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與流川正在交往中。
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改變。在小公園的籃球場，驕陽
烈日下，依然可以看見他們一對一攻防的身影；在海邊的堤岸
上，仙道放竿垂釣時，有時他們會天南地北閒聊，有時流川會
依靠仙道的肩臂昏昏欲睡；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他們逛街購
物，毫不在意旁人好奇探索的目光．．．。
這天，仙道與流川並肩坐在堤岸上。流川興趣缺缺看著仙
道不知道第幾次將綁好魚餌的釣線垂放到海裡。仙道今的運氣
不錯，垂釣的成績出乎意料得好，已經釣到好幾尾大魚，那些
魚不是太笨就是沒長眼睛，竟然會被仙道釣到。
『你還要釣到什麼時候？』鹼鹼的海風拂面吹來，很舒服
，讓人更想睡了，流川的眼皮都快要閉上，他一邊打瞌睡，一
邊努力睜大眼睛。
流川老是覺得坐在這裡，無所事事，簡直是浪費時間，他
寶貴的時間應該拿來練球才對。可是，誰教仙道喜歡呢，他拗
不過仙道的一皮天下無難事，只好順著仙道，陪仙道來海釣。
『你不要每次陪我釣魚，就那麼不耐煩。』
仙道倒是覺得流川比他更適合釣魚這項休閒活動，可以修
身養性，他的火爆脾氣一鬧起來，好比火山爆發，擋都擋不住
，膽子小一點的，恐怕會被嚇得魂不附體。
『我沒有不耐煩。』只是很想睡覺而已。
『你不要睡著，很危險的。』
上次流川靠在他的肩上睡著，大概是睡得不舒服，換姿勢
的動作太大，差點掉進海裡，還好他眼明手快，及時捉住流川
，流川才沒掉進海裡。幸好仙道他年輕，心臟夠力，沒被嚇到
心臟病發。
『我那有！』流川忍不住反駁。
就算他不耐煩，想睡覺，還不是乖乖地陪仙道來釣魚，仙
道幹嘛那麼愛計較。
『你明明就有！』
『我沒有。』
『你有。』
『我說〝沒有〞。』
『你表現出來的樣子，不像你嘴上說得〝沒有〞。』
『仙道彰！』
流川臉色一變，他最討厭仙道這樣子，老愛和他鬥嘴，他
從小學畢業，就不喜歡玩這種無聊的把戲。
『楓．．．』
仙道親暱地討好他，一旦流川連名帶姓叫他，就代表他的
怒氣瀕臨爆發邊緣，再不識相點，立刻就能見識到流川翻臉跟
翻書一樣快的本領。
『哼！』
『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想要陪我嘛。』仙道撒嬌，往流
川的頸窩裡磨蹭。
『你知道就好。』
仙道每次都來這一招，吃定他遺落在仙道身上的心，硬是
沒辦法對仙道扳起兇惡的面孔。
『不要生氣嘛，明天一早我陪你打籃球。』
流川孩子氣，心思單純，用不著甜言蜜語，只要投他所好
，保證他的怒氣馬上煙消雲散。
『你說的，不准賴皮。』看在仙道願意陪他打球的份上，
他大人有大量，不會計較太多，不過他要連本帶利討回來才行
：『明天要打到我喊累才休息喔。』
明天是假日，他喜歡練球練多久，就練多久。
『說起打球，你倒是變精明了，懂得斤斤計較。』
練球練到流川喊累，明天大概要練球練到中午，才罷休。
『一句話，好還是不好？』
『好，你說好，我不會說不好。』
『諒你也不敢。』
天邊一層層的烏雲隨風逐漸飄近，看樣子，快下雨了。看
那厚厚的烏雲，下起雨，雨勢肯定驚人。仙道立即收起釣竿，
收拾釣具，然後提起水桶，將釣到的幾尾大魚，倒回大海裡。
『我們回家吧。』
『嗯。』
流川也沒閒著，他動手幫仙道收拾東西。流川曾經問過仙
道，為什麼把釣到的魚全都倒回海裡放生，仙道回答他，釣魚
的過程比結果重要。
流川有聽沒有懂，仙道的答案還是讓流川百思不透。流川
覺得仙道的行為簡直莫名其妙，既然花時間把魚釣上來，幹嘛
費力氣將釣上來的魚倒回大魚放生，這不是白費功夫嗎？真不
明白他為什麼喜歡釣魚？算了，反正仙道喜歡，他也沒有理由
反對，就隨仙道的意吧。
『啊，已經在飄雨了，我們快回去。』
仙道與流川加快腳步，想趕在雨勢變大之前回到家。一轉
眼，烏雲密佈，雨勢一發不可收拾，斗大的雨珠紛紛掉落。仙
道與流川躲避不及，瞬間就被淋成落湯雞。
