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所求
(丙)

作者﹕Snowberry


    仙道走進了廚房﹐只見流川面無表情的盯著乾乾淨淨﹐空無一物

的爐台﹐連撇他一眼都懶得﹐極富隨時準備忘情睡去的架勢。



    偏著頭想一想﹐輕輕的喚了聲 「小楓」。



    三秒後﹐流川似乎覺得有人在叫他﹐回了回頭。



    仙道凝神注視著流川﹐深情﹐細緻﹐有無邊無盡的包容﹐有無垠

無涯的疼惜。把原本就不怎麼清醒的流川﹐看的有些癡了﹐有些醉了

。只有淹沒在他浩瀚而溫暖的眼光中時﹐自己才會如此不經意的忘了

身在何處。



    好﹐很好﹐淡淡的一笑。



    手一抽﹐月白色的浴袍倏然滑落﹐勻稱健美的身型一絲不掛立在

廚房門口。



    室溫瞬間急速竄升。



    從髮稍﹐到頸項﹐到胸膛﹐到___﹐到大腿﹐毫無保留地溢出滿

身的熱情及撲鼻的濃郁。



    想讓他知道﹐仙道彰﹐不是只有一雙眼睛﹐才有導電的能力。



    身無寸縷的人兒穩穩地站著﹐覺得世間男人再性感不過於自己。



    筆者即友人含笑點頭﹐萬分同意。



    然而﹐本可好好睡上一時半辰﹐卻被迫觀賞變態行徑的那人﹐還

是即刻變臉。



   「叩!」身後的門被關上。



    本轉伸開櫥櫃拿酒的花形意識到仙道不尋常的安靜。朝廚房看了

看﹐只見那兩人無聲凌空相視。



    不動聲色打開吧檯小門﹐大步跨了過去。



    藤真清楚花形﹐於是轉頭面朝反方向的門口﹐一邊亮著眼﹐一邊

裝興奮的說「嘿﹐你們看那是誰?」。



    兩隻客人一起回頭﹐沒人。



   「?」 「?」 不解。 疑惑的看藤真﹐卻又不太敢問。



   「叩」 花形關了廚房的門。



   「噢﹐我以為是彩子」﹐藤真笑的若無其事﹐拿起茶來一口喝了

。



    花形走回﹐到水槽洗洗手﹐在深褐色的圍裙上擦擦﹐低著頭重新

幫藤真沖了杯茶。



   「你們要點什麼想好了嗎?」。



    兩人一臉搞不清楚狀況﹐這才向藤真要來本鵝黃色的menu﹐認認

真真的看了起來。



    藤真也不打擾他們﹐轉開了音響﹐踱到花形身旁﹐伴著一波波的

浪潮聲﹐靜靜地磨著咖啡豆。



    其實﹐四個人當中﹐調飲料類的東西要屬藤真最拿手﹐而仙道則

對烹飪別有心得。問題是﹐四個人當中﹐倘若藤真和仙道一個縮在吧

檯裡﹐一個窩在廚房裡﹐而讓花形流川這一個默然﹐一個冷然﹐連見

愛人都不一定會笑的寶一對來當招待﹐別說旁人了﹐仙藤兩人都覺得

吃飯時有這樣的人於身旁繞來繞去﹐會很有壓迫感。



    花形從來不懷疑這一點﹐仙藤這樣覺得﹐他也就扶了扶眼鏡﹐點

點頭﹐安安分分的把一個個的玻璃杯擦的透亮。倒是流川﹐直到今日

還覺得根本沒這回事。



    有一次﹐流川因氣不過﹐不信自己當不成招待﹐特地從廚房走出

來﹐四處尋找。



    不能找女生﹐她們會張大嘴巴﹐然後笑﹐尖叫﹐仙藤說那是因為

害怕﹐怕到瘋了。

    不能挑男生﹐他們會臉紅﹐支支吾吾﹐仙藤說那是因為生氣﹐氣

到說不出話。



    左挑右選﹐相中了一個年約四歲﹐白胖胖的捲髮小男孩﹐居空臨

下﹐冷冷硬硬的問到:「要什麼?」 



    結果﹐原本活蹦亂跳的小男孩頓時腳生根似的﹐眼都不扎一下﹐

直楞楞地盯著流川﹐ 就地開始有規律的發抖。



    這下好了﹐人家父母就在不遠處和友人閒談﹐看到寶貝兒子一臉

被欺負的表情﹐還在發抖﹐蹬一聲離座﹐站起來便準備找面形不善的

流川理論。



    流川亦是全副戒備﹐口齒雖不夠伶俐﹐拳頭倒是精準的很。



    有些時候﹐沒心情﹐沒時間﹐沒必要解釋。



    就在情勢一觸即發時﹐吧檯內緩緩地奏起了吉他﹐很樸素﹐很簡

單的旋律﹐卻有些許地中海的風味。有如在殘秋時分﹐沁冷清朗的午

後﹐和著落葉旋灑的節奏﹐步行在古幽的石板小徑上。



    也許見到了一間矮矮舊舊﹐早已荒廢的小舖。 舖的門被風吹的

一開一合。



    若是踏進﹐會發現每一扇塵封的窗戶都是敞開的。 而從店的那

