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條路沒錯嗎?” 又一個三岔路口,櫻木又在犯嘀咕。“怎
么狐狸味越來越淡了?”
“沒錯沒錯,走啦!” 矮個子宮城大聲嚷。“你看那不就是嗎?
”
仙道心頭一顫,忙抬頭看,前面果真影影綽綽的站著一個白衣人
,身材高挑,白衣勝雪。赫然就是他朝思夢想的流川楓!
“小楓!”仙道大叫著跑過去,流川站在那里不動,仿佛是微微
笑著看著仙道,神情竟然是脫俗到了妖冶。
仙道嚇的一愣,站在了離流川三四步遠的地方,小心的輕呼:“
小楓?”
“彰。” 流川突然說話了,微笑著開口,眼睛里活潑潑的愛意,
“我走了,你保重。”
“小楓?!” 仙道還沒明白過來流川說的什么,卻見流川轉身,
身形仿佛飄似的漸行漸遠,衣袂翻飛,人已在十長之外。
仙道大駭,縱力一跳,堪堪的捉著流川飄舞的衣袖。流川站定回
頭,仙道剛松一口氣,卻不料流川看著仙道輕輕的笑著說:“彰,何
苦呢?放手吧。你是抓不到我的,你看,像這樣。”流川說著,由衣
角開始羽化,一點一點的,仿佛被空氣蠶食。
“不!”仙道驚叫,猛然想起身后湘北的人,急忙回頭招呼,“
你們快過來啊!看看小楓怎么了?!你們……?!”
湘北的人在他的身后,好象是看到瘋子似的看仙道,有人還搖搖
頭,怪道:“仙道你怎么了?哪有流川啊?分明只有藍天白云啊。”
“?!”仙道急忙回頭,哪里還有流川的影子?只有頭上藍天不
只何時多出的一朵白云。
仙道張皇失措,低頭看自己手中握著的衣角,一張開拳頭,那一
點步片卻在手心里就化成了細細粉末,堆在手掌中央,覆蓋著仙道錯
雜的掌紋,清風吹過,飄飄揚揚的隨風而去,露出手心長長的智慧線
、短短的生命線、錯綜的感情線。
“小楓?!楓!!” 仙道大叫著,眼前越來越白,白茫茫的一片
,什么藍天白云、黛山皺水,還有湘北的人,還有羽化的衣,全都消
失不見了。
“小楓?!”仙道猛的坐起,身上大汗淋漓,有月在窗外,半隱
半現,“呼`~是夢?”仙道抹抹額頭的汗水,復又躺下,一雙明目炯
炯的看著窗外的月亮,月亮缺了復圓,又是一年了。
“仙道,你還沒睡啊?” 和仙道一個屋的櫻木被仙道的夢話折騰
起來,“又想狐狸了?”
“啊,啊。”仙道看神經如此大條的人都能看出他的想法,不由
有些羞赧道,“已經快到海南了,要不要去看看?”
“想狐狸就想嗎?”櫻木直率的說道,“本天才也會想……想,
晴、晴子……姑娘。”櫻木說著也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卻忍不住
偷偷的笑。
仙道好笑,萬料不到櫻木也會有如此時候,又想起流川要是也會
想他那該與多好,傷神道:“是啊。流川他是怪我不去救牧。”
“狐狸怪你?”櫻木抬頭,“那是不可能的。”
“啊?!”仙道不料他說出這句話,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狐狸是不會怪你的。”
“啊?!”怎么有這么強詞奪理的解釋?仙道瞪目。
“狐狸,……八成是被人拐跑了。哼,那只笨狐狸!” 櫻木一臉
很不擔心的樣子。
“什么?” 仙道仔細想,卻也是不無道理,流川這十几年從來都
是和他一起的,何況兩人又已經有了這么親密的關系,仙道想起剛才
的夢,又是一身冷汗,道:“難道他……不在這條路上?”
“對了!”櫻木突然醒悟的一擊掌!“我想起來了,我們剛上路
的時候,小三偷換我說話的意思!”
“怎么?”仙道急問。
“我說這條路沒有狐狸味兒,小三說沒錯,以為山王一定是走這
條路,但是!狐狸不一定去山王啊!”
櫻木終于想到困擾他多日的問題,心里很是得意的看向仙道,卻
發現仙道竟然是兀自出神,櫻木拿手在仙道眼前晃了一晃,“喂!回
魂啦!”
