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
第十九章 枯骨忠魂葬青山。

作者﹕棋子

    陵南,顧名思義地處南嶺以南的多山地帶。由于地氣高的緣
故,即使是到了冬天也不見的能冷到哪里去。看著氣溫,大概是
和原先的長生殿在差不多的南北位置。

    老人們常說:這天下有什么大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往往都有些
反常的征兆。所謂國家敗,蛇鼠昌。比如那年,功過參半的上界
盟主死的時候,據說北方某個大宅子里的荷花竟然在大冬天的打
苞綻放了。比如今年,雖然未知吉凶,但陵南所在的地區在開了
春以后卻下了一場雪。

    雪不大,雪花飄飄揚揚,天氣冷的厲害。很多耄耋之年的老
人都紛紛的感嘆說這輩子沒見過雪,這輩子也沒這么冷過。

    也因著南邊天氣暖的緣由,這里几乎所有的人家都沒有什么
取暖設施,這一冷──雖比起北方的冬季那還算不了什么──可
卻真是冷的要命了。

    高頭和田剛抄著手,一圈一圈的在屋里打轉,一邊念叨:“
這鬼地方連個暖爐也沒有,怎么活啊,還不如長生殿呢。──多
早晚才能回去啊!?”
    轉一圈再念兩句:“人老了老了,不耐寒了。看那倆小子就
比我們抗凍!”

    所謂‘那倆小子’自然就是指牧和流川,牧其實也凍的不行
了,全賴皮糙肉厚再加上內力深厚,多少要好兩位師傅一些。流
川原先是有個新棉的大氅的,前日被生孩子的一家借去了,流川
索性送了他們,反正拿回來多半也不能再穿了,不如做個人情。
結果現在也是凍得發慌。

    牧看到流川明明困的要命,眼皮都睜不開,偏偏又冷的睡不
著,干脆把流川抱在懷里,大家都暖和。于是田剛和高頭就對此
很是羨慕了,對望一眼,立刻決定還是凍著好了。至少不會死人
。

    那日在流川的屋里,牧抱著流川坐在床上,流川在寒冷的季
節里裹在這么舒服的人皮被子里,自然穩穩的睡去。對面桌旁,
一左一右,兩位師傅手捧著熱茶也坐的穩當。

   “你們去吧,這里就不用挂心了。”田崗慢慢的噓一口茶,
因為口腔中臨時上升的溫度而感到十分滿意,“我們兩個老頭子
雖然是半截入土了,好歹還頂些用。”
   “恩。”高頭也隨道,“況且我還比田崗年輕些。”
    田崗不滿的白了高頭一眼,也懶怠說他,絮道:“見了仙道
啊,替我轉告他叫他練武勤著些,不要和出了籠的野馬似的整日
瘋……”
    這譬喻到真是恰當,牧一面忍著笑,一面答道:“是,徒兒
見了一定當面轉告。”
   “還有啊,”田崗手里不知什么東西彈到流川額頭,流川在
睡夢中很不滿意的揮拳──正中牧的臉,于是田崗陰謀得逞似的
嘿嘿一笑,又說,“我知道你們兩個很寶貝楓兒,他年輕又沒心
眼兒,遇事缺少算計偏又固執的要命,你們兩個做師兄的要時刻
提醒著點,可是也別寵的太過了,讓他鍛煉鍛煉也好。”
   “是,師伯。”牧苦著臉。
    高頭因為田崗設計‘陷害’自己的徒弟而感到非常不滿,接
道:“你田崗師伯老了,你記得告訴彰兒,等哪天你師伯死了一
定要帶他的靈柩回長生殿。”頓了一頓,突然又道。“我也是。
我也是要回去的,即使自己回不去你也要帶我的灰回去啊!”
   “師傅……”一時四人無言。
    沉默壓的人透不過氣,忽然,田崗哈哈一笑,對牧說:“你
師傅不爭氣,淨愛說喪氣話,我多少還有几年活頭怎么就自己回
不去了呢?還要麻煩你們小輩兒?”
    牧連忙順著說:“就是就是。既然這樣,這里也這么冷,我
和楓兒就不再耽擱了,直接去走訪一下各大門派了,收集一點關
于名朋和愛和的消息。”
   “恩,”高頭點頭,“牧你千萬記住,無論什么時候無論發
生了什么,基本的立場是不能丟掉的。即使是要有部分犧牲,比
起整個武林也都是值得的!”
   “是,徒兒謹遵教誨!”牧恭敬的回答。



   “仙道仙道,深津他們來信了!”澤北從客棧外遛了一圈,
就帶回一個消息,“我給你念念啊,恩,‘深津和河田已經和牧
和流川分開了,’啊?分開了,你別急你別急,我給你找流川的
消息,流川流川流川,哦,在這里,‘流川和牧平安的前往陵南
了,如無意外已經到達。’呀,這下你放心了吧。”

    仙道放心的表情全都寫在臉上了,既然流川已經到了陵南,
那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清田也松一口氣,總算海南的還有牧
師兄活著,這應該是因禍德福吧?

