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
天地間有一種鳥，
其終生尋尋覓覓，
只為追求永恆的愛情。
如果有天，
生命中註定的另外一半，
永遠地離去，
那麼，
牠將會忘記怎麼飛，
然後，
狠狠的‥‥‥墜落。
※※※※※※
「什麼！？你說什麼！？」越野有種想要掐死眼前人的衝
動。
「你好像不太願意幫我呀？我還以為經過將近兩年的的磨
練，你應該會對這種事應付自如呢！」仙道又露出他最擅長的
無辜笑容，「越野，我們是老朋友吧！幫老朋友一個忙有必要
如此大驚小怪嗎？」
「你不要老是拿〝老朋友〞這三個字來說服我，喂！我是
你的老朋友，可不是你的代罪羔羊啊﹗」越野已經握緊了拳頭
，這次實在太過份了，自己絕對絕對不能再度包容仙道的任性
。
「嗯‥‥‥，要不然你也跟我一起蹺掉算了‥‥‥。怎麼
樣，很好的主意吧！」仙道像是很滿意自己的想法似的點了點
頭。
「仙道彰！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竟然還敢說
出這該死的提議！！你想在事後被教練狠刮一頓嗎？不！說不
定還會被操練而死呢！抱歉，我可沒有這份不知死活的勇氣！
」越野感覺到自己的血氣不斷上湧，手也越握越緊、越握越緊
‥‥‥。
「我知道今天是陵南對湘北的練習賽‥‥‥，也知道教練
很重視這場比賽‥‥‥。」的確，縣大賽時，因為陵南輸給湘
北而失去進軍全國的機會這件事，田崗一直耿耿於懷。
﹝呼﹏仙道的腦筋還是正常的。﹞越野開始有點放心：「
是啊！你應該很清楚，雖然赤木退出了籃球隊，但湘北依然算
是實力十分堅強的隊伍喲！目前失去魚住的我們，不能再缺了
你，你該有點身為隊長的自覺呀！」
「這是一樁陰謀啊！！選隊長那天你們根本是用逼的，說
什麼如果我不乖乖就範，就得天天接受教練的〝特別關愛〞，
你的〝耳提面命〞，福田的〝無所不在〞，還有相田的〝苦苦
哀求〞‥‥‥，在這些〝循循善誘〞下，我也只有〝欣然從命
〞啦‥‥‥。」仙道似乎又想起當時的情況，額上冷汗直冒。
「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些母鳥為了要讓雛鳥學會飛翔，在
雛鳥翅膀長全後，就會停止餵食的動作，讓牠們逼不得以的去
學習如何揮動翅膀，自己出去覓食？我們這種〝善意〞的威脅
，全都是為了你好呀！你為什麼不能明瞭我們的苦心呢？還記
恨記到現在，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仙道一愣，﹝越野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我這招啊﹖哼！
徒弟想贏師父，再等一百年都還嫌太短呢！！﹞
「我明白了，我果然沒有當隊長的資格呀！枉費我還比以
前努力的準時到體育館練習，沒想到大家依然不滿意‥‥‥，
」仙道露出既痛苦又無奈的表情，彷彿真的萬分不捨的繼續接
下去說：「雖然明白眾位的深切厚，但請原諒不成材的我這
無能的決定。即使是必需嚐到籃球隊〝四大酷刑〞的折磨，可
是為了陵南籃球隊的未來著想，我也不得不忍痛割捨隊長一職
‥‥‥，越野，冬季賽就交給你了！我現在能夠信任的也只有
你了！」說著，仙道把雙手按在越野的肩膀上，一副將身家性
命盡數交托在越野身上的樣子。
越野有種頭昏腦漲的感覺，開始後悔沒事去和仙道比拼伶
牙俐齒幹嘛？
「仙道，整我那麼有趣嗎﹏」越野的無力感重的可以壓死
一頭牛了：「我還真是誤交損友！」
「別這麼說嘛！」仙道舉起食指左右搖了搖，雙唇勾劃出
一抹漂亮的微笑︰「怎樣？一是幫我跟教練請假，要不就是逼
我一不作二不休，請辭隊長一職。」
腦筋空白一秒鐘後，正要下痛苦決定的越野，忽然察覺因
為一聯串言語刺激下，一直忽略的疑問。
「仙道‥‥‥，」越野有些猶疑，不知該不該問出口。畢
竟這件事他們還沒有正式談論過，但今天的仙道實在是太奇怪
了。嗯，照理說仙道是不可能蹺掉這次和湘北的比賽啊！而且
還應該早到說。難道流川轉學了？又沒聽到類似的消息‥‥‥
，還是仙道不想見流川﹖怎麼可能！這真是值得玩味的一件事
。
「仙道，你‥‥‥﹐你是不是和‥‥‥，和流川吵架了？
」越野問的吞吞吐吐、小心翼翼。
「咦？你怎麼會這麼問？」仙道準備用笑臉瞞混過去。
看出仙道的意圖，越野呼出一口長氣：「仙道，以前在這
檔事上面，我向來是心照不宣，一直都沒說什麼吧！」
「嗯？」
「但你這次的表現很反常。平時蹺蹺練習也就算了，我還
沒見過你毫無理由的蹺掉友誼賽。」越野的語氣有些擔心的意
