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緣
03--不堪回首

作者﹕月光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和流川桓是什麼關係了吧?』流川冷眼掃視目
瞪口呆的仙道!仙道是傻了不成?!幹嘛大半天張著嘴不說話?! 
  『你知道畫裡的姑娘是誰嗎?』耳聞流川冰冷平板的音調,仙道定神,
慌忙抽出懷裡的畫軸,再次攤開在流川眼前,那個眉宇輪廓與流川有八分相
似,如天仙般美麗的姑娘。 

  流川默不作聲,本不想搭理仙道,卻忍不住心中想看的渴望,他告訴自
己只要再看一眼就好。流川緩緩將目光移往畫軸中的美人,誰知這一看,便
無法自拔,久久無法移開視線。有一種奇怪特殊的感覺油然而生,很親蜜,
很溫暖的感受,流川以前不曾有過的感受。 

  『她叫綠,流川綠。』翠綠的婀娜倩影深植仙道腦海,從來沒想忘記, 
因為他知道,用盡所有的方法,他也忘不了她。
  『流川綠...』初春,綠葉青嫩;深秋,楓紅遍野;她也姓流川!很
容易聯想在一起的名字,流川很難不去猜想自己與她究竟是什麼關係。好奇
心可以殺死一隻貓,何況是與自身有關的:『仙道,她是誰?』 此事如果不
問個水落石出,嗜睡的他大概會連續失眠好幾天。
  『除了逝去的父母,你知道你在世上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仙道滿腹狐
疑,如果流川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何不知〝她〞是誰?
  『你問這個做什麼?』見人且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他與仙道萍
水相逢,相識不深,仙道何苦追根究底。
  『流川,不要對我隱瞞任何事情,相信我,你會得到更多。』 很顯然,
仙道的確知道一些流川所不知道的事情。
  『告訴我,你知道關於流川家的那些事?』流川放下身段,他迫切想知
道一切關於自己與流川家的事。
  『你先回答我,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世上還有其他的親人?』 故意漠視
放低姿態的流川,仙道絲毫不肯退讓一步。
  『我不知道!』流川賭氣地甩過頭。可惡!可惡!可惡!自己才是名符
其實的大笨蛋!除了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流川桓之外,流川對自己的出生
來歷完全一無所知!現今,落得要在仙道面前低頭,這一切都可惡透了!
  『你的飛雪劍法從何處學來?』仙道推敲,照理說,流川不可有機會學
習飛雪劍法,事發當年,流川應該剛滿周歲,還是個強褓中的嬰孩。除非,
仙道想來想法也只有一種可能...。
  『飛雪劍譜在我身上。』流川不想回答仙道的任何問題,可是不老實回
答,又得不到他急切想知道的一切。真是糟透了,他自從認識仙道以來,仙
道總是佔盡上風,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讓流川覺得沮喪。
  『果然如此。』不出仙道所料,飛雪劍譜在流川的身上。綠她一直非常
擔心遺失多年的飛雪劍譜落入仇家手裡,不幸中的大幸,流川前輩有先見之
明,將流川與飛雪劍譜一同送離是非之地,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喂,你快說,她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該說得,不該說得,他
一五一十對仙道坦白了,仙道若不將事情始末說清楚,他不會輕饒。
  『綠她也會飛雪劍法,是流川前輩親自教授。』仙道的語氣很平淡,淡
到完全沒有音調起伏。

  啊!如同一記響雷敲在流川身上,這是他從來都不知道的事實,他幾乎
可以斷定他與她的身體內,流著相同的血液。

  『綠她一個姑娘家隻身走天涯,走遍大江南北為了尋找流川家流落在外
的血脈,她的同胞弟弟,那個人就是..你,流川楓。』仙道明確點出事實
,不容否認的事實。仙道暗罵自己太蠢,居然遲鈍到現在才察覺。
  『她人呢?她身在何方?』流川迫不及待想見她,一是為了流川家深仇
血恨的真相,二是因為她是他存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我不知道。』仙道頹然放下畫軸。他跟流川一樣想知道她在那裡?日
子過得好嗎?她傷透了心,帶著情殤,含淚遠走天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懷著思念,日夜為她牽腸掛肚。
  『你怎麼會不知道?!』流川尖嚷責問仙道,拚命控制想發火洩憤的自
己。他最討厭仙道這個樣子,平日嘻皮笑臉沒正經,遇上正經事,又靜穆得
叫人受不了,真想掐死他,流川咬牙切齒:『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差一點,她就成了我大嫂。』仙道神情苦澀,實在不願重提往事,因
為〝痛〞依舊在...流川有得知真相的權利。
  『什麼意思?』差一點的意思就是說,她並沒有成為仙道的大嫂。
  『我會把一切告訴你,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仙道以為不再想起,隨
著時間的流逝,〝痛〞就會過去,驀然回首往事,依舊苦不堪言。
        
