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不吃,晚飯也不吃,這松屋大福是你平日喜歡的,可 賞臉吃一個."仙道托著點心盤,瞧著靜靜坐在廊下的身影. 不出所料的沒有回答.仙道在心里嘆口氣,放下托盤. 從 上午把他抱回房后,就一直這樣坐著,不曾開口說一個字, 自 己還是去的太晚了啊......走到流川身后將他環進懷中, 仙 道暗自后悔到. 懷中的流川略微動了動, 纖白的手指輕輕撫過仙道左臂 上那道青紫的傷痕...... "沒事的,已經找過大夫了,說是沒傷到骨頭."仙道笑著, 騰出一只手解開流川的馬尾,讓絲緞般的烏發水樣滑過自己 的鼻尖,"比起來,這里才疼呢." 伸出手指輕輕撩起額邊垂下的幾根發絲, 仙道在流川左 頰的傷口上親了親. "我本來沒想要殺他."流川忽然冒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 "我知道,你不是用了木刀."仙道靜靜回答道. "可若不是你擋住,我就斬下他的頭了." 無言的沉默......流川說的是事實. 若不是自己伸出左 臂擋住木刀,那個叫櫻木的小子早已身首異處了. "我是怪物." "楓,不要說傻話." 仙道將流川的身體轉過來正對著自己, 卻發現面前這雙 總是澄清純淨的黑眸里,閃著真實的痛苦神色. "明明是不相幹的人,"流川握緊拳頭,"還是陷進去了... ...仙道,你知道嗎?"緩緩攤開手掌,臉上奇怪的笑,"這雙手, 是渴血的呢." "楓----" 仙道抬起流川精致的下頜,狠狠吻上蒼白的唇.激烈卻又 不失柔情的纏綿溫存,使得流川的意識漸漸模糊...... 良久...... 仙道微微喘息著,伏在流川耳邊輕輕嘆道:"楓,我們是一 樣的." 緊緊抱著懷中纖細的身軀,仙道覺得心也隱隱作痛---- 楓,新撰組里,被稱作斬人鬼的,又何止你我二人呢. 拿起身邊盤子里的大福,遞到流川面前:"吃點東西.上次 的病都還沒全好,我不許你這樣糟蹋自己." 滿意的看著流川乖乖咬了口點心, 仙道開口道:"怎麼不 問我為什麼要收那個小子嗎?" "你想說自然會說,何須我問."流川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 大福,興趣缺缺的答到. "唉----沒良心的家伙,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又不會少塊 肉." 仙道故作傷心狀的抱怨道,撇一眼流川,卻發現對方完全 不理自己,自顧自的吃完了一個大福,正拿著手巾擦指頭上的 細糖粉. "不吃了麼?" "甜的東西,吃多了會膩."流川扔下手巾,抬眼瞧著仙道, "茶." "所以我說缺個侍從嘛."仙道苦笑著搖頭,認命的起身. 熱騰騰的綠茶遞到眼前,流川伸手去接---- "因為,象你." 手指殭在空中,皓潔月下,柔柔散出清淡朦朧光華,素色 如玉. "象我?"臉色微溫的流川,自鼻子里哼出一句. "十年前,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就找我挑戰.輸給我時, 不 也是那樣的表情?" 仙道笑著,七歲的流川,第一次輸給自己時滿臉的不甘心 ,和今天的那個紅發小子可是如出一轍呢. "......" 自仙道手里拿過杯子,低頭抿一口----好苦!平日里喝慣 的綠茶,為何今日會覺著苦澀不堪呢...... "那麼久的事,早就忘了."垂著眼答了一句, 皺眉將茶一 口飲盡,流川起身走回屋內. 仙道無語的看著流川單薄的背影......還記得當年在日 野的多摩河畔,落日余輝中舞著刀的黑發少年,是那樣眩目而 純粹的美麗著,鮮明的如同昨天一樣......曾幾何時起,那雙 黑濯石般明亮的眸子里,溫暖的純淨眼神,可愛的天真笑意, 統統消逝不見了的呢......十年彈指一揮間----楓,我們都 已經,回不去了啊...... 仙道嘴角浮起一絲蒼涼的笑,目光轉向廊外...... "神." "副長."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的現出. "事情查得如何了?" "還沒有確鑿的証據,但十有八九是長州浪士所為." "再去查,重點放在宿屋,居酒屋,物產屋.