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無聲處(上部)
(6-10)

作者﹕阿蝶

(六) 

   新年備勤結束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吻了4。 

  把命賣給讓他人幸福的工作,也就不得不在他人相親相愛的新
年假期全副武裝坐在休息室里十分戒備地聽著電視里新年的鐘聲。

  如果藤真不是也在這間屋子里,仙道相信自己是有足夠理由抓
狂的。 

  沒有煙酒的新年慶典是備勤的隊員們安慰自己的儀式,沒有女
人,沒有佳肴,只有靠男人們的友誼來撐過這個寂寥的夜晚。已經
注定沒有假期的隊員們還是很會照顧自己的情緒,有人從外面抱回
了一大盒煙花,几個組的組員都聚在一起,擺好音響,把彩帶挂在
燈上。 

  “沒有女人的話,和男人跳舞會不會惡心?”有人這樣反對。 

  但這是沒有女人的世界,沒有女人男人們也還是得過新年,所
以休息室的中間揀開了,揀出一個跳舞的空場。 

  今年的新年是個平靜的新年,很難得的沒有要出警的事情,他
們很順利地度過了這個夜晚,大家都很開心,在后來的日子里,提
到那個煙火滿天舞曲悠揚的夜晚,很多人在面罩后都會心的笑。 

  仙道也記得那個夜晚,空中紅色藍色的煙火砰砰炸開,星星閃
爍的流光四溢于天地間,藤真的背影就在那星光流火中忽隱忽現,
幻美得不似在人間,然后是大家一起回到屋子里開PARTY。每個行
動組都是要出節目的,到了仙道這組,氣氛僵住了,眾人在11殺人
的眼光中竊竊偷笑,然后轟轟然胡鬧,平日里久被這組人的神秘與
殺氣震得顫顫,突然有了揭開冷面的機會,說不想惹事絕對是騙人
。 

  11在眾人的哄笑中儼然不動,于是仙道拉起4的手,“跳個舞
?”他說。
   “那不是便宜了11?”
    藤真的眼神里透著調皮,于是7抬起腿  了穩坐在椅子上的11
一腳,“你至少為我們伴個奏什么的?”

    11千百萬個不情愿地站起來,慢吞吞地走到放著音響的桌邊上
。 

  卡拉OK的音樂聲慢慢響起,11沙啞低沉的歌聲從話筒中傳來,
大家也慢慢的靜了。 

  11挑的樂曲是《月亮河》,一首老歌,經過變聲的嗓音并不十
分出色,但至少是認真地在唱。仙道驚異于11居然真的就上台去唱
歌,雖然這小子就算唱情歌也是冷冰冰的,但作為小組的一分子而
違背本性行動,這樣的配合已經盡了力,也還是頗令他感動。4也
是配合的,他們一起走入舞池。 

  看不清藤真面罩后的臉,只知道他的眼睛是清亮亮的,亮得如
頭頂閃爍的彩燈,清得如窗口瀉進的明月,在忽然間完全沉寂下來
的眾人目光中,在11略帶憂郁的沙啞歌聲中,7與4優雅起舞,竟然
便在這喧雜的新年之夜里舞出了一室清幽。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Old dream maker, your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s 
   Moon river and me” 

