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都市
四 交鋒

作者﹕一盞

(上)

    Ⅰ

    流川駕著車。腦海反復回響著的,是牧剛才所說的真相。原來他
一直都不知道,藤真是因為他才會走到這個地步的……

    流川記得,自己離家的那天,表哥凝視著自己說“只要你快樂,
你父親不會不原諒你的。”時那安詳而溫暖的表情……

    還有那場手朮失敗后,他說,“我知道你不想要任何人的幫助。
不過,我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幫到你。”……

    ……所以,他一定要為藤真做點什么……這件事,一定要解決!

   “流川醫生!流川醫生!”驀的,流川聽到這樣一個的聲音。

    往旁邊望去,只見左面那輛計程車上,一個年輕的陌生男子正沖
著他招手。

    說是陌生,其實也不太准確。雖然流川從未與這個男人打過交道
,不過,他還是能認出那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男人。

    ──因為,在眾多的記者中,最粘人也最頑強的就是這一個了。
流川想不記得都很難。

    雖非塵埃落定,事過盡遷,但所謂的“新聞”向來貴在一個“新
”字。

    時至今日記者已經不再對他窮追猛打,偏偏就這個人還如影隨形
,甚至是陰魂不散。

    流川若有所悟地望向旁邊的計程車,他驟的加快了速度。

    然而,在白天的新宿街頭,即使沒有交通警,或者有足夠的錢交
罰單,想要開快車仍是很難的。

    流川再怎么提高車速也沒有擺脫那輛記者的車。

    那娃娃臉的記者從窗子探出身來,一邊拍照,一邊不忘繼續喊著
流川的名字。心里下定決心,這次自己一定要采訪到這個“流川集團
”的太子爺。

    然而,這在這時,他看到白色的平治忽然朝他的車子撞了過來。

    這個時候,什么也反應不過來。目瞪口呆之后,他感覺到的是一
片空白的腦袋被撞得生疼。


    這件事怎么也不能算是交通事故了。目擊者都看得很清楚,當時
是流川的車有意撞上了計程車的。

    其實,這種事在日本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做記者的同行之間一直流傳著這樣的笑話,“一個好的記者的
標志就是看他被車子撞過几次。”

    不過,盡管如此,也不是說去撞粘人的記者就是天經地義的。至
少對于警察來說,所謂的“往開一面”實在是不可能的。

    而警察帶著肇事司機去警局錄口供的時候,對于還一個勁地說著
“對不起,我知道流川醫生很不耐煩,可我只想占用你一點點時間”
的那個記者,也只有苦笑的份。

   “還好,他決定不告你。”向那記者詢問過的警察對流川道。

    可是,他才不會因為對方不告他就接受采訪的。

    ──他已經算是客氣的了,沒有撞傷那計程車司機和那記者……

    流川從車窗望了出去。

    那是從警車往外看出去的視角,和平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Ⅱ

    明天就是答復的限期了。

    其實,這兩天的考慮期限不過只是個幌子。在一開始,流川就有
了答案的。那個答案就是──“勢在必行”。

    而明天,就是決戰的日期了。

    這與“不以成敗論英雄”完全是兩回事。明天,只需勝,不許敗
!

    ……可是,明天的仙道,他也就這樣輸了嗎?在“海南塘”落敗
的情況下。

    想到這里,流川不覺望向了遞給他咖啡的仙道。

   “找我有什么事嗎?”仙道端著另一杯咖啡也坐了下來,顯得輕
描淡寫。

    不過,實際在心理上并非是若無其事的,他不得不猜想,流川為
何會主動聯絡他,并將他約在了這所秘密公寓。

   “不歡迎?”流川沒有回答,淡淡反問。
    仙道挑了挑眉,露出了笑容,“哪里?歡迎之至!不過,我想你
總不至于為了還一件風衣而特地約我的吧?”

    從剛才起,仙道就發現流川頻頻發呆。

    所以,他知道流川心中一定有事。可是,這一次,也就只有這一
次,他卻不知道流川在想什么。

    仙道正想著,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逼近了他。

   “我是為了‘這個’來的……”流川的話消失在了仙道的唇邊。

    而仙道的思緒也消失在了這里。

    原始的欲望與曖昧不明的情感糾結在了一起。紛亂而迷離……



    當仙道再次醒來時,身旁已是人去樓空。

    ──他們的關系就是這樣吧?黑夜是白天的背離。像吸血鬼那樣
,只品嘗夜晚。

    可是!