  流川看見了,看見仙道眼裡赤裸裸的傷與痛。這個一無是處的酸秀才,
鎮日嘻嘻哈哈,不知所謂,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不快樂的表情。
        
  『我們走吧。』流川家一夜覆滅,流川綠芳蹤成迷,這些事說來話長,
流川沒有其他意見,接受仙道的提議。

  兩條並肩齊進的頎長身影,消失在幕色之下。高空獨掛一輪明月,長夜
正要開始...。

      ★    ★    ★    ★    ★     

  十四年前,流川家因為流川桓的飛雪劍法贏得天下第一快劍的美名,享
譽武林,建立飛雪山莊。

  月黑風高的淒冷暗夜,不知何因何故,流川家一族慘逼滅門,流川桓膝
下一女一兒下落不明,其一生心血飛雪劍譜不翼而飛。
        
  流川家滅門血案,一夕之間傳遍武林,驚動萬教,明為公理正義,暗為
飛雪劍譜,黑白兩道,無論正或邪都想將血案的真相查個水落石出,兇手沒
有遺留任何蛛絲螞跡可尋,傾盡辦法的大搜查總是無功而返。
        
  日子一久,新的英雄堀起,新的時勢衍生,人們的記憶逐漸淡去,武林
人士逐漸不再提起流川家的血案,任憑過往的一切灰、飛、湮、滅。
         
  『流川夫人為了保護綠,將綠藏匿在床板下,以自身為餌,引開蒙面兇
徒。流川前輩與流川夫人,還有流川家上下二十一口,全成為無情的劍下亡
魂。』仙道難抑心頭的酸苦,澀紅雙眼。他為綠而心疼不捨,她合該是快樂
無憂的,偏偏造化弄人。
  『綠她親眼目睹血案經過,當年她只有五歲,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眼
底被漫漫鮮血染成一片血紅,強迫她一夕之間成熟長大,她永遠忘不了那深
烙胸口的痛。』不共戴天的家仇血恨,讓綠度過不知道什麼叫做歡樂的童年
歲月。
  『她知道殺人兇手的身份嗎?』流川面無表情肅問。血案發生在他尚是
強褓嬰孩之時,他無法體會姐姐所承受的痛苦,不過,他身上流著流川家的
血液,流川家的血海深仇,他會一肩擔下。
  『不知道。』仙道搖頭輕嘆:『綠只知道兇手有四個人,行兇殺人時,
他們個個蒙面,身著夜行黑衣。』
  『四個人...』流川吐出冰冷的字語,字字如刀:『無論他們是什麼
人,翻天覆地我也會一個個找出來,血債血償!』流川冷肅的雙眼,殺意驟
起,此仇不報,他枉為人子!
  『流川...流川家血案,不排除內神通外鬼的可能性...』仙道小
心翼翼觀察流川的反應,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太痛苦了,希望流川承受得起
這樣的壓力。
  『內神通外鬼...?』流川瞠目含怒,握緊拳頭,青筋暴露,極力隱
忍漫天的怒濤。
  『流川前輩劍術造詣無人能及,怎麼可能落敗於那些可恨的兇徒?!多
年來,你姐姐一面尋找當年被父親送走的弟弟,一方面獨力調查當年的血案
真相,可惜到目前為止一直沒有任何進展...』她纖弱的雙肩,怎麼扛得
起這千斤重的血債?!想到這裡,仙道莫名擰痛了。

  也許是為流川設想,安西師父、赤木大師兄絕口不提流川家滅門慘案。
他們告訴流川,他的父親是一代大俠流川桓,還說有一件重大的機密,在流
川二十歲的成人禮過後再告訴他,想必師父與師兄口中的機密大事,就是流
川家一門慘案。

