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狐疑地望著站在門口的人，﹝我和他有交情嗎？﹞
「你可不可以先讓我進去？站在門口不太好說話。」越野陪
著笑臉，其實他根本就在懷疑自己沒事來自討苦吃幹嘛？唉，還
不是為了朋友間的義氣﹏該死的仙道彰！
流川稍稍的側身，讓越野進門：「有事嗎？」問是這樣問，
臉上卻佈滿了沒事快滾的神情。
「是有一點小事，關於我們那位令人頭大的陵南王牌‥‥‥
。」越野看了看四週，一點也沒有收拾過的痕跡，但這並不表示
房子有多亂，而是所有的東西都沒有移動過的樣子。越野有些疑
惑，難道彥一的消息錯誤了？於是轉口問道：「流川，你後天就
要去美國的這件事是真的嗎？」
「‥‥‥。」流川不耐的瞪著這位不速之客，無聲的點了點
頭。接著又想起越野所說的第一句話，忍不住問說：「仙道怎麼
樣？」
越野看了流川一眼，﹝看來這次好像來對了。﹞
「最近這三天仙道很不對勁。」
「‥‥‥？」
「他雖然是一個漫不經心的人，但練球狀態差到這種地步也
是很令人擔心的。」越野無奈的笑了笑：「令人擔心到我不得不
找你談談的地步。你知道嗎？仙道竟然連我都擋不住‥‥‥。昨
天更糟，被原來是要傳給他的球狠Ｋ了一下。」
「那關我什麼事。」稍微細心的人一聽就知道這句話有些言
不由衷。
「這個嘛‥‥‥。」越野早就認真的想過，自己並不了解流
川，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麼來解釋仙道的心意，所以還是從頭說起
吧：「你有聽仙道說過自己的事嗎？」
「‥‥‥。」
﹝好像是沒有的樣子‥‥‥。﹞老實說，對越野而言，流川
﹏非﹏常﹏難﹏溝通：「我父母和仙道他母親那邊的家族稍微有
點交情，所以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故事。聽說仙道他爸媽是
私奔才在一起的，‥‥‥富家女和窮小子，怎麼樣，很標準的愛
情童話吧！照理說兩人應該如童話般有一個美麗而浪漫的結局才
對。」越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過現實與童話終究有一段距
離。仙道的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去逝了。」
越野回憶起兒時聽到父母這段談話的自己，混沒在意他們語
中的唏噓之感，只是覺得事不干己，所以聽過就算，直到中學時
遇到仙道本人，才又想起這件事，並向父母問了更多的細節。
「你知道仙道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船難噢！而且情況是，
他父親騙他母親說公司有事要去出差，還偷偷拿了他母親的私房
錢，帶著另一個女人坐上那艘豪華遊輪。」越野苦笑了一下，續
道：「其實呢，在現今的社會，這種事說可憐是很可憐，卻也沒
什麼好令人大驚小怪的‥‥‥，然而仙道的媽媽是一個有點神經
質的人———我這樣說好像很過份，不過如果你見過他母親的話
，大概也會有跟我一樣的想法。中學時，我去過他家一次，也見
到他母親，其實本來仙道是不讓我去的，可是我怎麼知道情況會
變得如此尷尬，所以就很不知死活的堅持己見，說什麼好朋友的
母親一定要拜見一下啦！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不用擔心啦！」
似乎氣氛嚴肅的過了頭，越野的額上微微的沁出了汗水：「
誰知道我才進入他家，他母親就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瞪著我，還當
著我的面對仙道說：『小彰，我不是警告過你嗎？所有人都是不
能相信的，就連口口聲聲說愛你的人都會背叛你，更何況是朋友
？你只要有媽媽就夠了，只有媽媽是不會騙你的。』接著他母親
又轉過頭來冷冷的對我說：『請你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當
時我只覺得很詭異，其實不用他母親說，我都想衝回家。然後，
更奇怪的事發生了‥‥‥。」說著，越野瞧瞧流川，怕他心臟一
時負荷不了。
只見流川低垂著頭，完全不想讓越野看到他的表情。
天色漸漸變暗，就像坐在屋中的兩個人，此時的心情‥‥‥
。
越野頓了一頓，便要繼續講下去。不管怎麼說，今天都要幫
