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連家都沒回，穿著運動服，揹著球袋，就跑到流川家報到。他大
概是被南烈刺激到了，胸口一股悶氣無處可發，滿腦子只想見流川。再怎
麼不甘願，仙道必需坦白承認，不管他在南烈面前表得多麼意氣風發，氣
度恢宏，他還是害怕會失去流川。他的流川是萬人迷，很多人喜歡，不看
緊點不行。
流川剛回到家，放下球袋，走進廚房倒杯水解渴，杯子就口還沒喝，
就聽見急切的電鈴聲。這種時間誰會來啊？流川放下水杯，先開門看看是
誰。
『你怎麼來了？』流川打開門見到門外的人是仙道，很訝異。他以為
仙道會先回家，明天才能見到仙道。
『因為我想你啊。』仙道打著笑臉，不願意承認自己醋海生波。
『沒正經。』
流川心頭湧現絲絲甜蜜，愛聽甜言蜜語不是女人的專利，當對象是仙
道的時候，他也喜歡。流川側身，讓仙道入內，隨後將門關上。
仙道進屋後，走進廚房，拉開冰箱，拿罐運動飲料開來喝。
仙道不當自己是外人，當流川家是自己家：『你知道我在火車站遇到
誰嗎？』
流川跟在仙道後頭進廚房：『不知道。』
笨蛋！他又不是千里眼順風耳，怎麼會知道仙道在火車站遇到誰？！
流川納悶，不明白仙道為什麼滿頭大汗？已經入秋了，天氣不算熱，
偶爾還會有一陣涼風吹過。
『我在火車站遇見南烈，他正要回大阪。』仙道很渴，一口氣喝光整
罐的運動飲料，正確無誤將空罐拋投進垃圾筒。
仙道和南烈談過後，便迫不及待想見流川，看著腕錶，時間一分一秒
過去，他身上的錢不夠坐計程車，卻苦等不到望眼欲穿的公車，耐心一點
一滴被時間磨掉，最後，他心一橫，乾脆直接從車站跑步到流川家比較快
。
『你很渴嗎？』流川順手拿起剛才倒得白開水喝。
『是啊，我從車站跑步來的，當然會渴。』又渴又熱。
『不是說好明天才見面。』
流川記得仙道在電話裡說過，今天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生日，他會去
父親家吃晚飯。
仙道張臂用力摟抱流川：『我真的很想你。』
仙道在心底跟妹妹說對不起，被南烈一攪和，他徹頭徹尾忘了今天是
妹妹的生日。
『我也是。』這一次流川不再罵仙道沒正經，他回抱仙道，相同的思
念他嚐過，他懂那種懸掛的心情。
『南烈跟我說，他喜歡你。』
仙道輕吻流川的髮梢，吸取流川的味道，保持心緒的平靜。他有他的
驕傲，決不允許自己在流川面前像個打翻醋桶的妒夫。
『那又怎樣？』
誰喜歡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歡誰。流川放輕髮靠在仙道的肩頭上
，被仙道擁抱的感覺很好，仙道的體溫比他略高一點，抱著很溫暖。
『是不怎麼樣。』仙道釋然微笑，流川選擇他，他是勝利者，應該有
勝利者的氣度風範，斤斤計較太小心眼了。
不期然，仙道憶起南烈說喜歡流川的神情，南烈的表情彷彿在告訴仙
道，他可以用盡生命來愛流川。
莫名地，仙道想起用水晶球算命的算命師－－－與你們命運息息相關
的所有人，匯集在今世。前一世，你深愛的人，負了人家的情，欠了人家
的命，這一世他理該償還．．．。
強烈的不安，教仙道的身體開始顫抖．．．他背負了千年的盟約，也
背負了應還的情債．．．流川與他訂下同生共死的盟約，那麼，流川欠了
誰的情債？？
『仙道，你怎麼了？』流川發覺仙道不對勁，稍稍隔開自己與仙道的
距離。
『你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仙道與流川眼耳口鼻相對。
仙道擔心算命師的話會實現，欠錢還錢，欠命抵命，欠了情債該怎麼
還？？
『沒有。』流川搖搖頭。
