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鏢局
序章& Part 1

作者﹕西風

    金大戶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富人,龐管家是金大戶家的奴才,所以
龐管家是一等一的奴才。所謂一等一的奴才就是對待主子要如同春天
般溫暖,對待主子的朋友要如同夏天般熱情,對待那些窮鬼要象秋風
掃落葉一樣,尤其是那些敢打主子念頭的窮鬼,要象嚴冬般殘酷無情
。龐管家是一等一的奴才,而現在他就看到了一個敢打他們家小姐主
意的窮鬼。

    提起他們家六歲的小姐金枝,龐管家就說不出的頭痛,不知道為
什么這位小姐偏偏喜歡和窮鬼來往,前些日子成天和一個叫小虎的窮
鬼玩耍,好不容易那個窮鬼一家被老爺趕到了邊陲,現在小姐居然和
一個渾身是泥的流浪漢說話。龐管家抽出身上的鞭子,准備將自己尋
找小姐尋找了三個時辰的怨氣統統發在這個不長眼睛的流浪漢身上。

    那個流浪漢將手伸到懷里,懶洋洋的搓了搓身上的污垢隨手一彈
,龐管家突然感到身上一陣酸麻,竟然完全不能動了。

    金枝小姐回過頭,很開心的向他介紹,“龐管家,這是我新交的
朋友,他叫三井壽。”

    那個流浪汗抬起落拓而英俊的臉孔沖他笑笑,但龐管家所有的注
意力都集中在他嘴角一道一寸長的疤痕上。

    江洋大盜!
 
    龐管家剎時手腳冰涼,接著什么綁架、勒索種種詞語紛紛涌來,
身為一等一的奴才,這時候首要要保護小主子的安全,但他偏偏連動
都不能動,而金枝小姐居然還在興高采烈的和那男人說著話,

   “你能幫我帶東西給小虎哥嗎?”
   “可以啊,”三井笑笑,“你想給他帶些什么?”
   “恩……”金枝眨眨大眼,“小虎哥最喜歡吃糖葫蘆了,我想帶
給他一串京城的糖葫蘆。”
   “好,”三井也笑著對她眨眨眼,“美人托的鏢我一向不會拒絕
的。”
    金枝  腆的笑笑,撐開小手,“但我身上沒有什么錢,只有這些
了。”
    三井小心的從她掌心挑出一個銅板,“這個足夠了。”然后將一
塊黑漆漆的木牌放在了金枝手里,“這個是鏢符,証明我接了你的鏢
,收好它,等我將東西送到會回來收回的。”

    金枝握了握手上的木牌,用力點點頭,三井笑著拾起身邊的酒葫
蘆,踏這破破爛爛的布鞋,消失在長街的盡頭。龐管家突然恢復了行
動力,連忙抱起小姐,仔細檢查了一下這才松了一口氣。

    看到小姐還捏這那個黑漆漆的牌子不由嫌惡的皺眉說,“什么臟
東西,小姐還不快扔了它。”
    金枝搖搖頭認真的說,“壽哥哥是鏢師,這個是鏢符,不能丟的
。”
    龐管家陪笑道,“小姐,他哄你呢,你怎么當真了,哪有那樣的
鏢師。”

    說著接過木牌看了一眼,就只這一眼,龐管家立即瞪大了眼,雙
手不住發抖,那木牌“咚”的掉在了地上,只見背面刻著四個鑲金大
字,“湘北鏢局”。



(1)

    蘇哈是一個小鎮。

    在敕賴語中蘇哈就是鑰匙的意思。這個名字也的確妥當,這個小
鎮是連接中原與關外的必經之所。所以鎮子雖小,卻十分熱鬧,大大
小小的店鋪中排滿了中原和西域各國的商品,街上隨處可見風塵仆仆
的商旅。這樣的小鎮是絕少不了一個地方──酒館。蘇哈有一條街全
部都是酒館,每到日暮時分,整條街上都飄著一股黃燜羊肉和酸菜血
腸的香氣。

