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春
(中--A)

作者﹕芯笙

    正感嘆著,方老板一步并兩步的跑到我屋里,興奮的告訴我容
世家族的大公子和三少爺前來探病了……

   “彰老板,前兩天生意忙,得不著空來看你,沒怪我吧?”容
世興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滿臉堆笑的問我。

    想是有他的五弟在,而且我也重病在身,不敢也不想對我造次
。

   “容公子,這話怎么說的?!我賤命一條用不著挂念,還是您
的生意要緊。”我不敢怠慢,忙從床上起來。

    這几天老躺在床上,突然起身不太適應,好一陣子頭昏眼花,
身子也往旁邊一倒。心里正想著是鼻子先著地好還是腦門兒先著地
好,有只胳膊適時的扶住我。向那只偏瘦的胳膊的主人望去,正對
上那雙熟悉的清澈眼眸。我沒看錯的話,這眸子里好象有那么點關
切吧?

   “你還好吧?”他輕扶我到床上,問道。
   “謝謝關心,我沒事,死不了。” 我坐回床上,順勢推開他扶
住我的手。

    他有些尷尬,我,心情舒暢。

   “呵呵,三弟,過來坐。彰老板,我三弟不懂事,你可多包涵
。”
    容世興及時過來解圍,我更不好拿架子,忙笑道:“這您就見
外了,我和楓少爺一年前不就認識了?況且他是留洋的,我還怕人
家瞧不起我們這號人呢,呵呵。”
   “不會,我三弟這一年來跟著我在商界打交道,雖然忙的不可
開交,可得空就來聽您的戲呢!”
   “……哦?是嗎,楓少爺?” 我像沒事人似的對著他笑道,可
心里卻亂的很。

    他真的來聽過我的戲?!可我一次也沒瞧見他!至今為他留的
那張椅子上除了厚厚的灰塵還是灰塵。

   “偶爾聽,都是和大媽、大哥一起。” 他顯然沒料到大哥會把
聽戲的事說出來,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到是有些明了,容家因為有錢,所以座位都安排在樓上,而
且我從心里厭惡容世興,只要是他來聽戲,我跟本就不朝他那邊看
,難怪我沒看見過他……

   “不過,他現在可入迷了,沒事就問我京劇里的東西,呵呵。
”

    我到是挺想聽容世興繼續說下去,只可惜他的跟班過來告訴他
公司里有事,好象是因為戰事逼近公司里財務要做調動什么的。容
世興要馬上回去處理,也讓楓少爺一起跟去。

    臨走,他看見我放在桌上的西洋藥,皺眉問我吃了几片,我告
訴他吃這藥很見效,所以只要一發熱就吃。他有些生氣的問我怎么
沒人告訴你這是退燒藥不能多吃?我只是笑笑沒說什么,心想晴子
姑娘是一片好心,溫柔體貼的關懷我給我送藥已是不易了,再要求
人家什么都是過分。他尋思一陣也就跟著容世興走了。

    此時,屋子里空蕩蕩的,我一人兒靠在床上發笑。又請了大夫
來的方老板看見這情形,急得眼淚直流的問大夫我是不是得了失心
瘋?!大夫把了把脈又瞧了瞧我,只一個勁兒的說心病!心病!

    臨了,我笑著告訴大夫:“您不明白沒關系,我明白就行了,
呵呵,方老板,雙倍付錢!”

    是啊,直到今天擾了我一年的疙瘩,總算是撥開云霧見月明了
……



    第二天,因為還有些發熱,我索性就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隱
約中覺得有只手搭在我額頭上,冰冰的、涼涼的,舒服極了。我任
性的抓住那只略微粗糙的手,也不管它的主人是不是掙扎著想抽出
來,反正我是死命的堅持讓它在我額頭上占據,最終當然是以我這
個病人的勝利宣告結束。

   “……你閉著眼也再笑。”
   “呵呵,這是職業笑容,你做生意的時候不是也要這樣么,楓
少爺?”我緩緩掙開眼,看見他正靠在床邊。

    大半的陽光從他身后一瀉而下,而他卻像迷一樣躲在陰影里。

   “或許是……”他看我醒了,便起身坐到椅子上。
   “人要懂得變通,能屈能伸才好。” 