  最后一個音符落下的時候,藤真把手放到仙道胸前,輕輕推開
了他。 

  奇怪的是,雖然特警隊的每個人都記得那天夜里的那首歌和那
個舞,卻沒有人再去提它。 

  備勤結束的時候,仙道從背后抱住了4,“陪我,明天。”他
用的是肯定句語氣。 

  4僵住了,什么話也沒有說。 

  于是仙道把他的臉撥到眼前,吻上了他的嘴唇。 

  感覺不到藤真的唇,厚厚的面罩隔開了他和他之間不遠的距離
。 

  仙道試圖去掀開面罩,但藤真制止了,然后他們聽見更衣室的
門被打開,11出現在門前。 

  仙道并沒有松開摟住4腰間的手,藤真想去撥開,仙道卻摟得
更緊了。 

  11用冷冷的眼光向他們掃過來,沒有驚異,也沒有鄙夷。“哦
……”他的反應就只是看到了一件事情,一件本來就存在只不過他
無意中撞見的事。

   “散伙吧,”11只是簡單地說,“行動時混入個人感情,我們
都很危險。”然后,目不斜視地大踏步走過來,打開柜子拿出洗漱
用品揚長而去。 

  仙道忍不住笑起來,把頭放到4的脖頸間,無可奈何地笑起來
:“還真夠酷的!” 
  藤真沒有笑,他慢慢抬起手覆在仙道摟著他腰間的手上,“為
什么一定要弄得不可收拾?”他輕輕地嘆口氣,“明天啊……好吧
。” 

  仙道覺得4很艱難地下了某種決心。 

  “和我約會,不用那么為難吧?”他有些痞痞的笑。 



(七) 

  “對于你來說,我是百分之几?” 

  藍色的海岸線延伸到很遠,藤真站在天水之間,風把他的頭發
吹得飄起,讓仙道感到一種遠遠的隔離。 

  “我不需要一時的激情,如果愛了,要的是一生一世。” 藤真
望著仙道,眼睛里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彰,一生一世,你給不
了我,我也給不了你。” 
  仙道用手臂圈住藤真:“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肯定我不是在用
全心愛你?” 

  藤真沒有象往常一樣把他推開,今日的他溫順而安靜。 

  “彰,我漂亮嗎?” 
  “當然漂亮。”仙道有些意外藤真的問題,他用力圈著他,感
覺到海風的冰冷。 
  “而且還很溫柔?”藤真問。 

  仙道笑了,他不打算否認。 

  “如果是為這兩條,為什么你不找個女孩子?” 
   “因為你是特別的。”仙道說。藤真的柔發拂過他的臉,感覺
很舒服。 
  “是因為我是特別的,還是因為喜歡我會很特別?”藤真問。

  仙道沒有回答,事實上他不知道藤真想說什么。 

  “果然,什么都是有先決條件的啊,”藤真幽幽的嘆了口氣,
望向遠方一朵寂寥的云,“因為漂亮,因為溫柔,還因為我是男人
。如果沒有這些,你會喜歡我嗎?或者說還會喜歡得這樣深嗎?”
  “你認為我的喜歡很勢利?”仙道用臉輕輕摩擦藤真的頸部,
有些不快,手卻是摟得更緊了。 
  藤真笑了,仙道的摩擦讓他覺得很痒:“不,你只是太優秀,
優秀得別人需要努力去爭取的東西你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得到,所以
一般的愛情對你來說太普通,普通到找不到投入精力的理由。”他
撥開仙道的手,轉過頭來認真的盯著仙道的眼睛,“彰,我從來不
懷疑你現在的投入,可是,你能保証說那不是在百分之二十之內的
百分之百嗎?”他伸出手來放在仙道的臉上,“你有沒有靠本能生
活過?完全的,只是因為本能而投入過?” 

  仙道捉住藤真撫摸他的手,藤真的手冰涼。 

  “沒有人能跟得上你的步伐,你很孤獨,所以你總在尋找一種
特別,尋找一種刺激,包括現在喜歡身為男人的我,也是你尋找刺
激的某種方式,我只是剛好被你找到的那一個人罷了。彰,你對于
我的一切都是有先決條件的,你從來沒有失去過控制,即使很喜歡
我,但那不是全部。”藤真的手沒有一絲暖意,他的眼里,帶著憂
傷,“不明白嗎?唯有感情這種事,不是要去找,而是要靠本能去
投入的。” 