    酒館里生意最好的一家叫做“美人居”,美人居自然是有美人。
每個來過蘇哈的人都知道美人居的老板娘,老板娘并不是那種傾國傾
城的美人,但她的眼睛很大,她的腰肢很細,她的笑容很甜,她整個
人看起來就像一個熟透的水蜜桃,讓人很想咬一口,在連母豬都少見
的荒漠中走了好几天的男人們看見她眼睛就開始發光。

    現在眼睛里發光的人是老板娘,因為“美人居”走進來了一個少
年。老板娘通常只有看到兩種人眼睛才會發光,一種是那種只有金子
沒有腦子的冤大頭,一種是那種能讓所有女人雙眼發亮的美少年。那
少年自然不是第一種,除了俊秀的相貌,還帶著一份孤高凌傲的氣質
,雖然同別人一樣帶著仆仆的風塵,但一屋子男人同他一比簡直就象
剛從爛泥潭里撈出來的一樣。

    老板娘帶著蜜一般的笑容,扭著腰肢走到少年面前,想招呼他上
雅座。那少年卻已在一張離門最近的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面,酒。”那少年垂著眼簡單說了兩個字,連眼角都沒有瞟向
老板娘一下,這多少有些傷了老板娘的自尊心。
    老板娘挑了挑眉毛,笑的更甜,以一種很撩人的姿勢半靠在桌面
上,吃吃笑道,“不知這位小哥想要什么酒,我們這里有陳年十里醉
,一開壇香飄十里,還有上等的女兒紅,那顏色就和奴家的胭脂一般
……”

    突然老板娘的話卡在了喉嚨口,臉上的表情也慢慢的僵掉,因為
她發現那個少年已開始流口水。老板娘不是沒有見過男人流口水,事
實上整個酒館有一半的人都在對她流口水,但那少年卻是唯一一個閉
著眼睛趴在桌子上流口水的,換句話說,他在睡覺。

    老板娘咬牙轉身,狠狠踢了身后憋笑憋的快斷氣的小二一腳,揚
聲罵道,“還不快上菜,沒長眼睛的蠢貨!”然后一摔帘子走進了后
堂。

    酒館里這才響起一片哄笑聲,那唯一的當事人卻仍然一副睡的很
死的樣子,只差沒有打呼助興了,直到小二把面端上,他才半闔著眼
一副朦朧的樣子摸索著桌子上的筷子。

    眾人看他那迷糊又不解風情的模樣,覺得有趣之極,北方人多性
格豪爽,有几個以前吃過老板娘冷眼的客人,已忍不住端著酒想過去
結識一番。店里的人還未來的及過去,店外卻進來了几個人,徑直向
那少年走去,本來喧鬧的酒館一下子寂靜了下來。這些人衣著都很考
究,眼神都很亮,兩旁太陽穴隱隱凸起,顯見都是高手。尤其是最后
進來的一個頭陀,身高九尺,拖著一條滾龍銅棍,走進來的時候連地
板都在微微震動。他們隨意一站,卻正好將那少年圍在中央。

    酒館里的客人各個變色,有的已忍不住想溜走,奈何那少年恰恰
坐在離門最近的桌邊,所以將門堵的嚴嚴實實。那些人互看一眼,一
個身材高瘦,面皮焦黃的中年人走出列,向那少年作了一揖,酒店的
客人見他錦衣華服,劍穗上配一白玉麒麟,知道此人來頭不小,更何
況年紀大那少年許多,卻對那少年頗為恭敬的樣子,不由感到一陣驚
疑。

    只聽他朗聲道:“在下常誠掌門御子柴。”
    不意外的聽到周圍一片吸氣聲,“這位是三浦台村雨掌門……”

    隨著他的介紹,店中的吸氣聲越來越大,這些人無一不是江湖中
名門大派的掌門人或是首席弟子,酒店中人恨不得多長兩條腿趕快逃
離此地,只有那少年卻依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專注的對付自己的
面條,顯然他對那碗馬肉面的興趣比對任何一個人都大的多。這么一
來,且不說那些名門弟子,就是酒館里的客人也覺得這少年的態度簡
直是狂傲無理,一些弟子已忍不住想亮出兵器來。

    御子柴微微皺了皺眉頭,做了個手勢攔住他們,依然恭敬的問,
“閣下可是湘北鏢局的鏢師?”

