒辦法為你慶祝生日了。
媽媽為你准備了答應送你的禮物……恐怕沒有機會親手給你了。小楓,希
望你會喜歡。好好保重。……本通留言時間為1月13日13:11。”

    這樣的話與其說帶有令人不安的預兆,不若說是再明顯不過的不祥…
…可是,這怎么可能?

    流川覺得有些荒謬。

    不可能啊……



(一)

    已經盡量少進食了,可仍沒完沒了地想吐。

    這時候因為真的沒東西可吐,流川懷疑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已吐了出來
。

    看來,還是應該吃點什么才對。流川一邊用手巾拭嘴,一邊這樣想。

    鏡子中的少年冷漠而有些蒼白。但是,他雖非很有精神卻一點也不憔
悴。因為,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流川家的人在面對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應該是這樣的。

    流川離開了洗手間。

    一路回到自己的位子,才坐下,旁邊的年輕男子又多嘴地開口了。

   “我看你一直去洗手間,是不是不舒服?”
    最討厭別人的亂操心了,流川只是生硬地回道:“與你無關。”
   “我是關心你嘛!大家能坐同一班機,又是相鄰座位,証明我們很有
緣哦!”有著一頭怪異朝天發的男人不以為意,依舊笑容溫和地說。
   “一般坐飛機,每次旁邊都有人的。”

    世界上才沒那么多“緣”呢!大男人這么幼稚!

   “可几十億人中,恰好是我們兩個,這不是很神奇嗎?”
   “……白痴。”

    流川懶得與人討論這么缺乏建樹的問題。

    對了,剛才覺得該吃點東西的。

    流川招手叫來了空姐。

   “一份午餐。”

    雖然在這個時候的午餐顯得不太對勁,但空姐忙不迭地點頭。

   “請等一等!”偏偏這時候朝天發插了進來,“你的胃既然不舒服,
還是別吃東西的好。小姐,請你來杯熱牛奶吧!”
    太自說自話了吧!流川冰冷著表情對空姐說,“午餐。”

    空姐有些不知所措。兩個人都得沒話說,該聽哪個的呢?──當然
,關鍵的問題和俊美的外表無關……

   “那么算我要一杯牛奶吧!”朝天發解圍地說。
   “是,一份午餐,一杯牛奶。”空姐匆匆離開。

    空姐離開后,朝天發從身上掏出了名片遞給流川。

   “我叫仙道彰,請多指教。”
   “我不收集廢紙。”流川沒有接。
    面對這樣的態度,叫仙道的男人始終保持著友好的微笑,“我只是想
告訴你,我是一個醫生。病人聽醫生的總沒錯吧?”
   “我不是病人。”
   “不是到醫院挂了號才算病人的!不舒服的話就是我的病人了。要聽
醫生的話哦!”

   “午餐和牛奶來了。”端著盤子的空姐直接把兩樣東西遞給了流川。

    流川不耐煩地瞥了眼仙道還是喝了牛奶,喝完冷冷道:“我喝牛奶不
是因為你是醫生,而是因為你很煩。”
    仙道似乎完全不會受到打擊,他陽光地笑著:“我知道你雖然這么說
,心里卻接受了我對你的關心。”

    自以為是!

    流川轉過了頭去。

    就在這時,機長的聲音忽然從喇叭里傳來。

   “各位乘客請注意,飛機出現了一點小故障。有一個引擎失控了,但
我們還能用其他三個飛行。只是降落的時間會推遲,請乘客們諒解。”
   “看來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降落。我們聊聊,打發一下時間吧!”

    這已經不是仙道第一次搭話了。其實流川自己也不明白是不是真的很
嫌他煩。

    這一次不自覺得回嘴了:“和你聊天時間更難打發。”
   “不聊天也可以。笑話是我聽到的,你不用再嫌棄了吧?” 仙道似乎
知道自己招人嫌,卻還是那么熱情地說。

    除了櫻伯,還有誰愿意這么縱容自己的任性?這個陌生的男人有什么
目的?

    流川懷疑地打量著仙道。

   “我當你是在聽喔!” 仙道笑著接收了流川戒備的目光,開始了他的
笑話:“有一次我坐飛機也發生了故障。機長說,因為壞了一個引擎,我
們不得不晚降落一小時。過了一會兒,機長又說第二個引擎也壞了,我們
將晚兩個小時。飛機上的人都焦急不安起來。直到機長說第三個引擎也壞
了,我們會晚三小時時,我左邊的一個男孩終于叫了起來,‘照這樣下去
,如果第四個引擎也壞了,我們是不是得整夜呆在這里?’”

