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近】
陽光懶洋洋地轉過礁石，洒在軟軟的沙灘上。白狐愜意地蜷了蜷身，
枕著自己松軟的大尾巴，側耳傾聽著海浪輕輕拍打沙灘的刷刷聲。這里還
真是幽靜呢！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除了仙道和他的黑頭發朋友，便再沒有
人來過了。
想到仙道，白狐有點頭疼：昨天一天的探查，對于仙道的情況已經了
解了一二，可是，到底要怎樣才能報恩呢？得先想辦法接近他才行！....
..白狐很努力地想著，這一千年來，它從來不用這么動腦子的。還好以前
修煉的時候也是必須要全神貫注的，集中精力做一件事對它來說并不是什
么難事。不過赤楓島上從來都只有白狐自己一個，所以現在，它壓根兒沒
想到會突然被人打橫兒抱起來......
這一跳可嚇得不輕，白狐剛要掙扎，卻看到一張清秀俊朗的面孔--竟
是昨天和仙道在一起的那個黑發男孩！
流川饒有興趣地逗弄著懷里的小可愛，莫名其妙的，白狐有一種預感
：眼前的男孩將成為它報恩故事的主角！所以它沒有逃走，甚至乖乖的讓
流川抱回了家。而當時的流川并不知道，他這一時興起的決定，竟會改變
他和仙道一生的命運！
"楓你上哪去了？"仙道聽見開門聲，急忙跑進客廳，"一大早就鬧失
蹤，害我擔心的要死！"
流川沒說話，只是將手里的手表扔給仙道。
"啊！楓這么辛苦去幫我找手表嗎？都是我不好！馬馬虎虎地把表落
在了沙灘上。楓真讓我感動呢！我真的好愛楓！"
仙道的八爪魚功夫開始自動運行。
"嗯？這是什么？"章魚的親密接觸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阻礙了，一直
集中在楓楓身上的目光這才打開視野范圍。
"我撿到一只貓。"（？？？）流川把懷里的小東西舉起來。
"咳咳....是這樣....好可愛啊！"仙道很討好地接過"貓咪"。
"你也喜歡嗎？"流川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了......我好困，彰你可
不可以幫我喂它點吃的？" 雖然是問句，流川卻是邊說邊進臥室會他的周
公去了。
"啊...好啊....楓，它好白啊....哇,好大的尾巴啊!......楓，我怎
么越看越覺得它像只狐狸呢？"仙道自顧自地大呼小叫著。
"笨蛋。"流川在睡夢中嘟囔。
白狐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覺得人間真的是很有趣。此時，連它自
己也沒發覺，命運的轉輪已經悄悄地改變了......
【第五章 風波】
"小風風，來，喝牛奶啦！"
正在陽台上看風景的白狐乍一聽到這熟悉的呼喚，差點沒從窗台上掉
下去。算一算，來到仙流家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這七天來發生的事讓白狐
覺得很傷自尊：先是仙道和流川為自己到底是狐狸還是貓咪爭論不休。雖
然仙道很快就讓步了，可是聽到他笑嘻嘻地說："楓說是貓，那就是貓好
啦。啊，我知道了！狸貓！這一定是只狸貓--像狐狸的貓嘛！" 白狐氣的
真想施了法朮把他變成狸貓。"身份"之爭告一段落，仙道又開始琢磨著給
自己起名字。"咪咪""寶貝""球球"的想了一大堆，冷不丁有一天突發奇想
："決定了！就叫'風'吧。你說好不好啊，楓？這樣我照顧起來會比較有
熱情。" 流川根本懶的動這個腦子，總之仙道說好就好嘍，結果從那天起
白狐的耳朵就不斷的受到刺激......
"小風風，吃飯飯啦！"
"小風風，洗澡嘍！"
"小風風，不要亂跑！"
...... ...... ......
...... ...... ......
