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願望是，將永遠的幸福送給仙道。
（一）初遇
越野初次和仙道見面時，是在熱鬧的教室裡。
開學第一天，誰都沒有心情上課，只是忙著交新
朋友。
那時的越野，其實是個自閉又嚴謹的人，所以，
在氣氛歡樂的聊天聲中，只有越野桌上攤著課本，眼
睛固執的低垂著。只是如果有人稍微住意他的話，就
會察覺，越野的焦距一直對在書上的同一點。不過話
說回來，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會對坐在角落的越野感
興趣，可是……。
「你在看什麼呢﹖」溫和的厚重嗓音，靜靜地､
淡淡地，響起。
一抬眼，面前俊逸的臉龐洋溢著如旭日般的微笑
。
那一瞬間，越野以為看到了幻影，他不認為有人
會在這種時候向自己打招呼，所以，忍不住輕輕揚起
了手，往那人的臉上探去。
奇異的，那人也只是笑笑的，讓他確定。
然後，中學一年級的春天，閉塞的越野和愛笑的
仙道，成為了好朋友。
（二）疑問
如果有烏龜這個生肖的話，那越野必定當仁不讓
。這並不是說，越野是個膽小､慢吞吞的溫君子，而
是他太過於害羞與嚴謹，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他老
是想縮進烏龜殼裡。
然而，越野碰到了仙道，因此，人格上不曾顯現
的活潑個性，在耳濡目染之下，漸漸表露無疑，甚至
，有時面對仙道的調侃，亦懂得適度的反擊。
對於仙道和越野這樣奇妙的組合，不是沒有人感
到疑惑的，就連越野本身也感到不可思議，事實上，
在潛意識裡，越野覺得自己完全及不上仙道，他就像
自己永遠也達不到的理想。這樣的朋友關係，彷彿建
立在一座不平等的天平上。會垮嗎﹖越野不知道，一
開始，握有主動權的就不是他，所以，早決定放任自
己懷抱著旁觀者的態度，靜靜的，看著事情的發展。
只是，在某一次心血來潮的情緒下，越野忍不住
問仙道﹕「開學那天，你為什麼會來找我說話﹖」
仙道搔了搔頭﹕「對呀﹖為什麼呢﹖」隨即又捉
狹般的一笑﹕「大概是因為你看起來像隻被拋棄的小
狗吧﹗」
越野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輕輕的轉過了頭，不想
……不想再看仙道那一臉無害的的笑容。
「生氣了嗎﹖」仙道也轉了個方向，依舊將臉面
對著越野。
「沒有。你說的是事實。」越野覺得被仙道望的
很難堪，有種莫名的憂鬱湧上心頭。
「你還真是認真而嚴謹的人哪﹗」仙道輕笑﹕「
這樣做人很辛苦的喲﹗」
越野沒有說話，雖然想反駮些什麼，但他仍選擇
了住口。
似乎察覺了那種說法嚴重的傷害了越野的自尊心
，仙道拍了拍越野的肩膀﹕「原以為你有所長進了，
沒想到還是經不起開玩笑。剛才是騙你的啦﹗」
拍掉仙道的手，越野想證明自己也是有脾氣的﹕
「不用安慰我﹗」
「不是安慰，」仙道搖頭微笑著﹕「我不是君子
，更不是聖人，況且我最不喜歡做的就是慈善事業。
」
越野瞪著仙道﹕「我不了解。」
仙道微微皺起了眉頭，努力思索要怎麼解釋﹕「
當時，我只是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並沒有理由。」
見越野一臉不滿意的樣子，仙道一笑﹕「一時興起罷
了，可能直覺認為，你能幫我很多，會成為我的好朋
友。這很難說，總之，別那麼計較。」
越野一愣，忽然驚覺，一但事情跟仙道有關，往
往都沒有絕對的答案。
不過，很多年以後，每當越野想起仙道說的這席
話，都會不由得佩服他未卜先知的本領。就好像，之
後發生的一切變數，皆早在此時種下了了因果。
（三）裂縫
會知道仙道家的事，是因為某次越野無意中聽到
父母談話。當時越野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事實上，如
