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仙道和流川在一間冷飲店內•••

   「流川，我幫你點了一杯檸檬優格凍飲，聽老闆說很好喝喔！」仙道拉開椅
子，在流川對面坐下。
   「人家說好喝你就信。」怎麼那麼好騙啊！仙道真是個大笨蛋•••

    今天早上，仙道用他那張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原本想補眠的流川去逛街。
一路上，仙道說說笑笑，讓流川知道原來逛街也可以這麼有趣，這是他從來都體
會不到的。跟澤北的約會必須照表行事：他會安排好這個時間要做什麼，那個時
間要做什麼，從不過問自己的意見。在仙道的身旁，彷彿有一圈圈的溫暖陽光，
可以讓自己冰冷的心融化；他總會問自己想要這個嗎，喜歡那個嗎；有時候，他
甚至不需要說一句話，仙道就可以感覺到他的喜怒哀樂；和他在一起，自己可以
很輕鬆、很愉悅。其實，仙道有著和流川相同的心情：靄仱是個好女人，對自己
體貼入微。但她太過好強、事業心太重，總會讓自己感受到壓力；和流川相處，
他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在流川冷漠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一顆單純而熱情的心
；他不懂隱藏，只會很直接地表達心情，自己不需要去猜忌；對於在乎的一切，
會竭盡心力地付出。或許是流川擁有的這些，正是自己欠缺的，所以才會深深地
被他吸引吧。

   「呵呵•••」這孩子真是可愛呢。
   「你笑什麼啊？」怎麼會有人這麼愛笑啊！
   「流川，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啊？」仙道誠實地說出心底的感受。
   「你說什麼？」流川將聲音的分貝提高了八度。
   「說你很可愛啊！」仙道不怕死地挑釁流川。
   「有本事的話，你再說一遍看看！」流川摩拳擦掌，惡狠狠地盯著仙道。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不要生氣嘛！」仙道可不希望今天的約會，是
以拳打腳踢收場。
   「哼！」知道就好。

    仙道努力地賠不是；流川表面上不為所動，其實他享受的哩：他最喜歡仙道
因為他的不悅，無所不用其極地討好他。可憐的仙道，居然被小狐狸耍了還不自
知•••

   「先生，這是你們的檸檬優格凍飲，請慢用。」女服務生將飲料端來。她心
想：這兩個男人好帥，有機會跟他們接觸，今天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謝謝妳啊！美麗的小姐。」仙道對小姐展現他那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女服務生聽到仙道的讚美，羞紅著臉走開了。

   「你都是這樣把女人騙得團團轉嗎？」真是油嘴滑舌，居然敢說出那些話。
   「怎麼？你吃醋啦！」仙道開始逗弄流川了。
   「白痴！」我又不是你的誰，幹麻要吃醋啊。一想到這裡，莫名的憂愁湧上
流川的心頭。
   「如果你大方承認，我可是會很高興的！」仙道多希望流川能說出他想要的
回答。雖然聽起來是一句玩笑話，但這是自己的真實心聲啊！
   「仙•道•彰！」流川板起臉孔，想用這種方式卻退心中的感受。
   「對了•••流川，我記得你昨天跟我說新書已經寫好了，什麼時候要出版
啊？」很怕被流川揍，仙道識相地轉移話題。
   「不知道。」流川低頭，啜了一口飲料。
   「怎麼會不知道呢，有什麼困難嗎？」他真如流川所說是個大白痴！竟然讓
他這麼不開心•••
   「贊助商不喜歡我的作品，要求我修改或重寫。」好煩•••
   「你有和他們溝通嗎？」對於出書這種事，仙道不是很了解；但他直覺地認
為事情好像不太好辦啊！
   「沒有•••」自從來到關島，流川的手機都是關著的，也沒有主動聯絡澤
北，要怎麼溝通•••
   「很多人喜歡你的書，就代表你寫得很好啊；至於贊助商那邊，說不定只是
小問題，你不要擔心啦！」仙道希望他的安慰，能撫平流川皺起的眉頭。
   「嗯•••謝謝你。」仙道的鼓勵，無疑地給流川打了一劑強心針。
   「既然這樣，你要怎麼謝我啊？」仙道又回復他的調皮本性了。
   「我把新書的內容告訴你。」流川回答。
   「你不怕我幫你宣傳嗎。到時候，大家都知道怎麼辦啊？」他真是太相信我
了。
   「不聽就算了。」什麼嘛•••這麼不識好歹。
   「你跟我說嘛。」這孩子居然如此認真啊。
    於是，流川便開始對仙道述說『卸妝』：「神井翔和久保玲是青梅竹馬，卻
因為某些原因，在他們十幾歲的時候，被迫分開。在父母的要求下，玲嫁給另一
個男人，認命地做好家庭主婦的角色；經過幾年的婚姻生活，她與翔意外地重遇
，兩人深埋心底的十六年感情火花又被點燃。為了真實地面對心情，玲向丈夫提
出離婚的要求，丈夫非常生氣，說什麼也不肯答應；另一方面，醫院宣佈翔得到
癌症，而且是末期。一發不可收拾的不倫情愛，讓玲陷入了痛苦的深淵；於是，
她隱瞞了所有人，到海邊回憶她和翔的過往，最後她一步步走入海中，期待來生
能與翔再聚。聽到玲死亡的消息，讓翔痛不欲生，頓時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走
到生命盡頭的翔，要求看護帶他到玲自殺的地方；他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海
的另一邊，帶著微笑離開了人世•••」說完，他從背包中拿出幾張紙稿，放在
桌上。
   「流川，你怎麼會想寫這個故事。」仙道翻看紙稿，覺得這種內容，不太符
合流川的風格。
   「嘗試悲劇。」流川想要做些突破。
   「這是什麼？」仙道停止翻稿的動作，將注意力放在其中一張，上面沒有印
很多字，它是這樣寫的：

