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昨天不是提醒你了今天新教練要來嗎？」看著坐在
餐桌前睡眼惺忪的流川，彩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喝著彩子買來的牛奶，吃著彩子買來的麵
包，流川的眼皮還是半閤的。一早就被大到直可叫醒全巷住戶的
連續鈴聲吵醒，抑下滿腔的怒意，低聲咒罵地開了門，門外站的
除了學姊那令人無法開罵的熟悉身影，好像還多了一個有著奇怪
髮型的傢伙．．．

   「鏗！」彩子毫不留情的直往流川頭上敲了下去：「我的話
你有沒有在聽啊？人家仙道已經穿好了冰刀鞋在場上等著．．．
」想到剛才的情景，彩子不由得又是一陣無奈，當時滿懷歉意的
朝仙道望去，居然好像看到了一點隱約的笑意．．．

    仙道的名字一傳入流川的耳內，那雙帶著睡意的眸子突然明
亮了起來。

    忽地從椅上站起，流川就想去換裝上場，突然────

   「你給我吃完早餐再去！」氣呼呼的彩子硬是把流川壓回了
椅子上────

    玻璃小屋內的溜冰場上，流川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頭髮往上豎
的傢伙。那傢伙的周圍似乎洋溢著一股自信的神采．．．

   〝倒是頭一回有教練第一次來就自己先上場的。〞彩子看著
冰上靈活的身影想著。望向身旁的流川，他專注地看著仙道，不
過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

    幾個轉體跳躍結束，仙道滿意地舒展雙臂，向著彩子和流川
展露笑容：「真好，一年下來倒沒忘了什麼，在冰上滑行的感覺
還是一樣的美妙啊！」

    看到仙道充滿朝氣的表情，彩子也笑了：「抱歉，仙道，讓
你久等了。」說完不忘用手推推身旁那個剛迅速解決完早餐的人
。
   「．．．．．．」無動於衷。
    彩子的笑容稍稍僵了下。「呃，我來介紹，這是────」
    沒有忽略掉彩子的小動作和流川的反應，仙道搶在彩子之前
開了口：「你好，我是仙道彰。」
    一臉更誠懇的笑容和一隻等待友善回應的手伸至流川面前。
   「．．．流川楓。」無視於象徵友好的笑容和握手，極簡短
的自我介紹後，流川直接就躍上了冰面。

    彩子正待開口說些什麼，就見仙道投來〝讓我來〞的眼光。
帶著點不放心的，彩子還是在溜冰場旁的休息區坐了下來，等著
看這位新教練和流川的第一次練習。

    了解到彩子已抱持一種放任的態度，仙道做了個感激的表情
，在冰上輕巧的一轉身，只見流川已經自顧自地做起暖身運動來
了。

   〝這小子本人居然比螢幕上還漂亮．．．不過，還真是冷啊
！〞仙道想。

    仙道慢慢地移動雙腿滑近流川，想再多表示一點友善───
─雖然剛剛很明顯的不成功。

   「我說流川，你對新來的教練都是這麼的冷淡嗎？」仙道繞
著正在暖身的流川滑行。
   「．．．．．．」不然難道要我像你笑的那樣白痴的對你笑
？
    被瞪了一眼的仙道繼續努力：「你最起碼也小小笑一個表示
歡迎之意嘛！」
   「白痴。」這傢伙真的曾是站在滑冰界顛峰的人物嗎？
   〝被罵了．．．〞仙道不由得苦笑。流川以前的教練也都遭
受這樣的待遇嗎？
   「你以前的教練也常被你罵白痴嗎？」仙道居然開始學起流
川暖身的動作來了。
   「．．．．．．」不會，他們沒你那麼白痴。
    看樣子不講到點有關滑冰的東西流川是不會想理自己的。仙
道暗暗做了決定。
   「還是你看我不順眼？哦．．．我知道了，難道是因為覺得
我比你帥一些？」雖然做了決定，可是不知怎的，仙道還覺得想
再逗一下眼前的這個男孩。
   「你是來教油嘴滑舌的嗎？」流川的眼裡射出兩道可以殺死
人的目光。
   「呵呵，不說笑了。」仙道知道該適時收一下手。「這是我
這個新教練上任的第一天，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吧！」仙道身遭又
再度洋溢著那種自信的神采。
   「也讓我看看你的實力。」流川的話聲雖冷，卻包含著挑戰
和不服輸的熱切。感覺到仙道說話態度的不同，流川的一雙黑眸
燃燒似的晶亮。

