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君把盞桂花釀
(16-19)

作者﹕驊譫

十六、 

    說時遲,那時快,流川把手放在櫻木腋下,奮力將他往上一托,
說了聲:“我死不了。”便更急劇地墜了下去。櫻木叫了聲“流川”
,借著這一托之力,用盡全力向上一躍,“嘩啦”一聲沖破了屋頂。
這時,赤木已召來了侍衛將屋內屋外團團守住。櫻木見已下去不得,
只好飛檐走壁,遁入夜色之中。 



    第二日清晨,仙道乍然從夢中驚醒,在床上躺了半晌,夢中的情
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只覺得十分不祥。


    他起身胡亂套上衣服,趿了鞋走到屋外去吹風。 

    他深深吸了几口冷冽濕潤的空氣,稍感平靜。忽然屋內“    ”
一聲響,仙道不禁心里一緊,問道:“彥一,你把什么摔了?” 
    彥一伸了個頭出來,笑道:“掉了個酒瓶在地上。你怎么了,大
清早的站在院子里吹風。” 

    仙道嘴里說“沒事”,卻越發地覺得心驚肉跳。不及跟彥一打個
招呼,便向那村后破廟奔去。


    進得廟里,打開密室,里面也是空無一人。仙道覺得此生從未如
此害怕過,在這深秋冷清的早晨,竟汗濕重衣。 


    仙道關了密室,站在廟內低頭想了想,返身跑回酒棧,急急對彥
一說疲乏:“你去幫人雇輛馬車,雇匹馬也行。我要出門去,其余的
你別問。”

    彥一滿腹狐疑,但心知問也無用,當下放了手中的活計,快步出
了門去。仙道這才進屋稍作梳洗。 



    花滿樓。 

    櫻木正在將他和流川在赤木府的情形告知彩子,忽聽那鴇母前來
叫門:“彩姑娘,樓下有個自稱仙道的公子指名要見人,說是前兒和
你約好的。你見是不見?” 
    彩子已從櫻木口中約略知曉仙道和流川的關系,認為無須隱瞞于
他,又見櫻木也向她點點頭,便道:“是約過的,勞煩媽媽叫他上來
吧。” 

    仙道進房后掩了門,向彩子和櫻木略見了禮,便對櫻木道:“只
有你一人在此,那流川想必是出事了。” 
    彩子聽他開門見山,也就實話實說:“流川昨晚失手被擒了。”
   “誰?” 
   “城主赤木。” 
   “赤木?怎么會是他?” 
    櫻木見他面色頗為難看,便道:“此事十分棘手,都怪我太……
不知赤木會將流川如何處置,想來都是凶多吉少。偏那流川還對我說
他死不了。” 
    仙道聽了他的話,竟愣了一愣,長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他
為什么死不了。因為他已將他自己許給我了,他的命自然也是我的。
我沒有同意,他怎敢不要?” 

    聽了他這番言語,彩子和櫻木才知他二人竟已情深若斯,不由各
自想起各自的心事,暗自嘆喟,一時靜默。 

    仙道問道:“到底是誰要赤木之命?” 
    彩子正想著此事,突然被他提及,不禁面紅過耳,吞吞吐吐地道
:“這個你沒有必要知道吧。還是想法子救流川要緊。” 
    仙道見她神色大異,心知此事于她必有內情,但事關流川安危,
也不得不正色道:“姑娘恕我冒昧,但此事姑娘非說不可。流川是生
是死,就在姑娘一念之間了。”

    彩子見他說和鄭重,也知事關重大,此刻不是矜持的時候,便紅
著臉將她與那明公子之事揀重要的說了一下。 

    仙道一邊念道:“明公子,明公子……”一邊撫額尋思。 
   “他是哪里來的,家世如何?” 
   “他只說他是外鄉人,找赤木報殺父之仇。” 
   “外鄉人?殺父之仇?” 
    仙道想了片刻,又問道:“冰兒是怎么死的?” 
    彩子答道:“我給她淨身的時候發現她胸口有一個淡紫的掌印,
許是被這一掌震破五臟而死。”說著,彩子又几欲落淚。 
   “那她死之前什么也沒留下嗎?比如一句話,或是什么東西。”
   “有,是一個字。” 
   “什么字?” 