    坐在仙道左邊的流川只是毫無表情地聽完了這個笑話。讓人懷疑這個
笑話是不是還沒講完。

    仙道終于輕嘆了一口氣,“是我太沒幽默感呢,還是你沒有?”
   “你。”流川毫不客氣地指出。
   “想讓我認輸的話,先放馬過來吧!”料到流川會這么說,仙道接口
極快。
   “……關于世上的十大謊言。”流川覺得開口很多余,但遲疑了一下
,還是說道,“第一,老師說這次考試不難,第二,政客說我沒有受賄…
…第八,醫生說你的病不重,第九,醫生說你病得很重……”

    聽到這里仙道有些好奇,八和九是損他的話,把十留下來損什么呢?

   “第十,機長說飛機出現了一點小故障。”
   “呵呵……真是有趣……”除了這句話仙道一時也真無話可說,盡管
自己并不怎么認同這話。

    仿佛是為了驗証流川的話,機長的聲音再次傳來,“現在飛機出了一
點狀況,不過請放心,機組人員會很快排除故障。為了以防萬一,現在由
我們的空中小姐為大家發下紙筆……”

    真是靈驗的笑話呢!

    流川低著頭這樣想。

   “為什么這時候會笑?”仙道已變得耳熟的聲音傳過來。

    這聲音首次帶著擔憂與憐憫。

    討厭被人同情!流川抬起了頭,“你不懂什么是勇敢嗎?”

    迎上的是仙道關切而心疼的目光,流川有點后悔說出這樣不著邊際的
謊言。

    一個完全沒打算好好活下去的人,他憑什么談勇敢?

    幸好仙道沒有這么說。流川望著仙道,直覺讓他相信仙道明白他為什
么笑。可仙道沒這么說。

    空姐的紙筆發了下來。先前對著仙流眼睛發光的年輕女性這時臉色也
略帶蒼白,笑容中已沒有了對帥哥的崇拜。

    能保持絕對鎮定的還有几個人?

    流川望著仙道,這個醫生的笑容卻始終一成不變。這個人是與眾不同
的嗎?

    世上有沒有人會和別人不一樣?

    對著白紙,流川有些失神。

   “這時候留下的字是最感人的。所以,盡管事后會証明是多余的,但
卻是值得珍藏的。寫點什么吧!”仙道溫和地笑著說。

    寫給自己嗎?太無聊了!他根本沒可以留下文字給他的那個人!

    因為櫻伯三年前死了……

    ……他的父母也死了……

    父母?……如果父母還活著,他會留下什么話給他們?

    他的母親留給他的是磁帶中簡單的“好好保重”……

    胃又隱隱作痛起來。

    為分散注意力,也為了自己沒有察覺的緣故,流川瞥向仙道。

    偌大的白紙只有龍飛鳳舞的几字“我愛你”

    胃好痛!

    察覺流川的目光,仙道笑著說,“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便是愛了,所以
,千萬不能把他帶走。要留下,一定要留下愛來。”

    可是……他的父母把那個東西給帶走了!

    ……什么蒙古大夫!喝了牛奶胃仍然那么痛!

    流川重新解開安全帶,往洗手間跑去。

   “先生……”空姐想阻止,但被流川甩在了身后,甩在了門外。

    干脆把胃吐出來吧,省得在里面折磨人!……說不定他得了胃癌……
這病真生得多余,反正等飛機失事后,胃中有無癌細胞都沒區別了……

    可是仙道似乎認定了會沒事的……如果失事了,那一直自信的笑容會
不會變得憂傷?到時候仙道愧疚地說,“抱歉啊,我猜錯了!”

    那個男人不適合自信以外的任何表情。

    所以,不能看到歉然的笑!

    ……會平安無事吧?

    流川聽到了外面傳來了歡呼聲。

    身在會隨時墜機的飛機上,無論是中千萬大獎或喜獲八胞胎都是不值
得歡呼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只有飛機排除了故障。

    流川回到機艙時,看到的是相互擁抱了熱烈場面。

    兩個陌生人這樣近距離的肌膚接觸不覺得難受嗎?流川冷冷地看著,
可在自己看不見的內心深處,有種莫名的感動。

    仙道的笑容原來那么順眼,“真的很幸運呢!很少有人有這樣復活的
機會!”
   “白痴,我們沒死過。”

    一個人真的死了就不會再活。發明“復活”一詞的人也是個白痴。

   “一個人當然只能死一次,但相對的,每個人只要愿意,就可以活多
次。把所有的不快樂都拋下,你會明白復活的意思。”仙道認真地凝視著
流川。

    我沒有不快樂。我沒有必要不快樂!