白狐有時真的覺得很難把這個人同800年前的救命恩人聯系起來。他
記憶中的仙道彰，應該是威嚴，冷靜，高貴又不乏溫柔的。而自己，好歹
也是潛心修行了千年的靈狐，這樣每天被人當玩具一樣呼來喚去的，實在
是有失身份！
可是話說回來，白狐很喜歡仙道的笑。他好像總是在微笑，那笑容像
陽光一樣燦爛，讓人覺得暖暖的，整個心情也隨之開朗起來。雖然那個叫
楓的男孩總是罵仙道"白痴"，但白狐一眼就看出來，他冷冷的表情后面，
也總是藏著淺淺的笑﹔他注視仙道的眼神，和仙道注視他的眼神是一模一
樣的，那里面，仿佛蘊藏著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可惜白狐不知道那是什么
。
平時，白狐會在他們上學后顯了人形跟到學校去。在那里，它看到了
另一個仙道：安靜，沉穩，優雅。
他還是永遠微笑的仙道，但那笑容，卻讓你覺得可望而不可及﹔他還
是常常心不在焉的仙道，卻時時給人無法抗拒的威懾之力。這感覺，使白
狐想到了几世前那英氣逼人的陵南大將軍。是什么使仙道顯露出如此不同
的兩面呢？白狐發現人世間竟有這許多它不懂的東西。
這天下午陵南沒課，仙道早早回到家為他的楓准備晚上的愛心大餐。
白狐蜷在沙發上，看他哼著歌在廚房進進出出，很奇怪做飯也會讓人高興
成這樣。
門鈴聲突然想起，仙道跑去開門，門外的女孩白狐認得，在學校里常
常見到她在仙道身邊出現。
"翎子？你怎么來了？"仙道明顯對這位不速之客的來訪毫無准備，但
還是很有風度地請她進了屋。
那個叫翎子的女孩紅著臉，悄悄打量著這間不大，卻溢滿溫馨的小屋
。當她看到床邊擺放的仙道和流川的合影時，臉色不禁變了變。
"有什么事嗎？"仙道挂上燦爛的招牌笑容。
"嗯...我是來向仙道君道別的。"翎子猶豫了一下，輕輕地說。
"道別？"
"是的。我明天就要和全家搬到福岡縣去了..." 翎子停了一下，突然
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直視著仙道的眼睛， "可是，我想在臨走前告訴仙
道君，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仙道君！非常非常喜歡！"
"啊！呵呵...是嗎..."勇敢的告白見得多了，應付自如。
翎子看著仙道，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然后問了一個令仙道始料
未及的問題。
（以下部分對話借尾崎南大人的《絕愛》一用，沒辦法，偶實在是很
喜歡這一段^^）
"仙道君...你有...喜歡的人了對不對？"
仙道吃了一驚。雖然對各種告白的情況早就習以為常，但是這樣被直
截了當的提問還是頭一次，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奇怪的是，翎子似乎也并未想要他的回答，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知道，所有的女生，仙道君都不放在心里，因為...因為...仙道
君的眼里只有他！"
她說著，忽然抬起手指向床邊的那張合影。
原來她什么都知道。仙道此時反而冷靜了下來，這也沒什么不好，我
也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愛楓，很愛很愛他！
看到仙道臉上突然浮現的柔情，翎子覺得心都要碎了，眼淚終于破堤
而出。
"是嗎？我說對了嗎？你真的愛他嗎？"
見仙道不置可否的笑笑，翎子低下頭，"你們..."她艱難地張了張嘴
，"好奇怪...你們這樣...根...根本就不正常！太詭異了...好骯臟..."
仙道只覺得像被雷擊中了一樣，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文文弱弱的女
生，竟然會在他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詭異？骯臟！這是在說他和楓嗎？
他有一種想狠狠扇她一巴掌的沖動，可是竟軟軟的沒有力氣！他痛苦地閉
上眼睛，向后退了几步，靠在牆上。
翎子突然扑進仙道的懷里，聲音顫抖。
"我到現在...還是很喜歡仙道君！可以說比他還要喜歡好几倍！我是
女的，跟我在一起不是比較正常嗎？我比他更有資格喜歡你！仙道君不是
真的喜歡他的吧？兩個都是男的！實在是太..."