果這種童年發生在班上任何人身上，越野都不會覺得
有哪裡不妥。可是……，仙道﹖那個成天以微笑應對
所有事､到處和人稱兄道弟､漫不經心的仙道﹖一定
，一定有什麼被誤會的地方。
「仙道，你……你父母親……是否……。」雖然
不喜探人隱私，可是越野卻很想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
事，所以第二天在學校碰到仙道，越野就忍不住問了
。
還沒等越野說完，仙道已笑笑地說﹕「是啊。」
「我還沒問耶﹗你怎麼知道要回答什麼﹖」難道
仙道有窺人心思的本領﹖
「是關於船難､還有我母親精神上的問題吧。」
沒有看著越野，仙道的眼睛望向遠方。
「……。」聽仙道這樣講，越野反倒不知該如何
接口。
仙道側眼觀察越野的表情，隨即知道自己沒有猜
錯﹕「你怎麼知道的。」
「我父母好像跟你母親那邊有一點交情。小時候
就有耳聞這件事，只是沒注意，昨天聽到他們說到你
的名字，仔細問了後才知道。」越野帶點不安的心情
說著。
「那……一切正如你所聽見的吧﹗」仙道的嘴角
還留著殘餘的笑紋。
越野內心一緊﹕「仙道，你真的是那麼豁達的人
嗎﹖」
「……。」寂靜無聲。
「或許我該問，」越野自嘲般的一笑﹕「我們真
的如表面上一樣，是好朋友嗎﹖」
「……。」依舊是沒有聲音的……聲音。
越野一提書包﹕「今天我要早退，請你幫我跟老
師請假。」說完，轉身便走。
這是，越野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蹺課。沒有
任何原因，任何理由。只是，越野在那一瞬間，忽然
覺得，有點疲倦，因為，仙道明顯的用這種敷衍的話
來搪塞自己，甚至，沒有任何解釋。
＊ ＊ ＊ ＊ ＊ ＊ ＊ ＊
半臥在床上，越野用雙手遮蓋住了額頭。
「似乎，做了任性的事。……跟平常的我一點都
不像。」越野自言自語地，從唇邊溢出模糊的話語﹕
「以後，都不會這樣了，所以，就讓自己任性一次也
好。」
將手，輕輕的移到眼睛上，彷彿想蓋住什麼似的
，拼命的壓制著。
然而，還是有，一滴晶瑩的淚珠，緩緩的從雙手
的隙縫中流出，靜靜的散落。
心裡明白，有什麼東西，已永遠的失去了……，
不，也許一開始，就未曾得到過……。
笨的是自己。早該明白，從頭到尾，就是一場不
應多加奢求的獨角戲。
那之後，裂痕未曾擴大，也未曾加以填補，久了
，就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只是越野心裡明白，只
有扮演好朋友的角色才能永遠的維繫兩人的關係。而
自己，也的確是恪盡職守。
越野，已不再是最初那個，害羞而自閉的越野。
（四）籃球
「喂﹗和我一起加入籃球隊吧﹗」越野拿著申請
表遞到仙道面前﹕「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
「這是哪門子的論調啊﹖」
「平白長那麼高，不要暴忝天物。吶，我大部份
都幫你寫好，簽個名，填上私人資料就成了。別辜負
我一番好意。」說著，順手把一枝筆塞進仙道手裡。
「還真是不容反駮啊﹗」仙道苦笑﹕「總得告訴
我為什麼吧﹗」
「是曾經幫過我很多的學長拜託我，叫我把你〝
請〞進球隊。」越野故意把請字說的特別大聲。
「啊﹖我那麼有名嗎﹖」
越野聳聳肩﹕「你忘啦﹗上次學校的籃球班際比
賽，你不是表現的十分出色﹖」
「可是……。」
「我們是不是朋友﹖」
「這個……。」
「是不是最好的朋友﹖」
「不過……。」
「好，填表格吧﹗」
一直到了最後，仙道始終認為自己會打籃球，是
被越野以〝友情論〞所逼的。不過，越野也因此而付
出了慘痛的代價，因為仙道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利用
〝友情論〞要越野幫他向教練請假，然後，兩人就會