  藤真異樣的透徹和成熟是如此陌生,陌生的使仙道覺得站在他
面前的是另一個人。 

  “我看透你就象你看透我,很可惜,也許我們都是太理性的人
。”藤真淡淡地微笑,輕輕用手挽住仙道的脖子,用暖暖的溫潤的
唇吻在仙道的唇上,“我們都太理智了,你不覺得太理智的感情是
靠不住的嗎?事實上我們一直都控制著不出軌,因為出軌就會崩潰
,所以,我們可以享受曖昧,卻每走近一步都很猶豫。是的,我知
道你現在很喜歡我,也很容易向我保証什么,可是,你真的以為,
當得到了,滿足了,百分之二十過去了,我們還能站在一起承擔這
份感情的驚世駭俗嗎?” 
  “我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感情。” 仙道伸出手撥開藤真額前被
海風吹亂的一綹頭發。 
   “我懷疑我自己的。” 藤真望著他的眼睛說,慢慢地舉起他的
左臂,拉下袖子,讓仙道看到那條丑陋的疤痕,“算我自私吧,彰
,我只想要一份給我一個安全幸福家庭的感情,一個絕不會破碎的
家,你給的感情,我已經背不動了……” 



(八) 

  終于還是散了伙。 

  不是因為11的不滿,而是因為4的退出。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種蟑螂般的生命力,我可是有自知之明
的。”藤真輕輕拍了拍仙道的頭,調侃地笑道,“累死之前先退出
吧。” 

  混蛋,你不會真的幼稚到相信我會接受這種理由吧。 

  “看來我被甩得很徹底。”7的語氣里竟是說不出的淒慘。 
  “人還是要認清楚自己的路比較好啊,處理邪教教眾自殺的那
次行動以后,一直在接受特別心理輔導,遲早是被會被退隊的吧。
”藤真很主動地送了一個告別之吻,但卻是吻在額上的,“自己先
退出也許是個明智的選擇,也許我本來就不適合這種工作。” 
  仙道的眼神卻有挑舋的意思,語調冷冷地:“你怕私情影響了
工作?” 
  藤真抬起頭看著他,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感情:“有些話還是
不說的好,彰,我也有我的驕傲!”

  仙道矜持地站著,氣氛陰沉,藤真似乎聽到什么東西碎了的聲
音傳來,仿佛敲碎的是一地水晶外殼,散落在面前這個孤寂男人的
四周。 

  始終也是一個傲氣的人。藤真在心里嘆了口氣,就覺得十分難
過起來,知道這一生是欠下他了。 

  藤真忽然就非常地想逃走,遠遠地逃出這個人的視線,于是他
慌慌地轉過身就跑。 

  “11大概會很生氣吧,我可不想被他揍,就不和他告別了。”
藤真逃也似的走了,扔下那個自尊與驕傲已千瘡百孔的家伙倔  地
站在原地。 



  中午的日光是真的很耀眼呢,仙道想,很無趣地在樹下躺下,
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仙道聽見殺氣騰騰的腳步聲傳來,然后屁股
被重重地踢了一腳。 

  仙道懶得睜開眼睛,“散就散了吧,”他說,“愿不愿意反正
都這樣了。” 
  “4和我們的配合是最好的。”11沒有溫度的聲音傳過來,仙道
不想理他。 

  還用得著你來說嗎? 

  11等了一陣,顯然對7的默然不耐煩,又狠狠地對著他的屁股
踢了一腳。 

  這次,7索性整個身子翻過去,把頭趴進胳臂窩里不理他了。

  11卻不再暴躁,他站了一會兒,端詳似乎睡著的7。 

  “喂,你怎么了?”他彎下腰,用指頭試探著點了點7的肩膀。
  “被甩了啊。”7有氣無力的回答。 
  “真沒用。”11很不屑地作出結語。 
   “算了……反正我也累了。”仙道想著11怎么說話老是欠揍,
忽然發現自己臉上的面罩已經是濕得一塌糊涂。 

  莫非自己一世的超絕天才無敵情聖,竟就如此的被弄哭了嗎?

  還真象是一敗涂地呢! 