    歲月流逝 看到我的變化怕你失望
    今天我用颤抖的心重新補妝
    我沒有為你付出一切 你卻給我那麼多
    我感到愧疚 為何愛我這樣的女人 為何離開
    當年我們太年輕 直到現在才知道何謂愛
    即使我微不足道 但請接受我為你留下的愛
    無論如何 我們要再一次相愛

   「書的引言。」流川自己很喜歡這段文章。
   「很適合•••看到這段的人一定會繼續把書看完。」仙道也被深深地打動
了。
   「真的？」得到仙道的贊同，流川欣喜若狂。
   「你相信我，『卸妝』是很棒的作品。」仙道給流川一個安心的微笑。

    幾個月前，素眛平生的仙道和流川，因為誤會記得彼此；這次，因為上天的
安排，兩人於他鄉再度重逢。多一分的相處，對彼此就有多一分的了解。命運的
齒輪悄悄地轉動，身為主角的他們卻渾然不覺••••••



    喝完飲料，仙流提著大大小小的戰利品，回到了飯店。在稍作休息之後，他
們相偕坐船出海。藍天白雲，微風輕拂，不禁讓人想高唱世間多美好。仙道不停
地眺望遠方，抵擋不了睡意的流川，好夢正甜•••

   「流川，別睡嘛。有海豚耶！你來看，牠又跳出海面了•••」戴著太陽眼
鏡的仙道，亂沒形象地大喊。
   「吵•••」流川不滿地咕囔了一聲。

    仙道無奈，這小子也太會睡了吧。把流川扶起來，讓他的雙手放在欄杆上，
把他圍在欄杆和自己之間。

   「看一眼就好嘛！乖，把眼睛睜開•••」來到關島，怎麼可以錯過海景呢
？

   『我又不是小孩！』心裡不平衡的流川，還是照著仙道的話，用盡全力把眼
皮撐開。他瞬間清醒過來•••是真的海豚耶！還有他最喜歡的鯨魚，好棒喔•
••

   「仙道，有鯨魚！」流川漂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發出閃耀的光芒。
   「對啊，他們很可愛吧！跟你一樣喔•••」說完這句話的仙道，趕緊從流
川的身邊逃開。
   「給我站住！」流川追打仙道。

    於是，仙流在船上進行他們的「追逐戰」，兩人都玩得不亦樂乎。船開回到
岸邊後•••


   「呼•••我向你道歉，不要再繼續了。」流川真是太可怕了，只不過說他
可愛嘛。
   「呼•••」這傢伙還真是挺會跑的，害我也跟著氣喘噓噓。

    仙道看流川，流川看仙道，一不小心，四目相接：聽不見耳邊海鷗的喊叫，
憶不起日本的喧囂塵世，忘卻了那些讓人心煩的俗事；眼中只有彼此，心中也只
有彼此。仙道覺得好緊張，心好像快從胸口跳出來；流川覺得好混亂，不曉得該
如何呼吸•••