   “呀!不好了!”澤北又從頭仔細的看,突然驚叫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清田連忙湊過去,順著澤北的手指看,
曲里拐彎的字跡像鬼畫符似的,根本看不懂!清田一臉茫然的看
向澤北。
    澤北好心的解釋:“這是暗號,只有山王的人才能翻譯出來
!可是──深津和河田要去名朋的大本營?!這怎么辦?”
   “去名朋?那他去好了,等他們打起來的時候我們坐收漁翁
之利,呵呵,這樣容易多了。”仙道一邊幻想著,突然發現氣氛
不對,如芒在背,這才想起來澤北跟深津他們同是山王的人,連
忙陪笑道,“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了啦,不要那么當真嘛!”

    澤北算是知道這人整天沒有正經,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擔心
深津和河田只有兩個人去闖名朋萬一打不過就慘了,要是還跑不
了,被他們抓起來……澤北越想越悲慘,眼角上都泛起水霧了。

    仙道兀自思考著既然深津和河田已經到了名朋可否好好利用
,而清田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事情,結果都沒有發現澤北眼角的潮
濕。澤北一個人拿著信站在屋當中又想起他們小時對自己如何如
何照顧,平日雖然有時欺負自己也還是關心居多,最后看著信里
深津的墨跡想著深津寫這封信的時候還活的好好的,可是現在…
…,想著想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仙道和清田嚇了一大跳
。

   “喂,喂,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清田慌手亂腳的問
。

    仙道也是納悶兒,怎么剛才還好好的一會兒工夫居然哭起來
了?難道是因為剛才他和清田都在思考問題沒人理他?

   “深津,和,嗚嗚,河田………………”等澤北斷斷續續的
說明自己哭泣的原因,仙道和清田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了。只
隱約記的聽說舊時有位大家千金因為看到一朵花導致感傷而死,
看來那八成是澤北的上輩子!

   “澤北,你聽我說!” 仙道頭疼的揉著太陽穴,另一只手做
了個‘你給我等等再哭的手勢。’“深津和河田應該沒事……”
   “應該?!”仙道還沒說完澤北就哭著打斷了他。
   “好吧好吧 ,肯定,肯定沒事!”仙道雙手舉高做投降狀,
“名朋的人忙著監視各大門派,至少抽空了其中八九成的力量,
既然你說深津和河田的武功與你不相上下,那么他們即使是大搖
大擺的闖進去也可以全身而退,──當然要是萬一走路不小心被
螞蟻絆倒了,那也不是我能預計的。”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澤北已經破涕為笑了。清田吃驚的看
著澤北臉上的表情變化并對仙道深感佩服!

    仙道對自己佩服之余,微笑道:“所以有他們這一去搗亂對
我們的行動就大大的方便了。”
    清田怕別人敲不起他似的,連忙強道:“就是說啊。他們把
大部分的人馬掉到中原,這一下子卻在背后受敵,一慌了手腳我
們行動就容易成功了。”

    仙道贊許的點點頭,清田于是得意的要飛起來了。

    仙道看澤北也轉憂為喜,于是接道:“既然我們已經知道深
津他們的行動了,當務之急就是要了解牧和流川要有什么行動。
大家萬莫沖了!”
   “這是真的!”澤北點頭,“可是牧和流川怎么聯系啊?再
說你們的聯系方式又不像我們那樣保密,有什么計划泄露出去就
麻煩了。”
    仙道神秘的一笑:“我和小楓自然有我們的聯系方式。”
   “什么?”
   “心電感應!”
   “……= =||……”
    清田和澤北一副要昏厥的樣子,仙道卻幽幽的嘆口氣,轉移
了話題:“說起來,再過几兩個月就要選舉盟主了啊。”
   “呃?”清田噎道。



   “牧大俠!流川少俠!稀客稀客啊!”在武當門前,武當掌
門親自率眾弟子出來迎接。

    笑容滿面,輕松的樣子如同吃了顆定心丸。

    牧苦笑,他理解掌門肩負的重擔,畢竟整個門派几百口的性
命以及本派的祖宗基業若是在自己手上毀與一旦那可真是死了都
無顏超升。牧回想起海南,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自己就死都死
不安生了。

    不經意眼角瞥見流川,看流川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也想
不出個所以然,先在心里記下。

    那邊武當掌門已經親自引著他們上座,不住的問他們怎么計
划的,什么時候走,是不是要留到盟主選舉?牧心道:他們必定
是想借著自己和流川的名聲鎮住前來刁難的人,正想說出自己和
流川的計划,順道安慰几句,轉念看到周遭這么多人,難免人多
口雜,還是知情人越少越保密。

    于是很遺憾的說道:“牧某和師弟此次有要事在身,恐怕不
能久留,待個二三日即動身前往其他的門派。”
   “哦~”不出所料,那個掌門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還勉強撐
著。“這樣,牧大俠真是忙啊!呵呵呵呵……”
   “哪里哪里。”牧謙虛著。