    彩子走到几案前,援筆濡墨,寫下那個“肜”字。仙道看了那字
,皺眉“哦”了一聲,似乎頗出他的意料。

    他對彩子和櫻木二人說道:“我要想一些東西,你們暫時不要和
我說話。”說著,他便到一張椅子上坐了,凝神閉目,看上去像是入
定了一般。 



十六、 

    彩子和櫻木也各自找地方坐了,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擾了仙道。
只見他時而搖頭,時而微笑,時而眉頭緊鎖,時而嘆氣。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仙道睜開雙眼,似乎一切已是豁然開朗
。仙道對櫻木道:“你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趕到赤木府去。說
不定有一場惡仗要打。”他又轉頭對彩子說道:“至于你,明是不去
也罷。唉,告辭。”說完,一揖手,他便出了門去。 

    彩子和櫻木兩兩相望,如墜五里云中,過了半晌,彩子才喃喃道
:“這個仙道……到底是何方神聖?” 



    赤木府。 

    仙道走到府門前,對一個在門口把守的侍衛施了一禮,淺笑道:
“麻煩這位小哥,可否通傳一聲,說有一位故人求見城主。” 
    那侍衛斜著眼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一身尋常布衣,根本不
把他放在眼里,粗聲粗氣地說:“故人?什么故人!哪來的野小子,
城主上誰說見就能見著的嗎?” 
    仙道微微一笑,從懷里摸出相扇墜兒,又道:“勞你把這個交給
城主,他便知道了。”

    那侍衛接了扇墜兒,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几眼,才住里通傳去了。


    片刻,他便奔了出來,對仙道畢恭畢敬地說:“這邊請,這邊請
。” 



    第二日早上,花形照慣例向赤木匯報大小事宜,看到仙道坐在赤
木身旁,很有些驚訝,問道:“這位是……” 
    赤木淡淡擺擺手,道:“以前的朋友。你說你的,不妨事。” 
    花形低首道:“是。”他一邊向赤木匯報,一邊拿眼去看仙道。

    仙道也不避不閃,淡定地與他對視。 

    待他說完,赤木問道:“那個刺客,叫流川是吧,你們審得怎樣
了?” 
    花形答得:“屬下無能。那流川抵死不肯供出誰是主謀。” 
   “哦,還有些骨氣嘛,我要親自審審他。” 
   “城主英明。屬下這就陪同城主去天牢。” 
   “不,不去天牢,叫人把他帶到大廳來。” 
   “城主這……” 
   “我要讓所有人看看,敢冒犯我的人是什么下場!” 
   “是。” 

    不一會兒,兩隊侍衛齊步進入大廳,靜立在兩側。隨后,流川也
被兩個侍衛押了上來,一個侍衛抬腳在他膝蓋窩輕輕一踢,流川輕哼
了一聲,便跪在了大廳中央。在他們之后,又一隊侍衛上來守在大門
之外。 

    流川抬起頭來,看見仙道同赤木并坐在上,眼珠動了動。仙道見
他身上并無半點血跡,卻是牙關緊咬,嘴唇干裂,面色蒼白勝雪。再
仔細一看,他的袍角一直都在微微抖動,顯然是忍著極大的痛楚,若
非兩個侍衛挾著他的雙臂,恐怕早已伏在地上了。唯獨盯著仙道的那
一雙眸子,仍是那么清清亮亮。仙道明知他這副模樣,定是比滿身是
血還要糟糕,一顆心竟像要跳出嗓子眼,此刻卻連喚他一聲也不可得
,想著前日分別前的纏綿,恍若已是前世的事。 



十七、 

    忽然大廳之外一陣騷亂,兵器相擊,拳腳打斗之聲向廳內傳來。

    赤木怒道:“是誰這么大的膽子?!”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紅影一閃便進了廳來,正是櫻木。原來他早
已藏身在廳外的隱蔽處,看到流川被帶上來,便再也忍不住跳了出來
。只見他如同旋風一般,三拳兩腳打倒挾著流川的兩個侍衛,拉起流
川的手就說:“跟我走!” 

    赤木此時已經認出他來,叫道:“他也是那晚行刺我的人之一,
給我拿下。

    一群侍衛忽拉便圍了上來。

    櫻木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只驚恐地望著流川,驚叫道:“流
川,你怎么啦?”

    流川艱難地搖搖頭,沒有說話。

    仙道看著他,心中宛若刀絞。 

    櫻木又驚又怒,吼道:“到底是誰這么殘忍,竟挑斷了你的手筋
腳筋!!”