   「我們下船，到海邊走走吧。」仙道提出了建議，收回之前停留在流川身上
的目光。
   「嗯。」流川垂下眼，不敢再看仙道。

    仙流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在沙灘上留下他們的足跡；一波波的海浪襲來，
沖刷掉他們到訪的證據。萬般異樣的感受，不斷盤旋在心中•••

   『我愛上他了嗎•••』仙道問著這個問題。
   『我愛上他了嗎•••』流川也不停地問自己。
   『不對，我有靄仱了•••』仙道在心裡低嘆，他不能背叛川島。
   『我已經和澤北在一起了•••』澤北對我很好，真的很好。
   『如果不是愛他，為什麼這幾天我都想不起靄仱？如果不是愛他，每晚和流
川分手時，為什麼會有失落感？』仙道找不到其他理由。
   『如果不是愛他，為什麼我會忘記和澤北聯絡？如果不是愛他，每次仙道對
自己說再見，為什麼會依依不捨？』流川尋不到其他原因。
   『這幾天和流川相處，我好快樂•••』這是川島不能給仙道的。
   『在仙道身邊，我好開心•••』這是澤北不能給流川的。
   『是的，我愛流川•••』仙道理清自己的思緒。
   『是的，我愛仙道•••』流川正視自己的心意。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面對著彼此。

   「流川•••」「仙道•••」很有默契地喊了對方的名字。
   「你先說好了•••」仙道不清楚，流川是不是與他有相同的心思。
   「我•••」對從來都沒有告白經驗的流川來說，要說出愛這個字是很大的
挑戰。
   「嗯？」仙道看著流川，不敢多眨一下眼睛。
   「我愛你•••」終於說出來了。
   「你說•••」仙道覺得這是一場夢，虛幻得不像真的。
   「我說，你是笨蛋！」流川大吼，臉上的紅潮卻表現出真正的心情。
   「你明明就不是說這個啊！」只因為流川的一句「我愛你」，讓仙道感到前
所未有的幸福感，仙道露出了他最燦爛的笑容•••
   「很好笑嗎，你再•••」流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仙道封住了唇•••

    當澤北想吻自己時，我會找各種藉口拒絕。其實，我也很疑惑：既然已經和
他交往，接吻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為什麼我就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他的親密行為
呢•••現在吻我的人，不是澤北，是仙道啊！可是，我沒有推開他；相反地，
我醉心於這個吻，好希望能一直這樣•••

    接吻，不就只是情侶為了證明彼此相愛的行為嗎？和靄仱在一起好幾年，接
吻的次數早已數不清；卻從沒有一個吻，使我如此著迷。只因為對象是流川，讓
我了解，原來接吻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我也愛你•••」仙道將唇離開流川的；流川沒說話，只是回抱著仙道。

    在海和夕陽的見證下，他們緊緊相擁，互訴情衷，想把這一瞬間化作永恆•
•••••



    日本東京南豐集團總裁辦公室內•••

   「總裁，這是昨天的會議記錄，請您過目。」秘書小姐將文件放在辦公桌上
。
   「我要妳做的事，處理好了嗎？」澤北埋頭於公文中。
   「是的，明天前往關島，早上十點二十八分的頭等艙班機。」不曉得總裁要
去那裡做什麼？
   「沒事了，妳出去吧。」澤北示意秘書離開。

    美妙的和絃音樂傳來，祕書小姐走出辦公室。

   「澤北榮治你好。」澤北接起手機。
   「你好，我是彩子。請問你找到流川了嗎？」彩子很著急，那天和澤北通了
電話，還是沒有流川的下落。
   「是的，明天我會去關島一趟，機票都訂好了。到時候，我會跟流川一起回
來，請妳放心。」奉行速戰速決的澤北，在彩子透露流川前往關島的消息後，馬
上調動所有的資源，用了相當短的時間，就查到流川所居住的飯店。不過，因為
美國客戶威爾森先生的來訪，必須善盡地主之誼的澤北，只好將關島之行暫
#32531;。今天，威爾森先生離開日本，他也就可以去關島見流川了。
   「那就麻煩你了，再見。」不愧是做大事業的人，出手這麼快。
   「再見。」澤北放下手機，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身處於工作室的彩子，心中冒出了許多問號：以前流川單獨出遊，就算自己
沒有提醒他，他至少一天打一通電話回來；這次特別跟他要求，他卻只有一通電
話。該不會是遇到什麼困難吧？還是發生了什麼事呢？澤北找到流川應該是好事
啊，為什麼我會如此不安？