   “牧和流川去走訪各大門派?”澤北沉吟著,“那我們不是
沒事做了?”
    仙道笑道:“你不要著急。他們去走訪各大門派恐怕就是為
了要收集關于名朋和愛和的情報。但是我們剛才分析過了,雖然
名朋和愛和有聯盟但是很可能是單獨行動的。所以我們在牧和小
楓找到其中一派時抓緊時間找到另外的一派,這樣才好使離間之
計啊!”
   “可是我們和他們沒有辦法聯系啊……好了好了,你就不要
心電感應了!”清田受不了的說。
    仙道也皺眉:“這倒真是……難辦啊!大家都在動態當中。
──我說澤北啊,你們是用什么方法聯系的啊?怎么這么快又保
密啊!”
   “我們當然是……” 澤北聽有人夸他得意忘形,忽然又醒悟
過來,改口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啊!你又不是山王的人!”
   “別那么小氣嘛~~”仙道軟語相求,“現在大家都是一伙兒
的,我們誰跟誰啊!” 
   “……”澤北沉思再沉思,開出一個條件,“那等我們見到
流川時要讓我和流川比武!”
   “這沒問題!”──你不找他他也會找到你比武的。──仙
道心想著,痛快的答應了。
   “成交!”澤北答應的也痛快。



   “楓兒,楓兒,醒醒!你看有誰的消息了?”牧和流川已經
走出武當山門兩三天了,那掌門自然是依依不舍的挽留,于是本
來計划的兩三天變成了三四天,終于還是要走的。

    誰知出山門不久竟接到了仙道傳來的消息。牧欣喜若狂,竟
冒天下只大不諱動手搖醒睡夢中的流川。流川毫不意外的揮手一
拳,打到牧的肩膀上,牧高興之余竟一點都不覺得痛,正想繼續
動手搖流川,卻聽見一聲几乎不可聞的聲音從流川微啟的口中傳
出:“仙道……彰……彰……”

    牧頓時全身僵住,如置冰窖。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再看流川
,側臥在自己鋪的墊子上,睡的正舒服,眼眉略略下垂,顯出不
同于醒時的平和﹔唇角淺淺的勾著,隨著呼吸一張一合。牧再也
無法克制,對准那誘人的粉色薄唇半是愛戀半是忌恨的狠狠吻過
去,粗暴的咬噬著,睡著的流川覺得有些氣悶,微微張開嘴呼吸
,牧于是趁虛而入,攫住流川的舌吮吸起來。

   “彰……彰……”牧放開流川唇的間隙流川無意識的低聲輕
喚。

    牧猛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沒敢確定流川醒了沒有就
轉身跑開。待跑出了近百丈方才略微清醒,想起現在流川是一個
人,還可能沒有醒,在這荒郊野外說多危險有多危險,趕緊又跑
回去,發現流川沒有醒反而松了口氣。放松一下攥著拳的手掌,
這才發現剛才接到的仙道傳來的書信已經皺成一團,個別字跡還
被自己手心的汗給侵蝕了。

    牧瞟了一眼信,知道了仙道大概的計划,卻瞧著那几個‘小
楓’越看越覺得刺眼,索性揉成一團遠遠的扔出去。感覺好象把
什么東西拋棄似的一陣暢快。


    牧再次回到流川身邊的時候,流川已經醒了,臉有點紅紅的
。流川的皮膚白,臉一紅就特別容易看出來。

    牧一陣心虛,惟恐流川生氣,吞吞吐吐的解釋:“我……剛
才……你知道,我是……”
    流川聽到牧的話,臉上的色澤反倒是褪了,并且冒出個問號
:“你去干什么了?”
   “沒沒。”牧看到流川這個光景心料他未必知道剛才的事情
,連忙馬虎過去,“沒什么。我是想說:我們走的差不多遠了,
現在可以在回武當了。”
   “恩。”流川答應一聲,起身收拾剛才鋪在地上充當墊子的
几件長衣,拍打拍打土,隨手卷了卷就收拾好了。

    一邊,牧把放在河邊休息的馬牽來,兩人騎上馬,又向前走
了一段路程,確定沒有人跟蹤,調轉馬頭,沿著人跡罕至的林間
小路,向著武當方向走了回去。



   “有小楓的消息了嗎?”澤北每次從外面遛一圈回客棧仙道
都忙不迭的端水倒茶,然后眼睛放著光的問一句。
    每到這時候澤北的一顆前段時間飽受創傷的虛榮心就得到了
莫大,滿意的笑笑,說:“你不要急嘛~再等兩天……”

    可是時間隔的越長,不單仙道和清田著急,連澤北自己也開
始著急了,已經過去一旬了,還沒有收到回信,太不正常了!

   “澤北,你們山王的傳遞方法不會有什么紕漏吧,比如不是
山王的人就傳不到?”清田原本就不高興山王的情報網竟然比海
南的還廣,趁機發落。
    澤北一絲笑容都沒有:“沒可能!”
   “難道是小楓出什么事了?!”仙道濃眉緊鎖。“可是前些
日子才聽說他們去了武當山啊。能有什么事情?”
   “該不會是他們懶得回信吧?”清田小心的推測著,“阿牧
哥可能是太忙了一直沒有工夫回。”
   “……?!” 仙道突然一下子跳起來,旋即跌坐在座位上。
喃喃自語,“對,對,完全可以!”
   “你說什么?”澤北和清田都大惑不解的看著仙道。
    仙道鐵青著臉,陰沉沉的說:“沒什么!我們照原計划。”