    這句話一問出口,在場的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為什么這些名門大派
的掌門會對這少年如此小心。湘北鏢局,不但是江湖中人,就是市井
小民也對這四個字如雷貫耳。不但高手如云,鏢局的幕后當家安西光
義更是三朝閣老,如今雖然退隱江湖,但就連當今天子都要禮讓他三
分,再加上湘北人做事不為金錢,不分正邪,完全憑喜好辦事,以致
江湖中人提起湘北鏢局,個個敬而遠之。

    但即使是湘北鏢局,御子柴也給足了對方面子,偏偏那少年仿佛
沒有聽見,慢慢倒了一碗酒,一口灌下,當真是視若罔聞。

    御子柴眉頭一跳,想起湘北人個個古怪,勉強壓下怒火,繼續問
道,“閣下可是護送天魔令去魔教交給那大魔頭森重寬?那魔頭作惡
無數,萬不可將天魔令交給此人,若是他得此令牌號令魔教邪眾,實
是一大禍患,希望閣下以武林正道為念,將令牌交出……”

    他的一番言語卻被一陣“唏嚕嚕”的聲音打斷,卻是那少年大刺
刺吃面條的聲音,御子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饒是他再忍耐,手也忍
不住按上劍柄,那少年塞了滿嘴面條,含混的嘟囔了一句,仔細一聽
卻是“白痴”兩個字。

    這句話一出口,圍在四周的人臉都白了几分,但與其說是生氣,
不如說是驚懼更恰當一些。

    御子柴咽了口氣,顫聲問,“閣下可是流川楓?”

    那少年并不答話,只是翻了個白眼。御子柴卻是更加確信無疑,
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他本以為湘北安西光義只是畏懼魔教勢力才答應
護送天魔令,不過會派一個庸碌的鏢師來做做樣子,誰料他竟派出湘
北一等一的高手來護鏢,完全不明白那老頭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有一
點他可以確定,這個流川楓絕對不是庸碌的鏢師。據說流川十三歲的
時候,他的劍就已經排入江湖前二十大高手之列,所以以流川的身手
他們這些人絕對討不到好去。

    那些圍住流川的人面面相覷,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有的甚至不著
痕跡的悄悄后退,他們都是老江湖,御子柴知道的,他們也都知道,
酒館里的客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老板娘躲在后堂暗暗叫苦,祈
禱他們別真的打起來。一時間酒館里靜的就只能聽到流川吃飯的聲音
。

    突然那九尺頭陀沖了出來,將銅棍重重往地下一磕大聲呵道,“
流川楓很了不起嗎?我內藤鐵也領教一下閣下的劍法。”

    這內藤天生神力,自幼拜在少林門下,少林晦覺禪師見他根骨頗
好,傳給他九十二路伏魔杖法,在江湖中也算數一數二的人物,如今
折辱于一個少年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加上他看到流川瘦瘦弱弱一棍子
就能打扁的樣子,實在看不出有什么厲害的地方,所以當先沖了出來
,存心要顯顯威風,揚名立萬。

    流川懶懶的打了哈欠,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內藤大怒,上來便
是一招“苦海無邊”,揮棍向流川的頸側橫掃而來。流川左手執一根
竹筷,翻腕一挑,那七、八十斤重的滾龍銅棍竟被他反挑而起,險些
砸中內藤的額角,內藤一驚,大呼邪門,當下不敢怠慢,將伏魔棍法
一路路使了出來。流川卻連動也不動,右手執著酒壺慢慢淺飲,左手
執一根竹筷抵擋內藤的攻擊。無論那銅棍招數如何變換,他只是用竹
筷輕描淡寫的划几下就破解開來。武學中所講究的“四兩撥千斤”就
是這個道理,數十招一過,內藤渾身都是汗水,流川卻仍是好整以暇
,飲了一大口酒后甚至以竹筷敲擊著銅棍擊節作歌,歌曰:“舉頭西
北浮云,倚天萬里須長劍。人言此地,夜深長見,斗牛光焰。我覺山
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憑欄卻怕,風雷怒,魚龍慘
……”