『我曾經一時好奇，用水晶球算過命。它說，我前世的戀人與我訂下
千年盟約，卻負了別人的情，欠別人一條命，這一世該要償還．．．』
仙道的雙手緊握住流川的手，無論如何，他決不放手。情償雖然是流
川欠下的，卻與他脫不了關係，他要陪流川一起償還。
『你前世的戀人是我。』這一點毫無疑問。
流川想起那場怪異的夢境，有個看不清面容的男子，為了他連性命都
不要，他欠下情債的對象是指那名男子嗎？
『我只有你。』千年來，他所等待的命定之人，只有流川一人。
『我曾經夢見過，血泊中有個人在臨死前，重覆說著，叫我一定要讓
自己幸福。』流川反握仙道的手。
仙道口中算命師所言，與他的夢境不謀而合，這不是偶然的巧合，前
世除了仙道，有個人愛他勝過自己的性命。
『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我看不清楚那個人的長相。』流川頓覺一個頭兩個大，老
天爺在開什麼玩笑！
『別擔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們一起面對難關
。』仙道豁然，只要流川喜歡他，其他的事，無需太在意，船到橋頭自然
直。
『仙道，我愛你。』
流川做事不留遺憾，籃球如此，愛情亦是如此，該還的他會還，屬於
他的誰也奪不走。
『我知道，我也愛你。』
仙道熾熱的薄唇輕觸流川的眼瞼，輕點流川鼻尖，最後落到流川唇上
，唇舌大膽得糾纏、挑逗。
★ ★ ★ ★ ★
神奈川籃壇的老戲碼又上演了，湘北ＶＳ陵南的友誼賽，十分鐘後在
陵南的體育館展開。陵南的球員和湘北的球員各據一角，各自做熱身運動
。湘北籃球隊三年級生，赤木與木暮身為考生，退出籃球隊專心應考，只
有三井還在留隊上；陵南籃球隊三年級生，魚住和池上也退出籃球隊，現
任隊長是仙道。
陵南從大榮學園集訓回來，田岡教練迫不及待致電給安西教練，安排
一場友誼賽，想從比賽中知道集訓效果究竟如何。
『流川，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仙道熱身結束，特地跑到流川身
邊，很小聲提醒流川。
他們還沒約定一對一的時間，反倒湘陵的友誼賽先決定了，無所謂，
不管是一對一還是友誼賽，有同樣的效力，只要他贏了，流川就聽他的。
『仙道，我會打敗你。』
流川沒忘記他和仙道的約定，在陵南去集訓前，他曾經答應仙道，只
要仙道贏了就有獎賞。
『流川，你跟仙道說話那麼小聲，是怕人聽到嗎？』櫻木勤於做複健
，復原情況良好，在醫生的同意下，能夠上場比賽，不過不能超過二十分
鐘。
『笨蛋！』流川無奈嘆氣，這個櫻木還是老樣子，他們說話特別小聲
，當然是因為不想讓別人聽見，他有必要這麼大聲嚷嚷嗎？大笨蛋！
哨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一開賽立刻進入白熱化的戰況，無論是進
攻還是防守，雙方都拚了命，即使是練習賽，他們都不想輸給對方。
仙道全心全意想打贏這場比賽，他喜歡籃球，也喜歡流川，他任性地
挑釁流川，流川不認輸，孩子氣的反擊，他沉浸在和流川打籃球的快樂中
。每當流川用那雙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睛看他，炙熱執著，這會讓他的血液
沸騰到最高點。
流川一心一意要打敗仙道，他討厭輸，無論對手是阿牧還是澤北，他
躍躍欲試突破難關，以實力證明自己沒有輸給他們。號稱全國首席的高中
生澤北，最後還是讓他突破防守，只有仙道例外，在許多次的一對一中，
他勝少輸多。
〝嗶〞！流川賭一口氣，硬要突破仙道的防守，仙道有備而來，等著
流川自動送上門。流川帶球撞人。
