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rkos
Chapter 1

作者﹕Zeni

    自古至今﹐希臘神話仍然被人流傳著。只因它的美麗、它的夢幻
、和獨樹一格的濃厚風格色彩。

    起初有著無限邊際的世界只有煙霧。沒有光﹐沒有影﹐也沒有人
們設立的所謂的時間。在這片濃霧裡誕生了第一位創造神---混沌之
神 Chaos。

    他的女兒夜之女神 Nyx是唯一一個產下了會帶了代表罪惡的子孫
的女神。她的長女---爭鬥之女神 Eris因著這個可悲的宿命﹐如像她
的母親般生下男女神各五柱。她們子孫必然的誕生就是為了成為世界
各種各樣的禍害的原因。他們也接受了這可悲的命運。

    其中的一為男神柱---誓言之神 Horkos是因違誓而引起的戰爭和
懲罰食言者之神。就算是大神宙斯 Zeus他亦一定嚴懲。充滿英氣的
劍眉、黑瑪瑙般深沉神秘的瞳孔、如鑽石一樣清徹卻堅毅的眼神、輪
廓分明的鼻子、和薄玫瑰色的嘴唇在他臉上并出一副絕美﹐但威嚴的
容顏。

    Horkos一直一直都在履行他的工作﹐直至希臘神歷某世紀的第一
日。


    那天是他的祖母的誕辰。眾神也跪拜著祝賀﹐口中說出連Nyx自
己也幾乎忘記了的數字。可是她仁慈優雅的美貌沒有被時光扭曲。她
與宙斯之間的結晶Helene為她獻上最漂亮的舞蹈作為壽禮﹐整個神殿
裡的神們如同看見了蜜糖的工蜂地被她的月貌和妖魅的舞姿著迷吸引
。然而只有Horkos和勞苦之神 Ponos是少數例外的。Ponos永遠也割
捨不了辛勞﹐這慶典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只是義務地為了祖母來
這裡。

   “我的弟弟啊﹐為什麼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裡你也吝惜你的笑容
﹖”Ponos問道。

    就算是義務﹐他也很灑落得體地與祖母交談﹐逗得她眼睛裡滿是
喜悅。

   “這兒已經有這麼多神。根本沒這個需要。”Horkos淡淡的回答
。

    他知道祖母因著他的冷淡性格而不喜愛他﹐經過懲罰宙斯一事後
更開始疏遠他﹐而其他的兄弟姊妹亦對他漸失好感﹐認為他過份的唯
我獨專。唯獨Ponos這比他年長一點點的哥哥仍然鐘愛有著少許乖僻
的他。只因他明白他們的身份令使命感重的Horkos缺少了歡樂。

   “我剛到東方天照大御神的國家裡俯看人民奴役的生活。雖他們
辛苦但依然樂觀著往後的人生有比現在的君王好上千倍萬倍的英雄出
現。還有那兒風景宜人﹐有希臘裡沒有的花草。閱歷尚淺的你可以暫
時放下擔子在那休息一會兒順道學習一下。”Ponos說。



    他們休息的話﹐就會為希臘帶來一段較和平時期﹐正好用來給人
類養息。Horkos也知道要給人類喘息的機會﹐反正雪床睡厭了﹐轉睡
草地也無不可。所以賀壽完畢後便立刻飄著雲霧往陌生的國度進發。

    就算是力量澎湃的神﹐去到其他國家也要遵守神界的規則不可干
預屬於那裡的神靈。踏著細碎雨點下凡的Horkos發現他的長相與這國
家的人民有八分相似。於是他索性化身成人躺在人煙稀少的櫻草田午
睡。

    睡覺﹐是他放假時唯一會做的。

    睡覺﹐是唯一辦法可使他完全卸下作為神的一切重擔。人類均一
廂情願的認為神是掌管他們的主宰﹐其實他們壓根兒不了解“神”只
不過是為了世界平衡才誕生。

   “神”﹐一點也不快樂。

    他不想再去想這萬年來也開懷不到的心結﹐翻身轉個姿勢埋頭於
櫻草與青草之間。新鮮感刺激著鼻腔﹐他感受到有別於希臘熱情芳香
的樸素簡單的清香﹐很舒服﹐很教人放鬆。他發現了適合睡覺的新大
陸。

    正當他嘴邊要流下第一滴甘露時﹐他被某個不識時務的人類搖醒
了。無論是誰﹐只要阻擾他睡覺的人就一定要受到某程度上的責罰﹗
心裡頭話音一落﹐他爬起身就要給那不速之客來一個上鉤拳。可惜他
睡了一天一夜﹐現在已經是零晨時分﹐朝露濕潤了遍地的櫻草﹐腳下
一滑﹐拳頭送不到﹐倒是給來人一個投懷送抱。

   “小心﹗”他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這句話就衝口而出。

    很多世人大概會想像神比人完美﹐他們不會睡覺﹐不會跌倒﹐不
會未睡醒就揍人。神如果去了另一個國界除了有能力呼喚雲彩來回自
己的國家和看見靈異東西外其實是跟普通人沒兩樣。所以有幸擁抱
Horkos的來者第一反應就是本能地攬著他﹐免得自己亦失去平衡﹐而
且連一絲褻瀆神靈的罪惡感也沒有。

