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
之二十五

作者﹕yyq


    出了南的書房流川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卻見藤真正趴在院里的石頭桌

子上,手里拿了上妝的筆,在桌上細細的畫些什么,湊過去看時,卻見他用

點額的艷紅朱砂畫了一瓣梅花兒,象是還嫌著那顏色不夠鮮亮,不住用筆醮

了朱砂反反復復的描著,再仔細看,那瓣梅花兒竟還象是刻在桌上的,心里

不由覺著奇怪,便問道,“你這是干嘛呢?”



    藤真正是出神的時候兒,原就沒留意有人進來,被流川這樣兒猛猛問了

卻也受了些驚嚇,手中的筆一個不穩掉在桌上,巧巧的砸在才描繪停當的那

瓣梅花兒上,藤真見是弄臟了那花兒了,忙忙推開流川,跑去隔壁院兒里打

了水過來細細擦拭干淨了,嘴里埋怨道,“做什么一驚一乍的,問我干嘛,

你不會看么?也就是閑著無聊了描些東西,要你多嘴的問。”一時又想起流

川該是才打南烈那兒回來,便問道,“他讓你去做什么呢?可有為難你?”



    流川見他問起,也只淡然挑了眉說道,“沒什么,左右不過是圖這個身

子罷了,我連命都一并的豁給他,還有什么可為難的。”打袖袋里摸出那把

匕首來說,“都動了這個了,他想是被我嚇得不輕。”



    藤真接了那匕首過來細細看了,不由好笑起來,“這個是咱們兩個小時

候逛廟會時我替你買的,那陣兒班里也是四處跑碼頭討生活的,才真叫是做

戲子的‘年年難唱年年唱,處處無家處處家’了,買這個原是怕日后與你走

散了能有個表記相認的,你那時還不肯要,硬是說我胡言亂語的歪派,今兒

卻是讓你用在這件事兒上頭,買那匕首時卻是再也想不著的,所以俗語說這

世事難料,果然是真的。”言下不禁又有些感慨之意。



    流川聽了只是輕嗤一聲道,“就你會瞎想。”



    藤真瞪了他一眼道,“會想有什么不好的,難不成都象你似的沒心沒肺

沒記性才好。”流川也只是不語,藤真又說道,“再一個,嚇唬他是一則,

可若要鬧大了卻也不好,你斷不能真拿了命不當回事兒的,眼下你這命可矜

貴,再不是你一人的了,好歹你也為仙道留些吧。”



    流川聽他說這起個來,面上卻是微微有些笑意,對藤真說道,“鬧大?

他還真就敢端了府里的規矩收了我在房里?哼!”



    藤真反被他說的一愣,不由也笑了起來,“果然的,還以為你真沒心沒

肺,凡事不知思量的,卻原來也有這些個心眼兒,這可不就是會想的好處了

,才到還來說我呢。”



    流川只是低頭看著桌了那瓣梅花兒聽他排揎,突然問了句,“你畫這梅

花有些什么講究?”



    藤真見他又問起這個,便轉開頭假意忙些什么,嘴里說道,“都說了是

閑著無聊畫了解悶的,可哪來講究二字了,今兒你可話多,既是前几日都沒

歇好還不快進屋里歇了,別來攪擾我了。”



    半晌沒聽見身后流川答話,回了頭來看時,卻見他正皺了眉看著自己,

臉上就是不信的意思,便嘆氣說道,“偏是你又卯起來,便是我沒說實話兒

,你就作不知道也罷了,干嘛非就得逼了我的心里話出來。”又起手往那瓣

梅花上輕輕點了點,續道,“今兒是他走第一日,便只得這樣兒一瓣,等明

兒就該是兩瓣的,畫滿了一朵五瓣梅花兒,我就再另起一朵,不知等他回來

,這石桌上該得了几朵梅花兒了。”因見流川臉上象是有些不以為然,便又

說道,“我這番心思你是不會明白了的,好好兒進去歇了,別再來煩著我。

”