    午夜時分，流川站在仙道的房門前•••

   「叩、叩、叩•••」流川敲門。

   「門沒鎖，你進來吧！」仙道應了聲，他知道是流川。

    流川將門打開，看到坐在窗邊沉思中的仙道。頓時，他好想飛奔到他身邊，
就算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原來，自己比想像中愛他•••

   「什麼事？」方才，流川躺在床上，準備會他的周公；誰知心中的悸動久久
不能平復，他翻來覆去，怎麼樣都睡不著。突然，電話響起，是仙道打來的，他
說有事要找；於是，他來到仙道的房間。

    仙道不發一言，只是慢慢地站起身，伸手把大燈關掉，只剩下床頭燈盡責地
給予微弱的光亮，使整個房間變得昏暗不明。流川無法看清仙道的表情，但從眼
前晃動的人影，他知道：仙道正走向自己；隨著他的接近，心跳就愈來愈快。最
後，仙道站定在流川的面前•••

   「仙道•••」我終於可以好好看他了。可是，他的眼中好像多了什麼東西
•••

    正當流川還在努力思索，仙道狠狠地吻上流川，讓流川來不及反應，只能任
憑仙道肆意在他的唇內攻城掠地；漸漸地，流川覺得室內的氧氣好像被抽光，這
讓他全身攤軟無力，只有藉著抱住仙道，才能找到自己的支撐點•••

    感到流川已被自己吻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仙道突然興起一個念頭：他要流川
，要流川完完全全地屬於自己！他的大腦下達命令，手脫流川的上衣，讓流川胸
前的那片雪白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這讓他更瘋狂地吻著流川；意識到仙道接下
來要做的事，讓流川倏然驚醒，他奮力地抵抗，卻掙脫不了仙道的懷抱，只好狠
下心，用牙齒咬了仙道的舌頭一下•••

   「好疼！」仙道停止親吻的動作，卻不肯放開流川。
   「對不起。」沒想到會讓他這麼痛，我不是故意的啊！流川伸手去摸仙道的
舌。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對你•••」我怎麼鬼迷心竅
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流川會怎麼想我•••
    流川勾住仙道的脖頸，輕輕地靠在仙道的懷裡：「我愛你，也願意把自己給
你，可是我還是會怕•••」
    他仙道彰何德何能，能夠得到流川楓的心！仙道輕輕抬起流川的下颚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流川給仙道肯定的回答。
   「今夜你什麼都不要想，只要把自己交給我•••」仙道深情地凝視流川，
要他放鬆心情。
   「彰，我愛你。」是的，只要有他在，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楓，我愛你。」是的，在我身邊的是你，我最愛的楓。

    不知道是誰先吻上誰；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在不知不覺間，兩人衣衫盡褪
，倒向床海，編織起無邊無際的纏綿；這一刻，在茫茫人海中沉浮許久的他們，
終於尋到了今生的摯愛••••••


======================================================================
    註：引言來自韓國歌曲『卸妝』之詞，由歌手WAX所唱
======================================================================


(八)

   「痛•••」為什麼下半身會痛得不像話。仙道呢？他怎麼不見了•••

    咦！床頭櫃上，好像放了一張字條，是仙道的筆跡。

   『楓，我去市區買個東西；對不起，昨天讓你辛苦了。』仙道的關懷，讓流
川的唇邊浮現一抹笑容。他忍著痛從床上起身，將仙道準備的衣物穿好，回自己
的房間，進浴室盥洗沖澡。將一切打理完，看見擱置好幾天的手機，想起遠在日
本的彩子，按下熟悉的號碼•••

   「喂？」這個時間怎麼會有人打電話來啊。彩子在心裡嘀咕。
   「彩姐，是我。」這麼多天沒跟彩姐報平安，一定會被罵的。流川已經做好
被赤責的心理準備。
   「流川？怎麼現在才打電話回來啊。你這沒良心的，害我擔心的要命•••
對了，澤北在你旁邊嗎？」澤北的手腳比彩子想像中的快。
   「沒有啊！這幾天我都沒有跟他聯絡。」彩姐幹麻這樣問？
   「我跟他說你去關島，後來他派人找你的下落，昨天他跟我說要去關島接你
回來。算算時間也該到了•••」彩子把事情跟流川說清楚。
   「怎麼會•••」消息來得太快太急，一時讓流川無法消化。
   「流川，你為什麼不說話啦？」雖然流川總是沉默寡言，但和他講電話時不
會這樣啊。
   「沒事•••」澤北要來了嗎？我還沒準備好•••我背叛了他•••仙道
，我該怎麼辦？

