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次山出發,坐馬車,不緊不慢的走到陵南至少也要一個月
。再加上陵南地處地氣潮濕溫暖的地帶,牧和流川一行人才走到一
半,竟感覺進了初夏似的。
若是不出意外,北方桃花開的時候,他們就能到達陵南了。
從海南出發,坐馬車去湘北,不多不少,整一個半月。北方可
是天氣冷啊。寒風刺骨,走的時候是冰雪封著的天地,快到了時候
還是冰雪封著的天地。寒冷并未稍減半分。
正常的話,開春的時候,滿山的枯草被桃花遮蓋,仙道他們就
到了湘北了。
走在路上的兩隊人,分別聽到來自海南的消息:海南遇攻擊,
几乎滅門!!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完全沒有預兆!牧、仙道和流川以及所
有人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都是不可能!
不可能遇攻擊。因為根本沒有任何窺探。
不可能被滅門,因為除了成名已久的高頭,海南的各個弟子也
都是嚴格訓練出來的武藝高強之輩,怎可能被人全部消滅?!
但所有的人都在紛紛議論著這個消息。說海南被不知道來頭的
武功高強的人偷襲,當時在場的弟子多被毒倒,高頭因為內力深厚
,自行把毒逼了出來,可惜孤軍難戰,終是死在海南正堂上。死狀
恐怖莫名!
清田死活不信,把說著消息的人嚇了個半死,然后不由分說搶
過一匹馬調頭就走。
仙道思緒很沉,狠狠的看著澤北,隱約覺得這件事情與澤北絕
對脫不了干系!澤北一臉超級無辜的擺著手,不,澤北的眼睛里含
著吃驚和著急。難道不是他干的?
仙道不再多說,當街買了兩匹好馬,囑咐湘北的人道:“湘北
和海南同屬于南湘陵門的,若是真的是尋仇的話,下一個目標也許
就是湘北!”
湘北的人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也是各個心急如焚,當下人分
兩撥:仙道和澤北去追趕清田一同去海南﹔湘北的人快馬加鞭趕去
湘北。
為時已晚。
仙道、清田、澤北三個人趕到的時候,原先恢弘的海南門已是
焦土一片。黑呼呼的斷壁殘垣正在向每一個路過的人控訴當日是如
何的慘烈!
清田腿一軟,險些坐在地上,怎么剛走了一個月的海南竟變成
這般模樣?!往日看到他回來會圍著問東問西的師兄弟呢?拿著折
扇裝斯文的師傅呢?怎么全都不見了?!
“啊────────!!!!”清田狂吼著奔進去,沿著燒
硬的舊路,順著記憶一路跑到海南正殿。
沒有,什么都沒有!
清田突然回頭對著追趕來的仙道和澤北笑了:“看吧!什么都
沒有!他們說師傅死在正殿上是假的!我就知道!他們說謊,你們
看什么都沒有!!”
仙道和澤北憐憫的看著清田,這正殿內的打斗痕跡隨處可見,
粉碎的桌椅、牆上的劍痕以及地上被火烤成焦黑色的血跡,還有正
中央地板上很大的一個洞,即使時隔七天,已經沒有一具尸體,但
整個正殿無一處不在顯示著當日海南的人是如何誓死戰斗的。
可是清田寧愿看不見!
“你們看啊!他們活著!活著!!” 清田還在大吼大叫,仙道
不忍再看,別過頭去。
想當時拉著他手噓長問短、一心想回到長生殿的師叔竟然轉眼
見就陰陽相隔了?!仙道心里疼痛異常,一拳打向地面──這究竟
是怎么回事?!!
“仙道……那個……”澤北怕清田受刺激過度,一掌辟向清田
后腦,清田全無反抗就軟棉棉的昏倒在地上,澤北抗起清田,小心
的問仙道,“剛才好象看見后院廂房有几間沒過水,我們先……”
仙道什么也不說,轉身就向后面走去,方才砸向地面的手淋漓
著鮮血,漓漓拉拉了一路,看得澤北直咋舌頭。
仙道、澤北兩人再加上個昏迷的清田,還未走到后院卻見一群
人快步向他們走過來,仙道立刻把抗著清田的澤北擋在身后,再看
澤北也是渾身戒備。那群人走近,仙道方才辨認:這個那著拂塵的
是武當掌門、這個禿頭的是少林方丈、那個看起來從來沒有年輕過
的老太太是娥眉掌門、還有……
仙道大震,悄聲說道:“他們怎么都在這里?”
“他們是誰啊?”澤北對中原知之甚少,迷茫的眨眨眼睛,少
即補充,“他們武功都很高啊!”過了一會兒再補充,“若是放下
清田,我們能打過他們,若是帶著清田,我們只能剛好逃命。”
“恩。”仙道心里是草木皆兵。卻見來的人見到他們各個都很
高興的樣子,很多不顧掌門威嚴,見到仙道一邊說著:“你們可來
了,你……你是仙道少俠吧?”一邊就要過來拉仙道的手。
仙道怎么會讓不知道敵友的人拉住手,但對方是一派掌門又不
能太駁人面子,准備攻擊的伸出的手巧妙的一撤,躲過對方伸出的
手,另一只准備防御的手向前一推,不著內力,卻點醒對方。
那人連忙道:“你放心你放心,我們都是各大門派的掌門,決
非歹人!此次聞海南遭災特意前來的!”