  『你還知道什麼?通通說出來!』流川咬牙忍氣吞聲,那個背叛他爹娘
的惡徒,他立誓,他會親手送他下地獄!
  『流川家一共二十四口人,除去你與綠,應該是二十二人。可是,命案
現場飛雪山莊,裡裡外外只尋得二十一具屍體,換句話說,除了你們姐弟倆
人,還有一個人活下來,那個人和血案脫不了關係...』仙道與綠都認為
內神通外鬼的可能性極高,這些年來他們都朝這個方向調查。
  『兇徒犯下濤天血案後,一把火燒毀飛雪山莊,除流川前輩和流川夫人
外,所有屍命焦黑如碳,面目難辨,讓人不忍猝睹。我猜測,這是飛雪山莊
獨活下來的那個人,故佈疑陣。他知道有你們姐弟的存在,所謂斬草不除根
,春風吹又生,就算你們姐弟不找他,他遲早有一天會找上你們。』這是仙
道最擔心的地方,流川綠離開他身邊,隻身一人天涯海角尋找不共戴天的仇
人,她在明,兇徒在暗,叫人為她提心吊膽。
  『你完全沒有我姐姐的下落?』唉,不該問這麼愚蠢的問題,如果仙道
知道姐姐的下落,他還會像現在這麼苦惱嗎?!
  『沒有。』仙道低垂搖首,她是他胸口永遠的痛,如果可以重來一次,
他會處處多加留心,不會任她單身一人行走江湖,可惜這一切為時已晚。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流川家的事?』是姐姐告訴他的嗎?
  『大哥和我是你姐姐最信任的人。孤單無依的漫漫長夜,她痛到麻痺,
欲哭無淚。春去秋來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經常從夜半中的惡夢含淚驚醒。
我大哥曾經以為他可以撫平她的傷痛,誰知到了最後,他竟帶給她無法磨滅
的悲痛,教她傷欲絕...』仙道滿面愁容,像綠這般美麗堅貞的女子,值
得一個好男人來呵護她,將她捧在手掌心上疼一輩子。
  『你大哥呢?你說姐姐差點成為你的大嫂,他知道姐姐的下落嗎?』他
流川楓不賣任何人面子,仙道的大哥又如何,姐姐喜歡的人又怎樣,只要傷
了他姐姐的心,他絕不輕繞。
  『他不知道...永遠都不會知道...』仙道的眼底飄過一抹苦楚,
悲痛莫名的往事,回憶一次傷一次。
  『什麼意思?』
  『我大哥他死了!』仙道情緒失控起伏:『他臨終前曾囑咐我要找替他
照顧綠,可是綠說,一看到我,就想起我大哥,某個夜裡,綠悄宵地留書出
去!』失去綠的消息,仙道一直覺得對不起大哥的在天之靈。綠是大哥這輩
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啊?』仙道的大哥死了?怎麼會!怪不得仙道每次提起姐姐,總是愁
眉深鎖,一改平日嘻笑不正經的模樣。
  『我說過,你們姐弟不去找兇手,兇手也會來找你們。三名兇徒找到了
綠,我大哥與綠並肩作戰,三番兩次擊退他們,後來他們設下陷阱,有個易
容術高手,易容成大哥的模樣,趁機重傷了綠,大哥及時救出綠,正慶幸脫
離險境為綠療傷之際,兇徒追上他們,一個傷重未癒,一個為救自己心愛的
人真氣耗盡,我大哥為了救綠脫險,只能選擇玉石俱焚...綠清醒後,知
道大哥為了救她喪命,一度想了結殘生,若不是我看顧著她,恐怕她早已香
清玉殞...』提起這件事,仙道既自責又痛心,若不是他自作聰明,不想
打擾他們小倆口卿卿我我,擅自離家,兇徒不可能有機可趁。

  仙道還記得他感到強烈的不安,幾欲作噁,當他尋到大哥與綠之時,滿
目瘡痍,屍橫遍地,他大哥奄奄一息,硬撐著最後一口氣,用滿是鮮血的雙
手,緊緊握住仙道的手,念念不忘獨留下來的綠,怕她自悲自憐想不開,更
怕兇徒不肯罷手...臨死前,他還喊著綠的名字...。
         