若有最近出現 的生面孔,立刻報告上來." "是." 低低的應了聲,神蒙上忍巾,立刻融入了濃濃夜色 中. 仙道拿起長煙,點燃. 黑夜里暗紅色的微弱火光一閃一滅,映出唇邊冷酷的笑. 習習夜風中隱約飄來一絲血腥氣...... "游戲,開始了麼?" "啪!"彩手中的紙扇已經不只是第幾次敲在櫻木的頭上, "跟你說只能放兩平勺茶粉,你放三勺,想把人苦死嗎?" 彩扶著額角嘆口氣, 不明白副長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收個 侍從,然后居然就丟給自己,還說要教他泡茶. 看著這個紅頭 小子盯著茶刷茶勺發愣的樣子就知道,別說泡茶了,八成以前 連茶碗都沒碰過.心痛的看看被糟蹋掉小半茶粉,很貴的極品 抹茶啊...... "你去院子里裝壺水來,"彩決定不再和這個榆木腦袋耗 下去了,"放在茶爐上溫開,先拿那個玉露的葉茶泡來試試吧. " 看看窗外,太陽還沒爬上屋頂,趕緊到廚房去的話, 應該 還趕得上在午飯前做好. 清晨起身時聽廚房說今兒有新鮮的 松茸和山雞肉,彩打算自己動手熬一小鍋山珍粥給流川,聽副 長說昨兒一整天又沒怎麼吃東西,這孩子,去年大病一場本就 體虛,還不好好調養,雖說是年輕,也不是這麼個折騰法呀. 隨手挑了把茶壺扔給櫻木,彩轉身匆匆向廚房走去,遠遠 扔下一句話:"我回來時還沒泡好的話,今兒午飯就免了." 櫻木摸著發紅的腦門,忿忿拿起茶壺走出門.本來今早上 剛見到彩時,還暗自開心不已,畢竟這樣明艷嫵媚的女人, 今 生里還是頭一次看到,卻沒想到會這樣凶. 母老虎似的,一早 上不是白癡也被她打成白癡了.但不知為什麼,自己對她的大 扇子就是反抗不起來. "果然都是些怪人."櫻木嘴里嘟囔著,朝水井走去. 無意間一抬頭,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胸口的傷立刻 反射似的痛起來. "喂,你不要得意,本天才一定會贏你的!" 流川不說話,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櫻木. 櫻木被他澄清的眼瞧得渾身不自在,紅著臉叫道:"看什 麼,本天才跟你說......" "哼,哪里象了."流川收回目光,不屑地撇撇嘴角,扭頭就 走. "喂----"櫻木一時氣結,正想揮起拳頭,卻一眼看到手里 拎著的茶壺,腦海里登時浮現出前一刻彩的警告...... 早飯沒吃,肚子已經在抗議了,這午飯, 如論如何是要吃 的.再看流川也已去得遠了,權衡之下,還是先去打水的好. 仙道正在屋內看著最近收集的情報,突然流川冷著臉,自 門口進來.一甩手,有什麼東西飛進自己懷里. "你的信." 旁人聽起來和平日差不多的聲音,仙道卻明白,比平常冷 了可是八度不止,都快凍起來了.低頭瞧一眼信封上的署名, 不由得笑出來,原是為這個......楓這家伙,還真是可愛. 挑開火漆,將信展開,故意念出聲來...... ######### 仙道殿: 妾身已有一月不曾見過仙道殿之英姿,甚為苦念.時常茶 飯不思,暗自垂淚.仙道殿可是已厭棄妾身, 妾身若有伺候不 周之處,還望容恕.妾身每日均在白鳥原靜候仙道殿,切望垂 愛. 花君彌生拜上 ################## "不愧為太夫,文筆流暢."流川冷笑一聲, 俊臉早已籠上 一層寒霜. 仙道一把將信丟開,伸手去拉流川,笑道:"吃醋了?" 流川卻也不惱,任著仙道雙手圈住自己.瞟一眼仙道扔在 腳邊,映著淡淡櫻花瓣的信紙,開口道:"要不今晚一塊兒去?" "啊!?" "算起來也是有些時日了.記得太夫旁邊的天神, 是叫晴 子的吧,模樣兒倒還不錯." 恨恨一口氣說完, 其實根本就不記得當日那個陪在自己 身邊的女人長的是何模樣, 但就是看不得此刻仙道臉上痞痞 的笑. "不准去."一手扣住流川尖削的下頜,仙道深邃的眼中閃 出明顯的怒氣. 白鳥原的天神晴子, 對新撰組的流川隊長情有獨鐘已是 京都城中半公開的秘密,除了眼前這個遲鈍的小子,怕是人盡 皆知吧.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