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昏迷前的記憶，是仙道那雙溫柔淳厚的擔憂眼眸。
「雖未曾傷到要害，但因為失血過多，所以狀況似乎不甚樂觀。」略懂
點醫術的越野嚴謹的說著，畢竟這是仙道親自去救回來的人物，其重要性可
見一斑，越野絲毫不敢馬虎﹕「像這種情況，還是送到大醫院比較好。」
仙道抿緊了雙唇，彷彿在思考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擔心堂本會有什麼後續動作嗎﹖」眾人之中，較為了解仙道的彌生開
了口。
點點頭，仙道沉吟道﹕「在大醫院裡，人物太雜，很難保護好流川。更
何況，在此多事之秋，為了應付堂本，我們這幾個均難以分身照顧流川，其
他人又不足為信。」
「可是不送去醫院，流川的生命也很危險，權宜輕重，該下什麼判斷，
仙道，你自己也很清楚。」越野迅速的說著。
「由我守著流川。」彩子開了口﹕「流川是我弟弟，我會盡全力保護他
，你總不會懷疑我吧﹖」
仙道眼內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隨即點了點頭﹕「我和你輪流吧﹗
還有，戒，就由你幫忙在醫院周圍佈上保鏢和眼線。」
「這個自然，我會好好保護門主。」戒的表情堅定而銳利。
疲憊的嘆了口氣，仙道有種要面臨“終點”的奇妙感覺。
就要結束了嗎﹖仙道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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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悠悠轉醒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是彩子的麗容。
彩子支頤著額頭，低頭思索著，完全沒注意到流川已經醒了。
「彩子﹖」流川低啞的聲音傳入彩子的耳朵裡，彩子似是被驚醒，膛目
望著流川。
「怎麼了﹖」雖然和彩子姊弟的情誼並不是很深，但比起其他和自己沒
有血緣關係的人，還是親暱多了。
「不，沒什麼……。」彩子的笑容十分苦澀﹕「你聽我說，你被抓的時
候，有消息來。」儘管四周藏不了人，應無被竊聽的危機，但彩子還是小心
翼翼的壓低了聲音，並且盡量用只有流川懂的方式說話。
「那張你送的磁片，很難破解，共要輸入的密碼有八碼，只要超過三次
錯誤，就會自動把所有資料銷毀，所以，大家不敢隨意妄動。你確定，那磁
片有意義﹖」
「我不會那麼無聊，殺十多個人只為送一件無用的東西。」流川悶悶的
說著。內心，好像有種煩躁感。為什麼他一醒來，就要聽這些話語﹖普通應
該是會欣喜的叫醫生來吧﹗流川沒鬱結太久，就對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什
麼時候自己變的多愁善感起來﹖
彩子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輕柔的笑容帶點悲傷﹕「流川……不，小楓，
我從來都沒好好的跟你說說話，即使我是你姊姊，卻很難瞭解你……大概是
我們分開太久了吧﹗可是，我是真的，想救你。」
「救我﹖」流川冷冷的斜睨彩子，他不認為現在的自己可以被任何人救
贖。
「是的。但，我很明白，你不會為我打開心扉，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
己很無能，無法拯救唯一的親人，那深沉而痛苦的靈魂。然而，當我看到你
和仙道的樣子時，突然發現，也許，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分擔所有的同
伴。」彩子不禁嘆息﹕「身為你的姊姊，不能幫到忙，是我的失責，不過，
小楓，我喜歡你這件事，是真實的。」
「……。」流川緩緩的閤上眼睛，一時間百感交集。
「你可以，叫我一聲姊姊嗎﹖」
「……。」流川靜默了會兒，才開口道﹕「對妳來說，也許，沒這個弟
弟會好一點。」
彩子凝視流川半晌，終於放棄了﹕「也罷……小楓，不論發生什麼事，
你都是我最親的弟弟，誰也改變不了……。今天，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我要
，回復以往的生活……。」
流川一怔，難道，彩子已經找到了陵南商社的犯罪證據﹖可能嗎﹖仙道
等人是如此的精明……。震驚間，只聽得彩子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因為流川是閉著眼睛的，所以，並沒有看到，彩子離去前，從眼角落下
一滴晶瑩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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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子，今晚七點在老地方見，我有重要的事想告訴你。」
聽著電話答錄機裡宮城興奮的聲音，剛從醫院回家的彩子無奈的笑了笑
，什麼時候不好挑，就挑今天。七點，應該沒問題吧﹗現在趕緊去警視廳，
然後在前往約會的地點，時間上正好吻合。
捧著用公文袋包裝好的文件，彩子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可見內心
十分緊張。要不是近來堂本和流川的事造成仙道等人忙碌不堪，無暇顧及其
他，彩子也沒辦法從電腦裡偷竊到陵南商社不法勾當的資料。但是，彩子卻
有些猶豫，和仙道他們相處也快兩年了，多少產生了一些感情，何況他們又
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這種形同背叛的事，讓彩子掙扎了好久。
但，終究，身為臥底的警察，結果早就註定了，彩子也只有，順著既定
的道路，慢慢走下去，毫無反駮的餘力。
現在彩子最擔心的就是流川，是自己介紹他進皇龍會，兩人又是異母姊
弟，只怕此番作為會波及到他，不過剛才在醫院裡有稍加提醒，聰明如流川
，應該知道撤身的時候到了。