    接下來，彩子繼續和流川閒聊。後來，流川是怎麼掛掉電話，連他自己都不
曉得••••••



    雖然一夜未眠，仙道此刻的精神還是好得不得了。和別人發生關係，早已不
是第一次，但是流川帶給他的衝擊，讓他有對性愛有了新的體悟，比他初嘗禁果
的那夜還要棒。想到昨天晚上和楓•••他真的很高興，胸口溢著滿滿的幸福感
。

    因為流川不喜歡飯店的食物，他便驅車到市區，買幾樣流川喜歡的當地小吃
。等會兒回去，他也起床了吧！呵呵。很喜歡看他吃東西，總是很認真，好可愛
！仙道搖下車窗，沿著海岸線行駛，轉了幾個彎，就看到飯店。仙道將車子停好
，手中提著食物，下車。走到大門的時候，卻在這樣的場景見著流川：流川和一
個與他差不多高的男子走在一起，那個男子攬著他的肩，後頭跟了幾個拿行李的
人；流川看著仙道不發一語，兩人擦身而過•••

   「楓•••」仙道鬆了手，剛買的食物灑了一地，只能眼看流川坐上那男子
的車離去。心好痛，痛到不能呼吸••••••



    在流川結束和彩子的對話後，飯店的客房服務部派人到他的房間，通知澤北
在貴賓室等他。

   「澤北。」這是流川和澤北分別後說的第一句話。
   「楓，我們回去。你，去櫃台拿鑰匙，把流川先生的行李整理好拿出來。」
澤北轉向身後的助理，示意他趕快照自己說的行動。
   「憑什麼？」為什麼每次都是聽你的？
   「我好不容易抽空來接你，更何況，我已經答應彩子要帶你回去。這幾天，
你也玩夠了吧？」澤北的嘴中吐出不容反駁的話語。
   「•••」想到自己對不起澤北，心生內疚的流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怎麼還杵在這裡，會不會辦事啊？」澤北嚴厲地責備助理。


    幾分鐘過後，澤北的助理收拾好流川的行李，向澤北報告：「總裁，一切都
準備就緒，我們可以走了。」

    流川不想抵抗，也無力抵抗。只是，他都還沒跟仙道說一聲，連張紙條都沒
留。或許這樣會比較好吧！就當是夢一場，夢醒了，不捨是在所難免的；就讓時
間沖淡記憶；不久，我們都會忘了在關島發生的一切。正當流川安慰自己，卻看
到他最不想見到的景像：仙道手中拿的是自己喜歡的玉米餅，可是，我要走了；
我什麼都不能說，因為，澤北在這裡•••

   『楓•••』仙道在心裡呼喚著流川的名。
   『彰•••』流川的腦中滿滿是仙道的好。

    兩個相愛至深的人，儘管近在咫尺，卻不能道出隻字片語••••••



    結束關島的旅行，仙道按照原定時間回到日本。川島靄仱在機場大廳等他•
••

   「彰，你回來了。」川島看見仙道高大的身影，馬上朝他跑去，手圈著仙道
的頸項不放。動作親密的程度，讓經過他們身邊的人不禁回頭多瞧一眼。
   「靄仱，不要這樣，很多人在看呢。」仙道感受到周圍人的目光。
   「彰，你身體不舒服嗎？以前我這樣你都會很高興，今天怎麼會害羞啊。」
雖然嘴上這樣說，川島還是把手放下來，挽著仙道的手臂不放。
   「喵•••」貓叫聲讓川島注意到仙道手上的籃子。
   「怎麼會有小貓的叫聲啊？那該不會是•••」川島指著寵物籃。
   「妳說對了，這是我在關島買的小貓•••看樣子，牠大概是餓了，我們趕
快回去餵牠吃東西吧。」仙道抬起腳，卻不能動；身邊的小女人不知道又在想什
麼了。
   「彰，你不愛我了對不對？」對小貓比對我還好•••川島低頭，一臉哀傷
的表情。
   「沒有啊••」是的。從流川離開關島那一刻起，我們就什麼都不是了。
   「要我相信你可以啊！你親我一下。」無理取鬧是女人的專利，尤其是像川
島這樣漂亮的女人。

