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春
(上)

作者﹕芯笙

    一個是梨園傳奇,一個是華冑世家。若說沒奇緣,茫茫人
海救了他﹔若說有奇緣,為何嬋娟成虛話?十八年華,十八年
華,他既是我,我便是他……


    我,從小沒了爹娘,是師傅在大冬天里把我這個沒人要的
襁褓撿了回來,這才留住了我的小命。師傅說我當時凍的沒了
人模樣,可嘴里還是含著笑的,就覺得我可人疼,便把我留在
了身邊,從此跟著他老人家學戲。

    聽師傅說,寒冬臘月里出生的人,命里注定要苦寒一輩子
。我這人沒別的好處,天生的比旁人樂觀些。練功雖然苦,長
滿刺兒的藤條試在自己身上雖然疼,給師傅一天到晚的當下人
雖然累,可我總還是笑著,滿嘴的“師傅,您老受累了”。

    您別說,這十几年的栽培,讓我在京城的梨園成了角兒!
仙道彰的名號,可謂是紅透了整個北平城。上到官家,下到百
姓,但凡是有兩錢兒的,就必要到‘聚彩堂’大戲園來候著我
,就連梨園里德高望重的前輩也封我為‘小鑫培’。我當然還
是笑,笑得自己都有點心里發毛,難道我還不知道自己是几斤
几兩重么?!在有學問的人眼里,我操的不過還是個下九流的
營生。

    既然是戲子,就要有個戲子的樣,安安分分的唱一輩子戲
!這個理兒我當然知道,但我這人偏生的又貪心,一心想找個
大家閨秀攀個高枝當那個鳳去。所以,這几年我一邊繼續大紅
大紫,一邊逮著機會就往台下送几個秋波。


    這一晃,可就到了我二十歲的生辰,說來也怪,偌大個戲
園子几千個烏鴉鴉的人頭,我怎么就一眼看到了他?!想是他
的位子離著我最遠吧,心里就越發想再仔細瞧瞧他。反正這一
瞧,就開始了我和他几生几世的糾纏……


   “彰爺,勞您的架挪個身吧,您再不上台,這戲迷的勢頭
就壓不住啦!”‘聚彩堂’的方老板躬著身子陪著笑,小心翼
翼的催我。

    我心里明白得很,他之所以必恭必敬的對我,因為我現在
是他最大的搖錢樹。聽說今兒的戲迷從德勝門一直排到了小經
廠,不讓他們見我一面就不肯走。在現今的亂世,唱一出戲能
有如此的場面,也只能是我仙道彰了。

   “您放心,我還指著您的戲園子混飯吃呢,又怎么能讓它
被人砸了?今兒都來了哪几位貴客?”

    這唱戲也是有講究的,四面八方都要照顧到才行,稍有個
怠慢只不定哪天人家往你背后捅個刀子。

   “有‘永安堂’的張老爺子,榮氏家族的大夫人和長子,
就連陳果夫陳老爺子也早早的給您送來拜壽的帖子。哎!我活
了五十多年了,這排場這陣勢我還頭一次見呢!您啊,就是我
們‘聚彩堂’的福星!哈哈哈……”
   “行啦,您可別把我捧到天上去,我可是高處不勝寒!呵
呵,走吧!”
 
    雖然聽慣了五花八門的稱贊,也對它們有了抵御能力,但
由于是自己生日的原因吧,反正今兒的心情可謂是前所未有的
好。

    今兒這出戲是我親自點的,《對花槍》,既是喜慶日子要
個好彩頭,又要那些專門來喝壽的爺們見見我的真本事,讓他
們大飽眼福滿意而歸。

    我不敢怠慢,全神貫注的表現。可說來也怪,每次把四面
八方的花槍彈出去,給台下一個亮相就會對上一道光線。不,
那不是光線,是眼神,一道……清澈、明亮……卻仇視的眼神
。鄙夷的我見的到多,可那么精致的眼睛卻投來仇視的目光,
我自然就好奇,所以好奇之下我又瞅了眼他黑亮的蓋住額的發
、白皙的臉、挺立的鼻、微薄的唇……,就這樣一路看下去,
直到滿堂的喝彩聲四起才恍然這一出戲……完了?!向眾貴客
們作揖道謝之后再找他,只留下了角落里那個孤零零的空座。