   “他到底想到什么了?”仙道走出去以后,澤北小心的拉著
清田問,清田也是青著臉直搖頭,經不過澤北再三的央求,哆嗦
著說:“我原先,聽神說,那個,阿牧哥和仙道,好象……都…
…喜歡流川的樣子……”
   “咳,原來他在吃醋啊。”澤北一臉的不理解。



    是夜,流川和牧已經在武當的旁邊悄悄的潛伏下,觀察著動
靜。整個武當道觀燈火通明,戒備森嚴,讓流川晃晃然又想起當
日和仙道一起挑招搖山寨的情形。只是這次是為了保武當,而身
邊的人是牧。

    流川想著下意識的轉頭看在身旁的牧,正好與牧四目相對,
牧略微尷尬的轉開視線,臉皮微微顯出紅色──燈火映照的關系
嗎?──流川想。

    但沒有時間讓他再多想了!山腳下突然傳出一陣怪異的呼嘯
聲。緊接著人馬紛擾的聲音由遠及近,一眨眼的工夫竟然近在耳
邊。

    牧和流川都是心頭大駭,虧得是兩個神經堅強的主兒才沒當
時就跳出去。

    整個武當觀頓時開了鍋似的一片混亂,到處是人的聲音,人
的大喝聲、人的哭叫聲、人的示威聲、人的慘叫聲,夾雜著刀劍
相交時,清脆的碰撞聲,在一片混亂的夜里竟清晰的傳入流川和
牧的耳朵。

   “你們是什么人?!”武當掌門率弟子出門應敵。

    手執拂塵威嚴的立在武當門下,頭頂山方懸著的牌匾上‘武
當觀’三個字映的發亮。

   “我們就是名朋!牧不肯出讓掌門之位,你們就只好做替死
鬼了!要怪就去怪牧太貪心吧!!”那名朋中的一人哇哇大叫。
   “哼!”掌門鼻中出氣,“事已至此,我們中原各門派沒有
一個怪他的!牧大俠并非貪圖名利之人,只是這盟主之職是決不
能讓給爾等無恥匪徒的!”
   “兄弟們上啊!砍了他~!”有人在陣中一起哄,名朋的人蜂
擁而上。

    武當的眾弟子也不示弱,亮出兵器,大喝一聲,誓死捍衛武
當。

    一瞬間雙方短兵相接,當場便是血肉橫飛!那名朋乃西南蠻
夷之地的門派,哪里講得什么情面人生,不論何人,揮刀便砍!
好象見了腥的野獸,連眼珠都發著血色!

    牧相流川微一示意,兩人同時暴起,流川去護武當一門,牧
直取名朋首領。場面登時便逆轉過來。武當的人看到前日已走的
流川竟然神兵天降,看似輕松的几劍就把名朋几十號人的攻勢化
于無形。不由精神大振,喜從中來,殺敵更是奮勇直前。

    那名朋的首領本是勘察好敵情,得知牧和流川走后才來的,
萬沒想到他們竟殺了個回馬槍!自己先亂了陣腳,待被牧連攻好
几掌才逐漸的穩下來。

    可是即使他穩下來又能怎么樣?無論是武功還是內力根本與
牧不是一個檔次,牧深入敵軍中央竟如入無人之境,三五下便生
擒了名朋此次前來挑武當的首領。

    別的名朋弟子看到他們一向深得器重的首領竟如此簡單的就
被生擒,信心大失,又被武當弟子一打,當下便七凌八落,潰不
成軍!

    武當開創以來最大的滅門危機竟然就這樣近乎戲劇性的化解
了。武當掌門的嘴的吃驚的合不攏,懷疑自己是否因最近精神過
度緊張導致做了個非常現實的夢,直到牧把那個被封了穴道半分
動彈不得的首領扔到他面前,才恍然回魂,“啊!”的一聲,激
動的老淚縱橫!!

   “牧大俠,流川少俠……大恩大德我……我……”從武當掌
門把牧和流川引上座以后就一直重復這一句話。

    牧起初還覺得無所謂,重復的多了漸漸的感覺有些尷尬了,
轉眼看流川,流川雙眼一閉,睡的正香。

    等到那掌門又要重復一邊的時候,牧趕快帶斷他:“前輩,
這只是舉手之勞,大家人在江湖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但是我們希
望能從活著的那人口中得到一點關于他們的事情,然后立刻趕往
其他的門派。還請前輩見諒!”
   “哦,好好,我這就帶二位去押他的地方!”那掌門說著起
身,牧也接著起身拉起流川跟隨在掌門后面。


    一路上牧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仔細想想也沒想起來,又
撓了好几下頭發,好象有點影子了卻被武當掌門給打斷了。

   “二位請,就是這里了。”武當掌門說著,接過旁邊一個弟
子遞來的火把,引導著牧和流川一起走向一扇門里。


    門一推開,入眼便是向下的石階,不知有多少年代了,石階
的邊角都支零破碎,使人不由的懷疑這一腳踩下去,整個石階會
不會塌了。那個掌門倒是不以為然,大咧咧的在前面帶路,牧悄
悄推推流川,讓他略微清醒些。流川抬了抬眼皮,算是醒了。