    流川不自覺地避開了仙道的目光。可是感到仙道的目光也不覺心虛,
流川不得不岔開話題,“你剛才的遺書給誰的?”

    只不過想顯出自己的沉著,但開口才發現自己真的很關心這個答案。

    他的父母都吝于將那個東西留給他,仙道能將這東西留給再怎么血緣
相近的人?

   “什么人都可以啊!我認識的、不認識的。反正是取之不盡的,所以
該給更多的人。──其實,每個人的死都會留下一份愛的。能感受到的人
就能得到。對于本身來說,最重要的是付出自己的愛,并且努力去感受他
人的愛。”
   “我沒興趣上國語課。”流川不想再和仙道說話了。

    他不喜歡聽到無法聽而不聞的話。

    ……可是……他的父母有留下愛嗎?是他感受不到的問題?……幼稚
!他何時需要這東西!討厭這個人的大道理!



    飛機終于平安的降落的。

    這里是華盛頓,離他父母死去的地方還很遠。不過,死人還急什么呢
?所以流川沒有搭專機,而是選擇了轉機。

    今夜就先在華盛頓住一夜。

    流川打算前往流川家的家庭律師牧為他預定的酒店。然而,才要搭車
,首先被仙道搭話,“你是來旅游的嗎?如果要投宿的話,你打算去哪間
?我們可以一起!”
   “另一間。”流川本能地開口。他發現自己不是討厭仙道,而是害怕
。這點更糟。
    仙道笑了,“你不知道我住哪間,怎么能肯定自己會住另一間?我們
打個賭吧!關于緣分,你一直不信,我們就賭這一點。──我先離開,如
果我們再次遇見就說明上天注定了我們的緣分!”說著,不等流川回答,
仙道已坐上了機場外的計程車。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在這樣的宣告聲中,仙道消失在了流川的眼
前。



(二)

    世上怎么會真有緣分?每個巧合深思起來總是有必然性的。

    流川不相信“緣”。這讓他再次在酒店遇見仙道時,多少有些恍惚。

    其實,那可以有許多確實理由。在從日本出發前,一些原因就已經存
在了。

    但他不想去深思。他只是作出了對在他之前向服務台要鑰匙的男人很
不耐煩的表情。

    那個紅頭發的男人也是日本人。盡管在美國紅發人屢見不鮮,但像這
樣一個嗓門囂張的紅發日本人應該是極少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這個
正說著美國人、英國人及日本人都聽不懂的英文的男人應該就是和他搭同
一班班機,并在飛機上惹下不少笑話的“同機”。

    事情不應該這么巧的!流川不自覺地望向朝這里走來的另一位“同機
”。

   “需要我幫忙嗎?”仙道插進了紅發男人同服務台侍者的對話。
   “總算碰到個聽得懂本天才話的人了!” 由于紅發男人這回是用日語
說的,總算在場的兩個日本人大致聽懂了,“掃把頭,麻煩你幫本天才和
這個聽不懂英文的家伙翻譯一下!”
   “白痴。”

    流川并非有意招惹紅發男子。可是,這個詞即發音簡單又很符合客觀
事實,加之讓自己等了那么久,不費吹灰之力便吐了出來。

    什么“掃把頭”!連日語水平都那么差!

    同樣,流川說的日語,即便是紅發男人也是聽得懂的。

    他驟地回頭叫嚷道,“你說誰?”
    對一個陌生人出言不馴并非流川的習慣,可在飛機上已深刻意識到“
這個白痴”這一觀點而沒發表意見的流川覺得事到如今實在沒必要隱瞞,
相當誠實地回答,“你。”
   “你這只狐狸敢誹謗本天才!”

    這個二十不到的毛頭小伙一如外表的暴燥,立刻便跳了起來。

   “大家都是異地的同鄉人,應該友好一點嘛!對了,這位先生,你是
要住多久?”

    仙道適時地打斷了紅發男人的叫囂,并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男子為自己這么久沒能要到房間鑰匙的遭遇很不平地表示:“本天才
已經定了房間的!”

    然后,在仙道流利的日英文翻譯下,名叫櫻木花道的男人總算拿到自
己預定房間的鑰匙了。

   “哼,本天才不和你這只狐狸計較!”