味：「看在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想弄清楚理由，然後再決定
要不要幫你和教練請假。」
「‥‥‥。」
「‥‥‥。」
經過一陣有如一世紀長久的沉默，仙道緩緩的開了口。
「昨天我和流川見過面‥‥‥，流川他‥‥‥，打算去美
國。」
「啊？我以為他就算要去，也該等畢業以後再說吧！」
「他父母一直住在國外‥‥‥﹐最近忽然希望他搬去美國
跟他們住。」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應該說如果彥一的消息準確的話﹞
，流川好像升上高中以後‥‥‥，唔，也許是更小的時候就開
始自己一個人住了。他父母為什麼會忽然在這個時候要他搬到
美國？這太不近情理了吧。」越野根本就在懷疑他是不是又被
仙道耍了。
仙道瞧見越野一臉不信任的神情，明白他在想什麼，無奈
的笑了笑，唉！誰叫自己老是把越野耍得團團轉呢？
「我說實話也要你相信才行啊！如果要玩你，也會想個更
好的〝遊戲〞來玩。」
的確，仙道是常會耍著他玩啦！但這都只是朋友之間的笑
鬧罷了，真說要騙他什麼，那倒一次也沒有。
「那這是怎麼一回事？」
「沒問過他，所以我也不知道。」
「你有阻止他嗎？」
「沒，為什麼要阻止？去美國是他的夢想！」仙道一臉疑
惑的望著越野，好像他問了個蠢問題。
「既然說得如此瀟灑，那你為什麼不想參加和湘北的練習
賽？」越野雖然知道不應該，但內心仍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
點點啦！抓到仙道把柄的快感。
「‥‥‥，呵呵。」仙道只是傻笑。
「為什麼？」越野不肯放棄。
「在我還沒決定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之前，不想見面。」
「所以選擇逃避？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見流川了？」
越野覺得愛情會使一個人變得不像自己，仙道彰，就是一個最
好的例子。
「很多時候，不是你想要怎樣就能怎樣。」仙道的聲音聽
起來有些遙遠，「我和他甚至都不知道將彼此定位在什麼地方
。即使我留他，他就會乖乖的聽我的話留下嗎？好，就算我留
住了他，這會比他去美國和父母團聚，去美國學習籃球的結果
來的更好嗎？」
「‥‥‥。」
要比拼口舌，越野只有被說服的份‥‥‥。
※※※※※※
海風輕輕吹拂在仙道的臉上，濕濕鹹鹹的感覺，很舒服，
很愜意。
常常會有很多人問仙道：「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到海邊釣魚
？」
然後仙道就會開始說一大堆有關海的魅力啊、釣魚的好處
啊‥‥‥等等事情，讓你覺得這真是一件有益身心的活動。可
是只要你稍微認識仙道，並仔細研究他說出口的那些話，就不
難發現，仙道有回答和沒有回答的結果其實是一樣的，因為你
無法在他的話中，聽到你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可以說，你
只是聽到了一般公式化的理由‥‥‥。
仙道望了望天空，有些愉快的喃喃自語：「看來今天還真
是釣魚的好天氣呢！」
然後，隨著眼底中一閃而逝的失落，仙道輕聲低喚：「流
川，流川‥‥‥。」
彷彿咒語般的魔力，仙道猛然發現，隨著他的低聲呼喚，
流川奇蹟似的從不遠處朝這裡走來。
仙道腦中呈現了暫時性的空白。
現在應該是陵南和湘北剛比賽完不久的時間，流川怎麼會
來海邊呢？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昨天在流川說要去美國的時
候，就像是依照本能似的說出那些理所當然的話，可是經過一
天的沉澱，仙道可不敢把握還能有如此堅強的自制力。
尚未決定好該展現何種態度，流川已經走到仙道面前：「
你為什麼沒參加練習賽？」
語氣之冰冷，好像這是一句敘述句，而非問句。
仙道抬起頭來望著流川，那是一張和平常一樣的笑臉，絲
毫沒有作偽的痕跡：「那你又為什麼來海邊？」
「‥‥‥。」
「今天天氣很好，是釣魚的好日子。」仙道見流川不語，
便又轉回原來該回答的問題：「所以和練習賽相比，我選擇了
釣魚。」
流川注視著仙道的眼睛，想要從裡面分辨這個答案的真偽
，但隨即便搖頭放棄了。仙道的眼睛永遠跟?他的表情在轉變
，這不是自己早已知道的事嗎？即使再頑固的追蹤下去，也無
法探尋出任何真相。然而，很不甘心，這並沒有理由，就是很
不甘心。
「比賽的結果如何？」仙道漫不經心的詢問——其實不用
問他大概也知道結果。
「‥‥‥，無論這場比賽的勝負如何，都不具有任何意義