(九) 

  半個月以后,7在行動中被流彈擊中,從高處摔了下來。大概
是摔得有些輕微腦震蕩,11用手掌壓緊他的傷口止血的時候,7竟
糊里糊涂地抓住那只有力的手用微弱的聲音叫了一聲“健司”。 

  7在病床上醒來后,不太肯定11是否聽見了那句話,但11既因
為身份保密的原因理所當然地沒來看過他(其實就算沒有規定,仙
道敢打賭那個冷血冷脈的家伙也不會來),到醫院來照料他的藤真
又很配合地表現出不知道仙道真正身份的樣子,很顯然是沒有被某
某上司叫去談過關于身份泄露的話,漸漸7也就相信11是根本沒有
注意到那聲稱呼的。 

  7不知道, 其實當11把簡單包扎過的他塞進副駕駛座,駕著車
高速馳向醫院時, 從座位上滑落的7枕在11的腿上又叫過兩遍那絕
不該讓他人聽見的名字。 


  住院期間,得到消息的兩位鄰居也來探過,櫻木還十分炫耀地
帶來了嬌美可人的未婚妻晴子。整個探病的過程保持了公寓里令人
哭笑不得的一貫風格,流川是一付疲態坐在角落里邊聽別人說話邊
打瞌睡,而櫻木則完全不管醫院里保持安靜的規矩,先是為仙道的
大難不死而高興,既而大吹如果換了天才的櫻木大人就不會這么慘
,八腳章魚這回實在是修行不夠才倒了霉。 

  仙道想了很久也想不透為什么櫻木會叫他八腳章魚,想必是為
了名字中的那個“彰”字,藤真和晴子聽到這個外號也楞住,而流
川則從昏昏欲睡中抬起頭來,指著仙道目前因為臥床耷拉下來但以
前曾高聳的頭發很權威地否定道:“刺  。” 
  櫻木在很快地理解到流川的語意后惱羞成怒地大罵道:“你敢
否定本天才?”跳上去要揍流川,而藤真與晴子是已經笑到肚疼了
。 

  這次探病的結果是櫻木等一干人被轟出了醫院。 



  情人節的那天晚上,藤真接仙道回家休養,到家的時候天已黑
了,遠遠看見公寓里鄰居家的燈亮著,紅頭發櫻木和晴子的影子在
窗口跑來跑去,煞是熱鬧。不知怎么地,兩個人站在公寓外看著他
們的影子,聽見櫻木爽朗的笑聲和晴子的咯咯輕笑就有些惆悵,一
時便有些邁不動步子。最后,還是藤真扯了扯仙道的袖子,說了聲
:“我們進去吧。” 

  一進門就看見公寓走道上坐著一個人,背靠著門已經睡熟了,
又是一個出遠門的背包扔在旁邊,象是旅行回家又不想進門的模樣
。

   “雖然老是打架,其實還是很成全對方的。”藤真看著就想笑
,准備過去叫流川起來,畢竟天氣很冷,這樣睡著容易感冒。但也
就是要過去的那會子,鄰居家的門從里面打開了,靠在門上睡熟的
流川倒滾進去,立刻走道里便傳來櫻木的怪叫和晴子的笑聲。

   “死狐狸,你干嘛!嚇人是不是?又是出門不帶鑰匙,本天才
又不是你的佣人,下次再這樣你就滾出去住……哇!你敢打本天才
,我可是拖你上床哎……媽的,你簡直重得象頭豬!” 

  藤真和仙道相顧而笑,一會兒晴子探頭出來拿流川扔在外面的
背包,看到他們,高興地叫起來,櫻木聽見,跳出來又是一番熱鬧
,流川倒是沒有動靜,想是已被櫻木扔到了床上。 

  藤真把仙道安頓好了后已經是深夜了,臨出門的時候聽見仙道
問:“你說的靠本能生活,就是他們那個樣子嗎?”藤真轉過身來
,看到仙道的眼睛在暗夜中閃動,“這兩個單細胞的生物,不也沒
有結果?” 
  藤真認真地想了想,笑了,他回答道:“首先他們沒想過追求
男人,其次的問題是我們的距離太遠,而他們是太近了。” 
  “你想說,理智和情感缺一不可嗎?”仙道的語氣里有著明顯
的諷意,“我記得這和你完全本能的要求是矛盾的。” 
  “我本來就是個矛盾的人。”藤真懶洋洋地說,頭也不回走出
去關上門。 