  『好不容易,綠終於想開,不再尋死...』這份功勞應該記在仙道身
上,是仙道不分日夜,不辭辛勞,無時無刻看顧她:『可是...』
  『可是什麼?』幹嘛不一次把話說完,想吊人胃口啊。
  『綠不是有活下去的動力,而是她有不能死的理由,埋葬傷痛,她跟我
說,如果她死了,就不能替我大哥報仇,不能替流川家報仇雪恨,所以她不
能死...只有仇恨的人生,她怎麼過一輩子?就算能撐過一輩子,她也不
會快樂...』唉,造化弄人,恨天莫怨命,半點不由人。往事重提,仙道
紅了眼眶,他不由澀然苦笑,原來自己還不夠堅強。
  『仙道,你真的可以幫我找到追風劍?』流川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他必
需儘快找到姐姐,跟姐姐一起承擔流川家的家仇血債,與追風劍一較長短,
要在短時間內解決。
  『你還念念不忘跟追風劍比劍的事?』仙道不禁咋舌,他以為在流川聽
完流川家一門血案之後,流川會毅然放下一切,天涯海角尋兇,報仇雪恨。
  『這是兩回事,兩件事我非做不可,兇手逃不掉,追風劍也別想逃。』
  『我保證,我一定讓你如願見到追風劍。』當仙道望入流川如斑斕執著
的雙眼,仙道有預感,不管是制裁血案的兇徒,還是與追風劍比試高下,他
會讓流川宿願得償,他要流川今生無憾。

       ★    ★    ★    ★    ★     

  『怎麼樣?這條街很熱鬧吧!』仙道與流川並肩走在大街上,仙道像是
飛出牢籠的小鳥,吱吱喳喳叫個不停,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都少不
了他,像個大頑童似的。

  反觀流川,不共戴天的血債,下落不明的姐姐,無一不讓他的心情沉甸
得無法快活。他看看身旁猶帶笑意的仙道,他不明白,一萬個不明白,明明
仙道的心情跟他一樣沉重悲痛,可是,為什麼仙道還笑得出來?!
         
  『做人就要開心一點,開心是一天,憂愁也是一天,何苦為難自己?仇
要報,綠也要找,但是不能讓自己被仇恨矇敝,你的不快樂,徒惹親者痛仇
者快...』同樣失去親人,流川悲濛濛的心情,仙道感同身受。流川不需
要他的安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流川快樂一點,首先,仙道不能讓自己
也不快樂,他要把快樂的氣息傳染給流川。
  『既然不快樂,為什麼要勉強自己笑?』仙道的笑,不是真心的,打從
他認識仙道的第一天開始,仙道的笑就是一種偽裝。
  『你已經不快樂了,我要是再不開心,你會更煩。我希望在未來會有一
天,我們能夠一起開懷的笑。』流川的笑容一定很美吧,就像綠的笑顏,傾
倒眾生...呵,他們姐弟倆都是麗絕塵寰的美人...。

  會嗎?真的會有那麼一天?他可以和仙道無憂無慮一起開懷的笑?!流
川面對茫然的未來,血海深仇讓他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會!一定會有那麼一天!』彷彿相識已久的知音,仙道總是能夠知道
流川在想什麼,也許就在他們眼神最初交會之時,也許是在他們平行的命運
交集之初,他們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就註定糾纏難分了。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仙道你啊!』一個渾厚低沉的男中音傳來,
讓仙道與流川同時轉頭看向來人。

  他,身高比仙道稍矮一點,體格比仙道健壯一點,泱泱不凡的氣度,渾
然天成的王者風範。他一身墨衣的武者裝扮,想必是武林中人。
         
  『是你啊,阿牧,好久不見了。』仙道爽朗一笑,他鄉遇故友,是件值
得高興的事。
  『說什麼好久不見?!我們三個月前才見過面!!』阿牧左瞧右瞧,仙
道一身溫文的儒生行裝打扮,看上去倒真像個有模有樣有氣質的書生。
  『是啊,才三個月而已...』仙道在三個月前的南武林試劍大會上初
識阿牧,兩人一見如故,談天論地稱英雄。

  他們算起來同是天涯淪落人,仙道心緒不寧,阿牧情場失意,兩人卻在
武場上得意。後來方知,原來是血緣相繫,仙道之所以惶惶不可終日,忐忑
不安,是感應到其兄長仙道彧出了意外,試劍大會決戰的前一夜,仙道匆忙
離開試劍山莊。