冒著傾盆大雨，仙道與流川匆匆趕進店家的屋簷下，做為
遮掩，打算等雨停之後，再回家。
『哇，怎麼會突然下這麼大的雨？』仙道顧不得自己一身
溼，抬手幫流川擦拭臉上的雨珠，撥好瀏海，打理溼透的衣服
。
『氣象報告說，今天有百分之八十的下雨機率。』 流川今
天出門前，剛好看到電視上的氣象播報。
『看樣子，這場雨短時間是停不了。』仙道用手理了理頭
髮，他早上用髮膠吹整的朝天髮都塌下來了。
『仙道．．．』
流川第一次看見仙道的朝天髮放下來，平貼在額頭上，感
覺上不太像他所認識的仙道。
『幹嘛？』仙道沒抬眼看流川，只顧著疏理頭髮。
『你的頭髮．．．』
這樣的仙道很不一樣，散發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教流川
移不開眼。
『我知道啦，頭髮全塌下來了，枉費我早上還花了半小時
弄頭髮。』
髮膠和定型液全被大雨沖刷掉，早知道會下雨，他一定會
記得帶傘出門。
『我覺得你這樣也不難看啊。』
流川曾經在鏡子前嚐試把自己的頭髮弄成跟仙道的朝天髮
一樣，醜死了，完全不適合他。
『講那什麼話，是我長得帥，跟髮型沒關係。』仙道挑眉
，得意洋洋。
『臭美！』笨蛋！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起染房！
『哎呀，你居然這樣說我，你不覺得我長得很帥嗎？』
『是〝不難看〞而已。』
『我覺得你的審美觀有問題。』
『你才有問題。』流川懶得跟仙道爭辯，免得沒完沒了：
『喂，仙道，你家快到了，我們跑回去吧。』
流川大略估計，以他和仙道的腳程，應該可以在三分鐘內
，跑到仙道家。
『也好，渾身溼透了，很不舒服，不如早點回家，換上乾
淨的衣服，免得感冒。』
仙道不擔心自己，他身強體壯，向來沒病沒痛，他怕一向
不懂得照顧自己的流川病了。
仙道與流川一前一後，在大雨中穿梭奔跑，一口氣跑到仙
道家。
仙道開門，在玄關處脫下鞋，就跑進浴室拿出一條乾淨的
大毛巾，替流川擦拭頭髮。
『你全身都溼了，先沖個熱水澡，才不會感冒。』
『你呢？』仙道又不是鐵打的，不會感冒嗎？
『我沒關係啦。』流川比仙道他自己還要重要。
『我們一起洗吧。』
『一起洗？！』仙道怪叫！流川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幹嘛那麼大反應？』流川走進浴室，放熱水。
『我就知道！』仙道垂頭喪氣。
流川單純得不會想太多，叫他一起洗澡不是要誘惑他，只
是直覺反應兩個人一起洗省時省事，兩個人都不會受涼感冒。
『你在磨蹭什麼？』流川睨了仙道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麼
哀聲嘆氣，活像人家欠他幾百萬：『你幹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樣
子？』
『我沒有啊。』
仙道低頭嘆大氣，認命地跟在流川後頭，走進浴室。美色
當前，仙道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把持得住？
『動作快一點，真沒效率。』流川最見不得別人拖拖拉拉
的。
『好啦，你別催嘛。』仙道不經意抬頭望向流川。
映入眼底的綺麗光景，教仙道狠狠倒抽一口氣，血液逆流
而上．．．流川背對著他，脫下衣褲，動作自然，不拖泥帶水
。
仙道一直知道流川的皮膚很白，雖然經年累月在太陽下打
球，怎麼曬都曬不黑。但，仙道不知道，藏在寬大的衣物下，
流川的肌膚白得欺霜賽雪，略嫌瘦削的體形看得出玲瓏有致的
腰身。流川瘦歸瘦，肌理精實，沒有糾結突出的肌肉，整個人
看起來，就像是一件完美的雕塑品，吸引人去碰觸。
仙道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自己喜歡的人在眼前寬衣解帶
，他若是能面不改色，無動於衷，未免太不正常了。
對於仙道貪婪的目光，流川絲毫無所覺，扭開蓮蓬頭沖熱
水，沖了一會兒，背後遲遲沒動靜，流川納悶，轉過身，發現