    最終櫻木不過留下了這么一句話,表情與話語背道而馳地離開了。

    終究有些事是是無法滴水不漏的。但流川這時并未能深思那句“狐狸
”后隱藏的真相。

    他只做未聞地對服務台侍者說:“我叫流川,訂了房的。”他用的是
標准的美式英語。

    雖然未必記得,但流川知道自己小時候是在美國長大的。

    奇怪的是,那時的事已全然忘卻了,可那時的語言卻根深蒂固地牢記
在了心里……

    流川那到鑰匙便離開了服務台。

    仙道不緊不慢地跟著,他依舊是那樣的笑容,“你輸     
   “我沒和你賭過,輸什么?”
   “至少我們真的很有緣吧?”
   “你和櫻木花道也很有緣。”

    可是,為什么?真的那么巧嗎?流川潛意識里有種不安。他很不愿和
仙道討論這個問題。

    然而仙道卻緊追不放:“如果你仍不信的話,我們可以再試一次!”
    料到流川不會回答,仙道自動自發地繼續道:“現在是10:20,我給
你半小時的時間不跟著你,你可以離開酒店到任何地方。到11:20時,如
果我找到了你,我有一句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這個時候應該睡覺而非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流川想這樣說,但開口時卻是:“11:20時,你無法面對面地向我認
輸。”



    不管怎樣口是心非,最終放下行李,來到華盛頓陌生的街頭。

    我從來不相信任何東西,是你給了我可能性。所以,你要負責。

    我出來是為了讓自己相信。所以,你不可以讓我失望!
 
    如果我們在打賭,我第一次不要贏。

    不要浪費這樣的第一次!

    我忘了磁碟,你不能讓我想起來……


    十二月的天氣在陌生的城市也不過是一樣的冷冽。同樣,無論哪一片
天空下也不過只有自己。

    可是,現在他在等另一個人。

    流川一直在看手機上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仙道彰!

    冷風中,茫然中,流川看到走向自己的是另几個身著奇裝異服的男人
。

   “真是個美人呢!”
   “我們玩玩吧!”

    正好用來打發時間!心里冷笑著,在男人們湊向他做出猥瑣舉動時,
流川毫不遲疑地出手了。

    沒想到櫻伯教的空手道也有派上用處的時候。

    流川記得那時候自己還很小,總敗在櫻伯手下。后來他一點一點地長
高,而櫻伯開始說“老了,老了。”

    ……最終自己選擇了籃球,在櫻伯死后。

    那樣做是為了忘記櫻伯。也是為了紀念。

    ……可是,父母呢?他們死了。卻想不出任何事情可以紀念他們。

    忘記他們也無從談起──他有記得些什么?

    怎么胃又疼了?

    ……櫻伯唯一不憐惜自己的時候便是練空手道的時候……現在流川明
白了原因……這是他注定堅強的原因……那張磁碟、來美國……

    ……几點了?……

    可惡!

    三個魁梧的男人在流川的空手道下潰敗了。

    這樣的情況大出男人們平日的經驗。第一次倉惶而逃。

    而流川抬起頭時,他忘記的胃的疼痛。

    他看到了那怪異的朝天發。

    ……居然世上真的有些事情可以不與期望相反。

    流川怔怔地望著仙道,真的很想向這個男人認輸。

    仙道的笑容在夜晚似乎更為明亮了。

   “很遠就看到你了,本來還想來一出英雄救美,可趕過來倒是英雄無
用武之地。”笑得好像真的很可惜。

    可是,能趕到已經足夠了!夠多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真的是那個叫“緣分”的東西牽引的嗎?不想問的,但最終還是問出
了自己都覺得無聊的問題。

   “我用了一句萬試萬靈的咒語!”

    他還不至于白痴到這種程度的玩笑也信!流川瞥了仙道一眼。

   “你不能不信哦!即使我所有的話都是謊言,以下這句也是真的。”
輕松的語氣下,流川看到的是仙道凝重的眼神。
    仙道凝視著流川:“那句咒語是,‘如果我愛你,我一定能找到你!
’”

    愛?

    真的很不習慣聽到這個字。這還是第一次吧……至少是自己第一次那
么認真地聽到。

    而自己就在等這個答案吧?十几年來第一次明白原來真的有答案。而
且,只要一個字。父母活著的時候都以為永遠也得不到……

    所以,不管這句話多幼稚,都沒有辦法不接受的。

   “我相信。”我出來,就是為了相信你的。

    現在我已經相信了。

    縱然……



(三)

    什么是“回來”?

    一個地方曾經住過,可是,沒有人在那里等候,能算是“回來”嗎?

    流川望著應該是全無印象的豪華別墅,腳步有些微的遲疑。

   “進去吧。”

    仙道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當仙道說要退掉醫院的宿舍搬到這里時,他還沒意識到現在的情況。
而事實是,因為這樣溫和的聲音,他比想象中更從容地走進了別墅。

    和十四歲失去管家櫻伯后不愿在請佣人的流川比起來,所謂的父母果
然在血緣上是十分相近的。偌大的別墅除了一個鐘點女仆外,就再無其他
佣人了。

    不過,當流川走進別墅時,首先看到的是一個深色皮膚的中年男子。

   “我是牧紳一,從前我常來這里作客。還帶小楓出去玩過。小楓,你
還記得我嗎?”

