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中燭光搖曳﹐剛才還是風雨變幻的戰場此刻
卻一片寧靜。
“太子殿下﹐有什麼就請快說把﹗”
突然一聲急促的話語划破了黑暗中的幽靜。這是仙道
的催促聲﹐只因懷中的流川呼吸漸微﹐身軀漸冷。
“哼﹗太子﹖﹗口口聲聲都叫的好順啊﹖哈…哈…哈
…”澤北對天狂笑道。隨著笑聲漸止﹐澤北已慢步走到仙
道跟前。“心痛了吧﹗你的小情人還有小半個時辰就要陪
那老不死的去了。”
澤北斜眼睨視了下不遠處澤北雄的尸身繼續說道﹕“
可我的心卻已痛了十多年﹗”
澤北用力揪著自己的胸口﹐關節發白﹐仿彿不這樣做
﹐他就不能再說下去。
“十多年啊﹗本來我是父親心中的驕傲﹐眾人眼中的
驕子。可你們倆為什么要出現﹖你們倆就象那光芒四射的
太陽﹐而我只能在你們倆的陰影下作個傀儡太子。從此再
也沒人看重我﹐你可知道從那高高的雲端上跌落下來的痛
苦嗎﹖”澤北高舉著劍指向仙道。
“不知道”﹐不知為什么﹐仙道的聲音忽然變得好平
靜﹐“可太子你可曾知道從出生就沒見過自己父母的悲哀
嗎﹖你可曾知道那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滋味嗎﹖你可曾
知道那不知是否還有明天的恐懼嗎﹖我和楓從來就不曾高
高在上。相反的﹐我們一直在這充滿血腥和殺戮的人間﹐
不﹐是在地獄中徜佯。好不容易等到能互證心意﹐擺脫這
黑暗地獄的時候﹐卻被太子你又拉了回來。讓一個比你更
痛苦的人來了解你的痛苦不是很可笑嗎﹖”
仙道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但卻笑得是那麼苦澀。
“如果太子你認為我們會掩蓋你的光芒﹐那你大可放
心。因為我和楓決定明天就離開這﹐從此浪跡天涯﹐所以
就請你放手吧﹗”
“放手﹖﹗好戲才開始﹐我怎麼會讓它結束呢﹖”澤
北的眼神突然變得熾熱。
“那老家伙到死都不相信是他親生兒子殺了他﹐可他
幾時當我是他兒子﹐我在他眼裡連根草都不如。可我終究
還是他的兒子。明天﹐我就要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上﹐接受
萬民的朝賀。這不是十分有趣嗎﹖沒有人能看輕我﹐因為
所有看輕我的人都要死。所以你也不能﹐仙道。”
看著澤北那雙如燃燒著烈火的眼睛﹐仙道不由地想起
了流川的眼眸。曾經楓也這般注視我﹐讓我熱血沸騰﹐不
再冷默。可現在我卻感到陣陣寒冷﹐那仿彿是在地獄中燃
燒的火。
“太子殿下﹐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到底想怎樣
﹖”
“很簡單﹐我要你。”澤北的手拂上了仙道的臉。
“要我﹖”仙道一把扣住澤北的命脈。
“不要試著威脅我﹐彰﹐那是很危險的。別忘了你懷
中的小情人。”澤北冷哼一聲。
“我真有那麼好嗎﹖真值得你這樣作﹖”一絲苦笑浮
現。
“為了你什麼都是值得的。我很孤單﹐從小。你來了
﹐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被父皇忽視﹐被大臣們冷落﹐
被大家恥笑。雖然痛苦﹐但這和你的笑容相比﹐就不算什
麼了。因為你們﹐我才被忽視。可也因為你﹐我才知道這
世界上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渴求。是的﹐我要一輩子霸佔
你﹐永遠能看到你的笑顏。”
澤北不象剛才那麼激動﹐他的語氣很平淡。可這讓仙
道更感到恐懼﹐因為這不是突然的義氣用事﹐而是經過長
久的思慮。
“流川身上的毒是你下的﹐父皇是你殺的﹐莫非你早
已……”
“彰﹐我全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們決定在一起﹐我知
道你們決定明天離開這。所以我等不及了﹐我不能眼睜睜
的看著你離開我。我一定要殺了所有阻礙我們的人。”此
時澤北的眼中又燃燒起那令人感到恐怖的烈火。
仙道腦中紛念踏至﹐心中百轉千迴。如電光火時般﹐
他下了決心。
“我答應你﹐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是不是要我救流川﹖”澤北如放下千萬吨重擔﹐長