『這次是我贏了。』仙道眉開眼笑看著壓在他身上的流川。
『比賽還沒結束。』流川毫不客氣用力去捏仙道放在他腰臀上的毛手
。
『很痛耶！』仙道吃痛，猛然放手，瞄一下自己的手臂，哇，果然淤
血了。
『活該！』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流川從仙道身上爬起來，伸出手順勢拉起仙道。
『流川這小子，真的摃上仙道了，他們之間火藥味好濃啊。』宮城雖
然沒聽見仙道和流川在說什麼，但是由他們身上傳出的熊熊火焰，不容忽
視。
三井聳聳肩笑了笑。仙道在對抗阿牧的時候，還能冷靜判斷，一遇上
流川這個最危險的挑戰者，意外地孩子氣，不管是言語還是動作，無一不
在挑釁流川；流川是個死不認輸的傢伙，即使對手是澤北，他也毫不畏懼
勇往直前，面對仙道的挑釁，他憤怒的火花越燒越旺。他們若是不分出高
下，不會善罷甘休。
上半場結束前八分鐘，不是先發球員的櫻木終於上場，依舊自稱天才
，不按牌理出牌，精神好，嗓門大，動作誇張，姿勢奇特，球技倒是沒退
步，看樣子，他不只用心在做複健，也花很多心思在他很喜歡的籃球上。
上半場結束時，比數是３９比３９，湘北與陵南暫時打成平手。中場
休息十分鐘。
『少了赤木，湘北還是很強。』彥一先將仙道最愛喝的檸檬水遞給仙
道，然後才把礦泉水逐一分發給上場的各位學長。
『謝謝。』仙道先喝一小口檸檬水潤潤喉：『湘北不同往日了。』
以前的湘北是赤木的一人球隊，單憑赤木一人，湘北就可以算進縣內
八強之之一；現在的湘北就算沒有赤木，還有宮城、三井、櫻木、流川這
些籃球好手，縣內四強非算上湘北不可。
『流川，幹得好。』彩子將毛巾和水遞給流川，流川的表現可圈可點
，仙道上半場得十八分，流川得十六分，只有一球之差。
『小意思。』流川轉頭看計分板，目前湘北與陵南同分平手，流川將
視線轉向陵南。
仙道此時正好望著流川，仙道朝流川擠眉弄眼，先用手指比自己，再
伸出食指和中指比２，意思是說，雖然現在湘北和陵南打成平手，但他還
贏流川兩分。
流川被激得橫眉豎眼，用口形罵仙道大笨蛋，未到終場結束前，誰勝
誰負還不知道，他的眉他的眼無一不在說，他會帶領湘北打臝這場比賽，
打敗仙道。
休息過後，比賽繼續進行。下半場開始，雙方卯足了勁，只要有一方
得分，另一方馬上追回分數，一來一往互不相讓。
〝嗶〞，哨音響起。仙道在籃下想阻止流川上籃，出手時才發現流川
勢不可擋，想收手已經來不及了，仙道推人犯規，球進算，加罰一球。
『湘北贏了。』流川走向罰球線，經過仙道的身邊，好不得意。
流川的罰球進，湘北便領先陵南一分。
『是我太大意了，你看著，我馬上會把分數追回來。』仙道不以為然
挑眉，由他失去的分數，他會自己追回來。
終場前五分鐘，為了櫻木未來的籃球生涯，教練讓櫻木下場休息。櫻
木已經成為湘北不可或缺的球員，後備球員中找不出人來頂替櫻木的位置
。
比賽終了的哨音響起。湘北７６分，陵南７９分，陵南勝。雙方球員
氣喘如牛，保持運動家風度互相握手。
仙道與流川握手的那一刻．．．。
『嘿，我贏了。』 仙道眉飛色舞，不只陵南贏湘北，連仙道的得分都
比流川多四分。
『哼！』 可惡透了！終有一天，他一定會打敗仙道，從現在勝少輸多
，到勝多輸少，再來就是完全打敗仙道！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
『知道啦。』仙道幹嘛一直提個不停，他年紀輕輕又沒有老年痴呆症
，沒這麼快忘記。
『你啊，每次輸球就像人家欠你幾百萬似的，我們先說好，你回去後
，不要再找人打架喔。』流川有前科在，他不放心。那時候，流川還不是
他的戀人，他已經心疼到不行，現在，流川是他的戀人，他更捨不得流川