    說著也不再理會流川,自己便在坐下了趴在桌兒上,心里只是念著花形

,算計著他這會兒該走是到哪兒了,耳邊卻又聽到流川清清淡淡飄過來一句

,“跟了他走豈不省事兒。”抬頭看時,院里卻是只剩了自己一個,流川想

是真進了屋里睡下了,不由對著那瓣梅花兒低低悠悠的一聲輕嘆。





    自這日起,藤真天天都在石桌上加那梅花兒瓣了,流川也不來管他,還

比照著過去那樣兒,每日里練完功從府里出去找了仙道一處,到晚間也就回

了班兒里,只是藤真算計著原該在第三日來的信,卻終是沒來,眼見都已經

刻滿了一朵梅花兒了,花形那兒卻還是音信皆無,藤真雖是不向流川說什么

,可這心煩意亂的樣兒流川又豈是看不出來的,只是每日向仙道問起這事兒

,卻總是信沒到的。



    南烈原是發了話兒下去,交待了守著偏門兒的下人說,輕易不讓流川出

府的,可一則,這事兒本就不是府里的正經規矩,便是傳話兒也是背著王爺

、王妃并老太妃偷偷兒傳下去的﹔二則,那些下人心里也厭煩,原就知道南

烈對流川那心思,哪兒還耐煩真管的,有這些管著顧著的精神,還不如去喝

酒賭錢爽快﹔再來就是以流川的剛強性子,真就要硬闖起來,那些下人哪兒

就能攔得住了,總不能調了王府的守衛過來綁了人的。為了這三個道理,所

以這話兒,傳了也同沒傳一個樣兒的,流川依舊是不錯時辰的出府找仙道。





    這日該是到了第二朵梅花刻兩瓣的時候兒,流川因見藤真總這樣兒坐著

煩心也不是個道理,便硬是拖他一塊兒去了憶古齋,也是想讓他散散心的意

思,到是巧巧兒的碰著神并越野兩個也過來看仙道,流川雖說是素日里不喜

人多,今兒見了卻高興起來,也只想著人一多就能打發了藤真總惦記著花形

的那些心思了。



    越野素來是喜好熱鬧的,今兒見人多了,便上了好興致,在旁說道,“

咱們到是有陣子沒去打獵了,不如今兒一同去圍場,也能消了這一下午的,

你們說可好么?”



    仙道和神兩個自是無可無不可的,藤真雖是沒那心緒,可著見越野興致

頗高的,又是為了替自己解悶兒的,卻也是不好意思就回說不去,偏是流川

在旁邊一聲冷哼說道,“打什么獵呢,東山虎?西山狼?左右不過是放些野

兔、小鹿讓人去糟蹋罷了。”



    藤真聽了抿著嘴笑道,“偏是我忘了小楓最膩味這個,也是那陣兒才進

的王府里頭,是南烈傳了我和小楓兩個陪他去圍場的,一群教習仆佣幫著,

專挑那山雉、小兔兒、小鹿兒什么的打,那些個狠心的東西,也真是會捧著

主子的臂膀幫襯的,好好兒的一箭送了那些小東西歸西去也就罷了,卻只是

朝著腿腳翅膀打,往往是一只小兔兒的身上插足了三支箭,南烈才能打著的

,饒是這樣兒了,還偏擺足了一副睥睨天下的款兒來,小楓見了便覺著不舒

服,所以最厭了這圍場打獵的。回了府里頭還把南烈賜過來那些個野味都挖

個坑埋了,說他傻時,他也只說,沒見著到也罷了,眼見著那些東西是被人

活活折騰死的,便不忍吃了。”



    頓了頓,又拿眼瞟了仙道說,“只是這些個事兒你們想是都不知道的。

”擺明就是透著那些捉狹的意思,也就是流川的事兒,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



    仙道見了豈有不氣的,可心里知道流川定會偏幫著藤真了,卻也沒法兒

同他當真了,只是攬了流川的肩過來,親親熱熱的附在流川耳邊說道,“楓

既是不愿意去的,咱們不去也就是了,楓也說個愛去的地方兒,咱們一同玩

兒了便是。”



    藤真見了便也知道他是故意氣著花形不在自己身邊兒的,雖是心里氣苦

卻也發作不出,只能狠狠瞪了仙道一眼作罷。



    一邊神聽了說道,“既是有這個緣故在的,咱們也就不去圍場了,我到

是有個好去處,只是不知道流川和藤真兩個會不會騎馬了。”



    藤真忙點頭說,“雖說是不甚精的,卻也會騎,神公子可有什么好去處

呢?”