她后面的話被仙道阻止了，抬起頭，翎子被眼前的仙道驚呆了：受傷
的眼神，緊咬的雙唇，總是神采飛揚的面孔突然間黯淡無光。
他微微仰著頭，不知在看著哪里，許久，他緩緩地反問： "那我問你
...如果我是女的...你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上我了？"
翎子睜大了眼睛，一時作不出回答。
"你是喜歡我這個人，還是說，因為我是男的...你喜歡男的是理所當
然的事，所以才喜歡上我的嗎？"
翎子愣住了，半天，才張口結舌地回答："呃...可是，不是這樣的嗎
...因為...仙道君是男的啊，所以..."
"如果是我..."仙道打斷她的話，"不管他是男的或是女的...是貓、
狗也好...植物也好...機器也好...我都會一樣愛他！這跟什么資格、權
利，一點關系也沒有。我愛他到這種程度，你不會理解的..."
翎子徹底呆住了，她是無法理解，可是，她有一種慘敗的感覺，雖然
不能原諒那個人，可是，她認輸了。
"對...不起，仙道君...再見了..."
她紅著眼睛沖了出去。仙道機械地轉向門口，只一瞬間，他覺得全身
冰涼，連血液都凝住了--玄關扔著一個紅白相間的背包--是他！楓！他回
來過了！
【第六章 重聚﹒初嘗情】
接下來的几天，仙道像發瘋一樣四處尋找流川。學校、小球場、海邊
、流川宅、朋友家。。。而流川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蹤影。
入夜，仙道一身疲憊回到了家里，看著他憔悴的樣子，白狐竟隱隱覺
得心痛。
仙道仰天躺倒在床上，不聲也不響。白狐跳上床，臥在他身邊，很想
安慰他，無奈又不能開口。過了好久，仙道才轉過頭，把白狐抱進懷里，
像是對它說，又象是自言自語。
"楓到底去了哪兒？。。。你知不知道，我好累啊！我那么愛你，那
么愛你！你難道不相信我嗎？"他的聲音漸漸激動起來，"難道連你也認為
，我們在一起是錯誤的，是...丑陋的嗎？！"
仙道用手臂擋住眼睛，可是白狐分明看到，有兩行亮晶晶的液體順著
他的眼角，臉頰...一直流到枕邊。
眼淚？仙道哭了嗎？那個永遠微笑的仙道？人類在傷心的時候會流眼
淚，這一點白狐是知道的，這么說，仙道現在很傷心了？愛？是一種會讓
人痛苦的東西嗎？白狐不懂，它不懂人類的感情。可是它知道，自己應該
幫助仙道。
又困又乏的仙道很快就沉沉睡去了。一個翩翩少年走到陽台上，閉上
眼睛，周圍隱約泛起銀色的光芒，片刻，少年睜開眼，嘴角揚起自信的微
笑，轉眼便消失在無盡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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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海灘。
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海邊自然是一個人也沒有。沒有燈，只有天上的
繁星洒下淡淡的光芒，照著沙灘上孤獨的影子。
正值盛夏，海邊的氣溫并不很低，流川又穿了運動衫，卻仍然有莫名
其妙被凍僵的感覺。以前縱然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會妨礙他睡覺，可是現在
，几天連續的失眠讓他心煩意亂。他頹然地坐在沙灘上，几天來揮之不去
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你們這樣。。。根本不正常！"
"太詭異了！好骯臟。。。"
"不管他是男的或是女的，是貓狗也好，植物也好，機器也好。。。
我都一樣愛他！"
...... ...... ......
他痛苦地搖搖頭，把頭埋在雙臂之間。
"仙道......仙道......"