    仙道聞言,耳邊響起一個炸雷。 

   “是我。”一個聲音冷冷響起。 
    櫻木的眼睛几乎要迸出火來,面向說話那人怒道:“你是誰?!
” 
   “花形。”語氣極淡。 
   “管你是誰,納命來!!”櫻木一邊吼著,提拳向他扑了過去。

    櫻木的武功走的一味是剛猛的路子,此刻滿腔怒火,不免亂了章
法。那花形的武功則甚是沉靜陰柔,處處壓制住櫻木。 


    三十招之后,櫻木便顯然落了下乘,只有招架之手,而無還手之
力。五十招之后,櫻木已是手忙腳亂,背后露出個莫大的破綻,還來
不及換招,便被花形一掌拍到,一剎那手足無力,被一群侍衛按倒在
地。 

    花形撣撣袍角,向赤木一拱手,道:“人已經齊了,請城主發落
。” 
    赤木向他頷首表示贊許,說道:“還是你來吧,我看著就行了。
”又轉身對旁邊的藤真道:“你去調兩百弓箭手來,在廳外候命。”
    藤真奇道:“人不是已經抓住了,還調人來干什么?” 
    赤木道:“難保他們沒有其它的同黨。”

    藤真領命出了大廳。 

    花形對流川和櫻木道:“你們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早說出來
也少受點折磨。” 
    流川仍是不語,櫻木怒道:“你放屁!” 
    花形毫不動氣,只淡淡吩咐道:“給他們點顏色吧。” 
   “我知道是誰,”一直坐在赤木身旁的仙道站了起來。“是明公
子。”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他,不知他所說的是指誰。 

    花形的臉色變了變,冷哼了一聲,道:“哪來的明公子,你的身
份是什么都還讓人可疑,怎敢在此胡言亂語。” 
    仙道尚未答話,赤木出聲道:“我來替他答。他便是我的──軍
師。本來他已執意退出江湖,現在又回到我身邊了。你說,這是你的
運氣,還是我的福氣呢。花形?” 
    說話間,藤真回來復命了,他對赤木俯首道:“城主,弓箭手已
經布置好。”

    赤木點頭表示知道了,揮手讓他站在旁邊。 



十八、 

    仙道對花形道:“這位明公子,想必你是應該認識的。” 
   “哼,怎么可能。” 
    仙道輕輕笑道:“你還不肯承認嗎?明公子,還是要我幫你說。
” 
    花形身子晃了晃,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但他仍是風度極好,既不
驚慌,更不失措,看上去還很閑適地踱了兩步,道:“軍師果然是無
所不知,只是我的計划應該還算完整吧,你是如何發現的?” 
    仙道微微一笑,想了想,說道:“你不知道我,我卻是一直都知
道你的。你的本名叫做花形透,那透即是明,明即是透,這個明公子
理應便是這樣來的吧。其實原本我并未想到此節。你可還記得被你打
死的那個小 頭,她叫冰兒。你可能想不到她中了你一掌后卻沒有立
即死去,竟然還撐到了給彩子留下一個字。彩子說她死時胸口有一個
淡紫的掌印,我立刻就想到了你的成名招式──紫煞掌。但是彩子說
冰兒留下的是一個‘肜’字,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冰兒臨死時寫得模糊
,彩子認錯了,應該是個‘形’字。但是后來我一想,才想明白。定
是冰兒死前發現了你的秘密,想告訴彩子明公子即是赤木府的花形。
可惜她當時已無力寫下這么多,只能寫個‘肜’字,取了‘明’之‘
月’和‘形’之‘  ’,暗示明公子和花形就是同一個人。想到此節
時,我便更能確定你便是那明公子。你不過是想借彩子之手達到你的
目的,好讓誰也疑不到你。不知我說得對否?但是我還是有一點想不
明白,你和赤木城主之間哪來的殺父之仇?” 
    聽他倆說到此處,赤木冷冷插言道:“昨天軍師告訴我時,我還
不太敢相信。花形,你在我身邊也有十來年吧。我也算待你不薄,又
何來的殺父之仇?想不到你竟如此恩將仇報!” 
    花形冷哼一聲,道:“哈,待我不薄,恩將仇報。赤木,你可知
道我是哪里人?你不知道,軍師也不知道。告訴你,我是翔陽人!”
    赤木一愣:“你是翔陽人?”
   “你應該想起來了吧。十二年前,你還只是湘北一個城的城主。
為了成全你的野心,你舉大軍攻打陵南和翔陽,占領之后,還下令屠
城三日,滿城尸橫遍野。當時若非我爹娘將我藏在一個大花瓶,我也
早已成的你的刀下亡魂。從那時起,我就發誓要報仇雪恨,噬血啃骨
。可惜我年小力弱,又不能暴露身份,只好找機會潛伏在你的身邊,
伺機行動。若我只是要你這條命,你已不知早死了多少回了。我要讓
你的江山落在我的手上,才能為所有的翔陽人報仇!” 
    他將目光轉到仙道臉上,狠狠地說:“眼看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
得到回報了,都是因為你讓一切化為泡影。若是今日死在此處,我做
鬼也不會放過你!”花形這番話說得極其怨毒,在場的一些膽小的人
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仙道嘆道:“我不想說你做得對不對,但是你不應該傷害到無辜
的人,比如冰兒,比如彩子,”他的目光中明顯一痛,“比如流川。
” 
   “什么叫做無辜,難道我的兄弟姐妹就不是無辜的嗎?我做的有
什么不對?!”花形說此處,突然笑了兩聲,道:“這次是你勝了,
我沒什么好說的。不過你只說到一層,我的計划還有第二層。雖然已
不可實現,但起碼說明我也不比你差到哪里去,只是時運不濟罷了。
” 
    仙道看了看他,淡淡道:“既想到了第一層,哪第二層又有何難
?你見流川和櫻木的刺殺失敗,便要逼他們說出主謀是彩子。而你正
好可以利用彩子和宮城之間的淵緣,誣陷宮城想篡權。只要宮城一除
,那城主的位子很容易便是你的。” 
    花形面若死灰,強笑道:“古人云‘既生瑜,何生亮’,我今天
算是體會到了。可惜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他突然手臂暴
長,從旁邊揪出一個侍衛來。

