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情話之前世今生
∼07∼

作者﹕月光


  (我出去一下。)才剛回到家,不到半個鐘頭,流川扔

下這句話就跑出門,拋下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志弘

和玲奈。







  流川騎著腳踏車疾馳,火速前往仙道的住處。







  『來了...來了...』仙道急急忙忙跑去開門,門

鈴聲響不停,不知道是誰按電鈴按得十萬火急,想把他家的

電鈴按壞啊。

  

  『啊?流川?』不是分開沒多久嗎?流川幹嘛跑來找他

?



  流川沒回話,深深睨望仙道。流川想起第一次和陵南打

練習賽時,他與仙道目光糾纏交錯的情景,他的心跳猛如陣

前鼓,心湖掀起驚濤駭浪。



  『你要進來坐嗎?』流川那是什麼眼神?仙道覺得自己

像被傲天雄鷹鎖為目標的獵物,不敢輕舉妄動。

   

  流川聽過人家說,在這個世界會有三個長得非常相似的

人...但是,會有這麼巧合嗎?仙道跟畫裡的藍衣男子相

像到不可思議!

  

  『我們還是別站在門口了。』仙道看見剛回家的鄰居不

時往他們這邊探望,兩個男人站在門口眼對眼,鼻對鼻,口

對口,不管怎麼說都蠻尷尬的,怪不得別人會忍不住好奇探

頭探腦:『你先進來再說吧。』仙道乾脆將站在門口一動也

不動的流川拉進房裡。



  

  『告訴我,你做什麼夢?』流川不拖泥帶水,劈頭就問

。

  『啊?我做什麼夢?』怪了!他有必要向流川交代嗎?

  『快說!』

  『我幹嘛要說?!』仙道難掩心虛,畢竟夢境的內容教

人難以啟齒。

  『囉嗦!』流川的字典裡沒有耐性兩字:『你真夠婆媽

的!』流川是捉住老鼠的貓兒,怎麼也不肯輕易放過仙道。

  『我發春夢是我自個兒的事,關你什麼事?』仙道不甘

示弱,他的事情沒道理要跟流川交代。

  『快說!』流川咄咄逼人,絲毫不放鬆。

  『我...喂...』流川死命盯住仙道,眼神太嚇人

,不達目的死不休。

    仙道沒辦法只好舉白旗投降:『我夢見我跟一個男人.

..談情說愛...』跟男人糾纏歡愛這事,仙道實在開不

了口,只能用談情說愛這委婉的說詞。

  『什麼樣的男人?』

  『啊?』他該不會連祖宗十八代都要跟流川交代清楚吧

?

  『快說!』流川比仙道更不耐煩。

  『古時候的人,一個穿白衣的劍客。』都到了這種地步

,仙道索性一五一十老實招出來。

  『你知道那個白衣劍客是誰嗎?』

  『不知道,我夢見數十次,卻沒一次看清過他的臉。』

仙道自己也很想知道那個白衣劍客是誰?那是他前世用性命

所愛的人!

  『夢中的你是一名藍衣劍客。』流川幾乎可以斷定他和

仙道所做的夢是同一個。

  『咦?你怎麼知道?』事情發展至此,仙道不由懷疑起

流川,流川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上次在飯館,還有現在,

流川知道得太多,彷彿是當事人般清楚。

  『.....』流川沉默。既然仙道和他所做的夢是同

一個人,那他們夢裡或者該說是前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

  『等等....』仙道腦中靈光一閃,產生聯想,他將

所有發生的事情串連起來:『你說你也睡得不好,難道..

.』不會吧?這不可能吧!



  流川的眼神像有了什麼發現,眼得又大又圓,顯然受到

不小的驚嚇。出現在夢中的藍衣人原本模糊的臉漸漸清晰,

與仙道的輪廓慢慢貼合重疊。



  仙道的眼裡只有流川,看不見其他東西,眼前像在上演

一場世紀魔術秀。夢中的白衣麗影緩緩浮現俊美冷艷的容顏

,嚇然是站在他眼前的流川。

   

  『等一下!』仙道必須花點時間來適應現在的情形:『

這太巧了...!』

  『可是它發生了。』古畫已經讓受流川受過一次刺激,

這次他顯然比仙道還要冷靜許多。

  『我們做同樣的夢,我們是夢裡的主角...』仙道沒

辦法完全消化。

  『你還記得夢裡的誓言嗎?』流川做最後一次的確認。

  『當然。』打死仙道都不可能忘記。



  仙道與流川凝望彼此,那種又是陌生又是熟悉的感受翻

湧上心頭,反反覆覆在胸臆間遊走...千年不變的盟約,

穿越時空歷久不變,夢境裡的畫面相繼浮現,點點滴滴逐漸

清晰,如同電影上映,在眼前一幕幕重現...。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日月星辰為證。』仙道與流川

同時開口。

  『我,仙道彰。』

  『我,流川楓。』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千秋萬

世,此情不渝。』



    果然半字不差!