    算了，不過是親女朋友嘛！仙道在川島的唇上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吻。卻使
滿心歡喜迎接仙道回國的流川看見這一幕••••••



    從關島買回來的飼料沒有了，仙道只好讓川島暫時幫忙照顧小貓，自己出去
添購貓食。二十分鐘後，開門進公寓的仙道，看到川島繞著自家客廳打轉•••

   「喂！你乖乖坐好。不要跑啊！」這隻小貓太會跑了，真討厭！

    小貓真的把川島的呼喊當作耳邊風，聽到開門聲的牠，確認是仙道回來了，
馬上跑到他的腳邊摩蹭。

   「你啊，怎麼可以不聽靄仱姐姐的話呢？」感受到小貓的撒嬌，仙道無可奈
何地笑了笑，彎下腰，將小貓抱在懷裡；小貓也很配合，緊緊抓住仙道的衣角。
   「彰，你不要養小貓好不好？」川島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小動物。
   「為什麼？妳看，牠很可愛啊•••」仙道輕拍小貓的背，小貓慵懶地閉上
眼睛，好像很享受仙道的撫摸似的。
   「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養寵物嘛！結婚以後，我們一
定會有小孩，光是照顧小孩就夠忙了，而且我們都還要工作，是不會有時間照顧
小貓的。」川島希望仙道能接受自己的建議。
   「再說吧•••」仙道捨不得小貓的原因，是因為『他』•••
   「你不能再猶豫了。你去關島的這些日子，我媽一直問我們準備得如何，我
的耳朵都快被她念到長繭了。現在你回來了，我們應該要開始打理了。桌上那些
是我找的資料：包括禮服、禮堂、喜餅、蜜月旅行等等，上面做記號的那些，是
我納入考慮的；你一定要抽空看喔！等你決定好了，我們再一起討論。」川島興
沖沖地談論起結婚的事情。
   「真是辛苦妳了。」仙道對那些東西，提不起一點興趣。
   「到現在還跟我客氣什麼啊。對了，剛剛護士通知我診所突然來了幾個病人
，所以我要先走囉！」川島走到玄關處，穿上高跟鞋。
   「過幾天我會去看妳媽。開車要小心。」仙道一手抱小貓，一手幫川島拉開
門。
   「好，再見。」看看錶，時間有點緊呢，得趕快走才行。

    送走了川島，仙道看著懷裡睡得香甜的小貓。

   「如果靄仱不提，我真的會忘了結婚的事呢。小貓，你知道嗎？我好想楓，
發瘋似地想他。其實，我根本不想結婚啊！」小貓翻了個身，根本沒聽到仙道說
了什麼，只是繼續沉醉在牠的夢鄉••••••



   「爸，我們回來了。」澤北拉開和室的紙門，和流川一同在父親的面前跪坐
。
   「伯父。」流川很恭敬地對眼前一臉嚴肅的男人行禮。
   「嗯。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澤北的父親喝了一口茶。

    他叫澤北哲也，是西豐集團的前任總裁。當澤北還在牙牙學語的階段，母親
就過世了，所以他算是由父親獨自撫養成人。為了兒子能出人頭地，澤北哲也讓
他受最好的教育，於最好的環境成長。澤北也很爭氣，沒有讓父親失望。

   「爸•••」當初認同流川作為他的伴侶，父親並不是很贊成。他清楚，父
親算是開明的人，並不會因為流川也是個男人就反對他們在一起。其實理由是這
樣的：在初次見面時，父親對流川從事的工作很有意見，認為他的家世比不上自
己，而且他覺得流川不夠識大體；因此，父親對流川沒什麼好感。前幾天他去關
島接流川，被父親知道了，他很生氣，認為流川是個行事隨便的人。為了平息父
親的怒火，他今天帶流川回家，向爸爸請罪，也期望能藉此改善父親對流川的印
象。

   「榮治，你不要講話。流川，不是我喜歡說你，你和榮治交往一段時間了，
應該曉得他工作非常忙碌。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別讓榮治為操心。你懂了
嗎？」澤北哲也發出警告。
   「是。」流川知道：澤北哲也在暗示他不要擅自出國旅行。
   「還有，澤北之前和我提過想和你去荷蘭結婚的事，我已經答應他了。作家
不是什麼穩定的工作，我希望在你們結婚後，你能放棄寫作。我沒有事情要說了
，你們出去吧。」澤北哲也想要休息了。
   「爸，晚安。」澤北和流川對澤北哲也行禮，走出和室。