    仙道還是感到了一種不安。昨晚的流川是不一樣的!一定有什么
事!

    他驟的站起身來,卻一時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第一次,他明白
了不知所措的滋味。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忽然停在了流川還他的那件
風衣上。

    ──上面少了粒鈕扣!

    仙道拿起衣服仔細地檢查。

    的的確確,從上面數下來的第二顆鈕扣不翼而飛了!

    他想到了《項鏈的回憶》。

    ……“我將制服還給了他,我想他或許沒發現……又或者在懊惱
想送給心愛女生的第二顆鈕扣不見了……不過,我很高興。因為,至
少我有那顆鈕扣,以及,一段美麗的……初戀吧──雖然,那不過是
暗戀……”

    流川說他那時睡著了。可原來他是知道那制服上第二顆鈕扣的典
故的!

    就是那樣一個口是心非的人!讓人無法不希望去保護他!

    仙道抱著風衣,有片刻的恍惚。

    不過,他很快還是想到了“進而”的問題。

    ──為什么流川昨晚會來找他?

    仙道終于意識到了,流川那異樣的感覺原來是來自于他所抱著的
“了結”的心態!

    ──他是在用最后的機會告白……

   “真傻!”仙道不由脫口,抑制不住地焦急。

    他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便往門外趕去。



    Ⅲ

   “你說的也不錯。他們應該想不到你一去就會動手。不過……”

    籍由汽車肇事來的警局的流川見到了花形。可是,好不容易帶到
的光盤除了在“海南塘”的終端電腦上能打開之外,其余的電腦全都
沒有用。

    所以,不得不另想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

    那就是到“海南塘”的總部去打開這張光盤。

    而牧恰好給了流川這樣的機會。流川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花形。
花形當時就這樣說。

    他未盡的語意流川完全明白。怎么說,要潛入“海南塘”的終端
電腦絕非易事。

    但即使是難如登天,也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流川最終沒有接受花形的勸告。

    而對流川個性已經相當了解的花形也就沒再徒勞了,他只是交代
了關鍵問題,“我們有消息說牧這兩日到大阪去了。所以,現在行動
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到時,只要一收到牧的罪証,我們警方的人
也會從外面圍剿‘海南塘’,牽制住他們……不過,那罪証雖然很重
要,不能讓‘海南塘’的毀了,但你到時候還是千萬別亂來,先保住
命再說。”

    流川沒注意警方是從哪里得到的牧去大阪的消息的,也不管警方
擁有怎樣的情報讓他們決定潛入壁壘森嚴的“海南塘”總部。他唯一
的念頭便是不能讓藤真找到的光盤就這樣報廢,同時,“流川集團”
的問題也要就此解決。


    所以,來到“海南塘”的總部,流川沒有絲毫遲疑就來到了控制
室。

    由于不認為流川一個區區醫生能有所作為,所以,他得到了相應
的自由。這一點從流川輕易來到了“海南塘”的控制室就可見一斑。

    來到控制室,流川首先關上了門。打開電腦。

    PLEASE ENTER THE PASSWORD

    終端彈出了同樣的對話框。這一點流川與花形早有考慮。于是,
流川毫不遲疑地拿出了花形給他的專破密碼的光盤。

    雖然這張光盤不是萬能的。不過,幸運的是,這台電腦的密碼恰
好在光盤的能力范疇之內。所以,流川很快進入了系統。

    那張光盤被順利地讀出!

    由于不是專攻金融的,屏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數據實在不是流川
所能看懂的。不過,現在的任務是將這些數據傳出去,而這一點,流
川還是會的。

    按下確認鍵,系統彈出了“正在傳送”的對話框。

    已完成1%……

    接下來就是等傳送完畢了。

    所以,眼下的任務就是確保那個百分數毫無障礙地走到100%。

    然而,世事從來不是想象中那樣簡單的。等待著發送完畢的流川
警覺地察覺到了門把手的轉動。

    有人進來了!

    流川望向電腦屏幕。

    已完成56%……

    他還必須再拖延一段時間!