  這樣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他們初次見面即對彼此相互吸

引,一次又一次對彼此無法放心,一次又一次控制不住對彼

此的關心,原來他們情緣前世早已註定。



  『慢著,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時間來釐清我的思緒。

』他命中註定的戀人竟然會是流川楓,這是他從來沒想過的

事情。

  『我也需要給自己一點時間。』流川首次毫無異議認同

仙道的話。

  『那...我們暫時不要見面好了...』等他想清楚

了,他會主動去找流川,無論他們是否讓愛再繼續,事情總

要有個解決。

  『嗯。』流川同意仙道的話,他在一時之間也無法坦然

面對仙道。

  『嗯...你慢走...再見...』



  流川臨走前深望仙道一眼。仙道是他前世的戀人,不論

事情最後如何發展,不管他們再續前緣與否,他知道他這輩

子不會忘記仙道。

   

 ★     ★     ★     ★     ★



  從那一天之後,仙道和流川一直沒見面。流川拚命打球

,在球場展現勁道十足的爆發力,他挑戰三井學長,接受櫻

木的一對一,將所有的心思與精力花在籃球上面。





  也許是因為卯足了勁在練習,流川不再發春夢。可是,

每當他回到家,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即使不再發春

夢,他還是不由自主想起仙道。那個走在他前頭,他一心想

打敗的人;那個他前世的戀人,他曾經深深愛過的人。





   

  流川偏過頭,凝望掛在壁上的古畫。毫不知情的玲奈,

見畫中人和流川長得相似,便徵得志弘的同意,將古畫轉送

給流川。



  姐姐說,雖然畫裡的兩人同樣身為男子,但她看得出來

,他們用情很深。藍衣男子真摯的眸裡,滿佈憐愛寵溺;白

衣男子澄澈的眼中,盡是熾情熱愛。



  仙道...這個近日來不曾出現在他夢中的男子,反教

他千想萬念...。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千秋萬

世,此情不渝。』流川看著古畫左下角的提字,幽幽訴念那

一段生死相許的戀情。



  是怎樣的深情,教他(仙道)愛戀,教他(流川)情鍾

,教他們心手相連,等待千年不說苦。



  是怎樣的深情,教他(仙道)無怨,教他(流川)無悔

,教他們義無反顧,生相隨死也相隨。

   

  流川年少不識情滋味,如今卻為仙道愁腸千千結...

就算此生情緣難續,今後各有所愛,怕只怕他們永遠無法洗

去深烙在腦海的記憶...。

  



  



  陵南三年級的魚住和池上引退,仙道卻姍姍來遲。仙道

去海邊釣魚,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發生讓他困擾的事情,

他都會一個人到海邊釣魚,釣不到魚沒關係,釣魚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能讓他心情沉殿,不受外物干擾,冷靜思考事情

。

 

  今天是學長引退和自己接任隊長的日子,禮貌上仙道應

該出席,可是他最不會應付那種別離的場面,與其去了讓自

己不知如何是好,不如不要去。他馬上就要接任陵南籃球隊

隊長一職,揹下這個重擔,他不想辜負教練和隊友的期望,

他冀望由他帶領的陵南,能夠邁向全國冠軍。

  

  籃球隊的事情好解決,另一個困擾他的事情,才教他一

個頭兩個大!那個沉默寡言的流川,居然是他命定的戀人,

說起來像天方夜譚,可是它確確實實發生了,教人不得不信

,更教人無所適從。

  

  『天涯何處無芳草,誰叫我老是東嫌西嫌,嫌玫瑰多刺

,嫌牡丹俗艷,嫌蘭芷太香,偏偏愛上傲若寒梅的你...