  『流川姑娘,好久不見。』阿牧最後一次見流川綠是在仙道彧的墓前。
阿牧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是三個月沒見面,這流川姑娘似乎長高不少,還裝
扮成少年公子哥的模樣,這是為什麼呢?
  『流、流川姑娘?』流川的雙眼死命瞪著眼前這個不知姓啥名誰的超級
大笨蛋!搞什麼?!流川姑娘?他眼睛瞎了!他那裡長得像女人?!
  『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哈哈哈...』阿牧大概是把綠和
楓兩姐弟弄錯了。仙道非常不文雅笑彎了腰,一旁的流川火冒三丈氣呼呼。
  『不准笑!』流川抬起雙手,往仙道的雙頰一拍:『有什麼好笑?!』
仙道是在笑他被當成女人嗎?
  『真的很好笑嘛...哈哈哈...』流川沒使力,仙道也不覺得痛,
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尤其是看到流川有氣無處發的憤慨表情,真真太、太、
太好笑了!
  『仙道彰!』流川用眼神嚴重警告仙道:你再笑看看,我會把你打得滿
地找牙,想笑都笑不出來!
  『怎麼了?』阿牧一頭霧水看著狂笑的仙道與狂怒的流川,他有說錯什
麼話嗎?這個流川姑娘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不准再笑了!聽見沒有?!』流川惡狠狠揪住仙道的衣領,蘊釀的怒
氣瀕臨爆發邊緣。要不是仙道看起來像個不耐打的文弱書生,鐵定經不起他
的拳頭,他早就動手修理仙道!這個大混帳,他被看成女人很好笑嗎?!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別生氣,氣壞自己不划算。』仙道止住笑,安
撫流川的火氣。再不收歛一下,流川不會善罷甘休!
  『仙道,這是怎麼回事?』阿牧不明所以,他印象中的流川姑娘,雖是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除了因家逢劇變,處處提防人之外,倒也是個知書達禮
的姑娘,怎麼會出現氣沖沖揪住仙道衣領的畫面?如果不是他眼花看錯了,
就一定是什麼地方出問題...。
  『阿牧,你這次真的是錯得離譜!』仙道拚命壓抑笑意,卻仍然無法阻
止嘴角的謔笑...沒辦法,這真的是很好笑,尤其是看阿牧出糗...。
  『我錯得離譜?』他那裡錯了?看看仙道,再看看流川姑娘...等一
等,這流川姑娘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不一樣。
  『你真的認為他是綠?你再仔細看看...』仙道好心好意提醒阿牧,
呵呵呵,這件事可以在茶餘飯後拿來取笑阿牧很久很久。
  『難道他不是流川姑娘?』阿牧腦中靈光一閃。那張臉、那雙眼猛然一
看,幾乎是一模一樣。再仔細瞧瞧,倒是有幾分的差別,七、八分像而已。

  美麗的臉蛋同樣標緻可人,其他就差多了,流川姑娘的眼神柔情似水,
不似他寒冽如冰;流川姑娘風情萬千,不似他傲氣凌霄;仔細一打量,他與
流川姑娘果然有差別...難道他不是流川姑娘?是他錯把男兒當紅妝?!
不會吧?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不可能吧...?!
         
  『阿牧,你眼前的〝流川〞,是名鐵睜睜的漢子,他最討厭別人說他長
得像女人。』呵呵,一樣是〝流川〞,卻是男女有別,可千萬不能混為一談
,否則以流川的火爆脾性,會有苦頭吃的。
  『啊,他是...!』 是了,牧聽綠提過,她有一個分離十數年未曾謀
面的親生弟弟。阿牧聰明絕頂,隨便猜測也猜到正確答案。
  『他叫流川楓,是綠的弟弟。』 仙道面帶微笑公佈正確答案,好整以暇
欣賞阿牧尷尬的表情。
  『啊!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 阿牧沒想到綠和她弟弟竟長得如
此相似,這、這不是他的錯,都怪他們長得太相像了。
  『哼!』流川冷哼一聲,不知者無罪,下次再犯,他絕不輕饒。
  『流川,別生氣了。』這一筆就讓阿牧先欠著,待會兒再來好好取笑一
番:『我來介紹,他是牧紳一,他是綠的弟弟流川楓。』
  『你好。』阿牧笑容可掬,心裡暗叫完蛋!這件事一定會被仙道拿來取
笑好一陣子!可惡!他上輩子一定沒燒好香,才會認識仙道這個損友!
  『仙道,你說他是三個月前試劍大會上,名列南武林第一的劍客,海南
的牧紳一?!』這是真的嗎??仙道這種弱不禁風的秀才,怎麼可能認識大
名鼎鼎的江湖人物!!
  『是的。我就是海南的牧紳一。』不會錯的,除了王者,沒有人可以展
現出讓人折服的氣度。
  『我是流川楓。』一身傲然。再簡單不過的自我介紹,阿牧的王者之風
雖令人折服,可惜他流川楓向來都不容易信服於人。
         
   好小子!這般唯我獨尊,一點懼色都沒有!很像綠,也像認真倔然的仙
道!阿牧意味深長的眼神停放在仙道與流川身上,莫名覺得,這兩個人之間
的糾葛會勝過其他人數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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