抓緊文件，彩子再不遲疑，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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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時，仙道正在病房裡陪著流川。
「資料庫裡有機密流失，彩子小姐最有嫌疑，越野大哥當機立斷，派人
去追，恰巧彩子小姐正要開車離去，之後，在港灣一帶攔截成功。目前的情
況是，越野大哥展開搜索行動，找尋躲在附近的彩子小姐。」彥一的報告毫
不馬虎，清清楚楚的傳達剛從電話裡得到的訊息。
仙道沒有任何訝異的神情，只是點點頭﹕「彥一，你陪著流川，我去一
下。」
「等等。」冷冽的聲音響起，四週的空氣彷彿降到零度以下﹕「我也要
去。」沒有狂暴的怒喝聲，感覺卻份外的具有威嚴。
仙道側頭想了一下，即便應允。彥一待要說些什麼，卻被仙道投來的眼
神給抑制住了。流川再不多言，一手扯下插在手臂上的點滴，也不顧還穿著
病服，或是身上眾多的傷口，就要和仙道一起前往現場。
這樣的流川，儘管臉上仍是一副冰冷的面容，但從肢體語言傳達出來的
緊張度卻明顯得讓仙道輕易的察覺。仙道淡然一笑，將外套脫下披在流川身
上，流川心思似已遠去，並沒多加反抗。
仙道內心一動，流川不知道嗎﹖因為彩子的反叛，他也將被眾人所懷疑
，還是說，對他而言，彩子的安危比較重要﹖連流川自己也沒發現吧﹗他早
就失去了做殺手的特質，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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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和流川抵達現場時，事情好像已經往最險惡的地步發展。
彩子站在碼頭上，背對著海，越野等人則圍住彩子前方唯一的通路。
「看來，我是逃不過了。」彩子嘴角微微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不過，我還是想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仙道早就在懷疑妳，所以吩咐我多加留心。」越野回答的很爽快。
彩子自嘲的一笑，望向剛到的仙道﹕「我哪裡露出破綻﹖」
「不是破綻，是直覺。」仙道的口氣沒露出多餘的情感。
「直覺啊﹖……我認了……。」彩子喃喃的說著。
越野尋問已走至身旁的仙道﹕「怎麼處置﹖」隨即又望了望流川。目前
現場有十數個兄弟在，要循私是不可能的，對付背叛者，黑道有自己一套獨
特的作法，越野雖然不忍心，但在此多事之秋，服眾是首要任務。
越野還未得到仙道的回答，彩子堅定的呼喊聲已伴著鹹鹹的海風飄進所
有人的耳朵裡。
「小楓﹗」
流川想是被震到似的輕輕一顫，抬頭凝視彩子，並與投向自己，那極度
溫柔的目光追逐交纏，宛若被兩人的血緣所呼喚，流川在大腦還沒運作前，
身體已經動了起來。
奔前，奪槍，瞄準，開火，所有彷彿都發生在一瞬間。然後，最後印入
流川眼簾的是彩子絕美的微笑。在笑容消失前，彩子的身影已隨著中槍的衝
擊力，倒入深沉的大海裡。
黑夜的海浪，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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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爛絢麗的燈火充盈在虛偽的不夜城裡，穿梭於其中的男女，或渴求墮
落，或心懷期盼。然後，在一連串莫名的邂逅中，尋找真實。受傷了，就想
辦法包紮好傷口，失望時，便咬咬牙再度站起，迎向未知。假如不幸慘敗，
不要冀求世界會為失敗者停止轉動，只有一道二選一的選擇題，迷失或振作
。很現實，卻也很簡單的虛糜之城。
在霓虹燈的映照下，宮城的身影顯得分外的孤獨，他在居酒屋的店門前
徘徊了很久，有多久他也記不得了。這裡是宮城和彩子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嚴格說起來，宮城是這個社會裡，少見的，在感情上比較為單純的人，當然
，他還是有頗為高明的生意手腕，可是，這些都掩不住他天性上的直率和執
著。和彩子的相遇，是五年前，某次在這居酒屋和同事喝完酒出來時，正好
被遇上警匪追逐戰。當時，在街道上奔跑的彩子於剎那間奪去了宮城所有的
視線，之後恍恍惚惚的宮城還被歹徒挾持，於是，便牽引出兩人故事的序幕
。
宮城和彩子的感情一直都很穩健的發展，不過，最近這將近兩年的時間
，也就是彩子辭去警察的工作後，作事變得非常神秘，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彩子總解釋說是因為工作繁忙。但是，只要宮城邀約，非有必要，彩子
從不會拒絕，而且都會準時到達。頗為了解彩子的宮城，明白這是彩子表示
“在乎”的方式，所以也就對她動不動就失蹤的這件事保持著寬容的態度。
來回踱步中，宮城捧著一束彩子最喜歡的紅玫瑰，低頭注視手中那個方
形的小盒。彩子好像不記得了呢﹗今天是兩人相識第五年的紀念日。懷著甜
蜜和緊張的心情，宮城想，時機也差不過成熟了，這次一定要開口向彩子求
婚，再也不想任由彩子從自己的視線裡離開，更不想老是尋覓不到彩子的蹤
跡。兩個人一定可以過的很幸福吧﹗
微冷的天氣，小雨無聲無息，沒有預警的落下，打濕了纖細火紅的玫瑰
，宮城皺了皺眉，稍稍退入屋簷下。四週漸漸熄滅的燈火，以及冰冷的手指
，說明了時間的快速流逝。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手機的音樂聲傳來，打亂了宮城的煩亂的思緒。
已略嫌憔悴的玫瑰像電影裡的慢動作，緩緩的散落在地上，花瓣隨風掀
起一角，卻又被無情的雨水重重打落。
微弱的街燈下，映出一個狂奔的人影，臉上，充斥著不知是淚還是雨的
水滴……。
∼待續∼
呵呵﹗又殺了一人……。（我仍然不太正常^^+。）
闇大概還有三篇左右就完了。
不過，要等我寫完，可能還有一段日子吧﹗
總之，那就照大家的意見，先解決闇，
然後是屬於短篇小品的星辰，最後是冰玉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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