我等你,等到你願意談情,願意說愛...』



  自從知道流川是自己前世的戀人,仙道連續好幾天都沒

有再做那個讓臉紅心跳的綺夢...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

夢,昨天他夢見另一個場景,他不畏前途坎坷,苦苦追著白

衣麗人,放下身段等他願意敞開心房接受他...。



  仙道拉起釣竿才發現垂釣的魚餌已經被魚吃光了,他太

專心在想籃球隊和流川的事情,根本沒把心思放在釣魚上頭

。

   

  『算了,船到橋自然直。』仙道想破頭,也不知道該拿

流川怎麼辦。





  仙道收拾釣具回家,算一算時間,魚住學長和池上學長

大概離開體育館了,他也該準備報到練球,為冬季賽和明年

的IH預賽做準備。



 ★     ★     ★     ★     ★



  『仙道,你真的不跟我們去聯誼?』



    越野見仙道這幾天愈鬱鬱寡歡,趁明天周末體育館外借

不用練球,特地釣櫻花女中的女孩子出去聯誼,仙道卻興趣

缺缺說不想去,枉費他一番心意。



  『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仙道這幾天日子過得很糟,練球不夠專心,念書不夠用

心,荒腔走板的表現讓教練、老師頻頻搖頭,卻拿他沒輒。



  『你該不會還在想那個算命師的話?』越野本以為仙道

聽過就忘了,沒想到自從那一天之後,仙道整個人就變得怪

裡怪氣。

  『沒有。』日思夜想都是流川,那有空去想算命師的話

。

  『既然你沒在想,就高高興興出來玩,幹嘛把日子過得

愁雲慘霧,我看了很難過耶。』



    越野和仙道同是籃球隊隊員,又是同班同學,相處的時

間較別人多,心情或多或少也受到仙道的心情低落影響,怎

麼都沒辦法高興起來。

  

  『你不會懂的。』

  『我聽膩這句話了,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說了你也不會相信。』連他自己都沒辦法接受,怎麼

能指望別人相信?!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我...算了,還是不說了...』就算想說,該從

那裡開始說呢?從春夢開始嗎?別開玩笑了!

  『你幹嘛起了頭又不說?真掃興!』

  『你管我!』仙道打哈欠:『我睏了,要回家睡覺了。

』仙道揮揮手,拋開所有煩惱,決定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仙道!仙道!』搞什麼啊?最近他常常這樣叫仙道,

可是仙道都不理他!哼!好心還被人嫌煩!真是自討沒趣!









  另一方面。



  昨天晚上是流川有史以來最能撐的一晚,在半睡半醒之

間,總算把書唸完,今天的補考才能順利通過。

  

  『阿楓,你好像瘦了。』



    兩姐弟坐在餐桌前用晚飯,玲奈見流川氣色不佳,臉頰

明顯瘦削許多,她有點擔心,不知道是不是比賽將近,練球

過度了。

  

  『是嗎?』流川倒不覺得自己變瘦,他的褲子衣服穿起

來剛剛好。

  『你有心煩的事嗎?』以前的玲奈一定會責備流川不懂

得照顧自己,可是她和志弘正在商量結婚相關事宜,婚期一

旦訂下,這個家就只剩流川一個人了。她能照顧流川的日子

不多了,真怕她一不在,流川會不成人樣。

  『別擔心,妳放心去忙結婚的事。』流川不要姐姐操心

,他不是三歲小孩,自己的事要學會自己處理。

  『自從看了那幅畫之後,你就一直心事重重。』雖然流

川的喜怒哀樂很少表現在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但他眉間的

鬱結讓人不容忽視。



  那天,流川看了畫,匆匆忙忙跑出去,回家後,一言不

發把自己關在房裡,問乾了口水,他蚌殼似的硬不開口。



  他的房間裡,全都是關於籃球的東西,籃球雜誌,籃球

人物傳記,籃球報導剪輯,籃球相關書籍,連壁上的海報和

掛布都是籃球明星。玲奈把古畫轉送給他的時候,還以為他

不會收,沒料到他不但收下來,還將它掛在壁上,讓她驚訝

不已,想必那古畫對流川造成不小的震撼。



  『我吃飽了。』他很少動腦筋去想事情,通常是直接以

行動表示。但,這事連他自己都煩惱到頭痛,如何跟姐姐解

釋?

   

   流川放下碗筷回房。玲奈搖頭嘆氣,這孩子讓她越來越

不放心,這樣她怎麼放心嫁給志弘...。

  

 ★     ★     ★     ★     ★



  『仙道!』越野逮住正要進教室上課的仙道:『你搞什

麼飛機啊?居然敢蹺掉晨練,你存心找我麻煩是不是?』為

什麼仙道當上隊長,他就得接下副隊長,仙道一點隊長自覺

都沒有,倒楣被教練罵得人是他耶。

  『喔,我睡過頭了嘛。』



    昨天沒做春夢,不代表他一覺好眠,他居然平白無故失

眠,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晨練當然爬不起來。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數了一千隻的羊兒,依舊難眠。

他閉著眼睛命令自己睡覺,大腦卻不聽使喚,不斷想著夢境

,不斷想著流川,再這樣下去,難保他不會有神經衰弱的一

天。

    