一端﹐放置著破了幾角花盆的小陽台﹐可見到坐落在對面山腰上﹐俯

視著空藍海洋的不知名小鎮。



    一人身著米白色套頭休閒衫﹐腰際斜倚著吧檯﹐指縫間拎了只晶

瑩細長的高腳杯﹐杯裡淡麥色的香檳正冒著泡泡。



    輕輕暖暖的朝那孩子笑著﹐順便對孩子的娘舉了舉杯﹐點了點頭

。



    而正發著抖﹐抖到興頭上的白胖小男孩登時打住。



    接著﹐失魂似的朝那人走去﹐站到他面前﹐一個模樣的笑開了﹐

仔細看﹐卻多了分痴傻。不過他那一頭卷髮配上面前的朝天髮﹐倒是

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男孩的母親﹐明明正在氣頭上﹐剛準備付錢離開﹐斜眼瞄了瞄

把兒子吸走的那人﹐見其笑笑的向自己舉杯點頭﹐加上背景吉他柔情

的催化﹐ 頃刻間呆若木鴨﹐火氣首先煙消雲散﹐自己進而痴痴傻傻

的跟著笑了起來。



    四人中唯一剩下的﹐在一旁誠懇客氣﹐卻不亢不卑地向著男孩的

父親道歉﹐一答一問間﹐燦爛迷人。小男孩的父親﹐驚攝於藤真的耀

眼﹐有點兒恍恍惚惚﹐無法控制地效法起他妻兒﹐對著眼前清新的褐

髮男孩﹐痴痴傻傻起來。



    流川﹐含恨冰冷地瞪著得意萬分的兩位﹐以及完全不給自己面子

的那一家人。



    花形看著癡楞的那一家三口。 再看向自己家裡那三口﹐看仙道

蹲在孩子面前轉動著香檳﹐看流川冷冽的像南北極寒冬的眼神﹐看藤

真的得心應手﹐揮灑自如。看天色漸暗﹐華燈初上的窗外﹐最後﹐看

自己彈著吉他的手。



   「啊喲!」 翻來翻去翻來翻去﹐ 「本天才想吃的不在菜單上啦!

」。

   「對啊﹐我想吃串燒說」。

   「啊﹐對喔對喔﹐我們一起到你們樓頂上烤串燒好不好?」。



    兩隻祈求似的看著藤真。 



    藤真輕輕的晃著茶杯﹐頭也不抬: 「看我幹嘛?店又不是我開的

。。。」唇邊有不易察覺的一絲笑意。



    櫻木清田一聽﹐馬上笑容滿面的看著花形。



    姑姑以藤真的名義買下了這樓中樓後﹐藤真悶聲不吭的開起了晨

容﹐除了仙道﹐誰都沒通知﹐連花形都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倆相約去聽一場露天音樂會後﹐藤真提議去什麼

地方找點宵夜吃吃。花形沒有晚上吃宵夜的習慣﹐但若是有藤真陪著

﹐要他凌晨吃午餐都無所謂。藤真當然知道花形晚上是不吃宵夜的﹐

只是﹐反正帶他來也不是真為了吃宵夜。一路閒聊﹐花形發現藤真帶

他來到了很久以前曾經一起經過的一個住宅區。



    那晚﹐特別交代了仙道一些事情。



    所以花形踏入店裡的時候﹐看到的是無人的店裡﹐每一桌桌上﹐

都有一束帶著露的白玫瑰。每一桌桌上﹐都點著一對乳白色的蠟燭﹐

鑲在水晶刻成的燭臺裡。



    鋼琴前﹐有人彈奏著孟德爾頌的無言歌(Mendelssohn, Songs 

Without Words)。



    吧檯裡﹐站了個笑容滿面的人。



   「仙道!」 不能說毫無驚訝。

   「花形﹐好久不見啊﹐連眼鏡都沒換嘛!」仙道笑的更燦爛了。



    花形靦腆的笑笑﹐四處環顧了一下。



   「花形﹐隨便找個地方坐了吧!」藤真臉映著點點閃動的火光。



    回頭看著藤真﹐隱約知道事有奚竅。



    看花形沒什麼反應﹐「坐啊﹐剛好沒人﹐哪個位子都可以!」



    藤真不自然的加了一句。



    花形動都沒動一下﹐雙手插在口袋裡﹐依舊定定的看著藤真﹐平

靜專注的臉上沒有形容的出來的表情。



    仙道在一旁納著涼﹐等著看好戲﹐越笑越覺得好笑。



    見不對花形說清楚這人絕不會移動﹐想想旁邊還有仙道在﹐這樣

僵下去也不是辦法:「仙道﹐你先去隨便煮些什麼吧!」。

   「煮些什麼?」。

   「隨便﹐下個水餃好了!」。

   「啟奏藤真殿下﹐咱店裡不賣水餃」。 

   「仙道!」 

   「扎! 小的這就去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