有任何損傷。
『囉嗦！』 他不是小孩子，知道該怎麼照顧自己，仙道不用千叮嚀萬
吩咐。
『傷在你的身，痛在我的心，你不為自己，也要為我想想。』
『我知道。』流川扯動嘴角笑得甜蜜，被人珍視的感覺很幸福。
『今晚來我家吧。』明天放假，陵南剛結束友誼賽不用到校練球，湘
北應該也一樣吧。
『這是你要的獎賞嗎？』哼！看仙道一臉色相，就知道沒好事！
『當然不是，你沒那麼容易打發我。』
仙道的算盤打得很精，即使不肯流川打賭要獎賞，他還是有本事拐流
川上床做愛，本來就可以得到的東西，怎麼可以拿來當做獎賞呢。
流川狐疑地盯住仙道，這個仙道滿肚子鬼主意，不知道又想做什麼了
。哼，願賭服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擔心。
『流川，你跟仙道握手也握太久了，不怕手痠啊！』 櫻木跟隊友整理
好東西準備離開，卻見流川跟仙道還在球場邊說話。
『你管好你自己，少管別人。』
『哎呀，真是好心沒好報，你這個臭小子，笨狐狸！』
『大笨蛋！』明明就是雞婆，好管閒事。
『你那是什麼態度，想打架是不是，來就來，誰怕誰！』 櫻木挺身而
出，他打架從小打到大，習慣了。
『櫻木，不要這樣嘛，流川和仙道學長也許有事情要講。』 新加入籃
球隊的經理睛子拉住櫻木，出言勸阻。
『你剛剛答應我不找人打架，別一轉身就忘了。』仙道提醒流川。
『我知道。』又不是他想找架打，是櫻木在找麻煩耶。
『你啊，跟櫻木一樣，老是喜歡意氣用事。』仙道責備的語氣裡有更
多的寵溺：『你先走吧，我們晚上見。』
『嗯，晚上見。』
流川回到隊友的身邊，晚上叫仙道做漢堡給他吃，一定要用烤過的雞
腿肉。
湘北的球員跟著安西教練告別田岡教練後，便踏上歸途。陵南的球員
則在田岡教練的帶領下，目送他們離開。
『仙道，看不出來你跟流川的感情蠻好的。』阿福納悶不已，明明在
球場上兩個人鬥到牛尖都快打結了，怎麼一下球場，兩個人可以說悄悄話
，說那麼久。
『那是．．．』
『因為仙道學長和流川同學常常一起打籃球，感情當然好囉。』
彥一在假日常常看見仙道跟流川在小公園的籃球場打球，也曾經在海
邊看到他們一起釣魚。
『是這樣嗎？』越野擺明不相信，他和仙道每天在一起打球，也沒見
仙道對他有多好。
『你們別亂猜，還不快點去收拾東西，不想回家了。』
仙道假公濟私，擅用隊長的權利。他不會特地隱瞞他和流川的情事，
也不會特地公開。
湘北一行人，有三人並行，也有兩人並肩，三三兩兩越過大馬路，到
車站準備搭電車回去。
『流川，你和仙道很熟嗎？』彩子很好奇，她以前沒見過流川可以和
另一個人處得這麼自然。
『嗯。』都已經裸裎相見，還不熟嗎？簡直熟到爛了！
『咦？』彩子還以為流川會否認呢。
『真是看不出來。』走在流川和彩子前頭的三井回頭說，其實三井心
裡真正想說得是，流川這個死樣子，也會有朋友啊。
『哼！』流川冷哼！
『你跟仙道怎麼開始熟稔的？』彩子追問。
『我們常常在一起打球。』事實如此，若不是和仙道打球，他們根本
沒機會更進一步認識對方。
『學弟，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贏仙道。』彩子替仙道打氣。
『那當然。』流川有絕對的信心。仙道的存在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仙道是他最好的對手，最棒的情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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