    花形手掌一翻,將那侍衛的帽子掀開,一頭長發如瀑布般瀉了下
來。

    櫻木眼尖,率先叫了聲:“彩子!” 

    原來彩子扮成個侍衛混進了大廳,卻不知什么時候被花形發現了
。 

    花形一手捏住彩子的脖子,一手抽出她腰間的佩刀,對赤木道:
“我一身好武功,手里有她做擋箭牌,你能把我怎么樣?讓那些弓箭
手快滾開!”

    彩子面無表情,任由他擺布。仙道看在眼里,暗暗叫糟。 

    形勢急轉,整個大廳都靜了下來,等赤木定奪。

    赤木擺擺手,道:“讓他去吧。” 
    花形轉身對著門外的弓箭手揮舞著手中的刀,叫囂道:“聽到沒
有,快滾開!”走到門口,他又回過身子對赤木道:“我還會回來找
你的,我和你還沒完呢!”

    就在此同時,彩子伸手從懷里摸出一把短刀,對准花形的心窩扎
了下去。 

   “啊!”花形一聲慘叫,松開彩子,捂住傷口,難以置信地道:
“你……你真的……殺我?” 
    彩子臉上淒然決然,顫聲道:“我認定了你便不會離開你的,人
間天上我都跟你去了!”說完,攬過花形手中的刀,向脖子里抹去。

    剎那間,紅珠萬點,如花四濺。 

    櫻木痛叫一聲:“彩子!”

    流川緩緩地閉了眼。

    仙道和赤木心里也暗自嘆道:這也算得上是世間的一個奇女子了
。 

    花形見大勢已去,捂著傷口跌撞著想要奪門而逃。 

    赤木冷冷下令:“放箭。”
    藤真大叫:“不!”

    箭已如蝗雨般急落而下,眨眼間花形已身中數十支,倒在地上。

    藤真不顧還有箭在飛散,扑過去抱住花形,痛哭道:“是我叫來
的弓箭手,是我害了你啊……” 
    這一剎,花形卻對他露出了笑容,盡力道:“不關你的……事,
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死……,來世我……我再……”話未
說完,已經氣絕身亡。 

    整個大廳靜得可怕,只有藤真的哭聲讓人斷腸。

    仙道走到流川面前,蹲下身子,將他緊緊摟在懷里,深深地說:
“我們不要等來世,我要今生在內的生生世世。”