  『有沒有搞錯啊!』越野很生氣,看到仙道一臉無辜,

氣又沒地方發:『你自從升上二年級後,常常睡過頭耶,該

不會被豬附身了?!』



    越野已經算不清這是仙道第幾次因為睡過頭沒參加晨練

,連練習賽都差點趕不上,他記得一年級的時候,仙道沒這

麼嗜睡。

  

  『你講話很缺德耶!我被豬附身?那個怪力亂神的東西

,你不是不信嗎?』

  『我是不信啊,是你越來越奇怪。』

  『快打鐘了,準備上課吧。』仙道轉開越野的注意力,

再講下去沒意思。

  『下課後我們一起去體育館。』

 

    越野跟著仙道走進教室,如果仙道再蹺掉下課後的練習

,田崗教練一定會拿他開刀,他得把仙道看牢才行。



  『我知道了。』仙道在位置上坐下時剛好打鐘,他拿出

課本,希望在課堂上不會打瞌睡。









  湘北籃球隊今天提早結束練球,因為他們明天就要出發

到靜崗集訓,和常誠高校進行三場練習賽。

   

  『流川學弟,你最近很奇怪喔。』彩子就是覺得流川很

奇怪,真要她說,她也說不出來。



    流川在練球的時候,依然衝勁十足,球技不斷在進步,

可是休息的時候,他的眼神會變得很迷惘,常常看著籃球發

呆。



  『.....』不會吧?連學姐都發現了!

  『為即將參加全國大賽而緊張嗎?』沒等流川開口,彩

子便搖搖頭:『不!你的神經沒纖細到會為全國大賽緊張!

有什麼心事說出來聽聽,學姐可以給你意見喔。』



    彩子以前擔任過富丘中學啦啦隊的隊長,為籃球隊加油

打氣是常有的事,從國中認識流川開始,她一直很喜歡直線

條單純的流川。

  

  『.....』不知道該怎麼說,乾脆別說了。

  『你不說也沒關係。』彩子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不知

道你發生什麼事,但是事情不去面對的話,永遠都不會解決

,沒完沒了的。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那就順著自己

的心意去做,幹嘛拖拖拉拉的,有時候拖久了,事情更不好

處理。』

  『學姐...』



    也許學姐說得對。在知道仙道和他的關係之後,他一時

無法坦然接受,選擇了逃避,逃避的結果卻讓他寢食難安,

也許他該和仙道開誠佈公好好談一談。









  陵南籃球隊的練習結束,籃球隊員三三兩兩走出校門。

仙道、越野、福田、彥一是最後離開學校的。

   

  『仙道,明天的晨練你不要又遲到了。』越野不厭其煩

再一次提醒仙道。

  『我知道。』仙道聽得耳朵都會長繭,這話今天越野已

經說得不下十次。 

  『乾脆我明天早上到你家,和你一塊上學。』這是最保

險的做法,他死拖活拉,都要讓仙道參加明天的晨練。

  『隨便你,你高興就好。』仙道不想白費心力,他認識

越野不是兩、三天,越野很固執,決定好的事情要改變很難

。

   

  『仙道。』流川將腳踏車停在仙道、福田、越野、彥一

的前面。



    學姐跟他說得話有幾分道理,日子不能再這麼過下去,

他還是跟仙道好好談一談。



  『流川?!你該不會是來找仙道學長一對一的吧!!』

彥一急急忙忙從背包裡抽出筆記本和筆,準備做記錄。



    上次仙道學長說,他來學校途中碰上從陵南回去的流川

,他們一對一打了整個下午的球,他沒在場做記錄,讓他捶

胸頓足飲恨好幾天,這次打死他都不能錯過。



  『我們談談。』流川的眼裡沒有其他人,只有仙道。

  『也好。』仙道深刻體會到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上車。』



  仙道扶著流川的肩,跨上腳踏車後座的踏板,站穩後,

流川便踩動輪軸,迅速離開。



  『仙道學長...!流川同學...!』彥一吶喊,如

果他們要一對一,要等等他啊。

  『彥一,別管他們,反正你追不上的。』越野拉住要起

步追趕的彥一,已經看不到腳踏車上的人影,彥一要追也來

不及。

  『仙道和流川交情很好嗎?』福田很納悶,仙道和流川

不是只打過幾場籃球賽,有什麼事情好談。

  『天知道!』越野懶得理會,仙道最近怪得莫名其妙:

『我們回家吧。』



    回家後要先調好鬧鐘,明天早點起床,要繞到仙道家找

他一起上學參加晨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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