扮嘴老半天，當然，到最後都是越野棄械投降。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無風無浪的一天一天流
逝……。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越野躺在床上，總
會不自覺地，極緩極緩的，嘆息。
（五）仙道母親
越野拜見完仙道母親的隔天，在學校裡，仙道輕
拍越野，並且微微一笑﹕「嚇到了吧﹗」
「說沒有是騙人的。」越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
起來很平靜。
「我大概可以了解父親為什麼會要逃了，因為母
親精神上的問題的確有些嚴重。」仙道淡然一笑﹕「
越野，如果有一天我體內的母方基因暴動起來，讓我
變成跟我母親一樣，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幾乎是立誓的口吻。
仙道卻似是沒聽出越野的語氣，也或許他根本沒
想過要得到答案，因此只是淡淡的接下去﹕「不過即
使是母親老是灌輸我一些奇怪的思想，我也想對一個
人認真試試看，對一個能夠全神貫注在一件事上的人
認真的話，應該會有所回報吧！這樣，大概就能破除
我母親的魔咒了。」
「這是……你的希望嗎﹖」
「嗯，可是啊，」半開玩笑的態度﹕「這種人很
少吧﹗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我大概可以預測
到，自己跟戀愛兩字無緣。」
越野並沒有再說什麼。
﹝是嗎﹖是這樣啊﹗截至目前為止，都沒有人能
攻破你的心扉啊﹗那麼，身為你的好朋友的我，又該
懷抱著怎樣的心情，待在你身邊呢﹖﹞
（六）幸福祈願
越野搬到神奈川之前，曾告訴仙道，那裡有很大
很清澈的海，比東京好太多了，當時，越野並沒有想
到，仙道會衝著他這句話，就說服他母親，也搬到神
奈川來。
越野一直都知道，仙道對海，有一股難以言語的
狂熱態度存在。雖然越野對仙道已經算是十分了解，
可是他始終猜不透仙道為什麼會對這件事那麼執著。
儘管如此，越野卻從不開口訊問，因為，他明白，仙
道只會嘻笑以對，含混帶過。這件事，是兩人之間，
無法突破，永遠存在的隔閡，而築牆的，是仙道。
「明天是對湘北的練習賽，你不要又遲到了。」
越野噂噂的耳提面命。
「我盡量。」依舊是漫不經心的笑容。
「什麼盡量﹖拜託你有點責任心好不好，我知道
天氣很晴朗，大海很漂亮，可是你也要想想教練的臉
色啊﹗」越野為之氣結。
結果，練習賽當天，仙道還是〝照常〞遲到了，
可是，卻發生了，越野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事。
「流川那小子，對籃球的認真，是我，不，是所
有人都比不上的吧！」
第一次聽到仙道用如此興味昂然的語調說話，越
野內心先是一陣驚訝，接著就暗暗有了譜。
仙道，遇到了，破解魔咒的對象。
可笑的是，自己還曾經以為，日子會，就這麼的
過下去，不再有任何變動。
＊ ＊ ＊ ＊ ＊ ＊ ＊ ＊
神奈川陵南對湘北的IH賽後，越野某次在街上碰
到了仙道和流川兩人，當仙道微笑地和越野打招呼的
時候，越野也只是笑著拍拍仙道的肩，表示心照不宣
。心裡早就有了底，仙道近來蹺練習蹺到積極的地步
，好像每天都在趕赴什麼重要的約會，原來……如此
……。他們兩個，看起來，竟是意料之外的契合。
回到家，越野坐在書桌前，凝視著放置在桌上，
籃球隊的合照。越野趴在桌上，嘴角含笑，並將手輕
輕地在照片上仙道的笑臉附近畫圈，然後，懷著前所
未有的虔誠之心祈禱﹕﹝神啊﹗謝謝您讓仙道找到了
可以重視､愛護的人，也請您，讓他一直幸福下去，
就算是，把我的幸福分給他也可以，因為，仙道已經
，辛苦很久了……，這是我，最大的願望。﹞
＊ ＊ ＊ ＊ ＊ ＊ ＊ ＊