   “牧大俠,流川少俠,小心腳下!”不知道是轉的第几個彎
兒,那掌門又例行公事的囑咐一句。
    牧干笑著:“前輩防范真是周到啊!”
   “呵呵,”那掌門聽牧這么說,頓時驕傲的臉上發光,“這
可是師門歷代來關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從建造以來就關押過少數
的几個人,都是顯赫一時武林魔頭……這個待遇,牧大俠、流川
少俠,不低了吧?”
   “?!”牧大駭,沉聲問,“什么意思?!”
   “老頭兒我雖然已經活了六七十年了,但是還沒享受完人生
呢……”那掌門不緊不慢的說,火把自下方照到他的臉上,詭異
而恐怖。

    那掌門一招手,有几個人影,仿佛從石壁上紛紛的走了出來
,一人舉著一個火把。

   “你、你們!!”牧氣的咬牙切齒!運氣便要攻擊。
   “牧大俠,──省省吧,沒用了!”隨著話音,一個精銅的
柵欄嘩啦一下落在牧的面前,牧正要回身,在身后、兩側、頭上
、腳下嘩啦嘩啦各落一面柵欄,牧頓時就置身籠中!
   “牧紳一和流川楓,表面是武林人人景仰的俠之大者,暗地
里卻與外敵串通一氣妄圖吞并整個武林,置百姓與水火之中,証
據確鑿,罪無可赦,今日被我等正派人士困于白煉精銅籠中,以
警后人。……牧大俠、流川少俠,您二位這樣的結局可好?”掌
門笑的得意非凡。
   “為什么?” 牧略一沉思,話鋒一轉,“難道那威脅書信和
今日滅武當都是你們計划好的?!你們才是罪魁禍首?!”
   “說的好!不愧是南湘陵的鶴帝王。”那掌門假惺惺的鼓掌
,“事到如今我不妨告訴你:我們確實是和名朋還有愛和有聯系
。今日的滅門也是我一手導演的。我還可以告訴你……”
    旁邊有人出聲提醒他:“咳!”
   “無妨,反正他也不過如此!” 武當掌門笑道,“你知道你
今晚救武當為何救的如此容易?就是因為那些人根本算不上什么
角色,只不過是擺擺樣子!名朋和愛和的大部分人馬現在已經去
陵南!下一個要滅的就是你們陵南一門!”那人稍緩口氣,接著
說,“想當年安西老兒何等風光,連他的兩個徒弟都是人人景仰
,根本就不把我們這些名門正派放在眼里,現在卻要一個一個被
我們消滅了。先海南后陵南,然后便是湘北了!啊哈哈哈哈……
!!”武當掌門說到激動處狂笑起來,其他的掌門也隨著呵呵大
笑。
    牧眉頭越皺越緊:“以你們天下名門掌門之尊,為什么要干
這樣無恥的勾當?!
   “我剛才說過了,我的人生還沒有享受完呢,而你們南湘陵
三俠又是如此的不自量力,竟然想以你們三人對抗名朋和愛和已
經廣大的外域武邦。你們彼此之間爭斗也就罷了,偏偏還要把我
們卷進去──那我怎么能不想辦法脫身呢。這掌門之位,可是來
之不易的啊!”
   “你說錯了!” 牧可憐他們似的搖搖頭,“不是我們三個對
抗外邦侵略,而是全部愛著自己的家的中原兒女共同對抗外邦的
侵略……你們竟然為了眼前這一點蠅頭小利而把自己推到萬劫不
復的地步。真是可憐啊!”
    那些掌門聞言都變了顏色,再保持不了鎮定,惱羞成怒道:
“今日且讓你程口舌之快!到了明日你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時候再
好好收拾你!讓天下人都去恥笑你!!到時候我們再一起退敗外
邦,所有的榮譽、天下盟主的地位都將是我們的!!”
   “哼!”牧冷哼,“就憑你們?!如何退敗名朋?”
   “我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窩里反!他們蠻夷之族人都傻的很
!就不牢牧大俠費心了,走!我們出去!”

    一伙人舉步,笑哈哈的正要從關著牧和流川的精銅籠邊埋過
,走在前面的几個突然雷擊了似的愣在那里,一步都走不了!

   “怎么了?走啊!”走在后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在
帶著得意的語調催促著。
   “流……流川……流川沒了?!” 前面的人結結巴巴的說,
手抖的舉不起火把,火把便掉到了地上,映亮了一片地面。
    所有的人頓時慌做一團:“什么?!怎么可能?流川呢?流
川呢?牧紳一!流川呢?!”
   “楓兒啊……” 牧不慌不忙的開口,整個地窖頓時靜了下來
,“流川他因為拿不准會不會出這個籠子,所以……”
   “所以……?!”一伙人一起咽口水。
   “所以他索性沒有進來!”牧完全沒有剛才的沉重緊張,輕
松的微笑著。
   “沒、沒可能!”
    突然有人醒悟過來剛才牧說的話,顫聲問:“他拿不准會不
會出這籠子……是,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拿的准我一定會出來的意思!” 牧說著暴喝一聲,
白煉精銅的柵欄籠竟然應聲而碎!

    余波在四壁回蕩,在狹小的地窖里連躲都沒地方躲!剛才還
囂張跋扈的人頓時抱頭鼠竄!丟了火把沒命的向外跑!