    西裝革屢的男人有著沉著干練的表情。因此,微笑中的一絲親切感顯
得十分難得。

    然而,流川卻無法有任何熟捻的感覺。他不過淡淡點了點頭,“牧叔
。”

    至于身邊為什么會站著個人,則完全沒想到有稍做解釋的必要。

    于是牧不得不先提到。他略略揚了揚眉,顯出不解的樣子:“這位是
?”
   “仙道。”流川回答。

    好歹活了二十多年,最近又在情場大有展獲,到頭來兩個字就打發了
?發覺這樣很不值的仙道自力更生地補充道:“初次見面,我是胸外科醫
生,當然,更主要的是,也是楓的好朋友。”笑得若無其事地接受了牧戒
備的目光。
   “初次見面。”當流川望向牧時,牧不動聲色地回答。然后他重新轉
向流川:“小楓,有些情況還要告訴你。你先和仙道君回房休息一下,我
在書房等你。”
    來美國就是為了速戰速決的。流川把行李放在客廳便對牧道:“現在
就可以。”
   “那么我先去房間了。” 仙道當然明白牧是要單獨與流川談,沒必要
做不隔牆的耳朵。他率先上了樓。


    流川跟著牧來到了書房。

    這就是父親自殺的地方?──可是,父親是自殺的嗎?

    這樣的想法是一路懷帶過來的。然而,來到現場時,不過毫無表情地
聽著牧絲毫沒有實質內容的話語。

   “雖然流川集團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但流川夫婦私人名下的不動產還
是一筆不小的數字。根據流川夫人的遺囑,這些財產都是小楓你的。不過
,由于法定年齡沒到的關系,流川夫人遺囑里指定了我當小楓的監護人。
所以才會讓小楓搬來美國。等到小楓滿十八周歲,根據你的雙護照,你可
以自己決定回日本還是留下。”

    流川認真聽了,卻實在難以從中找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他來不是為了這些廢話的。

    流川岔開話題:“我想知道他們自殺的具體情況。”
    牧顯出了一絲為難:“小楓,不要太難過了!”
   “我不要難過,我要知道。”
    流川冷靜地望著牧,令牧略一遲疑還是開口了:“其實媒體的報道已
經很詳細了。那天道瓊斯指數跌得很慘──說實話,認識流川總裁那么久
了,我也不覺得他是會自殺的人。但是,發現他的時候,書房的門是反鎖
的。流川總裁還留下了遺書。讓人不能不相信。”
   “然后?”
   “指夫人嗎?……流川夫人顯然是深思熟慮過的。開始時她的情緒很
不穩定,但后來一直是平靜的。她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還讓人重新布置
了小楓的房間,准備著接你過來──那天上午還特地定了手表,她對我說
,這是說好送小楓的生日禮物,要我一定要轉交。什么都妥當了,她才服
下了安眠藥──可惜我當時怎么也沒想到──不過,流川夫人死得很安詳
。她也是個下定決心就不會更改的人。所以,既然她這樣選擇了,小楓,
你也別太在意了。”

    肯定不是這樣!父親是個會懦弱得自殺的人嗎?最主要的,母親是徇
情嗎?不能想象啊……

    還有那封遺書。

   “對不起,我愛你。”這是父親會留下的文字嗎?

    另外,是手表的事……

    流川正低頭思索,牧已從書桌上取來的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就是生日禮物……”

    流川接過了盒子。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日文的叫喊聲:“里面有人
嗎?既然門開著,本天才就進來     

    世上的天才并不太多,而會以為“本天才”是自己名字的人更應該是
絕無僅有的。

    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一個叫做“陰魂不散”的成語。

    流川也不覺微微揚了揚眉。

    另一方面,牧似乎恍然大悟地開口:“對了。這件事差點忘了。我有
個侄兒最近被當做交換生來到這里。他的大學就在附近,可這里的房子很
難找,流川先生曾說好讓我那侄兒在這里借宿。現在……小楓,方不方便
?”
   “人死了,話還是在的。”

    雖然不中意與人同一屋檐下,可是不能讓死去的人失信于人。流川只
是和牧一起來到了外面。

    果然,有著一頭囂張紅發的櫻木花道正在客廳東張西望著。

    看見流川,櫻木立即跳了起來:“狐狸!你怎么會在這里!擅闖別人
的家,好啊!原來你是小偷!”

