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只有這點兒行李？」藤真不禁驚奇，流川的行李，
只有幾件步衣服和幾本書，一個adidas的斜捎袋已經夠用。
「嗯。」流川點頭。不明白為甚麼藤真會驚訝。
藤真只覺不可思議，眼看自己的斗室中身外物一大堆，自
是不明白流川怎樣熬過的，他領流川至一房間前。
「小楓，你就住在這間房吧。」藤真推開房門，流川眼前
一花——原來是滿室銀白色的裝潢擺設，在探窗而入的陽光下
近乎反光。很有cyber feel 。
流川走到落地窗旁，設計師的用心是不漏下任何一點寬闊
壯麗的海景；但流川注意的，卻是若有敵人來時能否從窗爬窗
口爬窗入來。
房子異常的近海，屋舍和海岸邊的欄杆之間只有大約廿多
厘米。人要走過也很難，更勿論要爬上來。
「放心吧，即使房子這麼近海也不會掉下海裏去的。」藤
真開玩笑說，「放心住下吧。」
「那租金……」
「租金方面你不用擔心，待你有任務後我會從你的薪酬中
扣除的。」藤真還生怕流川反悔似的，說：「房子向海，光猛
舒適。兼且屋主美麗動人，絕對物超所值唷。」
和藤真相處了幾個小時，流川也發現他是個幽默開朗的人
。這應是源自他過於常人的自信吧！
「嗯。」流川應道。答應了。
「對了，房子可以不用打掃，因為隔日會有鍾點女傭來的
。」
「我的房間不用打掃。」
「ＯＫ，我會告訴她的。」藤真絕對尊重個人的意願和私
隱。「但她不會做飯的。小楓你會自己做飯嗎？」
流川誠實的搖頭。
「君子遠庖廚主義者，小楓我們是同道中人呢。」藤真道
，「這方面我可幫不到你，我的三餐多是吃外送的。」
「？」流川不明白藤真所指的是甚麼，聽得一頭霧水。
「你是殺手對不？就我所知而言，殺手通常都很注重體重
和脂肪比例嘛，所以他們多數會自己下廚和不吃外送，以保
持身體機能的。但小楓你卻偏偏不會……」
「我自己會解決的。」流川阻止藤真滔滔不絕的話。他關
心過度了。
※ ※ ※ ※
「有沒有膽我較量？」低沈的聲音喚回了流川完全浸淫投
入在電腦中的靈魂。他正在看有關神奈企業的過去的歷史和業
績。
「……」無端白事較量甚麼啊。
抬頭看面前的男人，關於他的資料在流川腦中如倒帶般回
想，複習一下。這種有點茫然的模樣在越野眼中看來就叫「目
中無人」。
「你冇膽和我比試嗎？」
普通的激張法，沒用。流川不理他。
「藤真已和你已經一伙了，你自然有持無恐。但，我越野
宏明絕不承認你！！」越野以食指指著流川怒道。
「把手拿開。」流川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哼。」
流川乾脆站起，與越野平視。他生平最討厭居於劣勢，被
人看不起的感覺。兩人互瞪，氣勢不相伯仲。
「你想鬥甚麼？」流川問。
「你的本行，槍。」
※ ※ ※ ※
神奈企業是正大光明做生意的地方，沒有練槍的槍房。但
他們還未變態至到街上找人做槍靶。
所以，他們來到這個專為練槍而設的地方——射擊協會。
「小楓，你確定要和他比？」藤真有點不放心，又有點想
看熱鬧的跟來了。
相田今天一早便跑出去了，無緣看這一場高手對決。
人都已經來到了，還能說甚麼的，流川想。而且，就他所
知越野是槍擊的高手，他也蠢蠢欲動。
「越野和仙道槍法誰較厲害？」流川突然問。
「不容置疑，當然是仙道啦。可是……越野也曾經和仙道
在定向飛靶中同分呢。」
「……」
越野從櫃檯處拿來了個人射擊場的鎖匙，把其中一條拋給
流川。流川明白他的用心，他不想在偌大的集體射擊場中比賽
，會容易讓人認出；而且若意識到身邊的對手，很易分神。
「登記名稱？」流川邊把玩那條小巧的鎖匙邊問。
「匿名貴賓。」
越野也顧及了這一點嗎？看來他是早已預計好，並非一時
衝動啊。
「有錢使得鬼推磨。」藤真笑說。「嗯……由我擔任評判
。以空氣手槍定勝負。你們各自在個人射擊場射靶，我會一直
在閉路電視中看著你們的。」
「那些帶子……」流川擔心別人從錄影帶片段看到他曾在
此出入。
「放心，那些片段在你步出這地方前便會人間蒸發。」藤
真保證道。
「現在十六時三十二分，廿分鐘後在此處集合。遲到算輸
。」越野宣佈比賽開始。
流川步入個人練習場中，房中四周圍著原木木板，在木板
下鑲著隔音板。他很少到這種射擊場練習，堂主多讓他在不同
的環境作實地試驗。流川倚牆坐下來。
他想，越野和Hit，誰較厲害，旗鼓相當。
所以，他絕不能輸。輸了代表他和Hit的實力還有差天共
地的距離。
流川是殺手，也是自專心超強的男人。不能輸也輸不起，
殺手的任務失敗和打機game over不同。遊戲輸了可以重新來
過，但現實中並沒有restart的重生機會。
看看掛在門戶旁的鐘，原來已經1640了，時間可能不太夠
。
還是快點開始吧。
※ ※ ※ ※
差不多夠鐘了。藤真瞄瞄腕錶。整個二樓都是個人射擊場
，他正在盡頭的閉路電視房中。閉路電視中，捲雲仍在射擊中