    我都沒來得及遺憾,就被叫到后台去了。畢竟,今兒晚上
我是壽星,所以就要陪一晚上的酒,聽一晚上的恭維,說一晚
上的好話。



    一一的謝了酒,我離座去洗把臉,回來的路上卻碰上了一
雙不安分的手,正從我的腰一路摸下去。

    我及時的制止了這只淫手,向這雙手的主人賠笑道:“榮
大公子,你醉了。”
   “彰……老板,你就不能松松口?跟著我不好么?”

    這榮時興是榮世家族的長男,管著家族的大部分生意。平
時看上去挺斯文瀟洒,可誰成想卻遺留了清朝官宦家里才有的
男風習慣。我到聽說唱旦角的里也是有好這個的,但名旦青衣
里他不找,偏死纏著我這個唱小生唱武生的男人!這種騷擾方
式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就礙著他才大氣粗的家世我才每次
都婉言推辭。

   “容公子,我是個粗人,就憑著這下九流的玩意兒混口飯
吃,憑您這種尊貴的身份也不怕您找不到比我好上千倍萬倍的
。”
   “可我就想嘗你這口兒!”
   “呵呵,您可真是醉了,我又不是吃的,您要是餓了我帶
您回去吃去。”說著我就把他往屋里帶,那里人多他也就不敢
再說什么,畢竟這種事他也不會到處的張揚。



    好不容易過了他這關,勉強答應了他過兩天為他三弟回國
慶祝的請求,這才把他用車送走。一看表,已是凌晨2點多了
。

    寂靜的夜就像熟睡的嬰孩,看上去恬靜祥和,但卻充滿了
脆弱。我不想做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平靜的罪人,想悄悄的離開
,卻被一個消瘦的身形阻住了。

   “你……” 從一片黑暗中突然出現一個人,任誰都會嚇一
跳的。但平靜之后才發現我又一次碰上了那雙星空般的眸子,
雖然還是同樣的帶著憤怒和仇視。

    我可就是莫名的從心底里感到高興,他……是在等我嗎?

   “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這是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至今我還記憶猶心,因為從那
以后我們都是在相互尋找著,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過。

   “哦?是嗎,那就請進去說吧!外面怪冷的,再說看您好
象是等了好久的樣子。”
   “不了,只一句話。” 他說話一直是這樣簡練的,所以無
形中會得罪好些人。

    他曾問過我會不會覺得他悶,我笑著回他怎么不悶?!我
那么倒霉,你總該在床上貼補我些,隨即便挨了一記拳頭。

   “這個……那就請說吧。”我不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但隱
約覺得不是什么好事,心里盤算著該如何緩和局面。
   “……不許再纏著容世興!”

    此話一出,我可真是愣在當地說不出半點話來。我?纏著
?容世興?笑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剛剛我還不是厭惡
的把他送上車了么?!對了,想必是他一直站在角落里看著,
送那么個色狼上車,難免要讓他摟上一摟、摸上一把的,我這
心里還一陣陣的犯嘔呢!

   “呵呵,您可能是誤會了,我──”
   “不許再纏著他!”