   ‘嘩’的一聲,推開門,方才適應了黑暗的眼睛被太陽光兀
的一照,白花花的睜不開,半晌才覺得四周寂靜異常。放下遮陽
的手一看!四周都是人!有本門弟子,有中原武林其他的弟子,
還有長相怪異的異域人,各個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們!

    几個人嚇的一哆嗦,待要回頭,‘嘩啦’‘嘩啦’几下,每
個人的四周都罩上了籠子,當真是上天不行入地不能!

   “怎、怎么回事?!”
   “我來告訴你們吧。” 牧從后面威嚴的走過來,張揚著一身
的怒氣!“你們自作聰明,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從我和楓兒第
一次上武當的時候便覺得氣氛有異,即使是我們在可以幫助你們
免遭滅門之災,可是你們的表現也太過火了。”
   “……”不會吧?這也能看出來?
   “關鍵是我和楓兒在出了武當后接到了仙道師弟傳來的消息
,告訴我們你們几個掌門曾經去找過他,并且勸說他讓他勸我放
棄盟主之位,當時似乎是被仙道說動了,然而之后仙道和澤北還
有清田師弟一路跟蹤的結果來看,你們和名朋還有愛和有頻繁的
接觸!”
   “你們果然里通外邦!!”有個掌門哇哇大叫起來。
   “他們通的就是我們哩!你怎么樣?!”深津和河田突然出
現在眾人之前。
    牧向他們微微一施禮,對几個掌門道:“他們想得到盟主之
位是為了不要讓中原在敵視或者是歧視外邦武人,并非想控制中
原武林。──我本就不主張歧視外邦,即使我做了盟主也自然不
會制訂像上任盟主一樣的歧視政策。”說著向深津點點頭,深津
回禮。
   “但是名朋的人爭奪盟主就是為了控制中原地區,繼而控制
整個武林!到他們囊括了武林的時候,就必然會排除自己以外的
幫派,兩相權衡,山王門已經決定放棄盟主之位,這樣更可以促
進大家之間的交流!”

    說到這里,周圍的武林人氏聽說山王已經放棄了爭奪,都紛
紛都鼓掌表示慶賀和對山王拿得起放的下的氣魄的崇敬。

   “你們所干的事情深津和河田二位已經遠走名朋調查清楚了
,現在名朋已經不存在了,你們也不需要再幻想了!”
   “什么?!”只留最后一線希望就是名朋會有人來救他們的
那伙掌門此時希望徹底破滅,哭的哭嚎的嚎,全無一派掌門只氣
派。看的周圍的人皺著眉鄙夷的搖頭。

   “牧!”牧正要再說什么的時候流川突然沖過來,一把拉住
他,“回陵南!!”
   “什么?!”牧腦筋一轉,突然想起方才他們說的名朋的大
部分人馬確是趕往陵南了,急忙問深津和河田,“你們在名朋順
利嗎?”
   “順利啊!”河田道。“沒有几個厲害的,順利的讓人吃驚
哩!怎么了嗎?”
   “糟了!分瓣梅花計!我們中計了!!” 牧急道,“他們的
大部分人派去我們陵南了!!如今事態他們必定會拼個魚死網破
啊!!”
    河田吃驚的睜大眼睛,深津大喝一聲:“那你還等什么?!
快和流川回去!”
    流川早已不及等待,施展輕功向著陵南的方向狂奔去,牧向
周遭一抱拳:“師門有難!在下先行一步!”說著也追將去。

    周圍的人并不知道他們說的什么,只是一會兒看見一個雪白
的影子倏的飛來,匆匆的向牧說了几句什么,牧臉色大變,一會
兒那個白色的人兒又倏的高速飛走。然后牧也走了。

    頓時議論紛紛,那几個被關起來的人看著情形心里知道發生
了什么,雖然自己算是無法脫身了,卻也是報復似的哈哈瘋笑。

    河田頓生怒氣,一掌向那些人揮去,打的籠里的人一個趔跌
,眾人都被他的武功唬的一愣,深津趁機簡要的說明了一下他們
中計的事情,登時又是一陣喧然大嘩!几個年輕沉不住氣的便要
追著牧和流川趕過去,還是深津穩住大局,大體的交派了一下任
務,大家也不嫌他是山王的人,反而佩服他的能持大局。

    一時,滿場的人各干各的,紛紛散去。深津和河田傳信澤北
,隨后也向陵南趕去!



   “仙道,仙道,有消息了!!”一大清早,早起的澤北就收
到了深津送來的信兒,興高采烈的沖回又一間客棧。

    現在他們正走在去向愛和的途中,前几日跟蹤几個掌門卻把
人給跟丟了,想起來都覺得丟人!

