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十一)
正篇 之 異鄉海

作者﹕loffel


    又是在陽光滿盈的機場大廳﹐同樣也是乘電梯上二樓的離港

廳。



   “可惜﹐你這麼快便要回去了﹖”

   “嗯。”流川點點頭。



    沒想到越野宏明會打來電話﹐堅持說一定要送自己。與他沒

什麼交往﹐幾乎所有的認識都來自高中時那些“久遠”的記憶﹐

還有就是知道他是仙道永無止境的噱頭裡的另一主角。



   “仙道那傢伙﹗呃。。。不過﹐多些。。。社會經驗也挺不

錯﹐機會難得嘛﹗”越野呵呵干笑著﹐笨蛋﹐幹嗎跟人家扯這些

﹐哪裡需要自己攪和﹖還幫那白眼狼說好話﹖

    流川平靜地看看越野﹕“沒什麼﹐本來我也打算回來一趟的

。”

   “啊這樣啊。。。”抓抓後腦勺﹐越野猜自己好像又多嘴了

。

    流川低頭一看表﹕“就到這裡吧﹐謝了。”

   “哪裡﹐別客氣﹐慢走。”拍了拍流川高高的肩頭﹐越野友

好地微笑著看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關口。



    總的來說﹐還是那麼冷那麼倔呀﹐總的來說。







    怎麼了﹐這個暑假對流川來說特別漫長﹐即使每天都有瘋狂

的訓練﹐仍然有度日如年的感覺。什麼地方不對﹖走路時會踩到

可樂瓶﹐連傳球都傳不到位﹗



   “嘿﹐別介意。”



    有人從身後拍了自己一下﹐一回頭﹐又看到那個人﹐宮島葵

。很早便知道他﹐因為他是這裡唯一的日裔隊員﹐而真正留意他

﹐是因為仙道說上次打友誼賽時遇到個難纏的人﹐便是他。



    討厭﹐他的溫和的笑容和那句“別介意”不但適得其反﹐更

讓自己想起了那個混蛋﹕他也總是這麼滿不在乎﹐寬容又大度的

姿態。。。就連身高都像﹗見鬼﹗



    一撥楞腦袋﹐流川又沖回場上﹐什麼仙道彰、宮島葵﹐都是

麻煩的傢伙﹗







    晚上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擰開壁燈﹐流川獃獃地愣著。盯著

窗口處的牆壁﹐外面有汽車經過時車燈的光線便會躍然而上﹐漸

快地滑動再消失﹐然後再一輛經過。。。入學前的那個夜晚﹐也

是這光線﹐也是這聲音。流川的目光飛快地掃過牆角的床﹐又有

點不安地趕緊收回。記得那晚剩的紅酒第二天便被仙道以燭光晚

餐的名義開掉了。那是兩人第一次喝酒﹐結果卻是發起人睡得死

去活來﹐被搚者巋然不動。看著軟成一攤的仙道﹐流川哀嘆﹐他

原來是逞強呀。



    電話的鈴聲劃破回憶﹐流川跳離沙發。



   “我是宮島﹐你上次扭到的腳好些了麼﹖我有藥﹐順路給你

送過去吧。”

   “不用﹐沒什麼事了。”聲音冷冷的。

   “嗯。。。反正我也要出去﹐順路。”



    不知怎的﹐竟答應他來了。可能是突然想起以前參加全國賽

時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吧。打球的傷﹐從頭到腳﹐齊了。



    流川向後一斜﹐倒在床上﹐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麼。

 

    原來是好久沒有他的電話了。



    回來之後﹐便拼著命練習﹐訓練的日程安排讓人咋舌﹐累得

精疲力竭﹐竟還是能感覺到缺了東西。前一段時間還有心情給他

打電話﹐可一次次冷著線﹐那個人死在北面的島上了﹖越打越氣

﹐乾脆作罷﹐就等著﹐看他什麼時候覺悟。忽地又想起在大街上

看到的海報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悶上心頭。。。





    叮鈴。



    起來開門。當在燈光很暗的門口看到背光裡的來訪者時﹐流

川一怔﹐是種錯覺。



   “流川﹖”很親切的日文。

   “請進。”



