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冷梅石
(5)梅石初現

作者﹕薇笑

    待毒吸盡,已是過了晌午時分。仙道一方面要為流川消
去體內余毒,另一方面要制住心中邪念,心神過于消耗,終
于哼了一聲,便暈在流川床邊。

    流川聽得"扑"的一聲,睜開眼便見仙道倒地,不禁大驚
,急急穿好衣物,去扶起仙道。不料此時的仙道竟似無骨的
泥一般,任流川怎么拉扯也不起來。仙道沒有扶起,倒是自
己出了一身汗。流川索性就坐在地上,等著仙道醒來。

    冬日里的白晝猶短,此時映在雪地上的已是一抹斜陽,
流川呆呆地看著仙道,瞧著仙道臉上那半截銀質面具發呆。
許是借了夕陽的那縷光,銀質面具泛著一絲金色,襯在仙道
的臉上,竟有一種說不出陸離的美。流川伸出手,撫上了仙
道的面具,手指順著面具的線條滑動,勾出了仙道的眼、仙
道的鼻。

    "好看"這個詞對于流川來說沒有什么多大的意義,但他
卻知道自己很好看,這是師父經常對他說的。他也覺得師父
很好看,但卻從來未見過師父的真正面目,這不能不說是種
遺憾,那現在是不是一個好機會呢?師父常常說自己面具下
的半張臉會嚇壞他,可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要不要抓住現
在這個機會呢?!

    流川覺得自己的手心開始出汗,心中不停地對自己說:
"沒關系,就看一下,馬上就可以給師父帶回去的,他不會
知道的!"

    流川的手顫抖著伸向仙道的面具,平時自己就算是面臨
再厲害的敵人,都沒有此時的心驚膽顫。

    忽地,仙道睜開眼,朝著流川眨了兩下。流川整個人條
件性地往后一縮,沒想到碰上了后面的桌角,因為驚嚇,整
個人又扑到了仙道的身上。

    仙道戲謔性地看著流川,打趣道:"你打算讓我在地上
睡多久?"

    流川忙亂地從地上爬起,心中不覺大羞。

    仙道繼續躺在地上,看著鬧紅了臉的徒兒,心中又是一
動。

    流川回頭看到仙道還躺在地上,悶悶地問:"怎么還不
起來?"
    "嗯,那個,地上比較涼快一點!"總不能對徒兒說,我
是瞧你瞧傻了吧!
    "涼快?"流川奇道:"怎么會是涼快呢?地上很冷的!"
    "原來楓也知道地上很冷啊!那剛才為什么就不扶我到
床上去。讓我在這地板上躺了半日?還把我當成肉墊,一點
都沒有尊師重道的精神。"仙道繼續賴在地上。
    流川伸出一只手,道:"原先我扶你了,扶不動。那現
在我再扶你吧!"
    "你這樣子比較像拔蘿卜!"仙道繼續打趣著流川。"伸
出一只手只能算是拉了一把,不能說是扶!"口上雖這么說
,但同時也伸出了手。

    流川握住仙道的手,把仙道從地上拉了起來,不,應該
說是拔了起來,嘴里卻嘀咕著:"哪有這么重的蘿卜?!"

    仙道站起來,覺得一陣頭暈。知道這次替流川吸毒,消
耗了太多的功力,怕是一下子恢復不了,難免要花上一年半
栽的,這當然不能對流川說了,說了只怕這小徒兒耿耿于懷
。這流川雖說似乎對任何事都是冷淡得很,其實骨子里卻是
對任何自己認定的事和物都重視得很。

    此時流川正倚窗口往外瞧,窗口有几枝瘦梅,正孤傲地
散著它特有的梅香。夕陽下的雪景確是美麗!仙道一直認為
當初給流川的名字起錯了,不應該叫"楓",而是應該叫"梅"
。

    流川聽了就很生氣,辯道:"這'梅'字,應是女孩兒用
的,可別亂套在我頭上。"

    看著這早春的瘦梅,瞧著這倚窗的流川,仙道不禁脫口
吟道:"遙山雪入疏帘,羅幕曉寒添。暖日騰波,朝霞入戶
,一線過冰檐。綠尊香嫩葡萄暖,滿酌破冬嚴。庭下早梅,
已含芳意,春近瘦枝南。"
    流川回過神望著仙道,道:"可別又說我是那梅花了?
!"
    仙道走上去,刮了一下流川的鼻子,道:"這回我可沒
說,是你自個兒說的。"

    流川不悅別過了頭。

    仙道扳過流川的臉,拉過他的手,像是變戲法似的,掏
出了一枚溫玉,放在流川的手中。這翠玉呈梅形,煞是好看
。

    流川疑惑地抬頭看著仙道,奇道:"沒事給我一個綠石
頭做什么?"
    仙道輕笑,道:"今日里一下子發生那么多的事,差點
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了。這要說石頭也行,可不是普通的石
頭。這是梅石,是一種玉,我一直帶在身邊,可以趨邪保平
安。更何況,這梅石更適合你。"