    現在可是仇視加鄙視了,不相信我的話么?也是,戲子的
話能有几人信?我披上慣用的笑容,揣摩著面前少年的想法。
看他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素黑的學生制服,呵,正直叛
逆時期的孩子呢,滿腦子想著扭轉這個亂世的樣子。改變不了
政府就來改變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戲子?!不對,聽他的話,
像是和那個姓容的有什么關系,什么關系呢?不許我纏著他?
那他和那個姓容的……,我胃里又涌上股酸水。

   “……,對不起,纏不纏著他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您得去
問問他才行。再說……這感情的事也不能勉強,您說對嗎?我
看您穿得體面,想必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找個門當戶對的女
子以后享一輩子榮華富貴,何必被那種人糟蹋了呢?啊──”

    我對他第一印象不錯,便好心的勸他及早脫離苦海,誰成
想到了卻受了他一記拳頭!我還沒緩過神來,過來催我回去的
方老板正瞧見了我的狼狽相。

   “哎呦!彰爺!您沒事吧?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平白無
故的亂打人?還有沒有王法?!要是彰爺的臉破了相我要你坐
一輩子牢去!……”

    后面他到底講了什么我也聽不大清楚,反正我是被他扶回
了園子里,臨了我往那少年站立的地方瞅,他已不在了。怎么
現今的年輕人難道都時興來無影去無蹤么?!

    我和他第一次的見面,如此的尷尬,卻又如此的……印象
深刻。



    我的臉消腫是三天后的事了,這之中方老板沒少抱怨,說
三天不能上台損失的可是天文數字什么的。我告訴他明兒個您
還得損失一筆,因為我得到容府給容公子剛剛歸國的三弟祝賀
去。

    其實我還不知道這容世興打得什么主意?!容府是他的地
盤,我到了那里就是羊入了虎口,到時候他想怎樣還不得由著
他?!我答應他也是覺得不能琛著他太久,我還想在北平呆一
輩子呢,也該是犧牲的時候了。只是……不知道會不會碰上那
個少年呢?想到這兒,我不自覺的摸了摸沒遭殃的另一半臉,
笑容又浮在臉上。


    坐著容世興派的車到了容府,一進門,眼前的光景讓我有
些旋目。這就是北平數一數二的容氏家族的排場了,大廳是玉
砌的石磚地,鋪著厚厚的紅地毯,想著就比我睡的褥子還舒服
十倍。整座府邸是西方的風格,到處都是大理石的白,到處都
能看見沒穿衣服的小孩雕像。難怪這容家大少思想跟別人不一
樣,都是西洋玩意兒給鬧的。女人們一個個華服美顏、粉妝金
琢,穿著各式各樣的旗袍,旗兒是一律開到了大腿根兒。男人
們穿著半中半洋的燕尾服,有些人看著就像第一次穿的樣子,
連邁腿都要想想洋人是先邁右腿呢還是左腿。我瞅了瞅自各兒
身上特意做的淡藍色長衫,怎么瞅怎么就覺得和這里格格不入
。

    我來的時候宴會已經開了一半,容世興正八面玲瓏的招呼
客人,我索性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站著,欣賞達官貴人們形形色
色的嘴臉和臭態。

   “你怎么來了?!” 我不回頭,就知道背后來的是誰。

    那聲音和我再次感受到的仇視鄙夷,不正是前兩天給我一
拳的那個少年么!

   “呵呵,真巧啊,想不到在這里還能見到你。” 

    難道容少爺沒跟他說過我要來嗎?也是,誰會呆得向情人
說自己今天又有新歡相陪呢?

   “出去……”

    他的語氣就像是這家里的主人,哎!他對容世興還真是一
往情深啊。

   “是他請我來的,也總該他請我出去吧。”其實我又何嘗
不想及早離開這是非之地?!

    氣氛是僵住了,局面好象也不能挽回。奇怪,若是原來,
我是絕跡不會跟素不相識的人扛上的。可以說,我是個有些圓
滑世故的人,在還沒弄清別人底細之前,我是絕對謙卑謹慎的
。可面對他,不知怎的,我就是想爭個面子,讓他瞧得起我些
。