“我,我出去,一下。”仙道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出去。
“怎么了?”被吵起來的三井問。
“仙道出去哭了。”櫻木聳聳肩,覺得仙道很丟人。
“啊?”三井不解,“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櫻木又強到。
“恩~”三井手托下巴做沉思狀,“應該說你大愚若智嗎?”
“死小三!!”櫻木發作,“剛才想起來還沒找你算帳呢!”
“什么??”三井無辜。
“流川!流川?!”南從被點了穴的深度睡眠中醒過來,窗外射
進來的冬季正午陽光白花花的讓人睜不開眼。
南使勁眨了几下眼,四下環視,看到流川在床上靜靜的躺著,連
忙扑過去探他的脈息,一探之下,眼淚差點兒就掉下來。脈息雜亂,
毫無章法,眼見就不救了!
“岸本!”南大聲喝道。
“什么事?你醒了?” 岸本從門外進來,眼睛通紅,看來是一直
也沒有合眼。
“還有几天?”南沉聲道。
“他,還有,”岸本一閉眼道,“不到一天!”
“?!”南一時沒有說出話來,只覺得氣血翻涌,忍不住一口鮮
血從嘴里噴出來。
“烈?!”岸本大駭,連忙扶著南又是捶背又是理氣,好一陣折
騰,南稍稍的緩過氣來,擺手道,“不用了。”
“烈。”岸本看他望著方才噴出的鮮血發呆,還是不放心。
沒想到南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高興道:“岸本!我有辦法
了!!”
“什么?”岸本雖然吃驚但也非常高興,急忙問道,“什么方法
?”
“先不告訴你!” 南的表情好象守著秘密的孩童,掩飾不住的興
奮從通紅的腮邊顯出,“你先幫我准備几樣東西,然后守住門口,誰
都不准進來!”
“好。” 岸本不知道南又耍什么花樣,但看南十拿九穩的樣兒,
再加上南的本事確實讓人信任,也不疑有他,立刻照辦了。
“咳咳,我說牧啊!現在還沒過江呢,到小次山起碼要明天中午
了。你不要一直在窗戶那里瞪啊瞪的。”澤北咬一口白面饃,就一口
疙瘩咸菜,含糊不清的對牧說,“你好歹也吃一點,不要給我說你餓
了兩天了還是吃不下!”
“……”牧默默的接過澤北遞來的饃和咸菜,食不知味的咬一口
再一口,卻見澤北眼睛越睜越大,簡直要瞪出來了,不由好奇,“你
怎么了?”
“你、你!”澤北手指顫抖的指著牧,“你沒救了?!”
“?”一車人都看著澤北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澤北哭天搶地道:“我給你的饃里淋了一瓶子的芥末你竟然面無
表情?!!天啊!!救救他吧!”
澤北這么一說,牧才覺得嘴里有些不對勁,不,不是有些,是很
不對勁!一股邪辣直沖腦門!
“咳咳……!!”牧終于知道流川為什么死活不碰芥末了。
全車的人古怪的盯著陰謀得逞的澤北和辣的涕淚橫流的牧,突然
爆發出一陣怒吼:“澤北?!你把芥末都放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
山王的人都知道,山王門里武功絕頂的几個人按對芥末的喜好分
類,可以分成鮮明的兩類,所以,這次澤北被毫不留情的打包丟下車
去了。
“不要啊~~”澤北在車后面尾隨哭泣,終于摔倒在塵埃中,看著
車漸行漸遠,抹一把眼淚,委屈的說,“你們不信任南湘陵三俠,也
不能這樣對我啊`~!生不逢時,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說完起身
,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抽著鼻涕,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個,澤北他…”牧看著澤北跌倒哭泣,心里很是不忍,和山
王相處以來,對這個澤北覺得古怪之外也是深有好感,萬料不到竟然
因為芥末被扔出去。
“不用關他!”河田強硬的說,顯然氣還沒消。
“這是常有的咧,你不用擔心咧,他知道我們去哪里,說不定還
能比我們先到咧!”深津對牧解釋。
牧其實也是久聞澤北的名聲的,再聽深津這么一說,想到域外人
的文化畢竟不同中原,自有一套相處模式,也就未加深究。安心的又
瞪向窗外。車內,深津和河田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滿意的點點頭。
“你說流川沒向這個方向來?!”一大清早,宮城怪叫著問仙道
。
仙道眼圈略略發腫,疲憊的點一下頭:“我一開始估計錯了,小
楓他并不是救牧,而很有可能是被人帶走了。”
“被人帶走?!”宮城想到這几日趕命似的奔波就氣不打一出來
,“誰有本事帶走南湘陵門三俠之一的翠使流川楓?!”