  仙道看著黑黝黝的門口,明白終于是結束了。 

  走出仙道房間的藤真意外地看到流川,他縮著脖子在公寓走廊
盡頭的門外走來走去,似乎漫無目的又似乎十分煩躁,于是藤真便
走過去叫他。 

  “外面很冷啊。”藤真打開門。 

  流川看見他,皺了皺眉頭,站在那里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解釋。

  藤真聽見鄰居門里傳來的喧嘩聲,微笑起來,“被吵得睡不著
吧?”他說,“不如到我那里坐坐,至少暖和一點。” 

  流川用清亮清亮的眼睛盯著藤真看,似乎是猶豫了片刻,還是
走了進來。 

  藤真的房間溫暖有序,坐在沙發上,很快睡狐狸手里端著咖啡
杯又有些迷糊了。 

  “今天是情人節,你那邊節目大概不會很快結束,就在這邊休
息吧。”藤真覺得流川的樣子十分有趣。 
  流川迷迷糊糊的哼了一聲,轉過頭來不那么清醒地對藤真說:
“他很喜歡你。” 
  藤真被這句話噎住,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你怎么知道
的?”他和氣地問。 
  “我聽見了。”流川肯定地說。 
  藤真拿過一床毯子遞給流川,順手把他手里的咖啡杯拿了過來
放在茶几上,“我知道,但是喜歡不是愛呢。”他說。 

  流川瞇著眼睛似乎是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很干脆就倒在沙
發上睡了。 

  “11……”藤真坐在沙發邊上,揉了揉流川的頭發,似要說些
什么,但終于沒有說出來,關上燈復又在黑暗里坐了一陣子,站起
來回房睡了。 

  最終兩人一夜無話。 



(十) 

  面對藤真忍笑忍到內傷的怪臉和流川滿臉的不以為然,仙道十
分后悔居然為了一時偷懶去煎荷包蛋,一世的英名毀在爛蛋上,實
在是天才的失策! 

  失誤本來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問題在于藤真帶來的餃子的確只
夠兩個人吃,而三個大男人誰也不想吃飯不吃飽。 

  藤真雖然拒絕了仙道,不過兩個人都不是做人做得很絕的那種
,所以情人做不得倒也不介意接著做朋友,仙道身體還未恢復藤真
也就常來幫他料理些家務。早晨出門時,藤真來這邊問了句晚上吃
什么,仙道莫名其妙地想起餃子,于是藤真晚上就買了餃子回來,
可煮好了才發現沒有醬油。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鄰居的好處來了,藤真老實不客氣地去敲鄰
居的門借醬油,櫻木和他的几個死黨這天晚上出門喝酒去了,流川
一只手端著泡面碗一只手來開門,一向慈悲為懷的藤真一見,干脆
順手把流川連醬油一起撈了回來。 

  “沒營養的泡面有什么好吃,再說,三個人吃飯多熱鬧!”藤
真認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帶回一個食客,流川則是有吃的管它在哪
里,不痛快的只有仙道,因為這樣一來餃子就不夠吃,藤真顯然不
打算動手,那么就只有輪到他來做點其他可以入口的東西。 

  本來要說做飯的本事,仙道還算不錯,至少比藤真強,這也是
為什么藤真把流川拉到一邊吃餃子而拿白眼示意他進廚房的原因,
不過我們都知道仙道是很懶的,特別在無所事事的睡了一天之后更
加懶得無以復加,于是他決定用最簡單的辦法打發任務    煎蛋。

  閑極無聊時天才仙道也曾研究過菜譜,基本上做出來的東西都
是色香味俱全的,可就算仙道會做法國大餐也不能掩蓋他煎蛋技朮
不怎么地的事實,因為根本不屑于對這種簡單問題進行特別研究,
于是,端上來的三個盤子里便有了黃黃白白,外觀十分莫名其妙的
東西。 