    流川把頭靠在他懷里,終于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
十九、 三個月后。 櫻木來到村口的酒棧探望流川的傷勢,還沒進屋便被仙道拉住了 ,低聲道:“他剛睡了,你去吵醒了他才有你好受的。” 櫻木一副了然的表情,低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仙道帶他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了。 櫻木問道:“他的傷怎么樣了?” 仙道淡淡道:“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不過恢復武功是不可能的 了。” 櫻木不以為然地道:“反正以后有你可以照顧他,還要武功來干 什么?” 仙道低了頭,若有所思,自語道:“他能這樣想就最好了。” 櫻木道:“你在說什么?” “沒事。你和那赤木晴子如何啊?” “沒有如何,她還是不肯接受我。放心,我不會泄氣的,總會有 那么一天的。” “櫻木,我說句話,你不要生氣。如果她這輩子都不能接受你, 你真的就終生不娶嗎?又沒有想過另……” “我不會另找一個的。我不想要一個她的替身,縱然我是天才, 我也不想愛得太復雜。我現在只想照顧她而已,畢竟她現在一個女孩 子獨居在外。” “赤木也得到他的懲罰了。晴子脫離赤木府獨自生活,宮城因為 彩子之死出家,藤真在花形死后便不知所蹤。赤木一個孤家寡人守著 他的城主寶座,想開也不會活得開心。可見世間果然報應不爽。” 又過了半個月。 櫻木再次來到酒棧,看到流川已能行動自如,便笑呵呵地說:“ 怪不得突然要請我吃飯呢,原來是為你慶祝啊。” 流川沒有說話,只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仙道笑道:“不是請你來吃飯,是請你來喝酒的。” “喔?又有什么好酒了,還專程要擺個排場來喝。” “我以前跟你提過的。” “你說過嗎?我怎么不記得。” 仙道拉櫻木在桌旁坐了,自己和流川也各自坐了一方。 仙道拿出一個酒瓶,為每人都斟了一杯,說道:“這個叫做桂花 釀。” 櫻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咂了咂嘴,笑道:“仙道,這酒聞起 來倒還有些桂花的清香,不過喝起來就不怎么樣了。” 仙道微笑不語,把酒喝了。流川也默默無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仙道又給三人斟滿,舉杯笑道:“我們還是碰個杯吧,預祝流川 一路順風。” “什么?流川要走!” 櫻木吃了一驚,向流川道:“你要去哪里 啊,你們樣這么辛苦才能在一起,怎么又要分開?你有什么毛病啊? ” 流川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仙道淡淡地道:“他是怪我當初隱瞞身份,騙了他。” “就因為這個?你們到底在搞什么?” 流川仰頭將杯中酒喝了,起身進了屋子,再出來時,肩上已多了 個包袱。他向櫻木一拱手,說聲“保重”,竟看也不看仙道一眼,便 決然轉身,飄然而去。 櫻木傻呆呆地看他走了好遠,才回過神來,看到仙道還在自己身 旁,覺得不可理喻:“你真的就因為這個讓他一個人走了?” 仙道默了半晌,才啞然道:“你真看不出來么?只有我才懂他的 心。他以前的仇家太多,而他現在又武功盡失。他是怕仇家尋來,連 累到我才會離開的。” 流川自酒棧轉身后,覺得腦中心中都一片空白,只知道不能回頭 ,只能向前。他一路飄飄忽忽,不知道已經走了多遠,直到走了力盡 才終于止住腳步,靠在路旁的一棵樹上,一陣輕風吹過,忽然覺得臉 上一片冰涼,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突然想 起仙道以前對櫻木說過的話──有一種酒,斟的人和喝的人若是情深 意重,喝過之后便會墮下淚來。 這種酒,莫非就是這桂花釀? 流川想起自己和仙道第一次相遇便是碰到他采集桂花,想起仙道 的“斷虹”、“君心”、“金風”、“玉露”,想起和仙道在一起的 甜蜜苦澀點點滴滴。他當風而立,衣袂在風里翻飛,放眼望去天地一 片蒼茫,自己究竟應該何去何從? ………… …………
∼完∼
2002年10月21日
后記: 

    從去年底便開始釀酒,寫到一半卻寫不下去,便擱置一旁,時時
會想起但又沒有勇氣去碰。今年四、五月份的時候突然閑下來,想起
了偶這杯桂花釀,在一些姐姐妹妹的鼓勵下又拿了起來,并將以前的
做了一些修訂。七、八月暑假里想了很多,打算在國慶前完成,可惜
…… 

    國慶回來后,絞盡腦汁寫了一章,再次江郎才盡,心想就讓它是
個萬年坑算了(汗……)。 

    上星期四晚上入夢之前,突然下定決心,要在兩天之內把它搞定
,當時為這個偉大的想法覺得自己太崇高了。(狂汗……) 

    到星期六晚上十一點,偶的桂花釀終于……可是沒上成網把它貼
出去,于是當晚做夢都夢在一直發貼。星期天一大早起床便開了電腦
,但是卻遭受到有生以來最沉重的打擊──我的桂花釀找不到了──
偶一整天欲哭無淚,想殺人都借不到刀。 

    昨天晚上,再次下定決心。于是今天,現在已是十點整,才有了
這篇后記。現在只有一個感想──偶再也不寫長篇了。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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