    內藤臉紅如血,半是疲累,半是羞慚,突然怒吼一聲,銅棍打向
流川坐的凳子,流川竹筷一翻將銅棍向外挑開,內藤趁勢抓住棒身,
反手划個半圓將棒尾掃向流川右肋下。

    流川嘆了口氣,說道,“天真的家伙。”

    突然連人帶椅向后滑了半尺,左手竹筷沿棍滑上,在內藤的脈門
上輕輕划了一下,內藤只覺手腕劇痛,銅棍再也握不住,“當  ”一
聲掉在了地上。

    這一下勝負立現,內藤臉如死灰,長嘆一聲,“罷了,罷了。”
拾起銅棒反身走出酒館。

    御子柴硬著頭皮上前說道,“流川少俠果然好功夫,少俠是正道
棟梁,希望少俠鼎立相助……”

    流川挑挑眉也不待他說完,右手抓起劍斜身一晃,人已到了“美
人居”門口,冷聲說,“想截我的鏢,問過我的劍。”

    御子柴等人暗暗嘆氣,知道今日之事是絕討不了好去了,別說他
們這些人打不過流川,即使是蜂擁而上打過了,那也和湘北把梁子結
定了,不說安西光義,便是火焰男三井壽,電光火石宮城良田又豈惹
的起的主。

    正在這時,村雨突然高喊,“來了,來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
 
    御子柴尋聲一望,見一公子手執折扇遠遠走來,扇子上書“彈指
俠義換金樽”七個字,臉上的笑容燦爛的能照亮整個街道,他的發型
尤為古怪,竟然根根朝天豎起,但搭配到這人身上竟有一種說不出的
魅力。御子柴松了一口氣,說到能與流川抗衡的,也就只有這人了。

    那公子走到近前,看起來與流川年齡差不多,卻禮貌周到的先向
眾人抱拳作揖道,“各位前輩,實在抱歉,在下遲到了。”
    御子柴等人連忙回禮,“仙道少俠不必客氣。”
    那仙道轉身又向流川一抱拳道,“閣下可是湘北流川楓少俠,真
是百聞不如一見,幸會,幸會。”
    流川從他的扇子打量到發型,從發型又打量到扇子,挑眉道,“
陵南仙道彰?”
    仙道一笑,“正是區區在下。”
    流川冷哼一聲,“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倒霉,倒霉。”
    仙道大笑,“流川少俠當真是風趣。”
    流川也不與他羅嗦,“要劫鏢的話放馬過來。”
    仙道展開扇子扇了扇,笑道,“流川兄此言差異,仙道不才,卻
也不是攔路搶劫之徒,只是想和兄台切磋一下,要是我贏了,請兄台
將自己保的鏢交出,要是輸了,聽憑兄台處置,不知流川兄敢也不敢
?”

    御子柴心下暗贊這仙道處心細致,若是以切磋的名義,即使流川
落敗,也構不成劫鏢的罪責,便與湘北少了一分紛爭。

    流川冷笑,這人羅嗦一堆,還不是一樣的目的,當真虛偽的緊。
當下也不答話,左手捏著劍訣,長劍微閃,已向仙道胸口刺去,仙道
橫扇一擋,長劍碰到扇骨火花四濺,原來仙道這柄扇子卻是精鐵打成
的。

    流川立即變招翻劍上挑,仙道折扇的打開扇面一翻,將攻勢卸去
,一來二往,兩人已斗在一處。

    武林中大凡以扇子為兵器的,大抵和判官筆、娥眉刺走一家路數
,以打穴為主。這仙道的扇子卻另辟稀徑,雖然用扇,卻使的劍招,
如同一柄奇特的匕首。流川本就是愛劍之人,看見這種新奇的劍招,
就像孩子看見了新奇的玩具,眼睛立即亮了許多,他劍尖微顫,反手
削向仙道左肩,仙道左肩下沉,扇子已向流川的胸口抵去,流川向后
微閃,想要避開攻擊,不料仙道扇面一展,扇子脫手而飛,流川一驚
右腳迅速踏地向后飛掠,那扇子還是削斷了他半截袍袖,在半空划了
一道弧線又回到仙道手中。