    容世興看見了我們,先是一愣,許是沒想到我們兩個能談
到一起去。

    隨后從容的走過來,笑著說道:“呦!真巧啊,你們認識
?”
   “不,剛剛才見著,說了兩句話而已。” 我趕緊應道,有
些事說清楚反而不好收拾了。
   “呵呵,那我還是給你們介紹一下吧。”
   “也好。”我到想聽聽容大公子怎么一并介紹我們兩個。
    可他到是很從容的樣子,還不避諱的把手搭在我肩上,笑
著說道:“這位是人稱‘小鑫培’的梨園名角兒仙道彰彰老板
,”我禮貌的一鞠躬,“這位是……今晚的主角,剛從國外留
學回來的我們容家排行老三我最疼愛的三弟流川楓。”

    …………

    我與他第二次的見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尷尬,卻更是印象
深刻……



   “呵呵……” 我靠在一棵花園里的樹上,望著容府大堂里
的紙醉金迷,在看看身邊這個穿著學生制服的容家三少爺,突
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笑什么?” 他莫名其妙的望我,雖然表情還是僵硬硬的
,可比起剛才已是緩和不少了。
   “沒,我這個人平時就愛笑的。”
   “……騙人。”

    騙人?你又知道多少我們這些成天看人臉色吃飯的人的無
奈?我有些氣,氣我倆的命差的太過懸殊,他的單純青澀早在
我三歲拜師入行的那一天就讓我拋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和他,
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几天堅信的東西全成了空,所以想笑。而且剛剛你幫
我解了圍,所以想對你笑。況且你對我的誤會終于消除了,我
就更應該為我的臉感到慶幸,所以我就更應該笑。”

    相互介紹熟絡以后,我才知道這几天一直挂心的人叫流川
楓,是容家二夫人的兒子,排行老三,十歲的時候送到歐洲留
學,因為中國近几年戰事多國際關系又緊張,所以把他從歐洲
接了回來。今兒就是為了他歸國所以開的宴會,其實容家就是
想借這個名義多聯絡一些政要人物罷了。

    他,雖然高高大大的一副冷漠的表情,其實是頂單純的人
,因為回國后從下人耳朵里聽說最疼自己的大哥被一個戲子纏
上,不得脫身,所以獨自來找我理論,想讓我不再糾纏他大哥
。哎!我在別人眼中到是禍害精一個了。我當然是啞巴吃黃連
,有苦往肚子里咽了,而且還得陪笑臉的告訴他,其實他大哥
只是喜歡戲曲罷了,我又是精通這些的,自然話就多些。況且
下人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假話三句變成真,傳來傳去就傳
成了什么齷齪事,你根本就不必當真。而且你更應該相信你大
哥的為人,他那么正派的人又怎會做那些事呢?其實這話說出
來我都怕被雷劈。可他卻告訴我他當然信任他大哥,只是不信
任我而已……
 
   “解圍?”他疑惑的問我。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他大哥今天晚上就想要我,只是我拿他
當了擋箭牌,說什么他也頂喜歡京劇想找我好好聊聊,而且他
也因為要知道我和他大哥到底怎么回事而稀里糊涂的答應了的
事。

   “哦,那是后話了。你瞧,今兒月色那么柔和,該說些愉
快的事。你是容家的兒子,怎么不姓容呢?”
   “……我母親生了我就死了,為了紀念她,所以父親讓我
隨母親的姓。”
   “對不起啊,提起你的傷心事。”
   “……”
   “呦!已經那么晚了,我也該回去了,麻煩跟你大哥說一
聲我這几天趕場子,忙,不能陪他講戲了,還請他多多包涵。
”容世興也應該明白,有些事錯過了就不能挽回,我也希望他
以后別在纏著我。
   “……我送你。”

    就這樣一個前一個后,我和他走在寂靜的夜里,只聽到鞋
子敲著青石板鋪成的林蔭小道的“劈啪”聲音,瑣碎的腳步伴
著心跳忽高忽低、忽起忽落,映出一片平靜。


    臨到大門口,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轉過身問他:“你平時
聽戲嗎?”
   “不大懂。”
   “那沒關系,若是你,聽我的戲免費。你來嗎……?”
   “……”
   “呵呵,沒關系,位子給你留著,還是你原先坐過的那個
。”