仙到把話說清楚，他已經快受不了仙道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
「仙道微皺眉頭，想要安撫他母親，結果他母親捧著他的臉
，說：『不行喲！小彰，媽媽喜歡看你的笑容，不要像你那該死
的父親一樣，老是皺著眉頭。』然後就像是忽然戴上面具一樣，
仙道在瞬間換了上一臉燦爛的微笑，而我呢，也在此時跑出他的
家，不想再看到那種令人厭惡的畫面。」
奇詭的情景深深印在越野的記憶中，令越野如今說起時，也
忍不住微微發抖：「隔天，在學校碰到時，仙道跟我說，他或許
明白為什麼他父親要出軌了。他母親的精神上有點問題，本來好
好照料的話應該會好些，可是他父親卻選擇逃跑‥‥‥，仙道還
笑著說，也許有天自己所擁有的母方基因會忽然暴動也說不定。
」
伴著沉穩的說話聲，窗外的夕陽在流川臉上印上最後一絲餘
輝。流川默默的去開了燈———越野似乎還沒說完。
「流川，我希望你能牢牢記住我今天所說的話，並試著去瞭
解仙道的心意。」越野思索了一會兒，考慮如何接下去：「那天
仙道還說：『不過即使是母親老是灌輸我一些奇怪的思想，我也
想對一個人認真試試看，對一個能夠全神貫注在一件事上的人認
真的話，應該會有所回報吧！這樣，大概就能破除我母親的魔咒
了。』」越野原本帶有愁容的面孔漸漸開朗起來：「讀高中前，
我和仙道都住在東京，後來我是全家搬來神奈川，仙道則不知怎
麼竟說服了他的母親，獨自來此，並住在學校宿舍中。再來就是
第一次陵南對湘北的練習賽，仙道告訴我，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可
以對籃球如此執著———你應該知道仙道指的是誰，流川。」
流川依然頑固的注視地下，不肯抬起頭來。其實如果可以的
話，他希望現在跟他說這些話的，是另外一個人‥‥‥。
「如果說你是屬於閉鎖式的冷漠，那仙道就算是開放式的冷
漠了。他對誰永遠都是一張亙古不變的笑臉———就連我這個好
朋友都不例外。可是，我想，那笑臉之後一定有其他東西‥‥‥
，流川，我覺得，你是握住那個關鍵鑰匙的人。」
「那又怎樣？」一直不願意開口的流川忽然說起話來，讓越
野有點嚇到。
「我不喜歡去臆測些我無法掌握的東西，如果不由他親口說
出來，我根本無法相信！」流川顯得有些激動。
越野呆呆地望著這個他從來沒見過的流川：「你們表面上是
完全相反的兩個人，但骨子裡的卻倒是滿相像的‥‥‥。」接著
，越野用著很誠懇的語氣說：「仙道不敢先說愛，是因為他從母
親那裡得到的東西太薄弱了，從五歲開始，每天他母親都強迫他
接受〝不能相信任何人〞的理論，基本上，仙道能夠變成現在這
樣應該算是萬幸！流川，我猜，仙道其實是在害怕，害怕一切只
是他的一廂情願，況且，老實說，你們這並不能算是〝普通〞的
感情‥‥‥。」越野嘆了一口氣：「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愛上
仙道，就得付出所有———他老媽那關恐怕會打的轟轟烈烈‥‥
‥。總之，怎麼樣？流川？如果你願意的話，除了先表示，否則
逼不出仙道的原形‥‥‥。」
「我明白了‥‥‥。」流川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見。
「真的？我這趟總算沒白來，你愛仙道吧！流川？」越野此
時的表情和他剛來時的滿臉煩惱，呈現了強烈的對比。
「愛這個字太沉重，我無力負擔‥‥‥，可是‥‥‥，」流
川用一雙清澈的眸子凝視著越野：「我還想和仙道一直打球‥�
L‥。」
「流川，有一件事，每個人都很疑惑，就請你幫忙解答了。
」越野笑開了嘴，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天也能說服流川︰「請你
問仙道，為什麼那樣喜歡到海邊釣魚？因為經過他父親那件事，
他應該很討厭海才對‥‥‥。仙道一定會告訴你答案的。」說完
，越野感到完成了一樁大事業，很愉快的和流川告別回家。
※※※※※※
流川倚靠在窗邊，靜謐而神聖的，不沾染一絲塵埃，﹝仙道
，我還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你分開，所以，你不來追我，就換我來
追你！！﹞
距離流川去美國，只剩下兩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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