其他趕過來的人也紛紛點頭,仙道方才的一推試出那人并沒有
使用任何內力,連防備也沒有,再聽他們這么一說,稍稍放戒備,
但基本的還是保留著。
“這次……哎,真是不幸啊!” 有人搖著頭嘆息,一臉的痛惜
。看到仙道黯淡的眼神以為又勾起他的傷心處,連忙勸慰道,“你
莫太傷心,我們聽說后立即趕過來了,當日戰死的弟子,已經入土
為安了。”
“?!”仙道猛的抬起頭,“那有高頭師叔沒有?!”
有人沉重的點頭,仙道覺得一陣眩暈,點頭的人是出家人,是
少林方丈,出家人不打誑語,高頭師叔是真的……
“這位是……?” 有人看到因為太傷感、感動而几乎痛哭流涕
的澤北臆測道,“這位想必是流川少俠?!果然少年英雄!”說著
又要拉澤北的手。
澤北正在感動中,冷不防眼前多出只手來,嚇了一大跳,抗著
清田向后一跳几丈,那群人也是嚇了一跳。
仙道連忙解釋:“這不是撇師弟,師弟流川因為有事暫與在下
分開了,這是路上結識的異域人氏,不懂中原禮數,還望各位前輩
見諒!”
“哦,是是是。”一群人附和。
一團亂的時候,終是娥眉掌門出面道:“三位聽到消息就來了
吧?事已至此,也莫太焦急傷身,我們几個老朽不請自到,收拾了
几間房屋,打掃了一下廚房,三位先休息一下吧?只是房間不多,
委屈三位要住一處了。”
聽她這么一說,其他的掌門才又道:“是啊是啊,身體要緊啊
!”
“無妨。”
仙道一點頭,隨眾人來到廂房,三言兩語把他們打發走,再看
澤北放下清田順道點了他的黑甜穴。
仙道側耳傾聽,確定沒有人了一把撈起捏著清田玩兒的澤北,
厲聲道:“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澤北也不躲。
“一半!”仙道看澤北不明白,補充道,“你不知道一半!小
楓和牧根本就不在湘北對不對?!”
“呼~”澤北瞇著眼睛打量了仙道半天,仙道眼睛深邃如海,表
面風平浪靜內里波濤洶涌!澤北看瞞不過他,嘆口氣索性交代,“
是,我們本來是打算把你們南湘陵三俠分開,以為根據我們觀察你
們在一起時的力量太強,我們恐怕不能對付。”
“講重點!”仙道一把松開澤北。
“好好。”澤北看仙道發怒決定不惹他,“正巧我們遇到牧,
……好吧好吧,我承認是我一直在牧府周圍打晃才看到牧出去的…
…。然后又聽說了流川被丰玉劫走的消息──我發誓!丰玉和我們
山王沒有半點關系!是他們派人送信給牧讓他讓出武林盟主之位的
!”
澤北說到這里,停了停看仙道信不信,仙道點頭不置可否。
“然后我和深津他們商量,我在去小次山的中途下車,去找你
們,深津他們帶著牧和流川去陵南,我就想辦法帶著你去湘北,總
之把你們引開海南。”
“然后呢?!”仙道語氣不善。
澤北連忙搖白旗:“海南遭滅門絕對絕對不干我們的事!!我
們只是想趁你們都不在把高頭前輩請到我們那里玩兒兩天!等盟主
選過了以后就送他回來,絕對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
澤北真誠的看著仙道,仙道卻困惑起來:“這個什么盟主……
有意思嗎?”
“當然有!” 澤北拼命的點頭,“上一界盟主在任的時候,對
我們周邊的習武之人、甚至是原本就是中原但他卻懼怕其力量的丰
玉門都采取壓制態度,結果我們几十年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進中原,
你們南湘陵門若不是過于強大,威信又高他不敢管,那你們鐵定也
沒好日子過!幸虧他死翹翹了,……所以這一界當然要自己當了!
”
仙道點頭:“這樣啊,那是他不對了!──牧不是在你們那里
嗎?怎么不直接威脅他?”
“那也要威脅的動啊!” 澤北接道:“根據我們觀察,牧是寧
可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會退讓的!所以要那他身邊的人開刀了。──
丰玉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劫持流川的!”
“牧那個笨蛋!性格被人了解的這么透!” 仙道心里暗罵,又
道:“那這是誰干的?!”
“我也不知道啊!” 澤北無辜的著急,“一定是知道我們把你
們引開了,才趁虛而入的!只是手段也忒狠毒了!!”
仙道握起拳頭恨道:“讓我逮住,必定碎尸萬段!!!”
澤北打了寒戰,仙道也好恐怖。正盤算著既然任務有變,不如
趕快去找深津交差,也離開這么恐怖的人還有聒噪的掌門們,忽聽
仙道說:“你,這段日子要和我在一起!”