   “...﹗”討厭肌膚接觸的Horkos猛力地推開比自己高一點的他。
他可是希臘的神啊﹗這國家的人不是應該比他矮的嗎﹖他心裡頓時飛
來一抹低劣感。

   “啊﹗你旁邊有毒蜘蛛我只是好心想叫醒你而已﹐你不但想打我
而且又推開我﹗唉...算我枉作好人了。”

    那看起來約十九、二十來歲的少年掛起一抹苦笑﹐搔搔頭轉身在
楓葉樹蔭坐下。 

    Horkos望著離他約兩步距離的蜘蛛網。黑色帶暗紅色細紋、手掌
大小的蜘蛛正享用著剛孵化完畢的幼蛾。蜘蛛是不會主動咬人﹐但在
它身邊人類仍不免會不安吧。這次怎想也是他不對。作為神該是公正
的。

   “...多謝。”

    站在少年前道﹐恍如由高處觀覽腳下世界一樣﹐將之前不太平衡
的心理恢復平常。將必要的話句交代後﹐他往櫻草田較深入的地方行
去。

   “喂﹗”身後的少年叫嚷並跑向Horkos﹕“你再走下去可能會受
傷的。我裝了陷阱。”
   “用來捉晚餐的。”他補充。

    Horkos已經被這少年弄得沒心情睡覺。他翻了下白眼﹐離開櫻草
田向路牌指向的市集出發。

   “喂﹗剛才午睡的﹗”這亦是同一把聲線。
   “......”Horkos覺得很煩。難道Ponos叫他見識的便是如此煩人
的東方國民﹖
   “那路牌方向是不對的﹐前天的風雨吹歪了。那是往海邊的。”
他手指的方向跟他的頭髮一樣﹐斜斜的。
   “煩...”不管了。就照原本的路一直走吧。
   “好人難做原來是真的。今天做了兩次﹐第一次被推第二次被嫌
煩。”他雖然輕輕的吐了些苦﹐但卻沒有抱怨的語氣。

    他摘了櫻草田唯一一株楓樹的葉子﹐貼在兩唇間吹奏。一個個清
脆的音符鼓動著Horkos的耳膜﹐他十分好奇為什麼一塊仍是綠色的嫩
葉竟然可以像魔法一樣變出一首由不同單音組成的曲子。

    他想繼續聽下去﹐所以掉頭坐在少年身旁。這位置聽得最清楚。
少年倒是沒有介意Horkos這神經未免太條了點的舉動﹐他依然吹著﹐
但當Horkos被音樂鬆弛神經的效果影響而開始打瞌睡時﹐他拿開了楓
葉﹐動身踏進田的深處﹐留下寧靜的櫻花色空間給Horkos。 



    枯枝在火焰中燃燒著﹐乾裂的枝節爆開﹐“啪、啪”的聲音吵醒
了Horkos。

   “你醒了﹖”那朝天髮少年瞄了瞄Horkos後便轉動手腕烤串在樹
枝的兩塊肉﹐說道﹕“今天真巧﹐有兩隻兔子﹐正好可以分給你吃。
算是收穫不錯了﹐平時可能一隻也沒有的。”
   “我不餓﹐你自己吃。”

    神是不需要進食的。因為他們不會肚餓﹐也不會排泄。進餐也只
不過是為了滿足舌頭而已。

   “你的臉色這麼蒼白﹐定是打仗時餓壞了身子了。吃吧﹗挺美味
的﹗”

    少年不管horkos的意願﹐微笑著將香味四溢的兔肉遞到他面前。
他並不知道其實希臘神民的膚色是特別白晢的。

   “你不認識我﹐為何對我這樣好﹖”Horkos並沒有伸手去接。
   “你是第一個我單純地想親近的。”

    因為你皺著眉滾來滾去的睡相太可愛這句卻沒有說出來。他認為
如果沒有皺眉的話必定會更好看。

    Horkos對這解釋似乎不太滿意﹐然而他的個性不喜追根究底所以
也沒再問什麼。少年見他完全沒有食慾便收回來自己吃﹐對人民來講
這緊張時代難得可有一天溫飽。

    少年邊細細品嘗兔肉邊自我介紹。他叫仙道彰﹐是一戶漁民人家
的獨生子﹐不想當兵所以隱居在這已有五年了。他不是常常開口講話
﹐愛靜的Horkos對他煩厭的第一印象改觀﹐認為他可能是因為太久沒
跟人溝通所以初見時才這樣纏繞著他。斷斷續續的交談中Horkos只透
露自己是從此國的西部來見識風土人情﹐仙道熱情地主動要作他的嚮
導﹐Horkos只講了聲“隨便你”便開始打睏。在他迷迷糊糊時仙道才
醒起要問他名字﹐腦子只記起降落人間時雨點滴在地上與河流彙聚和
自己背靠著的楓樹﹐他意識消失前最後一刻將這兩個風景併成一個如
秋風拂面般輕爽動人的名字﹕ 

   “......流川楓...” 