“宮城!!”彩子出扇打斷他,“仙道也很著急了!”
“對不起,”宮城也是一沖動口不擇言,看到仙道的眼神像是哭
過的樣子,心里也覺得非常抱歉,于是老實的道歉,“我太激動了。
”
仙道苦澀的搖搖頭,示意沒什么。
“仙道,” 彩子沉吟半晌道,“我猜若是有人擄走流川那八成是
為了開春的盟主選舉之事……”
仙道搖頭:“不行,這個可能性只有五成,你莫忘了,我和流川
出道以來,黑道白道也結了不少的仇家。要是萬一……”仙道不敢想
象萬一會怎么樣,緊抿著嘴角低下頭去。
彩子確實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一時語塞。
倒是有櫻木極為不屑的哼了一聲,“那只狐狸啊!”
“我要馬上回去!”仙道起身道。
彩子覺得頭大,下意識的劈頭敲了仙道一扇子:“你給我冷靜點
!原先就是你沒頭沒腦的非要說流川在北方,現在又沒頭沒腦的說在
南方,他在南方誰的手上啊?你說啊!?就算是在南方被擄的難道人
家有本事把他帶走沒本事帶著他轉移嗎?!”
“他……”仙道確實不知道流川在哪個地方,誰的手里。
“不然……”一直因為擔心牧而沉默的清田突然的發話了,“不
然我們先去海南吧。海南阿牧個建立了兩三年的情報網是非常可靠的
!”
“恩。”大家紛紛點頭表示同意,畢竟這么南北的瞎折騰也不是
辦法。
“從這里到海南還有几天路程?”仙道問清田,算是默許。
“不多了,現在出發,今天晚飯前就能到。”清田聽說要回家了
,雖然還是沒有牧的消息,但總也覺得一絲的寬慰。
“烈!你到底有什么方法啊?沒什么危險吧?”岸本在被南推出
房門之前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沒危險沒危險。” 南一邊趕岸本出去守門,一邊囑咐,“你不
要讓任何人進來就是了!”
“哦。” 岸本坳不過南,徑直的出去走到院門口就地一坐,守門
。
“岸本師兄,” 有專職看門的丰玉弟子湊過來,好奇到,“南師
兄這么神神秘秘的不會是在干那檔事兒吧?”
“去去去!”岸本轟蒼蠅似的把好奇的腦袋都趕跑,“你們整天
都想什么?烈又不是你們!”
那個腦袋岸本揮舞的手縮了縮,又伸出來:“嘿嘿,那個叫流川
的真是名不虛傳的漂亮。兄弟們看了都眼饞的不行。”
“你們一個一個都給我好好看門去!”岸本眼一翻,煩躁的說,
“出了差子看你們還混不混了!”
“是是,我們這就去。” 几個弟子看岸本心里煩躁也不敢再多說
什么,老老實實的提起刀守門去了。
“呼`~”岸本蹲在院門深呼一口氣,隱隱覺得空氣中有奇異不祥
的味道。“流川到當真是人中龍鳳,這么樣的人要是今天就死了也實
在太可惜了。烈啊,看你的了!”
岸本正自己沒事嘀咕著,突然一個弟子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不
好了!”
“何事?”岸本騰的一下站起。
“是,是牧和山王的人闖進來了!!”語音未止,門外已是喧嘩
一片。
一陣叮叮當當劍戢交鋒的聲音之后,三個人天兵似的站在岸本面
前。
“你們是牧和……” 岸本只聽說過張的很黑很老成的牧,山王的
人就不太熟悉了。
“深津!河田!把流川少俠交出來。”
“現在不行!”岸本面色陰暗,心道:專門找時間來添亂。不想
想始作俑者是誰。
“既然如此,不要怪我無理了!”牧暴喝一聲,揮掌至前。
一雙肉掌靈活的翻飛,掌掌帶著駭人的厲氣。打的岸本措手不及
!