仙道一瞬也不瞬盯著他看．．．。
『你在發什麼呆？』流川蹙眉頭。
春光乍現，仙道吞嚥口水，頓覺呼吸不順。熱水沖洗過的
流川，白裡透紅，秀色可餐，仙道的腦袋一片空白，爆發一股
炙熱，衝往下半身，引發躁動。
『喂！』搞什麼啊？！仙道的眼神充滿侵略性，好像要把
他吃了。
『楓。』
仙道跨步向前，流川本能地後退。
『你要做什麼？』
流川不知不覺鬆開手，蓮蓬頭掉在地上，熱水沖刷地板。
『楓，我愛你。』仙道欺近流川，準確無誤吻住流川的唇
。
隔著仙道溼涼的衣物，流川卻可以清楚感覺到仙道揚升的
體溫。仙道靈活的舌攻城掠地，很快佔領流川溫熱的口腔，仙
道不停變換角度，糾纏不休。
佳人在懷，要仙道坐懷不亂，簡直難如登天。仙道不規矩
的手在流川的胸前遊移，他離開流川的唇，吻上流川的肩頸，
用力吸吮，烙下愛情的印記。
『仙道．．．彰．．．』
流川喘氣，陌生的情欲在體內燃燒，他迫切需要尋找一個
發洩的管道，他緊緊攀摟仙道，求助仙道來解放他。
『看著我，楓。』仙道情欲飽脹，用殘餘的最後一絲理智
做深呼吸：『你愛嗎？』
仙道滿頭大汗，低沉暗啞的聲音裡，夾雜若有似無的痛苦
。
『我愛你。』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流川毫不遲疑。
『我也愛你。』仙道蜻蜓點水吻過流川被吻腫的唇，然後
親吻流川的眉眼，蘊藏情欲的眼望入流川迷濛的眼裡：『我想
要你，可以嗎？』
流川恍然大悟，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仙道方才的反常為何
而來。他是沒談過戀愛，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赤裸裸的春
夢他做過，仙道抵在他大腿的硬挺，誠實透露出仙道火熱難掩
的慾望。
仙道炙熱的心，好像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他喜歡流川，自
然渴望擁抱流川，這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流川沒經驗，他又
沒抱男生，流川會點頭同意嗎？更何況，以流川不服輸的個性
，肯讓他抱嗎？仙道實在沒把握。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仙道汗涔涔，卻一動也不敢動，他怕
一動就克制不了，強要了流川，到時候一萬句的後悔也無濟於
事。
『我們曾經做過對不對？』流川垂眼。
不管是在夢中，還是在前世，那惹人臉紅心跳的翻雲覆雨
，歷歷在目，銘刻腦海，想要忘記很難。
『可以這麼說．．．』
仙道的聲音細若蚊蠅，相同的夢境，他做得不比流川少，
那令人意亂情迷的恩愛纏綿，彷彿昨日，刻骨銘心，教他不想
也難。
『彰。』 從前世到今生，他喚過這個名字千萬次，滿溢的
愛意如漲船高，流川抬眼，主意已決，他伸手攬住仙道的頸項
，低喃：『我愛你．．．』
『我知道，我也愛你。』
仙道忍得辛苦，笑容漸趨僵硬，流川沒說〝好〞，他不敢
輕舉妄動。
『我們做吧。』他也想要仙道。
『我會很溫柔的。』仙道喜不自勝，吻上流川的唇。
今生的第一次，他要創造一個甜美的回憶，定要叫流川來
生也忘不了。
仙道盡褪濡溼的衣褲，兩人赤裸相擁，唇舌交纏，撫弄彼
此。水霧迷漫的浴室內，捲起一場狂風暴雨般的情欲。
彷彿要將千年漫長的等待燃燒怠盡，他們從浴室到床上，
再從床上到浴室，他們要不夠彼此，反覆不停索求，不知道結
合了幾次，發洩了幾回。
今天，藍天白雲，晴空萬里，是個適合打球的好天氣。可
惜，流川癱軟在床上動彈不得，他雙眉緊蹙，額頭不時冒汗，
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縱慾的結果，就是流川全身從頭痛到腳，尤其是腰際和下
半的痠痛，讓他想破口大罵，如果身體狀況允許的話，他保證
他一定會先揍仙道一拳。
『對不起，我下次會克制自己。』仙道跪在床邊，合掌祈