。越野在大約五分鐘前已經完成射擊，正坐在藤真身旁的閉目
養神。
十六時五十分，楓險險趕上。
藤真半開房門，招手叫楓入去。
「Result?」流川最想知這個。
越野聞言抬頭，他一反常態，默不作聲。
流川和藤真看到一對焦急的眼。沒有隱形眼鏡，沒有遮掩
，所有緊張急躁，全然暴露。
本來，身為殺手是很易分析出各人實力高下，水準差異。
至少在心中有個底的。
但這回，猜不到。
所以是真正的不知勝負。
藤真從衣袋抽出兩張print out出來，笑嘻嘻的說：「你
們自己看吧。」
流川和越野同時不知怎的覺得藤真笑得好賊……
他們各自接過來看，呆了。
平手！！
同是589分！
「有冇搞錯呀！打和？」越野低呼。
「不，論總成績是捲雲勝。」
「為甚麼判他勝？」越野沈聲疑問，但任誰也聽得出他不
服氣。
「十分簡單。因為，捲雲用的，是．雙．槍．」藤真把閉
路電視的錄影帶轉回流川用快速手槍射擊的一幕，流川雙手
各執一槍，同時射擊。
越野頹然陷進椅子中，漂亮的眼睛空洞地睜著。這一次，
是他輸了。
雙槍和單槍雖不是天壤之別，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差異。
他徹底的輸了。
「成王敗寇。」越野突然失聲笑出。
流川站在一旁，不語。
這次比賽，表面上是他勝了。但，他自覺只是險險勝過，
全憑他用槍以來所受的雙槍訓練。若越野也懂雙槍，他或許勝
不了。
想及此，流川無名火起，無故的生自己的氣。
還及不上Hit。
※ ※ ※ ※
流川步出射擊協會，突然覺得……好餓。原來現在已經近
六點了，剛才在神奈企業中只顧著看資料，連午飯也沒有吃。
怪不得。
流川餓極，明明生氣也氣不出了。
還是先解決民生問題吧。
流川在超級市場，卻不知買甚麼好。誰叫他以前一日三餐
都有傭人服侍，堂主亦只操練他殺手方面的知識。所以，楓完
全不會做飯。
結果，在手推車上全是各式各樣的杯麵。
當他正欲至收銀處結賬時，又被一把男聱喚住。今天怎麼
了？老是比人叫住。回頭一看，啊，是Hit……還是叫仙道較
好？
「置食嗎？」仙道掛上他的職業笑容問。
廢話，難道會是買衫嗎？「白痴。」
「嘩……全是杯麵呢。」仙道看到手推車中的東西後嘖嘖
稱奇，「楓果然厲害。」
「別叫我楓。」流川不悅道。
「是啊，」仙道玩興來了，‘從善如流’的說，「應該叫
捲雲小楓楓……」緊急剎掣，是因為看到流川的殺人目光，看
來他今天的心情不好啊。
他仍不知死活的走近流川。
「別吃速食品了。」仙道邊說邊把流川的手推車中杯麵丟
在身旁的冷凍櫃中，幸好沒有超級市場職員走過。
「還給我！」流川作勢要搶。
仙道舉起手中的杯麵，看準了流川不夠他高。
「呵呵，我才不想看到纖纖可愛的楓因為每餐都是吃杯麵
而變成肥仔。」
「哼。」流川懶得和他玩這種遊戲，轉身再向食品區進發
。你會丟，我不會再拿嗎？氣也氣不出……可見流川已餓得無
力了。
「喂……」仙道見流川一副可憐小狗的模樣，有點不忍心
。「不如這樣，你今晚到我家吃飯吧。我親自下廚。」
「你……？」
「至少我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仙道說，「絕對吃不死人
的。」這是那門兒的保證？
流川望向仙道的手推車中，有肉有菜，好像還可以的樣子
。但……為何有這麼多糖果的？不是以這個來代替砂糖吧。
「放心，糖果並不包括於晚餐之內。」仙道大慨猜到流川
想甚麼。「糖是全天侯的食糧。」
「糖？」流川不以為然。
和杯麵一樣，糖也是幾乎和殺手絕緣的。但為何說是‘幾
乎’？因為此際正有一個餓得飢不擇食的流川，又有一個抵受
不了糖果引誘的前任殺手仙道……
「楓楓你知不知道唷，糖果的甜味是來自它的單糖和複糖
，對即時回複體力很有幫助呢。」仙道把車中其中一包牛奶糖
丟到流川的手推車中。
「我最喜歡牛奶糖呢。以前我視牛奶妹為夢中情人唷。」
「白痴。」仍是簡潔的一句。
相較起來，這次罵人的語氣沒那麼兇了，氣消了嗎？仙道
想。
「怎麼，去不去吃晚飯呀。」
流川心念一轉。
雖然很餓，但還是酷酷一句，「不去。」斬釘截鐵。
「啊……為甚麼？」仙道感到奇怪。
「我現在餓了。」
「哈哈……」仙道被流川的話惹得大笑。原來流川是會開
玩笑的嗎？
「有甚麼好笑的。」流川不自覺自己曾說了甚麼好笑的話
。
「……OK。那我先去結帳，你就去停車場幫我取車子吧。
我“現在”便回家煮給你吃。」仙道把鎖匙交給流川，便轉
身往收銀處走去。
「仙道。」流川叫往他。
「嗯？」
「我一定會超越你的。」
仙道微笑，真是個好勝的小孩。
他聽得明流川所指的東西。從今天一早越野便一面怒怨，
以及剛才在楓身上嗅到的微絲火藥味；便可推測到之前大慨曾
發生甚麼事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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