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作者﹕Snowberry


    首先﹐會走進那一片樹林﹐是因為聽到了一陣爭吵的聲音。



    深秋時節的午後﹐朗朗的藍天顯得特別高闊。滿山的一度蒼

翠﹐旁若無人地畫著屬於自己的秋紅。落葉﹐會在起風時﹐裝模

作樣地隨風起舞一翻﹐一副自以為很優美的樣子﹐既愜意﹐又有

幾分可笑。縷縷光束選擇性地穿過林間﹐無論願意與否﹐葉與葉

﹐同是葉﹐明暗便有分別。



    有趣的是﹐當大公無私的陽光轉換了方向﹐明暗之間﹐便經

常緩慢﹐卻又無法逆轉的相互對調。不過﹐樹林深處﹐那隱約聽

的見的涓涓水聲﹐想必是極為獨立的吧?



    也許終日因陽光而閃爍炫目﹐也許因著林蔭﹐從未有一日見

的著光。



    然而﹐依舊願意自彈自唱﹐淙淙的吟著﹐那屬於自己的歲歲

年年。



    兩個男性的聲音: "騙人。" "沒有。" "有。" "沒有。" "

到現在你還在騙我。" "沒有。" "那你哭什??"



    我是一個樵夫﹐或是漁夫﹐或是農夫。。。端看你看到我的

時候﹐我手邊正在做的是什麼事。聽到這場爭執的時候﹐我正在

撿柴﹐所以﹐是樵夫。



    今天倘若是你﹐聽到有人說有人在哭﹐我保證﹐要是你身邊

沒什麼急事﹐十之八九會偷偷摸摸的湊過去瞧瞧。人嘛﹐吃喝拉

撒睡﹐不看看熱鬧回家同妻子兒女聊些什麼呢? 所以我潛了過去

。



    在滿是落葉的林子間﹐想要鬼鬼祟祟﹐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



    首先﹐要用根木棍﹐輕輕地把腳前的落葉撥開﹐再如履薄冰

似的墊著腳尖緩慢前進。



    說實在的﹐我是粗人﹐不僅掌心粗﹐嗓門也粗。



    可那天﹐也不知哪裡來的心思﹐就覺得不應該打擾這場爭執

。



    所以﹐很花力氣地﹐一點一點的接近著他們。



    躲在微微刺人的紅葉林裡﹐我看到了兩個人。



    一個﹐背對著我站著﹐另一個﹐正傻兮傻兮的研究著自己的

食指。



    我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很難發現有什麼值得如此觀察的。



    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的食指指尖晶亮亮的﹐好像有水珠子

沾在上頭似的。



    這時候﹐背對著我的那人轉過身來。我有沒有說過我是粗人

? 是粗人﹐所以實在很難形容那種長相。不過﹐我想我有必要努

力形容一下﹐否則這個故事就來的太不負責任了點。



    那個人﹐有些許呆呆的﹐遲鈍遲鈍的﹐這點跟我家隔壁那個

姓花形的有點像。可是﹐不一樣的是﹐這人呆歸呆﹐卻又讓人覺

得他很厲害﹐好像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傻傻的﹐卻又很

敏銳犀利。一雙眼睛﹐著火似的燃燒著﹐襯上冷似冰雪的五官﹐

更讓我確定的知道﹐這個人很生氣。



    我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只知道一定和坐著看著自己食指的那

個人有關。因為﹐冰人眼中的火﹐是朝著坐著的人那方向燒過去

的。



    "你這個傻子!?什?要做這種白癡事?!"



    冰人握緊了拳頭﹐看老鼠似的狠狠盯著依然瞧著自己食指上

水珠的那人。



    那人抬頭看了看他﹐突然開始笑﹐把手收回來﹐再揉揉自己

的鼻子﹐再笑了起來。



    突然﹐冰人伸手抓住了笑著人的頭發﹐幾近悲憤的望著那人

。



    這時候﹐我已經開始覺得有點詭異。 那個被抓住了頭發的

人﹐變換了很多種表情﹐他試著瀟灑﹐試著燦爛﹐試著雲淡風輕

。 最後﹐終於決定了﹐於是﹐黯然。一點都配不上秋高氣爽這

種日子的那種完全黯然。



    然後﹐冰人手一鬆﹐饒了他的頭發。 一個人站著﹐漫無目

的的往林子深處望去。另一個人低著頭﹐不知道在蘑菇些什麼。

我眼睛澀澀的﹐一時間哼不出山歌。



    "其實都一樣。" 冰人開口。 

    "嗯?" 蘑菇的人抬頭問到。

    "如果沒有你,他們還是會死。" 

    "彩子姐也是。" 

    "彩子?!她……她死了?"



    誰是彩子﹐我不知道﹐也沒打算衝出去問他們。蹲的腳好酸

﹐換跪的好了。



    良久: "對-不-起。" 坐著的人閉上眼﹐平平穩穩的說著。



    因此我看不清﹐他那句對不起裡﹐認了哪些錯﹐涵蓋了多深

的懊悔。



    "死了,都死了。如果他們不是認識我,就不會死。對吧?"

    冰人掐著那人的脖子﹐那人壓到樹幹上:"下一個會是你嗎

?"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該出去救人嗎? 樵夫立大功的故

事﹐小時後曾聽祖父講過。只是﹐為什麼被壓著的那人絲毫沒有

掙扎?一副一償宿願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卻毫無掙扎? 難道他

對於冰人那句"下一個會是你嗎?" 的答案是 "是" ? 一個似乎想

殺人﹐另一個似乎想被殺。摸著背後劈柴用的斧頭﹐該不該救? 