  藤真是見怪不怪,動手就准備吃了,可誰都沒想到那個八棒子
打不出一句話的流川居然在盯著面前的盤子發一陣呆后很不滿地從
鼻子里擠出了一聲“哼!”。 

  仙道只有翻白眼,“能吃不就行了?”他不認為拘小節是好習
慣。 

  流川聽見這句解釋,很不滿地抬頭看了仙道一眼,然后在兩對
吃驚的目光中大搖大擺走進仙道的廚房,用相當專業的手法  里啪
啦几下子翻出一個圓溜溜鮮嫩嫩的荷包蛋,然后大搖大擺端出來放
在仙道面前,“這個才叫煎蛋。”他指著盤子里那個很漂亮的蛋十
分認真地告訴仙道。 

  那一刻仙道真是氣得有一點兒頭暈眼花,看不出這小子還是很
囂張的! 

  “這種事情也需要比賽嗎?” 藤真的話怎么聽怎么有點兒添油
加醋的意思,“可是,既然會做飯干嘛要吃泡面?”他用十分好奇
的目光上下打量流川。 
  “不想做,麻煩。”流川卻還是一付扑克臉。 
   “嘿!”仙道只有自我解嘲的把嘴角彎到最完美的弧度,“下
次來,我不一定會輸給你!” 

  流川只是懶洋洋地翻了翻眼皮。 


  吃完了飯藤真便要打扑克,他說難得鄰居在一起,怎么也該聯
絡下感情。流川一付任人宰割的模樣,而仙道自然也不好意思說更
想和藤真兩個人一起看電視,于是藤真就翻箱倒柜地摸出一付扑克
來。

  仙道有些奇怪看似迷糊到人畜無害的流川居然牌風頗有些咄咄
逼人,只是沒持續多久就被瞌睡虫引走了凌厲之氣。打著呵欠的流
川在仙道巴不得他快點消失的客氣送別聲中扔了扑克准備回家,藤
真笑瞇瞇地也准備走,被仙道拉住了。

   “我們接著打。”仙道嬉皮笑臉地說,藤真想想反正回去沒事
,也就答應了。 

  兩個人重新開牌局,三個人有三個人的打法,兩個人有兩個人
的,藤真是不在乎几個,仙道當然是十分喜歡兩個的氣氛。可仙道
萬萬沒想到流川出門一圈竟又飛快的轉回來,還拎著睡衣。

   “櫻木他們喝醉了,” 流川簡明扼要的說明了情況,滿臉無辜
,“還占了我的床。” 
  仙道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于是流川打著呵欠說,“不行的話
我去藤真家。” 
  藤真從后伸過手來一把將流川揪進屋,“我還不想那么早回去
,讓仙道收留你吧。沒問題吧,仙道?” 

  對著那樣一張如花笑臉,仙道能有問題嗎? 


  接下去的牌局就相當讓仙道不自在了,雖然流川從浴室出來就
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壓根兒沒打算管他們,可是,如果身旁不遠
的地方橫躺著個大個子,再有浪漫情懷也不可能憧憬出二人世界的
氣氛吧? 

   藤真卻似乎因此而完全放松開來,喜笑顏開地打了仙道一個落
花流水,眉飛色舞地抱著從仙道窗台上贏回去的仙人掌回了家,這
使仙道最終確認藤真硬把流川拉進來的行動是故意的,絕對絕對是
故意的! 



  仙道在半夜里爬上床的時候心里非常的不爽,然后他更加不爽
的發現自己的枕頭不翼而飛,坐在床上十分莫名其妙地想了一陣,
恍然大悟的沖回客廳,果然發現流川腦袋下枕一個懷里抱一個睡得
十分滿意。 

  “臭小子,吃我的,用我的,居然還給我做個超級大燈泡!”
仙道在沙發扶手上  了一腳,流川在夢里很不滿意的哼一聲,翻過
身仍然睡得不省人事。 

  “你這叫睡覺呢還是叫昏迷不醒?” 仙道蹲在沙發邊上哭笑不
得地琢磨流川的睡樣,最終得到的結論是不可能取回他的枕頭,只
好垂頭喪氣地回房去,心想大概不會睡得舒服了。 

  失去枕頭的仙道這一夜果然是惡夢連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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