    他有些驚訝我還記得,可能是想起了他鹵莽的一拳,臉有
些微紅,像個半生不熟的蘋果,讓人想咬上一口。我為自己有
些蕩漾的心境感到困惑,我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他到底也沒告訴我來還是不來聽我的戲,只是警告我如果
我告訴他的關于我和他大哥的事是假的,就讓我另一邊的臉也
遭遇不幸。我揉著幸免遇難的那一邊臉苦笑著告訴他我是不可
能纏他大哥的。可我隱瞞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的命里已經注
定要和一個人糾纏一輩子了,那個人就是容氏家族的楓少爺。



    春去秋來,時光飛逝,轉眼間一年過去,我和他都各自過
著生活。只是我們之間那張角落中的椅子一直孤零零的空著,
沒有人坐過。

    每每看見那張空座,再好的心情也多少受到影響。我,仙
道彰,多少也是京城里知名的人物,不計其數的達官貴人捧我
的場、邀我的約,我再不濟也不至于為了個不懂人事的小少爺
暗自神傷啊?!我告誡自己人家不睬你,多半是不想跟你個戲
子有什么牽連,這也是人之常情。我是個知好歹的人,事情想
清楚了,也就不再和自各兒過不去,照舊唱我的戲,照舊向台
底下的姨太小姐們丟几個秋波。

    讓我欣慰的是,我的魅力不減,竟然有外國小姐仰慕我!
那女子叫晴子,十六、七歲,日本人。說是非常熱愛中國戲曲
,尤其是京劇。知道梨園里還有我這么個京劇奇才,便不遠萬
里隨兄來到中國,剛聽了一出戲就闖到后台給我來了個雙漆跪
地的日本式大禮,說什么也要拜我為師。我聽說她哥哥是日本
軍事要人,連蔣介石也要敬他三分,于是二話不說熱淚盈眶的
收了她這個徒弟。

    美徒在此,我就索性把容家小少爺一股腦拋到九霄云外去
了。可誰成想,我這師傅身子骨不爭氣,才教了一出《玉簪記
》就得了風寒。這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剛開始我不大在意
,結果就成了現在這副高燒不退下不了床的病樣子。戲,暫時
是唱不了了,方老板急得一邊逼著我猛灌湯藥子,一邊對外界
說什么偶感風寒、偶感風寒而已。



    几日下來,病雖未見得有什么起色,但總歸不象先前那樣
要死要活了。聽說我沒死,原先避我于千里之外的熟人紛紛來
探病,都說我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表面上感激涕凌一一謝過
,心里卻挨個兒的咒他們近早被閻王捉去進油鍋、被油炸!

    哎!人一病,感情就丰富許多。渾渾噩噩的那段日子里,
我總是想起打小沒了爹娘,跟著師傅練功的苦日子。那滋味哪
是富家公子們能受的?就連想也都得打好些個寒蟬!他們不知
道這里頭的苦,就更不會懂得珍惜了。也難怪……容家那個楓
少爺總是看我們這行當的人不順眼了,那……我就不應該怪他
拒絕我的邀請吧?不、不、我怎能不怪他!就說這回我病成這
樣,容世興不來看我也就罷了,他也不來看我。不來就不來吧
,畢竟我們只是一面之緣而已,可……總該來個帖子問候一下
吧?看看人家晴子姑娘,還特地給我送了西洋藥,叫什么阿司
匹林的,就一粒,立馬見了成效。

    正感嘆著,方老板一步并兩步的跑到我屋里,興奮的告訴
我容世家族的大公子和三少爺前來探病了……




∼待續∼
芯笙的話:

    大人們,這篇決不是悲文,更不是坑~!還有這里的‘十
八春’并不表示‘十八年’或‘半生緣’的意思,只是用它來
代表年齡跨度很大的意思(因為算來算去覺得十八年肯定是寫
不完滴……)

    誰讓偶是一個明明一句話就可以概括而絞盡腦汁也想不起
來只能用十句話描述的人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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