   “給我看看?”仙道激動的一把抓過書信,卻對著滿信的暗
號一籌莫展,只好又端茶倒水的討好澤北。

    澤北也不急,慢慢的坐定,呷口茶,才開始打量書信。一看
只下,顏色大變!嘴唇哆嗦了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到底怎么了?!” 清田看澤北的神情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
,終于忍耐不住,‘啪’的一拳過去把澤北打醒。
   “流川和牧已經揭穿了那几個掌門的詭計,深津和河田也踏
平了名朋一門,武林現在人人都是向著牧的!”澤北沒前沒后的
說。
   “說重點!”仙道喝道。
   “名朋在武當還有大本營都只留了少部分人,大部分精銳的
人馬已經去了陵南!!”
   “??!!”仙道和清田同時愣在當場!
   “信上還說,”澤北不顧他們倆能否接受,還在翻譯信,“
高頭沒有死,是詐死,現在也在陵南,一并有很多原先海南的兄
弟也在陵南。”
   “???!!!”更令人吃驚。
   “牧和流川在武當得知消息后立刻趕往陵南,估計已經到了
。喂!喂!你們說句話啊!!”
   “你說師傅沒死?!師兄弟也沒死?!” 清田不可置信的瞪
大眼睛看著澤北。
   “恩,信上是這么說的!”澤北晃晃手中的信紙。
   “天啊!”清田喜極而泣。
   “沒時間了!”一旁仙道卻說的沉重至極。
   “怎么了?”清田和澤北好奇的問。
   “我說沒時間趕去陵南了!”仙道說著手‘啪’的一握,桌
子的一角竟立時化為一堆粉末紛紛飄下。
    澤北嚇一跳,連忙道:“陵南沒事的,你想你師傅還有清田
的師傅都在那里,現在牧和流川也去了,而且深津和河田也在向
那邊趕,有這么多人還怕什么名朋不成?”
   “對啊對啊!”清田也附和著。
   “咱們離那里太遠了,所以你們沒有概念!” 仙道咬牙道,
“武當離南湘陵有三天路程!牧和流川不一定能及時趕到!!更
別提深津他們了!”
   “……!!”
   “若是他們來不及的話,那、那豈不是只有師傅和師伯應戰
!?”清田結巴到。

    仙道緩緩的點了點頭。

   “我們去!我們現在就去!!”清田已經失去過一次師門了
,絕不想再嘗試一次,跳著腳就向外跑。
    澤北一把抓住他,喝道:“你現在去有什么用?!”

    清田愣住,眼巴巴的看向仙道。

    仙道閉了眼睛說道:“我們現在的位置要到陵南少說一個月
,根本就來不及做任何事情!與其去陵南不如我們現在去湘北或
者還能使南湘陵門不至于全軍覆沒!”
   “去湘北?”清田下意識的重復。“那陵南……?”
   “自求多福!!!”仙道狠狠的擠出這四個字,牙齦竟然生
生的咬出血來!
   “我知道了。我去准備一下,我們現在就走。” 澤北看著血
珠從仙道嘴邊一滴一滴的滑落,不忍再見,轉身出去,掩上門,
長吁一口,“深津、河田,你們千萬要沒事啊!”
   “他們會趕的及嗎?”清田自問自答,“一定回的!!”



    牧和流川到達陵南的時候,戰斗還沒有結束,入眼到處是傷
兵殘將,死尸累累!前些日子下的几片雪花早就化了,和著鮮血
滲到泥土里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牧和流川心中一緊,腳下一
窒。一旁早有一個傷重的陵南兄弟認出了他們倆,艱難的爬到他
們跟前。

    牧連忙蹲下要扶起那個兄弟,但那個人苦澀的搖搖頭:“我
不行了,你們不用費事了。”
    牧眼圈一紅,那個兄弟接著快速而堅決的說道,“你們快去
!快去救師傅和師叔!!那些賊人現在都集中到他們那里了!!
”

    流川聞言,再看那個兄弟,嘴唇已經是死人骨頭似的慘灰,
知道已經救不過來了,一跺腳,向人聲喧嘩處掠去。牧看著臂中
的兄弟猶豫不決,那人不知道是回光返照還是什么緣故,竟然以
令人吃驚的力量猛的把牧推開,聲嘶力竭的吼:“快去啊!!里
面還有人可以救得活!!”

    旁邊原本都傷重的奄奄一息的陵南弟子,聞言都睜開眼,也
有還說得出話的:“牧師兄,快去救陵南一門!”﹔也有已經說
不出話的,嘴唇干澀的蠕動著,渾黃的眼睛流著淚,堅定而又強
烈的注視著牧﹔還有神志已不是很清醒的,只是反復的念著:“
我是南湘陵門出來的,牧師兄帶我回去。我是南湘陵門出來的…
…”

   “好!”牧一咬牙,起身再不敢回頭,一縱身,快速的掠去
。


   “師傅!師叔!!”流川沖到人多的一片空場,──到處都
是人,活的人、死的人、還活著但馬上就要死的人,名朋的人、
愛和的人,還有南湘陵的人!

    原先打斗成一團的人聽到流川清冽的聲音都是一頓,流川眼
光迅速的掃過場面:慘烈!倒在地上的人被來回踐踏的血肉也模
糊了,場地的中央田崗和高頭并几個陵南弟子還在困獸猶斗,都
是衣發凌亂、狼狽不堪!流川眼光稍停的時候,就有一兩個陵南
弟子放心似的閉上眼睛倒下去,再也不起!

   “!!!!”流川猛的抽出劍來,今次徹底的背棄‘不殺生
靈’的信念!劍花挽過之處,血肉橫飛,慘叫連天。流川仿佛聽
不見也看不見,所能做的只是完全憑本能的殺人!!尸體上飛出
的鮮血濺到臉上、身上,襯著流川俊俏的臉龐,暴怒的神情如同
修羅在世,見者喪膽!!