    流川抄起了身邊金屬質的椅子,來到門口。

    一方面,為了不讓進入者再引來其他人,不僅要先下手為強,并
且要一擊就中,全身而退﹔而另一方面,作為醫生,流川卻很清楚手
中的椅子稍不留神就可能讓人導致腦震蕩或是更嚴重的情況。

    在這樣的情況下,醫生的本能終于還是令流川的出手遲疑了一下
。

    于是,神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被襲擊之后,還是沒有失去知覺。
只是抱著頭,一時感到反應不過來。

    不過,事實是昭然若揭的。當神的目光瞥到電腦屏幕上的對話框
時,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不可能的。

   “你──”神脫口道。而,只說了一個字后,就發現說什么都是
多余的。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數據的傳送。

    神要去取消任務,而與此同時,流川則要阻擋神。

    兩人,一個不過是“海南塘”的“文官”,另一個充其量也就是
個認識黑道人物的普通市民。他們的對決實在是令高手不堪入目的畫
面。

    但是,這一時刻是至關重要的!他們的勝負關系到太多的東西了
!

    神想用肘擊退流川。

    這種攻擊方式在“海南塘”的好几次行動中他確實看到了其他人
相當有效的施展,可自己做起來時就完全是兩回事了。最終被流川纏
著脫不了身。

    而這時,系統一點也不等人地跳到了“67%”

    神看著可望不可及的屏幕,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傻。

    他居然忘了這是誰的地盤。自己其實可以把其他人叫過來。而且
從流川這么急于制服他的情況來看,他實在不該察覺不到的!

    總算及時領悟,神出聲喊道,“來人啊!”

    這時候沒空后悔沒一擊砸暈神的過失,眼下的狀況已經夠讓人分
不過心來了。

    流川終于用手臂勒住了神的脖子,令他發不出聲來。但是,已經
喊出口的話就收不回了。流川聽到了往這里而來的急促腳步聲。顯然
是有人聞聲而來。

    流川用腳鉤上了門。

    可是,這扇木門并未牢固得能經得起撞擊。難保何時“海南塘”
的人破門而入。

    而另一方面,神用力地掙脫開了流川的鉗制。

    真是腹背受敵啊!

    這樣的局面反而引發了流川的斗志。他的動作果敢起來。本來拿
神沒什么辦法的他只用了一拳就將神打倒在地。

    而這一拳的威力令神沒能再爬起來。

    流川跨過昏迷在地上的神,動作迅速而毫無遲滯地搬過桌子擋在
門口。

    他望了眼電腦屏幕。

    已經傳送了87%了。

    只要再拖延一會兒就行了。

    流川用力頂著門。

    然而,門外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大。

    在一片問著“發生了什么事?”的嘈雜聲中,流川寡不敵眾,門
就要被撞開了……



(下)

    Ⅳ

    驀的,遠遠傳來了槍聲。

    流川望向電腦屏幕。

    還沒有傳送完畢……照理警方不會這么快就行動的……

    那么,槍聲從何而來?

    從那紛亂的槍聲聽來,似乎是很大規模的交戰。

    可是,沒拿到確鑿証據的警方是不可能擅自行動的。而除了警方
,如今的黑道勢力,又根本沒有一幫是有能力或膽量闖進來的!

    那么,又會是怎樣的情況?

    ……流川覺得那槍聲激烈得有些夸張……

    然而,雖然槍聲來得蹊蹺,不過確實適時地引開了門口的勢力。

   “快過去看看!”

    流川認得出,門外傳來的是清田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又一陣的腳步聲。顯然,好些人都離開了門口。

    不過,還是有人仍繼續留在了外面。

    驟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穿透了門板,几乎像電影或驚險小說
中出現的情節那樣,擦著流川的發際飛了過去。

    外面的人似乎找到了正確的方法。子彈不斷地射出,迫使流川不
得不躲到一旁。

    而沒有了流川的力量,門口的桌子被輕易撞開。

    面對著敵人破門而入的情況。流川拿出了手槍。

    其實,他本來沒打算用手槍的──雖然花形說想法幫他弄一把手
槍來時被他拒絕并非出于這個原因。可是,當澤北送他這把手槍的時
候,他就已經決定不會用它來殺或傷害任何人。

    作為醫生,他曾搶救過受槍傷的病人,也看見過被致命的子彈奪
去生命的例子。這些經歷讓他對生命的看法同警察或匪徒截然不同。

    然而,到了這樣的時刻,從來不相信“身不由己”的流川看著走
到91%的數字時,終于還是舉起了槍……



    Ⅴ

   “怎么回事!”清田本能地踢了腳門,雖然他很清楚這樣做有多
徒勞。

    這扇門是“海南塘”新近安裝的最牢固的門了。不要說用腳踢,
即使是用斧頭劈也決計劈不開的!因為,這是出入“海南塘”總部核
心的要道。是使“海南塘”處于易守難攻地位的重要安全設備。

    牧是花了很大代價來修建這個系統的。在“海南塘”外圍與總部
之間是全電腦控制的堅不可摧的門戶。本來,牧是指望這個系統能保
障“海南塘”始終處于不敗之地。然而事實是,一次用處都沒派過的
系統,第一次顯示它的威力,是恰恰對付他們自己人的。

    槍聲就在隔壁!