    語音中斷﹐Horkos上半身像溶化的冰塊般滑下﹐幾乎整個人伏在
仙道的大腿上。

    仙道少許高興著流川對陌生人的他沒多大介心﹐他調整自己的坐
姿讓流川睡的更舒適﹐大手像母親撫摸自己的小孩一樣的掃著他的頭
髮。流川像是回到幾千幾百萬年前幼時被Eris疼愛的時光﹐眉心逐漸
舒開。仙道留意到這微細的變化﹐自滿的笑了一笑﹐拾起那塊楓葉笛
子吹著安眠曲。他注視著流川無任何雜質的睡容﹐心裡沒由來的泛起
一片十九年來亦未曾經歷過的一種溫柔。可惜還未及時分析原因他便
與流川共赴夢鄉。 



    Horkos的瞳孔因著刺眼的陽光而收縮﹐為免他的寶貝睡眠時間被
中斷﹐他本能的撇過頭卻感覺到頭壓著軟綿綿的東西。

   “哎﹗”
   “﹖”Horkos微微睜眼﹐只見仙道面上掛著滲有痛苦的笑。
   “早安﹐流川。你睡的很甜吧。”仙道用肯定的語氣對流川道。
   “...”Horkos方才記得自己化名作流川楓。
   “我的浴衣被你弄濕了﹗你一起身我就覺得很涼了。” 他笑著的
揶揄流川。
   “你剛在叫什麼﹖”他明明是聽到「哎」。
   “雙腳被你壓了半晚﹐都麻掉了。”仙道從小腿吃力的按摩到大
腿。
   “我給你提些水。”Horkos...不﹐是流川 - 他提醒自己。

    流川好像依稀記得喝水傳聞可以幫助血液循環。

   “不用了。小溪離這兒頗遠的。你回來後我也沒事了。”
   “坐著別動。”

    他遠離仙道的視線範圍﹐從藍天招來一朵浮雲。他在高空找到那
條小溪。今天沒有下雨﹐他唯有縱身躍下。紅黑色的浴衣隨風飛舞﹐
著地時他有如蝴蝶般美麗輕盈。他用手乘著溪水﹐可是沒多久水由手
指間漏掉。他圍望四週﹐發現溪邊除了櫻草什麼也沒有。暗罵完自己
為什麼想不到這點後也想不到辦法帶水回去﹐他只好用最原始方法--
將水灌入口裡﹐然後盡快回去。昨晚受了人家溫情的款待﹐他可不想
欠了人類。 


    仙道後方急速的跑步聲令他猜測流川可能是折返來問方向吧﹐因
為流川走了只有約一頓飯的時間。

    忽然一個人影閃在眼前嚇得他微張開了口﹐同時一股甘甜的味道
在口裡散開。

    那道清泉流向喉嚨﹐仙道本能的將它吞下。

    定驚後﹐眼裡映出流川俊秀的容貌。他終於反應過來﹐明白這是
什麼一回事了。他的唇緊貼著流川的。沒有反感﹐只有愕然及不知所
措。

    嘴唇分開了。

    究竟是否志那都比古神(※)想戲弄仙道﹖大風捲起櫻草的花瓣﹐
與流川紅黑色的浴衣一起飄逸﹐被前額的頭髮刺疼了眼的他閉上眼撥
開它們。因為流川的手經過他的嘴子﹐所以仙道留意到那潤亮的雙唇
。水珠在陽光反射之下顯得它們更加誘人。隨風而動的浴衣裡的白裡
透紅的雪肌若隱若現。強風止住﹐花瓣如春天不該出現的雪花紛紛在
流川身邊飄落。

    仙道忘記了方才的驚訝﹐忘記了幾秒前的「吻」。這情景叫他怦
然心動。

    流川趁仙道張口的一刻將嘴裡的溪水灌進去。第一次感覺別人的
嘴唇。柔軟的﹐暖暖的﹐有些地方因乾燥而破損﹐跟自己擁有的有稍
微出入。仙道的眼睛特寫呈現在他臉前--深啡色的眼睛有著被這年紀
不該被隱藏憂鬱與苦澀﹐但這騙不到活了如永生般長久的流川。從這
一瞬間他覺得仙道比其他平凡少年與別不同。 

    嘴唇分開了。

    一陣強風捲起身邊櫻草的花瓣﹐沾上自己的浴衣。前額的頭髮刺
疼了左眼的他閉上眼。撥開髮絲的同時他感到熾熱的視線由仙道傳來
。他睜開眼的時候仙道雙眼裡的瞬息他一看就明白了。那是人類動情
時的眼神。但這是頭一次自己被別人直接的望著。

    流川忘記了自己神的身份﹐忘記了神不可以對人類有感情。這眼
神令流川的心湖初次泛起細小的漣漪。

    別過臉後﹐二人也沒有互相正視。起程去舉行水神祭的漁村途中
﹐心裡一起揣測著方才微妙奇特的心路歷程。




∼待續∼
※日本的風神。 大學生活很忙...(淚) 寫這篇東東寫了我一個半月|||||||| 對了﹐其實喝水是不可以即時治痲痺的(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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