    流川徑自走進屋﹐門﹐當然是客人自己關。



   “一個人住﹖比我那裡。。。有生氣多了。。。”宮島掃視

了屋子之後﹐調侃道。



    是混亂多了吧﹖



    流川扔給他一瓶可樂﹐來人必“招待”瓶飲料﹐這可是某人

的習慣。



   “謝﹗”



    宮島從包裡利索地翻出藥來﹕“那﹐這是口服的﹐緩解肌肉

疼痛﹐這個是外用的﹐塗于患處。”他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流川﹐

“看好﹐這隻才是口服的。”



    唉﹐怎麼連羅嗦勁兒都一樣。



   “不知道該不該問﹐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流川仍不動聲色。

   “那好吧﹐我走了。”說著﹐宮島扭身向門口走。

   “多謝了。”流川跟過去﹐宮島卻突然轉過臉﹐讓他倆險些

撞上。



    又是這陰影裡的面龐和相似的輪廓。。。



    只聽宮島的聲音很輕很慢﹕“打球時多加小心。。。這可是

學長的金玉良言。”

 

    他笑著離開了。



    流川站在門口不屑﹐怎麼又來個學長﹖







    暑假將尾的一個傍晚﹐仙道打來電話﹐告訴流川這假期恐怕

來不了美國看他了。



    隨你吧﹐流川依舊淡淡地說。



    仙道的聲音很疲倦﹐匆匆地便掛了電話。



    閉著眼睛﹐流川運了好一會兒的氣。出爾反爾的傢伙﹐混帳

﹗



    睜眼看見桌上的藥瓶﹐去把藥還給宮島吧。



  



    可能是因為累了﹐所以當宮島笑著問天氣很好想不想出去走

走時﹐流川口中的“不”字竟走音成了“嗯”。



    等坐進了他的車裡﹐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有點詞不達意﹐接著

宮島又問去哪﹐流川再一次脫口而出﹐海邊。



    有一絲驚異在宮島的臉上閃過﹐可他沒多說話﹐只是發動汽

車﹐向著濱海的公路開去。



   “醒醒流川﹐到了。”有點捨不得﹐但還是把夢中人推醒了

。



    兩個人下了車﹐而此時已是垂暮時分。



   “有點涼吧﹐還是回車上吧。”宮島看見流川惺忪著雙眼被

海風吹得一機靈。

   “不用。”



    海天已如即將閉合的黑匣子﹐只留得一縫陽光在交界處﹐長

長的橙黃的一線。



   “你經常自己來海邊﹖”宮島本是無心一問。

   “不是﹐”流川緩慢地答﹐“不是自己。。。”

   “噢。。。”心頭一繃﹐一時找不到勇氣繼續探問。

   “上次去日本打友誼賽﹐你知道。。。有個叫仙道彰的人麼

﹖”

   “我想想。。。”

   “應該是打後衛。”

   “噢我知道他了﹐還算是有過一面之交呢。你們認識﹖”

   “嗯。”流川迎著風﹐合上眼睛。

    宮島細細地濾著流川的表情﹕“他的球技挺好﹐人好像也不

錯。”說來他還算是清水的“救命恩人”吧﹐“你們怎麼認識的

﹖同學﹖”

   “我們。。。”流川再次睜開眼﹐認真思考著這問題﹐這是

他極少表現出的沉靜神情﹐“我們是高中時打球認識的。。。”



    話一出口﹐流川有些懊悔﹐此時此景﹐不該提這些﹐讓本來

氣他的簡單心情變得複雜﹐複雜到生出另一種更強烈的情緒﹐想

他。



    流川眼中柔和的波動被旁觀者準確地捕捉到了。



    從那時起﹐宮島就一直想問流川﹐那個曾與他一起看海的人

﹐是不是叫做﹐仙道彰。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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