「越野，你最近心情好像很好啊。」池上奇怪的
問道﹕「常常不自覺的微笑起來，我還以為只有仙道
會做這樣的事呢﹗」
「可能是因為，心裡平靜了很多吧﹗」越野想了
想，悠悠的回答。
「啊﹖平靜﹖最近你不是常因為仙道挨教練的罵
嗎﹖」
「跟這個，也有關聯……。」
「你八成腦筋有問題。」池上咋舌，接著就不再
言語。
越野只是怔怔地望向體育館外﹕﹝仙道，你要一
直幸福下去喲﹗﹞
（七）異動
流川第一次出國後，仙道就突如其來的，完全放
棄了籃球。
面對越野的質問，仙道卻是語氣平緩的說﹕「我
必需選擇遺忘。」
「不該是這樣的﹗」越野激動起來﹕「仙道，你
干脆也去美國吧﹗」
仙道不禁輕笑﹕「越野，只要扯到這件事，你都
會變成異常激動呀﹗」
「仙道……。」越野的餘音消失在唇邊。
「一切，算是命運的作弄。」仙道垂下了眼睫﹕
「很戲劇化的名詞，不是嗎﹖可是，真的就是如此。
流川等我開口的時候，我沒來得及說，等我要挽留他
時，流川卻已做出離去的選擇。」
對無可奈何的事，唯一能做的，只有遺忘。……
但是，如果忘不了呢﹖
仙道的夢裡，流川的影子一直揮之不去，直到七
年後，再度和流川相逢……。
＊ ＊ ＊ ＊ ＊ ＊ ＊ ＊
流川第二次出國時，越野就知道，自己能做的早
已到了盡頭，剩下的，也只有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仙
道。
只是，深深的無力感常常啃食著越野，看著仙道
越來越空虛的微笑，越野只能勉強自己視而不見。而
每次背著爛醉如泥的仙道回家，被嘴裡呢喃〝流川〞
兩字的仙道輕擁時，越野也只能靜靜的任他抱著，待
仙道吐的自己一身都是，便幫他清理後再回家﹔有時
仙道做著惡夢，並握著越野的手不放，越野也就默默
的坐在床邊，直到清晨。
因為人是無法時時看見自己的容顏，所以越野並
沒有發現，在仙道越來越空洞的笑容背後，隱藏的是
自己越來越蒼白的容顏……。
（八）好朋友
仙道站在沙灘上，手上握著一罐啤酒。
「你果然在這裡。」越野的聲音有點喘。
「不用擔心，我是大人了，不至於做出傻事。」
仙道笑笑的說。
站在仙道旁邊，越野不語。這是自己第一次和仙
道一起待在海邊。
「越野，這陣子，多謝你了。」仙道遙望大海，
話語和浪濤聲拌在一塊兒，有些奇異。
「……。」越野還是沒說話，他只是彎下腰在散
落在地上未開過的啤酒中，順手拿起一罐。
「我還以為你會說，身為好友，是應該的。」
越野嚥下一口酒，忡怔地似乎在想些什麼。
「越野……﹖」仙道開始有點擔心。
越野彷彿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似的，猛地灌下一大
口啤酒，握緊雙拳﹕「仙道，我跟你說……。」
「什麼﹖」
轉過頭來，越野直直的注視著仙道﹕「仙道，我
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對你……。」
話尚未說完，仙道突然腳一伸，絆倒越野。
「你喝醉了。」
越野呆了半晌，才緩緩的站起來。深呼吸幾口，
隨即一回身，揍了仙道一拳﹕「大笨蛋﹗」
仙道被打到坐倒在地上，也不起來，只是回望著
越野。
「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吧﹗」越野將手伸出，笑了
出來。
仙道藉由握著越野的手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沉默一會兒，緩緩的說﹕「對不起。」
「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有時候不免會
……有所奢求。」越野一笑﹕「很早就想揍你一拳，
現在心裡舒服多了。」
仙道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又再開了一罐帶來的啤