    就是那樣的眼神！就是那天在錄影帶裡看到的眼神！那樣燦
爛流離的眼神，叫仙道突然地陷入了一絲不知名的迷惑．．．

    不過迷惑也只是一下罷了。拾起放在溜冰場一角的音響遙控
器，仙道按下了ＰＬＡＹ。

    從放置在溜冰場兩側的音箱中飄蕩出來的是快節奏的拉丁舞
曲。仙道昨天特地從自己的ＣＤ收集櫃中找出來的。

    張開雙臂，稍稍滑開流川的身側，仙道給了流川一個爽朗的
笑容：「來吧！」

    在流川的解讀裡，那笑容是挑戰的另一種表徵。

    劍眉一揚，傾聽著樂章的節奏點，一個迅速的趾尖迴旋三圈
半是流川給仙道的回答。

   「很好！」話聲未落，仙道也完成了一個同樣的動作。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冰面上幾乎是不斷的重複著同一套流
程：在每個樂章的重要節奏點上，仙道或流川做出了一個轉體跳
躍，另一人就會在該樂章的次節奏點上做出同樣的一個動作。隨
著拉丁舞曲樂章的行進，仙道．流川，流川．仙道，不時交替的
重複著。

    休息區內的彩子在這一個小時內幾乎希望人的眼睛是不會眨
的。
    彩子一直都知道冰上的流川是相當賞心悅目的。
    但是，冰上的仙道其悅目的程度絲毫不下於流川。容貌．身
材．技巧．藝術美感，仙道在每一方面都不會比流川遜色。看著
兩個靈巧修長的身影在冰上飛舞與跳躍，那賞心悅目的程度絕對
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絕對大於二。

    仙道的自信含有一種輕朗的氣息。流川也有自信，但是流川
的自信，氣息是濃烈的。一直看著兩人身影的彩子，卻無法找出
這兩股氣息不相容的地方。和諧，一個不應該用來形容現在冰上
兩人心情的詞彙，卻是彩子能替自己此刻感覺找出的最好形容詞
。

    有那麼一瞬間，彩子幾乎要以為冰上舞動的光影是屬於同一
個人的．．．

    舞曲進入結尾。音箱還傳來漸弱的鼓聲，冰上的仙道和流川
已經結束練習。

    兩人的氣息都頗急促，汗不停地從頰邊滑落。

    休息了一年的仙道除此之外倒是還好。流川的雙頰卻已經紅
透，紅灩的顏色直延伸到和臉部同樣白皙的頸子。

   「很不錯嘛！體力也許可以再加強些，在某些動作上的爆發
力會較強。」雖然累，仙道倒沒有忘記身為教練的一個責任。
   「哼。你也還可以。」扶著欄杆輕輕喘著氣的流川說。
   「跟我一起溜冰的感覺還不錯吧！」仙道說。〝和你一起溜
冰的感覺也很好。〞另一句在心裡的話仙道沒有出口。剛剛那一
小時，流川．．．跟得上自己。一種很久沒有的感覺．．．
   「．．．．．．」〝剛剛的一小時．．．就是處於顛峰時的
仙道嗎？〞流川想。

    兩人步下冰面。彩子已經準備好了毛巾和礦泉水。

   「情況如何？」彩子眨了眨看到酸澀的眼睛。
    仙道露出一貫的笑容。「就像你看到的那樣。」
    唔．．．說的不清不楚。沒關係。「那今天的練習到這裡為
止嗎？仙道？」彩子總覺得要她稱呼和自己一樣大的仙道〝教練
〞怪怪的。
   「我要再練一下。」擦著汗的流川開了口。
    彩子早知道流川會這麼說。「嗯。那我有事先走囉！仙道你
────」彩子望向仙道，不知道他是否要一起離開。
   「我────」仙道喝掉瓶裡最後一滴水「留下來陪流川繼
續練。」
    彩子張大了眼睛。頭一次有教練提出這樣的要求。之前的六
位教練都是在交代完新動作或新舞步，看到流川沒有差錯地做過
一遍之後就離開的。
   「．．．我不需要人陪。」流川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人嫌時
間太多用不完嗎．．．
   「你們兩個是怎麼啦？我是教練啊！教練的責任不就是在選
手練習時輔助他．指導他的嗎？」仙道理所當然地說著。雖然自
己也不太明白什麼時候自己變的這麼多事。潛意識裡，似乎很想
找出自己看錄影帶時似曾相識的原因，很想陪伴在這人的身邊．
．．剛剛的一小時並不夠。
   「也對。那就這麼決定，流川就拜託你了，仙道。」彩子向
仙道微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向流川道：「好好練，還有，好好和
人家相處啊！」
   「嗯。」流川應著。看到流川的表情，仙道又不由得想笑。
   「．．．．．．」有什麼好笑的？奇怪的傢伙。

    聽到彩子的關門聲，流川丟開毛巾，重新又站在冰上。這一
回，仙道卻沒有跟上去的意思，只是坐在休息區裡看著。目光炯
炯。

    像是仙道不存在似的，流川一如往常地又開始了練習。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