“為什么?!!”澤北慘叫!
仙道嘴角略微上揚,眼睛里沒有一點笑意:“因為你離海南這
么近卻讓任務發生變化以至于失敗,你也交不了差,不如我們連手
把凶手找出來才好說得過去,到時候再讓牧為了感恩出讓盟主之位
,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我、我、我……”澤北實在不想和這么陰險的人在一起,覺
得寒毛都在發抖,“我還是回去找深津他們商量吧!”
“你暫時也回不去。”仙道咪咪笑。
“為什么??”澤北驚恐的睜大眼睛。
“因為我剛剛和几個掌門說了你是山王的人,他們對你想必也
會日夜監視,你若是想一人斗他們几個,對了,再加上我,那你可
以逃跑試試!”仙道的眼睛里透露出此刻陰謀得逞的心情,白白賺
個武功這么高又聽話的幫手,又可以放在身邊便于監視──真是一
筆好買賣!
“你、你、你!” 澤北手指指著仙道哆嗦,“你卑鄙無恥!你
、你人神共憤!你不得好死!你、你……”
“鬧夠了就趕快給我睡!”仙道臉一沉,“那幫掌門聚得這么
齊必不是好差事!”說完吹燈倒頭就睡。
“………………………………” 可憐的澤北一邊把委屈的淚水
往枕巾上抹,一邊佩服流川是多么偉大的人啊!心里想見流川的念
頭更上一層。
“牧,流川……”深津看著聽到消息后就一言不發的兩個人,
開口道,“不如我們先不要去陵南,先去海南看看?”
“不!”一直沉默的流川突然開口,“我要去陵南,牧也必須
去!”
“嘎?!”牧沒想到流川竟然這么說,吃驚的抬頭。
流川站起來,緩緩的走到深津和河田身邊,一字一字的說:“
是你們干的吧?!”
“?!” 牧更加吃驚,深津和河田可以說是救了自己和流川的
命,流川怎么能這么說呢,牧立刻道,“楓兒,你說什么啊!?不
可能的!”
流川不理會牧,黑曜石般的眼眸此時是無比的凜冽。
深津和河田對視一眼,深津道:“這件事情與我們有關,我們
引開了你們南湘陵三俠哩,但絕對不是我們干的哩!是誰干的我們
也不知道,但我們會和你們一起追查真凶哩!”
“你們,你們……”牧突然醒悟,“你們一直在利用我?!”
“不算利用,各取所需而已!”河田冷靜的說。
“你們給我滾!!”牧狂吼一聲,一掌掃過去,不料流川卻出
手攔住了他:“牧,你冷靜一下!今天的結局我想他們也沒有料到
。”
牧看看流川又看深津和河田,他們點點頭,流川又道:“他們
或許是想要以師叔為人質得到盟主之位,如此就更不可能加害師叔
了!”
深津和河田又點點頭,表示同意。
“盟主?盟主?!我這一身武功連自己的門派都保護不了,反
而害了師門!盟主!你們愛誰要誰要吧!!”說著情緒激動之下一
掌向自己當胸切去,竟是要廢自己一身武功。
“?!”流川大驚,方欲拉住牧的手,深津已快手點了牧的几
個穴道,牧當時便一動不能動。
流川連忙道:“你不要廢自己武功!雖然你沒能保護得了海南
,但至少可以為師叔報仇也可以保護其他的人。”
“對哩!”河田接道,“仙道現在還在海南料理后事,若是你
廢了自己武功,或者是自殺,難道放心讓流川和我們兩個一起嗎?
”
流川看到牧的眼神軟化,伸手拍開牧的穴道,深津眼神一變,
也未說什么。
牧端著的手臂軟軟的放下,忽又抬起,仰天長嘯:“師傅!徒
兒不孝,不能去為師傅料理后事,徒兒有生之年必盡全力為師傅和
師弟報仇!!”
“我看牧廢去武功流川也沒關系哩!”深津對河田說。
“?”河田沒明白,“反正我們也不會傷害他?對哦,不然我
們就更說不清楚了!”
“不是,”深津道,“我點牧的穴道的手法是我獨門的哩!”
“啊!?”河田也吃了一驚,“你的獨門手法?!連我都解不
開啊!容治還要費半天事呢!”
深津深沉的點頭:“南湘陵三俠果然都不好對付哩!幸好現在
還不是敵人哩。”
“恩,真的。” 河田同意,“話說回來是誰干的?太過分了。
破壞我們的事!估計澤北已經哭起來了!──他一心想讓你當盟主
呢!”
“估計都哭過好几場哩!”深津扁著嘴說,“會不會是東南的
干的哩?”
“你是說……?” 河田眼里精光一閃,“對對!像他們干的!
要告訴牧和流川嗎?”
“當然告訴,不然流川能把我們吃了哩!”深津做出一副凶狠
的樣子。
河田也心有余悸:“那消息平時那么迷糊又好看,怎么凶起來
和豹子似的,都亮牙了!”
“他翠使的名號也不是憑臉得來的哩!”
∼待續∼
愈發覺得對不起牧了~哎~苦命的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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