   「楓，我送你回去吧。」澤北從僕人手裡拿過鑰匙。
   「不需要。」流川不理他，逕自朝大門方向走去•••
   「楓，上車，我們談談。」澤北不顧流川的掙扎，硬把他推進車子的副駕駛
座，自己坐到車裡，踩下油門，往流川家行進。
   「我不知道我爸今天會對你說這些話，如果傷害你了，我很抱歉。關於結婚
的事，對不起，我沒有徵求你的同意，但我是認真的；楓，讓我照顧你，請把你
的下半輩子交給我，好嗎？」父親的話，完全在他的算計之外。但他真的太愛流
川，所以才•••
   「你說什麼我就得配合你，連你爸爸也是這樣；我告訴你，要我放棄工作，
你們想都不用想！」流川覺得一點自尊都沒有。
   「我知道你還在為『卸妝』跟我生氣。要不這樣：我不反對『卸妝』出版了
，可以嗎？」澤北做出讓步。
   「跟『卸妝』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到底知不知道結婚代表什麼？你把我當成
什麼，你說啊！」真是太過份了•••
   「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為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所以才會跟爸爸提。要你放
棄寫作是有點強人所難，這個部份，我會再和他溝通；可是，如果我們結婚，對
你來說，工作將會變成一個很大的負擔。爸也都是為了你好。你好好考慮吧！」
流川的家到了，澤北把車停在門口。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澤北的話，流川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下車，開門
進了公寓。
   「楓•••」等他氣消了再來找他吧！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公寓內的流川，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澤北離開•••想著方才澤北的話，又
想到前幾天仙道和那名女子在機場的擁吻。他決定拿起電話，按下一組電話號碼
。

   「你好，我是仙道彰。」這麼晚了，還會有誰打電話來？仙道在心底質疑。
   「仙道，是我••••••」流川努力地壓抑情緒，一字一句的說出他的意
圖。



    現在時間，凌晨一點整。這應該是個拋棄一整天疲憊，在家中休息的時刻。
在東京的某個小巷口，卻有兩名男子違背這樣的規律作息，其中一個男子抱住另
一個，在懷中的那一個拼命地想掙脫•••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被禁錮住的放聲大叫。
   「好不容易才能見你一面，我是不會走的！」收緊手臂，害怕懷中的人兒會
因為自己的放鬆離開。
   「放了我，算是我求你好嗎？我好累，我不要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堅
強的他，終究還是難逃情關啊。
   「對不起，健司，我知道你很委屈•••」感到他的淚珠一顆一顆地滴落在
手背上，就彷彿一根一根的針刺進心裡。
   「紳一，她可以為你做很多事，那是我永遠達不到的。不要以為你什麼都不
說我就不知道：上次仙道為你們南壽集團打的官司雖然贏了，卻破壞了你進軍歐
美市場的機會；要想扳回劣勢，只有靠永泰集團的支持。我看得出來，池田美宇
小姐對你很有好感，要是你答應聯姻，你多年的辛苦計劃才不會付諸東流，你懂
嗎？」藤真相信，他所深愛的阿牧，一定有能力做得到！
   「就算我讓南壽集團真的成為全球的企業龍頭，如果沒有你在我身邊，一點
意義都沒有！」我不要娶美宇，我最愛的人是你啊•••
   「你少天真了！不要以為這個世界只有我和你，你的家人呢？上次見到你父
母，你知道他們跟我說了什麼嗎？他們很開心、很光榮的對我說：這輩子，看到
你成功，覺得好驕傲；可是，最大的心願是希望你能傳宗接代！你忍心讓他們兩
老傷心嗎？你捨得嗎？」紳一，有你說這句話就夠了•••我不要你為了我對不
起你的爸爸媽媽，他們都是那麼好的人，你要孝順他們啊。 
   「爸、媽，我•••」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連牧紳一這樣的男人，聽完藤
真的話，也是淚如雨下。
    藤真轉身，掂起腳尖，給阿牧一個輕吻：「再見。」說完，壓下拭去阿牧淚
水的念頭，往家的方向跑去，留下阿牧一個人站在巷口。
   「健司•••」陣陣寒風吹在阿牧的身上，只穿一件襯衫的他並不覺得冷，
因為身冷心更冷••••••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