    連這里是誰的家都沒搞清楚,就可以這樣義正詞嚴地放話。而以他自
己的話為標准的話,小偷應該正是賊喊捉賊的他吧?

    不過,這個人的話怎么是能用來當標准的呢?所以,流川很清楚,如
果用兩個字代替的話,他應該不是小偷,而是──

   “白痴。”
   “狐狸,你說誰?”

    這問題已經回答過你了。

    流川懶得再說一遍。

    而就在這時,一旁顯然愣了好一會兒的牧總算是開口了:“對了,我
都沒注意。我幫你們一起訂的機票,還訂了同一家酒店。原來你們已經認
識了!”
   “幸好不認識。”
   “這只狐狸!誰要認識他了!”

    兩個聲音一左一右,同時到達了牧的耳朵。

    這個,看來果然是不認識為好。

   “花道,這位是流川楓,這里的主人。” 牧重重咳了聲后這么說,“
小楓,這就是我和你提的侄子櫻木花道。”
   “牧叔,你隨便安排吧。”

    留下這么句話,流川轉身上樓而去。

    身后是櫻木悻悻的話語,“本天才才不稀罕住狐狸的房子呢!”

    其實,并非是討厭櫻木吧?應該還是相反的。

    如果是其他人,怎么會這么幼稚地抬杠呢?

    櫻木純粹而簡單……很讓人羨慕吧?

    為什么其他人不是這樣?

    為什么自己做不到?


    不知不覺,流川在一扇門前停住。那樣自然而然地打開了門。

    十二年的時間仿佛是子虛烏有的,就是知道這是自己的臥室。

    其實,房間還是變了的。當年的小床已經不見了,布置也有所變化。
但看到那有米奇老鼠標志的台燈及手表型的卡通鐘時,就覺得從前的房間
一直在等著他。

    唯一與這間房間不協調的是那張床上躺著的朝天發。

    仙道躺在床上顯得很舒服地笑著,他望著流川說:“所有的房間我都
看過了,最喜歡的就是這間。這里有楓的味道啊!”

    再長壽的細菌也活不了十二年,再愚蠢的白痴也不會相信這種話。

    可是,這種白痴話一點也不讓人討厭。

    所以,那個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合適地用來做回答的兩字箴言一時間卻
吐不出來。

   “……我要休息了。”

    正確的情況應該是這樣吧?房間的正主來了,仙道該退位讓賢了。

    但仙道好像不是這么認為,他只是拍了拍身邊的床位,“我有留地方
給你哦!”

    流川發怔,直到發現仙道嘴角使壞的笑容時,毫不猶豫的一拳揮了過
去。

    仙道接住了這一拳,從床上起來,笑道:“楓那么害羞,我們慢慢來
吧!”

    說什么呢!最近仙道的話越來越使流川拳頭發痒了。

    不過流川這次沒有揮拳。他不想讓仙道發現他的出拳軟綿無力。

    仙道含笑望著流川,收斂了玩笑的興致說:“那么我住隔壁房間吧!
這樣可以離楓近一點。”
   “那你自己在廁所搭床。”流川故作一本正經地說。

    原來,將房間安排在沒有客房的角落,除了安靜外,還這樣有趣。

    仙道也不覺笑了,他很流利地繼續發言,“原來是廁所重地,我還是
不要獨占的好。那我就住客房吧。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嘛!”

    仙道的俗話總是很奇怪的。



(四)

    當仙道離開房間后,流川在仙道才躺過的床上躺了下來。

    味道?

    這是仙道的味道嗎?

    總之,呼吸這樣的空氣,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現在看不到仙道,但是知道他在那里──不管在哪里,卻至少是真真
實實地存在。所以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孤單的存在。

    ──從前連一個人會孤單都不知道。

    原來,生活可以不是獨自的……

    連父母也都結婚了……

    ……父母的問題……

    流川重新望向手中的生日禮物。

    事有蹊蹺。

    世上確實有恐高症,恐血症,所以,一個人有恐手腕戴東西症也不是
不可以。而父母都是記性極好的人,僅憑記憶力來說,沒理由忽略兒子不
能戴手表的情況。更不用說憑空想起自己有要求過這樣的禮物。

    可是,已經聽到兩次了,所謂“答應送”他的禮物,究竟意味著什么
?

    流川拆開了禮盒。里面是一塊歐米伽的鑲鑽金表。

    也僅僅是手表。

    這是什么意思?