求流川的原諒。
『沒有下次了。』該死的！嗚嗚嗚，夢裡美好的一切都是
騙人的！他真是個名符其實的笨蛋，上輩子被仙道騙，這輩子
還傻傻地被騙！
『對不起嘛，我保證下次不會這麼痛了。』昨晚真的太放
縱了，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他們究竟做了幾次，浴室兩次，床上
兩次，然後又再回到浴室．．．。
『大笨蛋！明明說好今天要陪我練球的！』現在連床都下
不了，更別提練球了！氣死人！
『對不起，下次我一整天都陪你打球。』
『你只會在嘴巴上說。』哼！說得比唱得好聽！
『我發誓。』
『哼！』
『對不起，原諒我好嗎？』仙道醒來後，知道流川的情況
，滿懷愧疚，一直跪在床邊賠不是，深怕流川一怒之下，再也
不肯讓他碰他。
『笨蛋！』
『對不起。』仙道頻頻道歉，如果求不到流川的原諒，他
不會原諒自己。
『我肚子餓了。』流川無可奈何，算是原諒仙道了。
流川輕嘆，對於仙道，他的心太軟，不忍見仙道自責難受
，況且仙道已經在床邊跪了一個多小時，頭髮散亂，連他最愛
弄的朝天髮型，都沒空梳理。
他們昨天冒雨回到家時，是下午四點多，天未黑。之後，
他們不是在床上恩愛，就是在浴室熱愛，晚餐忙得沒空吃。現
在，已經日正當中，流川又累又餓。
『你想吃什麼？我去買。』仙道聽流川說話的語氣，知道
流川已經原諒他，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隨便。』他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只要有得吃就好。
『我馬上出去買。』一股衝勁，仙道立刻站起，雙腿痠麻
無力，隨即軟倒。
『你怎麼了？』稍微動一下，流川痛得冷汗直流。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仙道按摩痛痛麻麻的兩條腿。
大概是跪太久，血液循環不良，過一會兒，自然沒事。這
點痠麻，比起流川的疼痛，只是小巫見大巫。
仙道按摩，促進兩腳的血液循環，感覺逐漸恢復正常。他
俯身，在流川的額眉處輕掃：『我現在出去買東西，馬上回來
。』
仙道轉身，三步迸成一步，在客廳桌上捉了錢包，急急忙
忙出門，心裡盤算流川喜歡吃的東西，他通通都會買回來。
昨天，流川在床上躺了一天，茶來張口，飯來還是張口，
仙道盡心服侍，不敢有絲毫怠慢。
仙道家門外。
『你的身體狀況不好，今天乾脆請假，不要去學校。』仙
道神情擔憂。
雖然休息了一天，可是那稍微撕裂弄傷的地方還沒好，行
動總是有諸不變。
『不行，我今天還要練球。』
他身體不舒服，可以在課堂上睡覺，但不能錯失練球的機
會，痛歸痛，他咬牙就能撐過去。
『你這樣子還要練球？』
仙道憂心流川的身體狀況，他想叫流川休息，不要去練球
，可是他知道流川不會聽。
『我沒事了。』
他的腰和下半身還有些虛軟，但他不要仙道過於擔心自責
。
『你別騎腳踏車上學了，我們搭計程車，我送你。』
仙道說什麼也沒用，只好順著流川的意思。
『嗯。』
流川不反對，他清楚自己的身體，以他目前頗惡劣的身體
狀況，恐怕沒辦法騎腳踏車上學。
『晚上，我接你下課。』
『你不用練球嗎？』
『要啊。』他可以提早開溜。
『你不要偷懶喔。』流川似乎看清仙道的想法。
『我沒有啊。』
『哼！』說謊不打草稿！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去接你。』仙道舉手招喚計
程車。
『仙道，下次，你不要輸給我喔。』
『你放心，下次不只我會贏你，連陵南也會打贏湘北。』
仙道咧嘴而笑，笑容中自信十足。
仙道與流川坐上計程車。仙道側目凝望坐在身旁的流川，
他下定決心，不管流川負了誰的情，欠了誰的命，若需要流川
在這一世償還，他陪流川一起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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