該不該救? 我很疑惑。



    在我決定衝出去的前一刻﹐冰人鬆了手。



    撐著樹幹﹐用很累很累﹐又好像很遠很遠的聲音緩緩說到:"

始終都會只剩我一個,遺世而孑立。我現在開始信了……"。 



    我聽的糊塗糊塗的。



    然後: "星命會用各種方式實踐它的軌?……現在我終於信了

。"

    "這……不對!這一場,是我的罪。" 



    罪? 我聽到原本不甚有表情的人激動地說到。



    "不是你的命,是我的孽。" 孽? 冰人更加激動。



    然後﹐對話停在這裡。有風﹐有光﹐有清風送來的葉香。我

在想該不該離開。



    還在想﹐就看到冰人蹲下身子﹐把著一壺酒往嘴裡送。好個

爽朗的男子漢阿!



    我們鄉下人也是如此大口灌酒的呢! 兀自覺得他很有氣魄的

時候: "不要這樣,楓。"



    另外那人搶過酒壺。



    話才說完﹐叫楓的那人把他的身子扳過來﹐口對著口便吻了

下去。



    兩個人在四旋飄揚的紅葉裡﹐映著湛藍透亮的天﹐相吻﹐相

擁。



    一連串自然不過的動作﹐讓蹲在樹叢裡的我﹐開始搖晃起來

。。。。



    蹣跚漂浮的走出樹林﹐頭腦一片混沌。 我看到了什麼? 我

聽到了什麼?



    為什麼萬事不關心的我﹐平凡樵夫一介﹐竟感到那麼的混亂

? 他們是誰?



    吻的那麼天經地義﹐都是男的阿﹐ 不是嗎?



    可是﹐又好像很應該的樣子。。。。。真的是想不通﹐真的

是想不通。。。。。





   「喂! 你是什麼人?」 我抬頭﹐才發現已經出了樹林。



    說著話的﹐是個裝扮怪異的女孩子。穿著。。。應該稱為褲

子的東西吧!



    藍色的﹐看起來布料很硬。 手上拿著份印著小符號﹐紙張

類的東西。



    在她的身旁﹐有座鐵竿撐著﹐黑漆馬烏怪怪的東西。



    圍著那怪怪的東西﹐還有一群裝扮也很怪異的男男女女。總

共﹐三四個人左右。



   「我問你﹐你是什麼人?」 她再問﹐聲音裡似乎透露著她很

不高興。

   「我是樵夫」 我說﹐也有點不滿。村子裡的人一般不會這麼

凶的。

   「你怎麼會是個樵夫?」

   「我不是樵夫是什麼? 你有看過漁夫帶著斧頭的嗎?」 真是

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林子裡有什麼? 你為什麼要在林子裡?」 她又問﹐聲音大

了起來。

   「你自己不會去看嗎?」我已經開始很不高興﹐怎麼搞的﹐哪

裡衝出來一個好管閒事的瘋子?

   「我怎麼會不知道裡面有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東西搞

砸了?你知不知道這場已經重複了多少次?」 她非常的激動﹐把

手上的紙往地上用力一扔。

   「你幹嘛﹐以為這路是你家開的﹐這樹是你家養的﹐這山是

你家堆的阿?我一個樵夫路過樹林﹐看到什麼東西關你什麼事!」



    極度不爽﹐把被後的斧頭抽出來﹐往那從我一出樹林就對著

我看的黑色怪東西上面砸去。



   「阿~~~~~~」 我聽到那三四個人一起慘叫。



    慘叫過後﹐一片死疾。看著他們土色的臉﹐我有點不知所措

。



    窸窸窣窣﹐林子裡有人走出來了﹐阿﹐就是剛剛那兩個人。

出來時還手牽著手。



    遠遠的地方﹐另有一批人走過來﹐身形更加詭異。



    其中有一個人﹐鐵青著一張臉﹐正摳著自己的下顎。



    摳著摳著﹐有層薄膜似的東西﹐從他臉上被緩緩撕下來。 



   「人皮面具!」我吃驚的想到。 



    沒有面具覆蓋的人﹐原來是個面色白裡透紅的美男子。還有

﹐還有另一人﹐身上插滿了劍﹐佈滿了血﹐卻不痛似的﹐一根一

根把劍從身上拔出來。邊拔﹐邊對著身旁的美男子低低的不知說

著什麼笑話。一切的一切﹐把我看到完全痴傻。



   「怎麼了?」 原本在林子裡坐著的那人問發火的女孩。

   「沒了﹐都沒了。」 她喃喃的說到。 手裡握著一捲黑黑的

東西。

   「怎麼回事?」 美男子明顯的很是焦急。



    緩緩的﹐女孩子頭轉向剛被我劈到﹐稀巴爛的散在地上﹐本

架在鐵竿上的黑色怪東西。



    他們那夥人﹐除了冰人外﹐每個人都微微張著嘴﹐一副不可

思議狀。



    拿著手中的那捲黑東西:「就只剩這樣。。。就只剩這樣。

。。只剩這捲膠捲。。。連攝像機都沒了。。。」低著頭﹐任誰

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緩緩的抬起頭來﹐落寞的朝自已笑了一下﹐回頭指著我﹐用

既堅毅﹐又有些無可奈何的聲調告訴圍在她身旁的眾人:「這﹐

就是為什麼逆旅沒有三十九。」



    眾人冷漠的看著我。



    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完∼

    呵呵, 親愛的C 阿, 怎麼樣, 這樣可好? 要不要風情也來這

麼一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