吁了口氣。
仙道痴痴的望著懷中的流川﹐點了下頭。
“可以。不過我不會傻到讓他有足夠力氣來破壞我們
。我會給他解藥﹐但是會慢慢的給﹐慢慢的。我可以保證
他會活著﹐但至于怎麼活﹐我卻不能保證。彰﹐別怪我心
狠﹐要怪只能怪我太愛你了。我不敢冒險。”
澤北雙手捧住仙道的臉﹐啃噬著那略顯蒼白的唇。良
久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仙道﹐輕輕舔拭著嘴唇旁的鮮血。
“彰﹐你的血可真甜。”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先
將這些解藥給他服下吧。”
看著慢慢恢復血色的流川﹐澤北拉過仙道的手說道﹕
“彰﹐別忘了你的承諾﹐你可是言出必行的人。”
“是嗎﹖”
“你會後悔的﹐仙道彰。”澤北嘶聲力竭的喊道﹐因
為轉眼間他已被點穴﹐絲毫不能動彈。
“我是言出必行的人﹐可那是對君子。對于小人我可
從來不知什麼是承諾﹐太子殿下。”如陽光般的笑容浮現
在血唇旁。
“阿楓說過無論我上哪﹐他都會跟著我﹐我也一樣。
和阿楓在一起﹐死也許並不那麼可怕﹐可只要有一點希望
﹐我也不會放棄。我答應過阿楓﹐要一起看夕陽呢﹗”說
罷﹐仙道抱起流川﹐大踏步向外走去。
“其實你一直明白的﹐父皇最愛的人是你。”話語伴
隨著人影慢慢飄遠。
“是的﹐我明白的。我明白他﹐也明白你﹐可你卻不
明白我﹐彰。”淚水從澤北眼中緩緩流下。“我賭輸了嗎
﹖可我還會等你回來。”又一道寒光閃過他的眼眸。
★ ★ ★ ★ ★
“阿烈﹐現在和太子的關係怎樣﹖剛才在大典上﹐太
子可一直和你在一起啊﹗”北野關上房門問道。
“不錯﹐太子好象對毒藥挺感興趣的。”南烈笑著又
說道﹕“如果他拜在父親大人門下一定比我強。”
“哼﹗他可當真好學。如今不比以前﹐天下平定﹐太
子的出頭之日到了﹐仙道彰和流川楓可要失寵了。在皇上
眼裡﹐他們只不過是工具罷了。阿烈﹐別怪我說你。你可
要審時奪度﹐別忘了我們投靠的目的。”
“知道了﹐父親大人。”不知為什麼﹐南烈一聽到這
些話就覺得頭痛﹐“時間也不早了﹐父親大人也早點安歇
吧。”匆匆作掖﹐返身疾走。
北野欲言又止﹐卻只長嘆而已。“安西兄﹐難道你的
預言都會成真嗎﹖我偏不信。”
明亮的月光撒向庭院﹐微風從郁郁的灌木樅中略過﹐
沙沙作響。柔美的花兒在青草的陪伴下﹐羞澀的縮起炫爛
的花衣﹐只有那悠悠桂花香從遠處飄來﹐似有似無﹐讓人
沉醉。
“什麼人﹖”南烈從那迷人的香味中聞到一絲血腥味
﹐猛然喝到。
仿彿是做夢般﹐一藍衣男子懷抱著一堆白色柔沙從那
樹木樅中出現﹐緩步走向自己。
“彰﹗”在如夢如幻的意境中﹐南烈不由得抬起手﹐
向那藍色伸去。“你是來看我的嗎﹖嗯﹗我一定又在做夢
了。”
“南烈兄﹐你沒有在做夢啊﹗”握住那即將觸摸到自
己的手。
感到從手心處傳來的溫度﹐南烈頓時清醒。
“二王子﹐你怎麼會……”
“怎麼會出現在貴府﹖還是長話短說吧﹗阿楓他中毒
了﹐望南烈兄能施以援手。”
儘管仙道的臉色從容﹐可他的聲音卻透露出秘密﹐他
是多麼焦急。
“真的昔日再現﹐”南烈在心中暗嘆﹐也許只有懷中
的人兒才能使這位一向神定氣閑的二王子動容吧。
拔出流川手腕上的銀針﹐南烈倒吸了口冷氣。
“二王子﹐稍請座片刻。”留下陪伴在床邊的仙道﹐
南烈步入內室。
“阿楓﹗你一定會沒事的。你說過的﹐無論我到哪兒
你都會在我身旁的。現在我在這兒﹐在這兒啊﹗”緊緊握
住白晰的手放在胸口﹐“你能感覺我的心跳嗎﹖它現在只
為你跳動。”
看到仙道眼中的深情﹐走出內室的南烈強忍住內心的
酸楚﹐說道﹕“這毒藥是從中土傳來﹐中毒的人不超過一
個時辰就會身亡。最可怕的是它無藥可解。”
“無藥可解﹖﹗南烈兄你是在說笑嗎﹖”仙道的臉上
一片肅穆之色。“那阿楓怎麼會活到現在﹖”
“因為三王子又中了其它毒﹐毒性相克﹐所有他還能
撐到現在。”
“那阿楓鐵定是沒救了﹖”那聲音是那麼的遠﹐那麼
的冷。
“是的﹐二王子。”南烈的手微微發抖。
阿楓﹐這真的是我們的命運嗎﹖
難道老天也不允許這禁忌的戀情嗎﹖
澤北榮治﹐你贏了嗎﹖
我不相信﹐我不願意相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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