    流川接了梅石細瞧,本對各種外物不感興趣的他,此時
也對這梅石不禁愛不釋手,不因有他,只因為這送他梅石之
人。再細看又發現這石上還有一道小詩:"雪似梅花,梅花
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惱人風味何誰知?請問君取南月樓
。記得去年,探梅時節,老來舊事無人說。為誰醉倒為誰醒
?到今猶恨輕離別。"

    流川握了玉石,出了一回神,道:"師父,梅石是你自
己的嗎?"
    "楓!你怎么這么說話!?"仙道一臉苦相,納悶道:"
你莫不是認為我從別人那邊偷來的吧!"
    流川又是出了一回神,輕輕道:"這梅石應該是陵南皇
族的人才能佩帶的,你怎么可能會有呢,更別說是一直帶在
身邊了!"

    仙道心中暗暗叫苦,自己這是何苦來著。一時情動,竟
給了流川這梅石,本認為流川也不會知曉這梅石的出處與來
歷。不想這半年江湖上的滾爬使流川的見地長了不少,他說
得不錯,這梅石可不是隨便任何人都能擁有的。這下子簍子
可捅大了。

    流川回過了頭,兩道目光直視向仙道的雙眼,眼中竟有
著以前從未見過的淒苦與失望。

    仙道不由得心中一緊,一下子擁住了流川,道:"不用
這種眼光看我!這梅石不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
    流川頭窩在仙道的頸窩里,靜靜地任由仙道擁著。發現
自己的眼睛有些濕,悶悶地道:"剛才我突然好害怕!我怕
師父…………"
    "好了,什么都不要說了!"仙道一下一下地撫著流川的
黑發,艱難地扯出一抹笑,道:"這梅石我是從一個朋友那
邊弄來的,當初只覺得這梅石像你,便毫不猶豫地買下了,
打算送給你,沒想到倒是把你給嚇著了!"

    流川繼續窩在仙道的懷中,尋求著安慰,直到濃濃地睡
意襲來。

    看著窩著自己懷中睡去的流川,仙道心中閃過了一絲慰
藉。只是,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呢?流川一日日地長大,復
仇的情緒也在一日日地高漲,自己似乎根本就沒有能力平息
他心中這把復仇的火焰。



    不知不覺當中,師徒二人在山中的相聚的日子一晃眼就
要過去了。流川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而仙道似乎是
沒有一點起色。再過几日,便是流川與牧約定的日期。


    仙道又開始為流川收拾細軟,突然想起了丰玉襲擊流川
的事。轉身問向流川,道:"楓,你說那牧是不是丰玉的人
?"
    流川嘴里含了一顆藥,模糊不清地道:"不知道。應該
不是的。"
    "哦?"仙道挑高了眉,問:"為什么?說來聽聽!"

    流川皺了皺眉,真不知師父讓自己吃的是什么藥,怎么
那么苦。

    看著流川的眉眼擠成了一堆,仙道不禁有些好笑,道:
"你可別期望我會讓你把這藥吐出來。你說吧,我聽著呢!"

    流川背過身吐了吐舌頭,哇!這藥太苦了!什么良藥苦
口!這么苦的良藥,會有哪個白痴要吃!

    仙道又催了一回流川,道:"理由呢?說來聽聽啊!"
    "我只和牧過了一招,卻覺得他是精通音律之人,擅長
應該是魔音之類的內功!"流川拿起了軟劍,在空氣中比划
了一下。
    "魔音?"仙道臉色微微一變,但卻馬上恢復過來,道"
楓,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悶不悶?"
    流川繼續拿著軟劍在室內比划,聽了仙道的話收住了劍
,道:"不悶!"
    仙道馬上做出一副受傷的表情,道:"可是師父一個人
好悶!現在你又在走了,我一個人在這山谷中就每日只能看
看花花草草的。好無趣啊!"
    "那你可以下山去找個媳婦來啊!"流川一派天真,然后
又故做明了地道:"男大當婚,師父年紀也不小了!"
    仙道無力地趴在桌了,可憐地道:"可是我受傷了,內
力盡失,下山了會遭人欺負的!"
    "那我保護你吧!"流川拍拍仙道的頭,道:"徒兒一定
會保護你,直到你娶到媳婦為止!"
    "好!一言為定!"仙道一下竄了起來,"我現在馬上把
收拾行囊!"

    看著仙道急急跳出房門的背影,流川的嘴角不覺得輕輕
揚起,手又不知不覺地撫到了那塊梅石。


    仙流二人共闖江湖去也~~~~~~~~~

    欲知仙流在江湖中會遇上哪此麻煩,且聽下回分解~~~
^o^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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