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柳外輕池雷上雨，雨聲滴碎荷聲。 



    屋內，對坐兩人。 



    與初夏夜晚的微涼行成對比，一人衣著湛藍的外掛

，跪坐在木質地板，手裡優雅地擺擺弄弄，一股清香從

器皿中融進空氣分子。 



    流川自認耐心比起一般人高了許多，即使他眼中所

謂一般人是那個經不起言語挑撥、一言不和就拳頭相向

的櫻木花道；雖然說他一向對於不懂的東西應對以”白

癡”之類的字眼帶過便不再想起，但這次， 



    他真的受夠了！ 



   “喂，你還要多久？”過肩黑髮隨意束起，端坐在

室內的另一人壓下聲音裡的不耐煩問道，今早安西老師

要自己隨這人修行一段，但是，他不懂，現下是什麼情

況，他在表演泡老人茶嗎？ 



    似乎不打算理會對方語氣中明顯的怒意，仙道讓熱

水溫熱茶杯，使茶不因溫度驟降而失去其品味的價值，

將茶水倒入杯中，推至流川面前，“嘗嘗。” 



    冰涼的指尖在碰觸溫熱杯緣時縮了縮，拿起，一杯

乾下。 



   “楓，茶，不是這種品法的。”



    自煙霧後微瞇眼，帶笑的雙眸看著對方略微的不知

所措，自己含一口茶在嘴裡，待茶香溢滿口腔，吞下，

甘美的滋味在喉，在鼻，好茶！心底讚一聲。 



    裝模作樣！依樣畫葫蘆再度拿起茶杯，慢慢嚥下，

縱使流川不會喝茶，也能感受到這是極品。



    ”呼。”微微的呼一口氣，香氣隨之而出，也許是

空氣裡的微醺，口氣也緩了些， “師傅要我和你修行

一天，為何？” 

   “仙道彰風流倜儻，到處吃的開，江湖經驗多，你

說，該不該學？” 

   “貧嘴。”拔劍，就那樣不差一分一毫的削斷仙道

耳旁的一根頭髮。 



    這傢伙，還是這麼任性。 



   “我是來和你說，可能就是這幾天了。”



    苦笑看著流川，看著他因自己的話愣住，握緊刀柄

，微微發著抖，嘆口氣，起身，抱住那讓自己如此眷戀

的身軀，還有多少日子？多少？他真的只想就這麼下去

，過一輩子。 



    靠在對方身上，感覺對方的體溫，在平常那樣自然

，現在，需要懂得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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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內，一片春色。氤氳著，散落著的情欲分子，微

溫，叫桌上剛採含苞的梅花，綻放，滿室馨香。 



    隨便披上外袍，繫上腰帶，垂腰的髮絲和鬆動的結

，讓人有壓下他的衝動，這當然不是個人的主觀看法，

而是床上的另一人真的這麼做了。



    流川一把拍開，躺坐在床邊，靠在溫熱的胸膛，心

跳聲一下一下， 



    是生命，是仙道。 



    不需要地老天荒，不需要聲斯力竭，我們的愛，不

能永遠。 



    原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既不是豪情千尺，更不

是兒女情長，分了，也就是分了。 



    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 



    能夠相守的只是你，不能愛戀的也是你。 



    即使暗自啜泣，管不住腦海全是那溫暖的笑容，縱

使淚流滿面，留不住他美麗的倩影。再說，仙道彰從不

是有淚之人，流川楓和眼淚完全扯不上任何關係。結局

該怎麼走，他們知道；戲要如何謝幕，從來就難不倒他

們。 







    沒有早起離去也沒有睡醒發現床邊空無一人，睜開

眼看見的是矇矓轉醒的他，各自著衣，互相束髮，仍是

瀟灑無拘的仙道彰，仍是清俊冷豔的流川楓。 



    用梅花沏茶，代酒，杯盞相碰，清脆利落的一聲。



    品茶，上好的碧螺春。對方泡的茶，是情，是絕。





    離別在期，雨，水珠綴著黑亮的頭髮，解下外衣為

他披上，誰說喝茶不會醉，現在只希望醉在茶的香氣之

中。 



    ”珍重。” 

   “你。。也要保重。” 



    雙腳一夾馬腹，快馬消失在眼底。 



    一切都糊在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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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之後，在兩人品嘗過無數茶香，依舊無法忘懷

那一個清晨，那一杯帶著梅香的碧螺春。 





    猶記得有人說過： 



    那時，你最苦的一滴淚，將是我最甘美的一口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