    這一年我聽過他很多傳聞,都是說容家的楓少爺在北平的商界
雖然初出茅廬但做起生意精明干練、有板有眼,就是性格上直了些
,飯桌上談崩了几回,得罪了一些人。

    他到不說話,只是疑惑的看我,好象在說你怎么也和他們一樣
?!其實我真想告訴他身不由己啊,我比他們還要圓滑呢。

   “……您昨兒忘了什么東西嗎?怎么一大早來了?”
   “哦!……給。”他被我一提醒,從衣服口袋里拿出個小瓶子
。

    這種瓶子我見過,是晴子小姐裝西洋藥用的,外面還包了一層
密密麻麻的外文字。

   “是阿司匹林嗎?我有,夠吃了。”……他是專程來為我送藥
的?
   “是消炎藥。我剛試了你的體溫,不燒就不要再吃那種東西了
。”
   “這洋人的東西還真是高級,連藥都分好几種,可見在別的地
方還不知要厲害多少倍。”

    聽說現在各國都虎視眈眈的,都想著來中國分一杯羹。那蔣介
石敢怒不敢言,只有趨炎附勢的分兒,而且日本也越發的猖狂起來
,唉,中國的局勢越來越危險了。其實我早該明白,對于戰爭,每
個人都是參站者,都會被卷入歷史的洪流漂泊不定,包括我和他…
…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中國要是早覺悟就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

    我這是第一次聽他說出自己的想法,心里不禁暗忖:如果真的
發生戰爭,他……會是什么角色呢?

   “呵呵,行了,現在這種情形還是少說話為妙。”
   “懦夫。”
   “呵呵,苟且偷生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呢。”

    我想,如果不是有以后的羈絆,流川一定會是飛翔在戰場上的
一只雄鷹吧?可是,命運的安排讓他早早失去了丰厚的羽翼,那種
生不如死的感覺在以后的歲月我們彼此相擁時就已經感受的淋漓盡
致了。畢竟,對于戰爭,我們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就這樣,我們斷斷續續的從日上三竿聊到了傍晚時分。您可能
會奇怪為什么我要用斷斷續續來形容,因為楓少爺真可以說是惜字
如金。原本興意盎然的想聽聽他在歐洲的生活瑣事,卻被他簡練的
一句‘過得去’帶過!氣氛當場定格,我無話可說,只好自己打圓
場。

    繞了几個圈子,我才知道原來晴子小姐給我的西洋藥是楓少爺
暗中叫人帶給她的,并寫了張條子告訴她這藥怎么服用。可能因為
著急送來,況且她又是個日本女孩,所以就把‘倘若燒得太高才可
吃,一次一粒’翻譯成了‘如若發熱就吃一粒’。他說幸虧我吃的
不多,否則不是燒到大腦壞掉就是吃到心臟垮掉。

   “你為什么不直接拿給我?給她做什么?”
   “她不是專程來投靠你的遠方表妹么?”
   “誰說的?!”
   “管家。”

    我無話可說,只怨庭院深深深似海,管家舌長長如蛇啊!

    容家司機的到來成了我們交談的終止符。一看表已是晚上八點
多了,我把他送到大門口,囑咐他路上小心。目送他的車子離開,
我心有不甘的回了屋。正為了下次見面遙遙無期而發愁的當,手無
意中碰到了桌上的退燒藥,嘴角扯出個大大的笑容,我……要見他
!


    不久,我為了要給容家三少爺送還剩下的阿司匹林而親自拜訪
容家﹔第二日,楓少爺專程到我家來送還我昨天忘在容家的手表﹔
第三日,我為了了解消炎藥的用法而到容家與三少爺簇膝長談﹔第
四日,楓少爺驅車到我家送還我不小心留在他桌上的戲文。

    于是,我總是在容家不經意的丟點什么,而楓少爺也會不厭其
煩的親自送還給我。周而復始,我在他府上變成了不能作為上賓的
熟客,他停留在我家的時間越來越長。可我們到都耐得住性子,敏
感話題從來都是一帶而過,沒躍過雷池半步。



    直到那一天,我因為連開了三天戲實在疲憊不堪的沒去找他。

    他卻在已上三更的夜里踢門而入,壓抑著怒氣說道:“彰老板
,你是不是忘記在我家留點什么東西了?!”
    看著他如水般清澈的星眸,我心底第一次沒了笑意,對上他的
眼睛一本正經的回答:“沒有啊,因為我丟在容家的東西已經主動
跑回來找我了。”

    …………

    說什么好呢,從那天起,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他叫流川楓,容
世家族留過洋的三少爺。好象是老天爺對苦命人最后的施舍一樣,
往后的一年里我和他確實過的有聲有色。不管旁人恣意無理的指責
,不理會容世興在楓背后亮出的陰毒眼神,連我這樣隨遇而安、趨
炎附勢的人都以為可以一直就這樣過下去了。如今回想起來,或許
……如果不是那樣值得回憶就好了,那么以后也不會把它們深深的
封存在心底不敢去觸摸……

    唉!我就敢跟您打個賭,偌大的北平城里把‘走路’當消遣的
,我們是獨一份兒!我當時還尋摸著要是哪一天戲唱不下去了,就
去當個車夫也不錯,畢竟我也是個一年里能把整個北平走上七八遍
的人。平時趕戲的時候,也沒覺得這北平的殘垣斷壁有什么光景可
看,可現在身邊有了心愛的人,也就只能硬著頭皮把無聊當有趣,
呵呵,我認了!

