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還挺跩﹗”
當我向他伸出的手被凶巴巴地拍回來時﹐雖然臉上還不痛不癢地掛著微笑﹐
我的心裡卻暗暗罵著。
哼﹐小鬼就是小鬼﹐這就是為什么明明到嘴的鴨子楞能飛到我的盤子裡。說
實話﹐那時我比較喜歡櫻木那傢伙﹐他的人就像他的腦袋一樣﹐讓人一看就不太
爽﹐倒也直率。和那個白臉的小怨男可不同。人長得挺周正﹐只是神情始終冰天
雪地的﹐我斷定﹐他肯定是那種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太清高﹐輸不起。
近似自戀般撫著遭櫻木暗算的右手﹐我怎麼也想不到後來流川會再來找我。
“好呀﹐沒問題。”我一聳肩﹐輕松地答應了。
就這麼被他約到了﹐我不但沒覺得絲毫“掉價”﹐反倒認為這是一種榮耀﹕
怎麼﹐小子﹖還是來找我了吧﹖
與他並肩走著﹐我其實是很想側頭看看他臉上的表情的。我們只有一面之緣
﹐嗯﹐還是說一面之交吧﹐“緣”這個字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還是挺高大的。真的
沒有料到﹐他會硬著頭皮來主動找上門。當時他直直地望著我的雙眼﹐極為嚴肅
的口吻﹕“我想和你一對一。”
我故意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想看看他會否因此而露出窘態﹐向天皇保證﹐不
是我報復﹐而只是百分百純正的好奇心。又一次出乎意料的﹐他坦坦蕩蕩如富士
山般靜立我面前﹐被他灼熱的目光烘烤著﹐我倒像個有求于人的倒霉蛋。
跟他一起走在街上真有趣﹐那情景簡直比跟我們高中的校花約會還風光。一
路走到球場﹐我覺得渾身得背了好幾斤女生們粉紅色的目光。
“開始吧﹗”
一抬眼﹐正看見他一手托著球站在面前﹐有風撩起他的劉海﹐讓我看清那逐
漸燃起的興奮和熱烈。
我輕笑以應。
不知為什么﹐當他越是認真﹐自己就越喜歡表現得無所謂﹐我 甚 至 非 常
enjoy用自己淡淡的目光去緩沖他的一絲不苟﹐怎麼說﹐有種滿足又。。。不解
的感覺。
所以我微笑著﹐在每次進攻成功之後﹔所以我調侃著﹐在每次遠投得分之後
。我有種預感﹐雖然在他面前撐住那份輕松並不簡單﹐但我得一直撐下去。他要
的是個強者﹐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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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仙道彰是個重色輕友的人﹖為了跟流川練球﹐本大少已經不知推掉了
幾吨女生的約會了。冒著當“負心漢”“大蘿蔔”之大不韙﹐我每個周日必與他
出現在附近的露天球場裡。
“喂﹐仙道﹐我怎麼沒發現原來你有受虐傾向﹖”越野像只惡毒的水母把他
的觸手環到我的脖子上。
“是麼﹖還望大人明察。。。”我沒抬頭﹐繼續狂剽同桌的實驗報告。
“還裝﹗你老和流川練球﹐要分一筐女生的青睞給他吧﹐另外你還得多背上
一筐怨女的眼淚和一筐田岡那老魔頭的口水﹐虧大啦﹗出不敷入呀﹗喂﹐抄串行
啦﹗”
“小野鳥﹐你還真是耳聰目明的﹐怪那筐青睞沒被你染指吧﹖”
“去死﹐跟你這種人作朋友﹐我也是自虐。”
上課了﹐越野飛回座位﹐我卻停下筆﹐望出窗口。
明天又是星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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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你總是這樣麼﹖”
“什麼﹖”
“我們練球好幾個月了﹐你一點謝意也沒有表示過呢。”我笑瞇瞇地望著他
。我也許是自虐吧﹐那一筐筐的副產品姑且不提﹐他甚至沒有表露過一點點的感
激之情。每次都是一句“來了”便開始﹐一句“再見”便離開﹐兩個字乾脆利落
﹐隨隨便便就把我的作息按鈕開開關關。嘿嘿﹐看你這回怎麼說。
流川正撩起T-shirt扇著風﹐他的動作因為我的話而略停了一下﹐我看見他
平坦的小腹微微起伏著﹐而汗水正緩緩流下。他放下衣角﹐擺正頭的角度﹐然後
不慌不忙地啟口﹐卻又是只有兩個字﹐很清晰﹕“謝了。”
這下我遜了﹐他一玩肅穆﹐我倒怔住了。
“哈哈﹐這麼簡單﹐讓人覺得被你利用咧﹗”我趕緊耍開寶來。
我發誓﹐就算是越野那個大棒槌也看得出我在找臺階下吧。流川卻生生一腳
將我踹回金字塔頂。
“你這麼想的﹖”他挑起眉毛﹐乾脆連球都放到了地上。
天﹐他愈發認真啦。
“我當然不會啊﹐別人我就不保了。”
流川把目光移開﹐讓我的臉稍稍冷卻。他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聲音卻低沉
了一些﹕“我從來沒有想過利用。”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說‘說不定’‘有人’會‘以為’這樣。
。。”流川你的大腦有沒有溝迴﹐非跟我較這份勁﹖
“自己清楚不就好了麼﹖”這句話他說得淡淡的﹐卻讓我認為他對此深信不
移。看﹐公子哥的自我主義吧。
“難道你從不把自己的感受交流跟別人麼﹖”我在自掘墳坑了﹐我甚至還聞
到了塵土飛揚的氣味。
“你是個很隨心所欲的人麼﹖”這是他那天甩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我獃獃坐在原地﹐好久沒動﹐心裡盤算著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不至于吧
。。。﹖
“自己清楚不就好了麼﹖”
“你是個很隨心所欲的人麼﹖”
罵他是公子哥﹐是我當時沒理解他的意思。而他竟隱隱地預言了日後的我。
我其實不是個隨心所欲的人﹐不是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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