酒。
今天，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為什麼，像是在哭
泣呢﹖
（九）聚與散
「仙道，我打算結婚了。」
海邊事件的隔天，越野對仙道淡淡的說著。
「沒聽你說有女朋友啊﹖」仙道有些驚訝。
「那是父母決定的對象，」越野的聲音有些悠遠
﹕「昨天相親後，大家都很滿意，就這麼定下了。我
父母年事已高，我也不忍違逆他們。」
「這樣啊﹖那……，」仙道微笑﹕「恭喜你了，
祝你幸福。」
越野驀地一僵﹕「仙道，你從來就沒有問過我，
我的願望是什麼。」
「……。」
「算了。」越野看仙道沒有說話，笑笑的說﹕「
反正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我……。」仙道開口說了一個字，卻不知如何
接口。
越野笑著搖搖頭，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再也，
不重要了……。
＊ ＊ ＊ ＊ ＊ ＊ ＊ ＊
看到越野的妻子──晨來找自己，仙道有點驚訝
。
「有事嗎﹖」
「我和宏明決定要離婚了。」
「為什麼﹖你們不是相處的很好﹖」
晨嘆了口氣﹕「仙道先生，你和越野是相交多年
的好朋友吧﹗」
「嗯。」
「所以，你一定知道，越野喜歡的是誰。」
仙道一愣﹕「什麼意思﹖」
「我非常非常的愛宏明，宏明也對我很好，可是
……，」晨淒然一笑﹕「你知道嗎﹖結婚一年多，他
從沒碰過我。宏明說，他有心裡障礙，請我等他。」
晨頓了頓，接著說﹕「然而，我沒辦法容忍自己的丈
夫心裡有別人。」
望著晨離去的背影，仙道心中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
（十）尾聲
仙道躺在公園的草地上，抬眼望去，滿天，都是
楓葉﹕「我想，到處去看看。」
「什麼意思﹖」越野靠在一株楓樹旁坐著，疑惑
的詢問。
「算是，環遊世界吧﹗短期內我都不回國了。」
「會去美國嗎﹖」
「也許吧。」
「會去找流川嗎﹖」
「……。」
「這次，不要再放手了哪﹗」很誠懇的語調。
「這就是，你的願望嗎﹖」仙道看向越野。
越野一怔，隨即點頭﹕「算是吧﹗因為，我挺喜
歡流川的。」
「這個……世事很難說。」仙道說的話，帶點複
雜的意味。
「仙道……。」
「嗯﹖」
「我們來做個約定好嗎﹖」
「說吧﹗」
「如果，兩年後的今天此時，你到這座公園來的
話，可不可以，讓我說出，我一直都想說的話﹖」越
野覺得自己的心臟，越跳越快。
過了許久，仙道才慢慢的說﹕「可以。」
越野輕輕的一笑，不尋常的暈紅微微浮現在雙頰
上。
一直，都在祈求，仙道能夠得到幸福，從未更改
。
＊ ＊ ＊ ＊ ＊ ＊ ＊ ＊
楓樹下，越野獨自靠在樹旁，半睜著眼睛。
約定之日，仙道會來嗎﹖希望不要，因為那樣就
代表仙道沒有幸福的跟流川在一起了。可是，還是想
再見他一面啊﹗真是矛盾的心情。
打了個哈欠，越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最近好像
越來越累了，也常常會頭暈目眩的，可能是感冒了吧
﹗最好還是去看看醫生……。
倚睡於楓葉飄落中，越野臉上揚起了一抹若有似
無的甜美笑容，彷彿做了個難得的好夢……。
﹝希望，仙道能永遠的幸福……。﹞
＊ ＊ ＊ ＊ ＊ ＊ ＊ ＊
無法消除那創痕的存在
於是 用溫熱的淚液
你將昔日層層包裹起來
那記憶卻在你懷中日漸
晶瑩光耀 每一轉側
都來觸到痛處
使回首的你愴然老去
在深深的靜默的 海底
──────────摘自席慕蓉《蚌與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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