    您別說,這壓馬路也能壓出感情來。容府其實離我家頂近,來
回不過三里的路。每每我把他送到容府門口他都要再送我回來,他
到是送我回來了我又不放心的再送他回去,這一來二去的,稱呼也
就從楓少爺變成了楓,彰老板變成了彰,原本還井水不犯河水的兩
只手也不離不棄的糾纏在了一起。

    還記得第一次吻他的事,局面混亂、尷尬的讓我無話可說。那
是我第一次帶他到地壇逛廟會,他對陀螺、空竹這些玩意兒的興趣
頂大,拉著我東瞧西逛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可這廟會里
的人又是前所未有的多,一個人浪打來,當我意識到抓著的并不是
他的手時,茫茫人海中已不見了他的蹤影。我找遍了整個廟會,翻
遍了所有攤位,喊得喉嚨几近沙啞,直到廟會關了門看門大爺把我
攆出去我才意識到──我把流川給丟了!

    我漫無目的走,踉踉蹌蹌的也不知道到了哪個胡同。突然想起
剛剛路過一戶人家時坐在台階上把臉埋在胳膊里的男人的身形很像
他,趕緊風野似地跑回去確認。

   “……楓?” 我走近那個無法看見容貌的青年,不確定的喚他
的名字。

    他聽到我微顫的聲音馬上抬頭看我,眼中泛著的……是焦慮不
安和……隱藏著的驚喜。

   “……混──蛋!你去哪了?!” 他認出是我,驚喜一瞬即逝
,怒氣頓時充斥了滿臉,狠狠的揪住我的衣領低吼道。
   “……” 

    望進他同樣充滿血絲的雙瞳,感受著從他手上傳來的冰冷和不
安,一股熱流沖上腦門兒,活到二十几歲從沒這樣感動的我猛得抓
住他的手,壓抑著吻他的沖動說了一句‘跟我來!’,把他帶到胡
同的幽暗角落。


    夜很深了,寂靜的街只能聽到我和他接吻間隙所發出的急促喘
息。我是第一次吻男人,陌生卻新奇的在他口腔中探視,我能感覺
到他渾身僵直,呆板的迎合著我。我霸道卻不失溫柔的翻卷他柔軟
的舌,占據他口中僅剩的那一點氧氣,這使他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呻
吟。他意識到自己剛剛反常的聲音,羞憤的低聲罵了一句‘混帳’
,我放開他的唇,望著他布滿水氣的眸子,笑著告訴他‘沒關系,
有我’。

    他好象完全信任了我,手臂慢慢攀上我的肩膀,主動吻上我的
唇。雖然動作青澀到讓牙齒都碰在了一起,卻更點燃了我原始的欲
望。

    我固定住他的頭把他壓在牆角,更深的索求著他纖細的耳郭、
蒼白的脖頸,手卻滑入他的襯衣中溫柔的撫摩他的背。我想我是瘋
了,竟然想在這里就要了他!可我下身的熾熱完全剝奪了我的意識
,我把身體擠到他雙腿間,用我的熾熱抵住他的,讓他清楚的明白
我現在對他身體的渴求,手卻一邊撫摩他一邊解他的腰帶。

    我的動作讓他從纏綿的吻中清醒過來,可能他意識到了下面會
發生的事。驚訝的望著我的同時,搭在我背上的手忙制止我更深一
步的探入。我反而抓住他的胳膊,猛的把他的手抬高抵在牆上,強
硬地又一次封住他有些紅腫的唇,抽出另一只手往他身下探去。

    不久以后他告訴我,他是第一次看見我那種邪惡且霸道的眼神
。不再是總圍在他的身邊談笑風生的男人,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高
傲的王。可我卻笑著問他既然我是王為什么你當時還要用拳頭打我
呢?

    沒錯,當我還沉浸在馬上要開始下個步驟而產生的興奮狂熱的
情緒中時,楓出其不意的使出全身力氣掙開了我,并把還處于恍惚
狀態的我打倒在地。

    完全清醒了的我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跡,靠牆坐了下來。楓可
能因為使出全力的原因有些虛脫的坐到了我旁邊。他衣領半敞著,
隱約可以露出泛青的親吻淤痕,衣服也被我弄得皺皺巴巴。他發現
自己此時的狼狽,沉默著整理衣服。

   “呵呵,……真狠啊。”我首先打破尷尬籠罩的沉默。

    雖然我依舊露出無所謂的微笑,可心里真的很怕他會說出‘變
態,滾開!’的話。那樣我是不是應該轉身離開并且從此保証再不
和他往來呢?