    流川叫了一聲好,又提劍糅身而上,這次他的劍招卻是越來越慢
,但鋒銳的劍氣從身上緩緩散發出來,剎那之間這少年整個人都像是
已被磨煉成一柄劍,全身都散發出逼人的殺氣,御子柴等人看的驚心
動魄,有些定力較差的弟子已被這劍氣激的暈了過去。仙道的扇子脫
手,上下翻飛護住周身,但額間也顯出了密密的汗珠。突然仙道一變
招右手捏住扇子向流川橫掃,御子柴叫聲,“不好。”果然仙道的左
袖被劍氣攪成碎片,仙道卻也不避,右手的扇子仍指向流川喉頭,流
川翻劍上挑,劍尖也指向仙道喉頭。

    兩人使同樣的招數,仙道雖然先發,但劍終究比扇子長,仙道的
扇子還沒有遞過去,流川的劍就應該刺穿仙道的脖子。突然仙道的左
手以一種奇妙的角度伸了過來輕輕在流川的劍身上一彈,這一彈看似
簡單,卻是經過千錘百練的一擊,流川虎口一震,險些握不住劍,就
在這一瞬,仙道的扇子已搭在了流川頸側,勝負已分。

    御子柴等人都已接近虛脫,看到這才松了口氣,仙道微笑后退抱
拳笑道,“承讓。”

    流川哼了一聲,右手一抖,那柄百練的長劍立即斷成了四五截。

    仙道刷拉一聲張開扇子,悠閑的搖了搖,“輸了可不關劍的事呦
。”

    流川挑眉瞪去,他不是怕輸,也不是沒見過很囂張的家伙,只是
頭一次見這種明明贏了后囂張的要命,卻還裝作恭敬有禮的樣子,猶
其是那張爛俗的笑臉,簡直是想讓人扒下來使勁的踩兩腳。

    仙道有趣的看著流川一副恨恨的樣子,微笑道,“那么請流川兄
把保的鏢交出來吧,我想兄台也不至于不認帳。”

    流川翻翻眼睛,從胸口摸出一個油紙包扔了過去,仙道接住,笑
著道了聲多謝,打開紙包,不由呆住,卻是一串紅彤彤、亮燦燦的糖
葫蘆,御子柴等人走過來一看,也不由呆住,“這,這是什么?”
   “我保的就是這個。”流川悠悠閑閑的說。
   “天,天魔令……”御子柴的舌頭都大了。
   “我三哥嫌我太慢,和我換鏢了。”說話的人一副極其無辜的樣
子。
   “三井壽?那他……”
   “走了七八天了,”流川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大概已經到了
吧。”
    御子柴等人目瞪口呆,仙道看著手里大紅山楂,金黃蜂蜜做成的
正宗京城大糖葫蘆不由苦笑,然后有些樂天的說,“算了,好歹我也
贏了一串糖葫蘆,也不算白跑一趟。”說著咬了几口,嘆了口氣,“
味道還真不錯。”
   “仙道。”走了几步的流川突然了停下來。
   “咦?”仙道有些吃驚的抬頭,這個狂傲小子竟主動和他說話?
   “那串葫蘆……”流川轉過頭一本正經的搖了搖手指,“……可
千萬別吃哦。”
   “怎,怎么?”仙道有點笑不出來了,怎么都覺得胃里剛吞下去
的東西在翻騰。
   “那串葫蘆昨天晚上我出恭的時候,不小心把它掉到淨桶去了。
本來就打算今天扔了回京城再買一串的。”流川嘖嘖了兩聲很惋惜的
搖搖頭,一副不然我會那么容易就給你的樣子。

    仙道的笑容徹底僵掉。

    御子柴身后一個弟子看著仙道鐵青的臉悄聲說,“我聽說流川楓
有個外號叫‘微笑殺手’,就是說無論誰的笑容他都會讓他徹底僵掉
,果然名不虛傳。”
    御子柴回頭瞪了他一眼,低聲怒呵,“閉嘴。”
    流川倒背著手,施施然走進“美人居”一拍桌子,高聲叫道,“
小二,再來兩斤花雕!”
    仙道站在街道當心磨牙,“流川楓是吧,你給我記住了!”

    這就是江湖兩大年輕高手既不溫馨也不浪漫的初會,只能說是天
生的冤家對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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