"你很想他嗎？那為什么不回去見他呢？"一個空靈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
流川吃了一驚，抬起頭，警惕地看著來人。
白T恤白仔褲，在茫茫黑夜里顯得格外顯眼，又縹緲的讓人覺得不真
實。
"你是誰？"毫無畏懼的口氣。
少年友善地笑著，清亮的雙眸令群星都為之失色。
"我叫風。風雨的風。"
"風？"流川皺皺眉，并沒有懷疑。
"你愛他嗎？為什么要逃避呢？"單刀直入式的問話。
流川站起身，雖然有些驚訝，但表情仍是冷冷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我是魔法師，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半信半疑。
少年笑了：真是個單純的人呢！
"我可以幫你。"
"不用！"任性地拒絕了。
風暗暗嘆了口氣，"人類之間的感情我是管不了，那在我的能力范圍
之外。我只知道，十年同船，百年共枕，若要白首同心，更需千年的造化
。你們既然在一起，就是几世的緣份，為何自己卻不珍惜呢？"
"我...我不知道這樣到底對不對...我怕會傷了他..."流川竟不由自
主地說出了心里的話。
"感情是沒有對錯的。再說，你真的能離開他嗎？這一切，你可以忘
記嗎？"
少年手一揮，墨藍的海面上瞬間出現點點閃亮的星屑，而且越聚越多
。漸漸地像一幅銀色的幕布，而在這片星海中，竟映出了一對對親昵的身
影！
流川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一幕幕回憶，星光映
得他眼睛亮亮的。
海邊的深情相擁
沙灘上的嬉笑追逐
小球場中的激烈爭搶
廚房里的手忙腳亂（？？？^^）
。。。。。。
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牽手
第一次親吻
第一次吵架
。。。。。。
往事歷歷在目，這些記憶，你真的愿意全部抹去嗎？你又真的可以全
部抹去嗎？
流川垂下眼帘，"我....可以嗎....？"
終于，他抬起頭，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我明白了。"
少年笑了，他知道自己不會白來。注視著流川如星閃亮的雙眸，他在
心里暗自祈愿：這樣純真清澈的眼睛，但愿永遠不要再被烏云遮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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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回到仙流小屋，已經將近四點了。仙道睡得很不安穩，眉頭微蹙
，這些天因為過度疲倦而略顯蒼白的臉，微微泛起一層紅暈。他不時地翻
著身，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
"楓...楓..."仙道在夢中囈語。
白狐輕輕走到床邊，伸手觸摸到他滾燙的額頭，不禁皺了皺眉。剛欲
施法幫他降下體溫，仙道卻慢慢睜開了眼睛。白狐一愣，已來不及避開。
仙道茫然地看著眼前人，意識還很模糊，突然眼里有了光彩，他猛地坐起
身來，緊緊摟住白狐，一直摟得他透不過氣來。
"楓...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想你..好...想你..."
白狐輕輕嘆了口氣，"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呢？"
仙道沒有說話，下一瞬間，白狐的唇已經被仙道灼熱的氣息壓住了，
他大驚失色，想掙扎，身體卻不聽使喚。
仙道的身體，好燙！仙道的唇，好燙！還有......仙道的淚，好燙！
"楓...我愛你...請不要...離開我..."
白狐覺得被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壓制著。這就是人類的愛情嗎？他好不
容易恢復了理智，暗暗運用法力，仙道急促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終于在
他懷里沉沉睡去。白狐的心兀自猛烈地跳著，初次體味人類的感情，帶給
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踱到窗前，金色的曙光映著他美玉無瑕的面容，
俗世間短短的十几天，卻令他領悟到了千年都不曾領悟的東西。
仙道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頭好疼！昨晚....好像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揉著太陽穴，努力地回憶著，下一秒鐘，就像觸電似地跳了起來，箭
一樣地沖進客廳、廚房、洗手間、陽台......每找一個地方，心就涼了一
截。終于，他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頭疼的像要裂開一樣。
怎么會？楓明明...明明回來過的！
門鎖輕微的轉動聲令仙道再一次跳起，想都沒想地沖過去，一把拉開
了大門--
站在門外，一臉驚愕的，不是他朝思暮想的楓，又會是誰？！
風塵仆仆，連夜趕回神奈川的流川，看著面前神色憔悴，呼吸急促的
仙道，千種滋味萬般情愁立時涌上心頭，一時竟呆立無語。直到整個人被
擁入那寬厚的胸膛，感受著熟悉的體溫，一直以來的憂慮、彷徨、不安，
一瞬間全部都煙消云散了。
"全世界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彰！"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