    流川陷入了沉思……



    當流川來到樓下時,他聽到了熟悉的運球聲。

    他知道在別墅西邊有個露天籃球場,但沒想到有人會在那里打球。

    來到場地邊,流川看到的是在夕陽下有著一頭耀眼紅發的櫻木。而吸
引流川的是櫻木灌籃的逼人氣勢。

    籃球曾是他唯一的東西,現在同樣是最重要的。看到這樣的畫面,流
川不覺燃起了斗志。

    他走向櫻木,“一對一。”
   “你這只瘦狐狸想和本天才比籃球?狐狸你知不知道本天才是以籃球
手的身份當交換生來這里的!”櫻木一副不屑一顧地表情。

    不必廢話。

    流川任櫻木狂著,已出奇不意地從櫻木手中拍走了球。飛身,灌籃。

    籃筐發出了令人血脈逭諾納      

    櫻木不由瞇起了眼睛,“想不到狐狸還真會打球嘛!不過,絕對不是
本天才的對手!哈哈!”

    隨著流川的灌籃,一場籃球決斗就此拉開。



    忘情于比賽的流川這時并不知道,此刻的仙道走進了他的房間──在
確定他不在屋內后。

    簡單的行李仍放在地上,碰都沒碰過。

    看到地上的包,仙道寵溺地笑了笑。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移開。他
注意到了牆上表狀的卡通鐘。

    剛才時間明明是對的,怎么一會兒就慢了五分鐘?

    如果不是鐘的問題,那么,顯然是有人動過了鐘的電池。

    仙道取下的電池。

    電池是普通的干電池。但仙道在上面發現了一行極小的數字。

    8010711

    這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越來越興奮,可身體卻受不了了。

    流川雙手撐著膝蓋喘著氣。

   “狐狸,你不行了吧!”櫻木依舊生龍活虎地說。臉不紅氣不喘的樣
子實在是很可惡。
    流川重新站直,提醒櫻木,“現在是你落后。”

    激烈的比賽在流川的這一句話下相形見絀。

    后者令櫻木很快漲紅了臉,跳了起來,“狐狸,你看本天才怎么打敗
你!”

    怕你嗎!

    流川迎上了運球而來的櫻木。

    可是,真的沒力氣了。

    流川明白,再逞能這一球也守不住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打斷了比賽。

    仙道來到了球場邊喊道:“楓,很晚了!露絲准備的晚餐要涼了!快
來吃飯啦!”

    于是,撇下正攻上來的櫻木,流川向仙道走去。

   “狐狸,你!”

    正全力攻來的櫻木對現狀實在是難以反應,看著忽然走開了流川,微
一發愣后,整張臉便撞上了籃板。
 
    巨響聲令仙流都望向了櫻木。

   “金屬做的頭吧?”仙道感嘆著問。

    流川沒有吭聲,心里不爽地想,沒事彈跳力這么好干嘛!

   “狐狸!你居然陰本天才!”櫻木氣勢洶洶地跑上來興師問罪。
   “今天你輸了。”流川才不管他的態度,明確清楚地表示。
   “狐狸──”除了這兩個字,櫻木已經沒有其他詞匯了。

    流川轉過了身,往客廳而去。


    仙道剛才已發現餐桌上有三副餐具。不過,櫻木的意外出現總是不能
不以為意的。

    坐同一班飛機,住同一家酒店,這不會是巧合。

    他問流川:“楓,這里怎么有客人?”
    說來話長了。流川概括道:“湊巧。”
   “什么湊巧!本天才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才委屈一下,住在這里的!”
   “白痴。”
   “狐狸,你說誰!”

    同一個問題已問了三遍了,也不嫌煩。

    果然是白痴。



(五)

    小楓,希望你永遠用不著看這張磁碟。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將這張磁碟留給了你。

    有些事或許永遠不會結束,所以,必須讓你知道的有很多。

    其實,你的父親并不是一個普通商人。他真正的身份是日本國家安全
局的特工。會到美國開公司,那不過是一種掩護。

    ……而我,有著二分之一美國血統的我,實際是一名CAI。

    所以說,你應該想得到,我和你的父親,并不是偶然認識而偶然結婚
的。

    為了調查,并順著你父親這一條線找到更多的情報,我和你的父親結
了婚。

    不過,在六年的婚姻生活后,我終于向你的父親坦白了我的身份。他
答應我,從此不再當特工。

    但是,就在這時,他將你送回了日本。我明白,他沒有收手。

    當特工往往是沒有好收場的。

    我不知道我和你的父親最終會怎樣。

    ──當你看到磁碟的時候,應該是我們死于非命的時候。

    可是,危險未必會就此結束。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不能讓你一無所知
。

    你必須知道,你的父母都是特工。所以,你要象你的父母一樣,懂得
好好保護自己。

    一定要讓自己安全!