。」
「承蒙你如此看重，我真是受寵若驚呀！」仙道微微一笑
︰「不過即使我上場，結局還是一樣吧﹗現在的湘北可是很強
的呢！」
「我們之間的勝負還沒有比出來。」說著，流川瞪了仙道
一眼，隨即卻在他旁邊坐下。
﹝我們之間就只有籃球嗎？﹞仙道嘆了口氣，轉了個話題
：「你是來找我的吧！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除了陵南高中和平常我們一對一的籃球場，這裡是，我
唯一知道你會存在的地方‥‥‥。」流川的語氣寒冷依舊，但
語意中的落寞卻不著痕跡的流露出來。
聽完這些話，感覺敏銳的仙道有一瞬間內心一緊。﹝平常
流川會說這些話嗎？不會吧？那麼，我是不是‥‥‥是不是可
以認為，對流川而言，我是特別的存在？」
「真是無情的人呀﹗我閉著眼都可以找到你家，你卻連我
住在哪裡都不知道。對了，你來找我幹嘛？」伴隨著略帶玩笑
的言語，也把關鍵問句順道牽引出來。仙道希望能夠聽到自己
一直渴望，一直想要的答案，因為，這樣他才能坦然無懼的正
視自己的心情。
「我是來找你一對一的。」沒有任何猶疑的回答。
剎那間，仙道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對！自己是特別的，
一部特別好的練球機器！
「對不起，我今天沒有打球的心情。」
「說的也是，連練習賽都不去‥‥‥。」流川的臉上沒什
麼表情。
﹝我是因為你才不想去的！﹞仙道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
但很快地，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仙道感覺自己快要得內傷。
「‥‥‥我父母感情一直不太好‥‥‥。」冰冷的語調，
彷彿在說別人的事。
仙道奇怪的看著流川，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忽然說起自己的
家事。
「在我讀中學的期間，情況變得更惡劣，那時，好像是約
定好的，兩人都跑到國外去，我母親是前往歐洲，我父親則住
在美國‥‥‥當然，說是因為公司調職的關係，但其實是都不
想再住進這個日本的家。」流川第一次一口氣說那麼多話，也
是第一次跟別人說自己的事，所以顯得有點彆扭，可是，似乎
是下定決心要講出來，流川並沒有停止的意思，而仙道也很識
時務的沒有插嘴。
「‥‥‥十三歲的時候，我就開始一個人住，他們每個月
將錢匯進我的戶頭，好像這樣就算是盡了為人父母的責任。」
流川雖不帶有任何表情，但眼中的嘲諷卻顯而易見：「最近不
知為什麼，兩人忽然和好了，才想到我這個兒子，就叫我赴美
和他們團聚，很任性的父母，是吧？」
流川講的很簡略，可是仙道明白，流川的童年一定是充滿
了爭吵聲，而正值易感的年少時期，父母又狠心的丟下流川‥
‥‥，他的心裡，其實很希望有父母的寵愛吧！但是，總歸一
句話，流川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件事？
一時間仙道也不知該說什麼，問他為何要告訴自己此事？
還是不要太冒險吧！在沒確定流川的心意以前，還是不要輕舉
妄動的好。安慰他嗎？感覺有點不太對，流川不是因為需要安
慰，就把私事說出來的人。那自己應該怎麼辦？難得流川如此
信任自己，總得表示些什麼吧！
仙道第一次覺得流川的心情很難掌握‥‥‥。
過了良久，流川見仙道沒有什麼動靜，忽然站起來：「我
要回去了。」
仙道一怔，怎麼能‥‥‥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放他回去？下
意識的，仙道抓住流川的 手。
「有事嗎？」流川的頭是側的，所以仙道沒能看清楚他的
表情。
「不‥‥‥沒事‥‥‥。」仙道緩緩的放開了流川的手，
他的頭是低的，所以流川看不到他的臉。
「大笨蛋！」
突如其來的怒罵，讓仙道不禁呆住。待得回神，流川已經
跑得遠了。
「果然還是應該說些安慰的話才對‥‥‥。」仙道微微苦
笑。
※※※※※※
﹝大笨蛋！大笨蛋！！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人呢！沒想到
結果竟跟個白痴一樣！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我
想告訴你，我並沒有到美國去和父母一起住的理由‥‥‥，因
為，是他們先遺棄我的‥‥‥。﹞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