    這邊兒仙道卻是又輕聲兒在流川耳邊說道,“若是不會的,同我一處也

就罷了,我的騎朮可是非比尋常的,斷不會累你受了顛簸。”



    藤真被他刺得厲害了,從旁說道,“小楓自來是不愿意同人一乘的,你

省些心思罷。”



    流川眼見仙道又象是要駁了藤真的話兒回去,忙用力一扯仙道的衣袖,

向神問道,“那是個什么所在?”



    神原是正同了越野看在旁邊兒等著看好戲的,這會兒聽流川問起,也只

能收了那心思答道,“也就是離京都三十里之遙的聖德,原是先皇平狄夷凱

旋歸朝的時候兒帶著三軍在那兒歇過,是以建了個小小的行宮,王公候們也

大多是有個別院在那兒的,那邊雖是沒什么奇處,卻有個海天一柱的名堂,

只咱們快快的驅了馬過去,在那兒玩會子便回來,該是耽誤不了你們回忠信

王府里頭的時間,又解了悶了,這個可好嗎?”



    越野聽了連聲稱是,說道,“我也是年下才跟了府里頭去過,消磨時間

卻是再好不過的,不如就去那兒吧。”



    一時見眾人都點頭答應了,也是富貴人家的手筆,立時就差下人叫了四

匹絕佳良種的好馬過來,更備了些水和干糧,說話間也就一柱香的功夫便趕

著上路了。





    聖德原是個不起眼的小鎮子,連個名兒都沒有的,雖是離著京都近些,

卻也不怎么繁華的,不過就是為了先皇當年那一駐足方才造就了個名聲兒,

各王公候也是隨了先皇的高興勁兒在那兒起了別院,連帶著那個地方兒也顯

得矜貴起來,才有了諸多的買賣店家,也大多是京都里有名兒的老字號在這

兒開的分號兒,凡是京里有的,此地也定是有的,竟連紅袖添香也不例外。

所以依著京里人看來也沒甚奇處,每每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弟為了躲家里父母

的訓斥才上這兒別院來住上些時日,圖個清閑,只那海天一柱能引著外人來

看看。



    同京里的回眸處似的,這聖德也是有一處能看著海的地方兒,也一般的

是亂石林立,這海天一柱便是那些亂石中的一處了,既說是柱,便是圓圓整

整同人鑿出來似的一根柱子,更出奇就是柱子上邊兒還頂了塊磐石,卻是不

偏不倚,雖是日日受了風吹日晒,也紋絲兒不動的。仙道并神和越野三個原

是見識過的,流藤兩個卻是頭回見著的,不由就覺著別致有趣兒,流川還卯

了勁兒的推了推那柱子,也沒把上面的石頭震了半分半毫。可既是這處玩過

了,看著別的地方兒也只稀松平常得緊,便草草找地方兒吃了些點心,歇了

會兒乏,看看這時辰也差不多的,便趕回了京里,藤真自是少不得又去了憶

古齋問花形那信,卻還是沒到,也只能同流川兩個回班里去了,空自在心里

著急牽挂而已。







    一宿無話,第二日趕早起來練完功,流川又來拖著藤真出去,藤真卻只

推說昨兒騎馬累了想要歇著,流川也只能作罷。來憶古齋這兒,正逢上鋪子

里清點帳目,仙道忙著清算,也無暇去陪流川,流川卻也不來煩他,只來問

了句花形的信,又見說是沒有,便自顧自歪在榻上歇著,也是昨兒趕路乏的

,一會兒的功夫就睡下了。



    也不知睡過了多久,就覺著身子上一緊,耳旁熱乎乎痒得難受,心里就

模模糊糊知道該是仙道忙完了來吵自己的,才想伸手去推,卻又覺著手沒法

兒動彈,只得慢慢兒睜開眼睛,果然是仙道壓在身上,不住對著自己那耳朵

氣兒,一只手還捏著自個兒的臉,這會兒想是見自己睜眼了,不尷不尬的收

了手回去撓頭。原本流川心里還真有几分氣的,見了仙道那拙樣兒便只想笑

了,偏還想多看會兒仙道這傻樣兒,就刻意的冷了臉盯著他,也不開口說話

。