    敵人的矛頭立刻就全部轉向流川這邊,流川卻失了心似的連
自身受了多少傷都不知道,只是御動一條染遍紅色的長劍穿梭在
人群之中!

    田崗和高頭看到流川來了,心里多少有些放松,但見流川的
這副模樣也是心底生寒!──從來就知道流川的功夫很厲害,從
來都見的是流川迷糊的困倦的樣子,那簡直就像是野生豹子,閑
暇的平日藏起爪子收起牙,盡情的在陽光下打盹晾晒皮毛,見到
血腥以后卻是可以讓野性全部復蘇,炫耀著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的強勢!

   “你對流川的教育絕對有問題!”滿身是傷的高頭不忘奚落
同樣站立不穩的田崗。
    田崗眼見著對方的刀都到身邊也不躲的流川,心里一個勁兒
的擔心,不住的念:“怎么他一個啊?怎么他一個人啊?仙道呢
?牧呢?”

   “師傅!師伯!!楓兒?!──楓兒!!” 牧渾厚的嗓音穿
透了啁哳傳了過來。

    田崗看了看周圍的人,再看看流川和牧,一顆心終于放下了
,低低的說著:“師傅讓我們分派恐怕是他一生最大的計算失誤
,等在地下見了面一定要告訴他。”
   “哼,師傅他早就知道了,用的著你告訴?!”高頭不屑的
說。眼光流動。
   “切~最后你也不能說兩句好聽的話。”田崗累了似的閉了一
下眼睛,身型搖晃了一下,“算了,反正你一開始也沒說過好話
。真沒想到最后竟然和你死一塊兒了!”
   “要聽好話以后再說吧,雖然我是不想,但是一會兒也要去
了。你先走一步吧!”
   “啊,是啊。我比你先來的當然要比你先走了,不過我比你
早來一年卻和你差不多走,嘿嘿,我果然還是比你長命。”田崗
是真的累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記得告訴我那倆小子,搬
運尸體太麻煩了,把我燒成灰,再帶回長生殿去……好了……”
田崗說到最后,身體直直的向后倒去,碰的一聲落到地上。再無
聲息!!
   “我省的……一會兒見……”高頭跌坐田崗旁邊,伸出手為
他合上眼皮。收回時,手臂抖的厲害,高頭想:是剛才流血流多
了吧!


    一片混亂之中,震怒的牧和暴怒的流川已經解決了據說是名
朋和愛和的‘精英’,轉身扑回二位師傅那里。卻見田崗和高頭
一臥一坐,卻已經是陰陽不遠了。

   “師傅!師傅師傅!!”流川一邊喊一邊拍打著田崗。
   “楓兒……”牧知道田崗已經再無醒轉可能,抱住流川制止
他的行動。
   “師傅,醒醒啊!”流川又怎么能不知道田崗已經死了呢?
想再扑過去搖醒他,可是身體被牧死死的抱住,連悲帶痛,眼淚
刷的一下就掉下來了。
    高頭坐在旁邊用手指戳戳田崗:“你真的應該晚一會兒死,
就能見到你那冰山徒弟竟然為了你哭了起來。可惜可惜啊!”

    牧抱著流川勸了一會兒,流川的眼淚才略略收住。

    高頭嘆了口氣道:“看到你們的武功比為師的還要強,做師
傅的就放心了。你田崗師傅的預感向來不如我准。──這次真的
要麻煩你們把我們帶回長生殿了。”
   “師傅?!”牧瞪大眼睛看著高頭,“你怎么了?哪里受傷
了?!”
   “牧你別激動。” 高頭摸索出破了的扇子,打開來搖一搖,
“先說你田崗師伯讓我轉告楓兒和彰兒,說尸體搬起來太麻煩,
燒了帶骨灰吧。我也是這個意思。”

    流川聽到這話,剛止住的眼淚又滾滾的從眼睛里落了出來。

   “楓兒啊,別哭了。唉,十几年從不見你哭過,結果你一哭
見到的人都跟著你傷心,原本田崗死我是不應該傷心的啊!”說
到這兒,搖搖頭,“不說了不說了,總之,你們要重建南湘陵門
,你師公要是沒什么意見的話,這掌門就讓牧來當好了!楓兒和
彰兒都不是愿意收約束的人!”
   “師傅,我……”牧心知高頭說這話的意思,一時語音凝噎
,“都是徒兒不好,徒兒……”
   “牧,我不久前才說過的,犧牲是必然也是必要的,你一直
都做的很好,真的,為師很為你驕傲!不說了……”高頭的聲音
斷斷續續,“真的不說了,我也該上路了。要知道,你田崗師伯
若是沒有個和他磨拳頭的人,他會到處惹是生非,我可不能看著
奈何橋被他拆了。走了走了,莫悲莫忘……”說著,眼睛一閉,
牧扑過去時已經脈息全無。

    一代英雄、兩位大俠,不到一個時辰只內,先后赴會陰曹。

    風光了兩年的海南、陵南從此再次歸入南湘陵!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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