    這是我托付給你的事。因為我相信我的兒子。



    怎么會是這樣?

    為什么……

    流川從睡夢中醒來時,一時間想不起來今天是什么日子。只是望著牆
上的鐘知道現在已經是中午了。

    即使這一天完全過去了也不可惜──自己都沒以為今天是生日。

    十七年前的這天,只不過是一出由謊言導演的意外的一幕吧?

    居然有了一個孩子,是敵對的兩個特工共同的孩子。很傷腦筋啊……

    怎么那孩子就偏巧就是自己呢?

    這個問題縱然有答案也和自己無關了。總之,留下來的那個人是他,
所以,他必須面對……



    流川來到樓下客廳時,一眼看到了正在用午餐的仙道。

    忽然討厭今天是自己生日。如果不是就不用面對仙道不知道的情況。

    原來,仙道的存在,仙道的例外就在于他是唯一一個讓自己覺得他該
記得自己生日的人。

    想要聽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只有他的“生日快樂”會靈驗。

    可是……

    本性便是不喜怒形于色,這讓流川不動聲色地來到了餐桌前。

    其實,有的時候并不是掩藏,只是不會表達。

    仙道,你知道嗎?

   “我本來以為楓會早上就起床的,于是一直在等楓共進早餐。一直等
到了現在。然后,我想楓一定不舍得讓我挨餓,所以我就先用了午餐。楓
不會怪我吧?”仙道若無其事的從百忙中抽出空來,這么說。
   “我沒那么小氣。”流川隨口回答,不覺思索著仙道的話。

    平時他哪有起來用過早餐的?為什么會認為自己今天會早起?今天是
什么特別的日子?

    答案是?

    就在這時,仙道回答了:“楓,生日快樂!”
   “……你怎么知道的?”

    本能地岔開了自己的思路。總是不能坦率地表達自己的高興。

    仙道習慣了那故做冷漠的表情,掩藏一絲的心疼,他有意神秘地笑了
,“愛人的事情當然是無所不知的!”

    這算什么回答?但還有什么更想聽的答案?

    就這樣,夠了。

    ──不管是怎樣知道的,愿意說出“生日快樂”來就夠了……

    ……自己和父母是不一樣的。

   “楓,閉上眼睛!”仙道有些耍寶地說。

    誒?

    如果是想送禮的話,流川并不喜歡這種閉眼睛的把戲。但是,他還是
閉上了眼。可能喜好的東西會因人而異,這次他一點也不反感。

    感到仙道拉過了他的手。

    仙道的手很溫暖啊!

    ……不過,是要干什么!

    感到有東西套在了手腕上。

   “不要!”根本來不及反應地,流川邊喊邊扯了下來。

    面對仙道意外的表情,流川有些失措。他不愿這樣對待仙道的禮物。
是想珍惜的,可是,潛意識的恐懼無法克制。

    不要仙道誤會,流川主動解釋:“我有心理障礙,不能在手腕上戴東
西。”
   “……是這樣啊!早知道的話就直接買戒指了。”仙道若有所指的笑
著說。

    本來一拳就揮過去了。可這時,看到仙道毫不介意的笑容,只顧得放
下心來。

   “誰!”驀的,仙道喊道。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嚴厲的神色。

    流川根本不能懷疑這是自己的錯覺。但他有意忽略了。只是轉過頭去
。

    只見櫻木若無其事地從樓上走了下來,一如既往的開口:“本天才下
來吃飯,掃把頭,你也不用太歡迎本天才了。”
   “沒人歡迎白痴。”

    說完這句話,流川埋頭開始用起女佣端上來的午餐。對櫻木的暴跳如
雷視而不見。

    不過,櫻木也有用得著的地方。流川想起了昨天的一對一。櫻木在籃
球方面還是比白痴強得多的。

    想到這里,流川抬起了頭。

    不用通過流川的口型,仙道也看出了他打的主意,忙搶在他之前開口
:“楓,世上會打籃球的人可不少哦!從國中到大學我一直是籃球隊的皇
牌。下午讓楓見識一下?”

    流川斜睨了仙道一眼。

    以這樣的身高不打籃球的確是有些可恥的。不過,實力真的不是吹捧
的?

    在考慮籃球對手的時候,流川還是很挑剔的。

    不過,仙道并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已經用完午餐的仙道已自動自發
地站起身來,“我的衣服不太合適,我先上去換一套!”
   “仙道,”流川叫住了仙道,顯得有些猶豫。
   “什么?”
    流川握著有楓葉形狀墜子的手鏈,呆板地說:“這個,很漂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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