那丰玉門派本就不是以武功見長的門派,又遇牧這樣的強勁的對
手,即使內力深厚如岸本也只有招架之功。深津和河田看到牧一個人
對付岸本綽綽有余,趁著他們打斗之機便要進入內院去尋流川。
岸本雖是和牧纏斗卻始終不忘南吩咐過他的話,看到深津和河田
要向里面進,拼著命不顧牧當胸一掌,撒出一把毒針。牧本不欲殺生
,卻不料岸本會如此的拼了性命的阻擋,掌風堪堪的掃向岸本全無防
備的胸膛。多虧牧根底結實,揮出的掌竟也能收回五六成,饒是這樣
,岸本還是像風中紙鳶似的被震向院里,落在流川房間外面。哇的一
口鮮血,染紅了整片衣襟。
深津和河田躲過飛來的毒針,看到岸本最后還是沒有守住門口,
反而受了重傷,心里搖頭為他不值。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的跟隨牧快步
奔向緊閉的房門。岸本看到他們要進去,快速的封住胸口几大穴位,
護住心脈,強撐著身體還要阻攔。牧見他忠心至此,也不忍再傷他,
結果四個人跌撞著竟一起摔到門里。
屋里一片昏暗,剛從外面進來的四人,眼睛有些不適應,卻著實
的被地上斑斑點點的鮮紅刺傷了雙目。
正沖著門的床上,有一人安靜的躺著,床邊一人坐著,兩人的手
臂似乎是交織著在一起,有血,順著手腕滑下,業已干涸。整個畫面
都是靜止的,靜止到了無聲息!
“楓兒?!”
“烈!!”
岸本和牧一起扑過去,生硬的拉開南,鮮紅的血液‘呼’的從兩
人的手腕處涌出,牧和岸本一人一個急忙的點住穴道,止住血。再看
南烈已不是十分清醒。而流川卻被人封了穴道睡的正深。
“這是怎么回事?”牧隱約覺得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這就是你想的方法?!我的南大掌門!!”岸本沖南咆哮著,
順手扇了南几個耳光讓他清醒。
南的眼神終于找到焦距,輕輕的對牧說:“牧紳一,流川現在體
內的毒血被換了六七成,還可以再活一年多,這期間,一定要找我師
傅北野前輩要得解藥方可保住性命,一世無憂。速去速去。”
“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們給楓兒吃了什么毒?!”牧一邊說著
,一邊解了流川的穴道。
流川眼皮顫了一顫,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什么我們給他什么毒?是你們給他喂了什么毒!” 岸本大吼,
“南烈,雖然我以前就知道,但是我現在更清楚的知道你真是笨的沒
有藥救了!!”
“你!”牧聽到岸本反而說他們給流川吃的毒又要發作。被南揮
手打斷了:“此事……說來話長,當真是陰差陽錯,天象注定的。流
川他全都知道,待他醒了你問他便是。只是這個方法只能用一次,下
次若再發作即是死期了。切記。”
“哼!”岸本再也不想聽南和他們廢話,一把抄起南,抱著向房
間外走去。
“你去哪里?!”深津發話。
“當然是去找師傅,烈體內有原本流川的六七成毒血,若不趕快
找到師傅就必死無疑了!”岸本稍停了一下,咬著牙發狠道,“既然
是南想救流川那我就告訴你們好了,師傅他在北方雪山源,你們好自
為之吧!”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唔……”流川輕輕的哼了一聲,吸引了牧所有的注意力。
牧連忙低下頭問道:“楓兒?楓兒?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流川含糊的道,突然覺察異樣,抬眼看到竟然是牧
,眨了眨眼睛,欣喜的說,“牧?!你回來了?你沒事?”
牧聽到流川竟然是這樣關切自己的,心頭一熱,當日發生之事便
忘了大半,含笑道:“我回來了。我好好的,怎么會有事呢?”
站在門口的深津和河田對望一眼,走了出去。
河田先開口發話:“與預計的有偏差。”
“咧!”深津點頭,眉頭深鎖,“觸一發而動全局。怎么沒想到
南湘陵三俠是這種關系咧。”
“要不要把容治叫回來?”河田問。
深津沉默的想了半天,方說:“不,容治那邊已經走遠了,不好
聯絡,還是照原計划咧。我們改變一下配合他吧,總之只要能達到目
的方法無所謂咧!”
“好。” 河田小小的眼睛一轉,又轉,道,“那流川長的確實漂
亮!比容治還好看呢。”
“他們不是一個類型咧,恐怕容治見了也要看上咧。”
“真是麻煩啊!”河田抓抓腦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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