   “白痴!……疼嗎?”他惡狠狠的罵我,卻伸出手輕撫上我已
然腫成饅頭的面頰。
   “疼……”我咧了咧嘴角示意他不要碰。
   “活該。”
   “呵呵,罵都罵了,打也打了,那……別生氣了?” 我小心翼
翼的扯他的衣角問道,可憐兮兮的樣子足以和京城里太太小姐們豢
養的哈巴狗媲美。

    他可能是看我態度誠懇又那么滑稽,無奈的扯了扯嘴角算是原
諒了我。他真的是極少笑,每一次都是輕輕的淺淺的,如果不注意
仿佛就不曾笑過。我望著這只低著頭默不做聲的小刺  ,心想今天
可真是一場痛苦的歡愉呢~!



    走在送他回家的路上,我們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几次同時看向
對方,同時想說點什么,卻又同時把話咽回了肚子里。直走到容府
大門口,遠遠望進去里面燈火通明,悠揚的樂符時隱時現,好美的
曲子從里面飄出來。

   “這是什么曲子?比西廂記還好聽!”
   “…………跳舞吧。”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我愣了半餉。

    他的表情很認真,并且紳士的伸出手邀請我。兩個大男人在半
夜里跳西洋舞?!他都不怕,我怕什么?!來就來!我接受了他的
邀請,以月光為鑒,與樂曲為伴,隨著他幽雅的舞步與他共舞。

    以后我才知道這曲子叫《月光》,是一個專寫戲文的聾子為個
姑娘作的。我是不大跳什么華爾茲的,只和容世興跳過一回,所以
總難免磕磕碰碰踩個腳什么的。但是從一竅不通到總算可以和他搭
配的上,楓一直沒有因為踩了他數腳而有任何怨言。我覺出他的反
常,好象因為剛才的事極力想補償我什么似的。

   “夠了,楓。我累了,咱們說說話或者……我唱戲給你聽?”
   “不!”
   “那……這樣好了。”

    我放開他的手,用胳膊把他輕輕圈在身體里,慢慢讓他靠在我
身上,承載他的重量。他也很配合的摟住我的腰,因為身高相差不
多,他把頭重重地枕在我肩膀上。兩個人就這樣抱著在原地打著轉
……

   “好了,楓,你想說什么就說吧,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但是……如果是為了你的拳頭向我道歉的話就不可以,因為我已經
搶在你前面道了歉,呵,這回是我贏喔~”
   “……輕易得到的東西是不會珍惜的吧……?”
   “難道……楓是怕我得到你以后就會拋棄你嗎?” 我好象完全
明白了挨那一拳的原因,有史以來第一次不顧形象的用腫成饅頭的
臉露出一個大大的難看的微笑。
   “白痴,怎么會?!”
   “呵呵,不承認算了,楓可真是口是心非……” 我不理會他凶
惡的眼神,反而加重了摟著他的力道,把他融到自己身體里般。
   “還有……你才是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的人吧!”
   “我嗎?……我是有好多心里話要說哦~,可我最想說的是──
”我把身體緊緊貼住他的,讓他能真切感受到我的心跳。

    我要明白的告訴他‘我愛上你了,楓,我愛你’。

    當我還沉浸在與楓相擁的幸福中時,一片隱約的炮轟聲打破了
我和流川的最后一次約會,我看著他進入容家大廳后趕緊回了家。



    以后的几天,北平的大街小巷房門緊閉,呆在家里唯一的消遣
就是聽遠處連綿不斷的槍炮聲。我因為方老板抵死堵著大門不讓我
這最后一個棵他還能抱住的搖錢樹出去送死,所以老老實實的在家
呆著沒有去見他。雖然我知道蓄謀已舊的戰爭終于爆發了,可我萬
萬沒想到這場戰爭成了我們幸福的完結。

    解放以后,人們把那場戰爭叫做‘抗日戰爭’。1934年7月7日
,我和楓約會的當天,‘盧溝橋事變’爆發……



∼待續∼
[芯笙的話:厚厚厚,輪到偶發言了耶~!其實‘十八春’里只有流
           川,仙道和晴子三個人,沒有其他SD成員加入,所以
           還請各位大人原諒。下一章就轉入主題了的說,而且
           會有偶第一次寫的H……汗!可能下一章會有些虐──
           心,所以請大人們關注的同時還是要做一些心里准備
           ……(就是說,當大人們還在猶豫是拿菜刀砍偶還是
           拿臭雞蛋砍偶時, 請記住偶今日痛心的懺悔 …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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