    仙道原是理完了帳目想和流川說會兒話的,可流川偏又睡死了,喚了几

聲也沒吵醒他,就索性往他身上一壓,原是指著這樣兒他該就會醒的,沒料

想還是紋絲兒沒動,這下卻把仙道的玩興給勾上來了,手也就忙開了,拉耳

朵、彈鼻子、捏臉蛋兒,正玩兒得高興,就見流川睜開眼沖著自己看過來,

雖是快快的收了手回來,卻也是遲了。這會兒只見流川冷臉擰眉的瞪了自己

,看那樣兒就象是著惱了,便忙忙翻身下了地,把那只闖了禍的手往衣袖里

一攏,又急急放到身后去,裝著沒事兒似的向著流川訕訕笑道,“你可算是

醒了呀。”見流川還是冷著臉不言語,就扁了嘴嘟囔著說道,“我也不過就

是想喚了你起來。”



    流川本還想著再裝下去,可一見仙道這個樣兒卻是實實的忍不住了,對

著他一偏頭、一撇嘴、一挑眉、一陣輕笑,說道,“怕成這個德性!”末了

還一抬下巴,帶了聲“哼”出來。



    流川原是才睡醒的,先前是被仙道壓了好些時候兒,臉上薄薄的有些紅

暈,這會兒又對了仙道說這話兒出來,眉梢眼角兒帶著些個若有若無的風致

,仙道見他如此,心里不禁是有些難耐起來,便笑嘻嘻蹭到流川身邊問說,

“如你說的,若是不怕的又該怎么處呢?”嘴里說著,身子竟是懶洋洋往流

川身上一靠,又是將他實實的壓了,對著他的眼,滿臉是等著聽回話的意思

,還偷偷兒起左手食指的指尖兒輕輕撥弄開了流川的領口,伸了指頭進去來

來回回的摩娑。



    流川本是看著仙道那樣兒覺著有趣兒,既是取笑了他一番也就打算起身

的,卻沒料想仙道回了這話兒不算,還這樣兒的一番撩撥,不禁有些情動意

亂,身上有些顫,頸子里又是痒,臉上那“著急上火”的樣兒也就別說了,

只是囁囁嚅嚅的說不出半句話兒來。偏是仙道捉狹,見他臊成這樣兒卻還不

依不饒起來,俯了頭下去咬著流川的耳垂含混著說,“楓也該回句話兒給我

,若比著你的意思,我是個膽兒大不怕的,便又如何?你明明白白的示下了

,我也能照著做。”



    流川素來誠實,几曾見識過這些挑弄人的手段,況又是當著自己素日里

疼著念著的人兒,任平時是個鐵打的,這會兒也真成了個繞指柔,縱然是嘴

里還發著狠話兒,對仙道說了聲“下去”,卻管不住自個兒眼里那些些許許

的春意慢慢兒的蕩了開去,只由著仙道擺布罷了。



    仙道見了豈還有不明白這意思的,原還是調情,這會兒就當真的不客氣

起來,手略略的往下一滑,將流川衣服上的結帶輕輕挑開了,嘴里還取笑道

,“楓才說這下去,想是嫌這榻不夠寬大,難不成是要下到地上?我到也罷

了,只是你躺在下邊兒,這地上又涼又硬的,我卻是不舍。”



    流川聽了這話兒心里雖有些惱,可再沒這力氣同他辯白,又被仙道強捉

了手去替他寬衣,只能抬眼狠瞪了下仙道,卻不知自己眼里瞪出來的,只有

那些千絲萬縷的情意,將仙道朝自己這兒繞更緊些罷了。一時間,只是窗外

風動蟬鳴,日西移……



   “偏你事兒多。”

   “楓原來這樣兒心急了,也不知些情趣。”

   “原就是榻上窄。”

   “那就容我下回再找個寬暢些的。”

   “……”



    影東斜……



   “這樣兒你可疼不疼?”

   “羅嗦。”

   “楓,你當真是不疼?”

   “說了你羅嗦。”

   “……”





∼待續∼
Y: 怎么會寫那段的QQ,瘋了,中咒了呀QQ,仙道,我家楓楓的清白身子可 就給了你了QQ,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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