    外面已經鬧翻天了。而他們這一邊只能聽著這樣的聲音,無所作
為!

    在外圍的弟兄并不多!

    清田對此很清楚。

    所以,在這樣的槍戰下,恐怕外面就快全軍覆沒了!

    想到這一點不由讓清田心急如焚。

   “快,去一個人,把系統控制改為手動!”

    清田想了起來,為了以防萬一,電力房有讓系統失效的程序。這
時忙吩咐手下。

    然而,電力房雖離這兒不遠,可當耳邊是不絕的槍聲時,時間仿
佛總會過得很慢。所以,好像是過了很久,這扇原該為“海南塘”服
務的門總算在讓主人大傷腦筋之后為之開啟了。

    這時槍聲仍是激烈的。這讓清田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海南塘
”的人有這么厲害嗎?十几個人可以支持這么久?

    當門打開,清田走出來時,他發現自己懷疑得不錯。

    他們的人已經全軍覆沒了。

    ──可是,怎么槍聲仍響著,卻看不到一點槍林彈雨?

    放眼望去,盡是倒在地上的自己人而不見一個外人。

    究竟怎么回事?

    清田楞楞地站在原地,一時不明所以。

    直到一個手下從沙發后找出正播放著磁帶的錄音機后,清田才恍
然大悟,“是調虎離山!快回去!”

    剛才的情況雖然不算混亂,可是,對于疲于奔命的頭腦來說,想
要判斷清楚狀況是有相當難度的。而此刻,仔細一想,控制室是非常
重要的地方,事態的嚴重性就可想而知了!

    清田拔腿便往控制室的方向跑去,只希望自己沒到得太晚。


    然而,來到控制室門口,清田就明白自己還是遲了。

    從敞開的大門看進去,不是空無一人的局面,而是自己人倒在地
上的尷尬。

    ──這時的電腦屏幕上已經什么都沒有,所以,清田所沒看到的
,才是最重要的事。

   “流川,他……” 昏昏沉沉醒來的神對如今嚴峻的局勢一時只能
說出這樣的只字片語。這種話,本就不可能讓人理解其中含義。

    而一向打打殺殺的清田一時只能做出一種反應。這種反應,也就
自然不可能不產生誤解。

   “快追!”清田領著弟兄說著便往后面的方向而去。

    清田的反應雖然未必正確,但卻是正常的。

    有人故意將他們引到了前面,其目的不外乎想趁著他們注意力分
散時偷偷溜走。

    而他們是從前面過來的,這條路不可能是流川的取道之所。那么
,他就一定是從后面逃走的。──既然人逃了,他們自然要追回來!

    順著本該是完全正確的邏輯,清田當先往后追趕過去。

   “清田!”神還有話要說,可最終只來得及追著清田而去。



    Ⅵ

    流川從門后望著清田一行人越走越遠。

    對于剛才這么一群拿著槍的人就近在咫尺的現實他沒有一絲動容
。不過,與其說是確信清田絕不會想到他沒有離開,反而留在了隔壁
,倒不如說,因為是仙道這么說了,所以完全沒有去懷疑過就以為天
經地義。

    ……很多事情,都會讓人有一種注定的確定感。

    就好像在流川相信自己最終都不會開槍時,在控制室的門最終被
砸開時,仙道就出現了,是那么自然而然。

    仙道的冷槍是無聲無息的。這是用了消音器的緣故。

    而仙道的槍聲也是震撼的。這是因為,當仙道拉著流川躲到隔壁
房間后所說的一句話,那八個字。

   “一個人只要精通一方面的事情,然后別人才能有剩下的事可以
做──所謂‘職業’就是那么回事。所以,用槍的事,交給我吧。”
仙道這樣說,輕描淡寫地笑著。

   “用槍的事,交給我吧。”

    從來沒准備依靠別人的流川這一刻不覺把開槍的事就這樣毫不遲
疑地留給了仙道。

    ……仙道和澤北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流川有這樣的感覺。他望向了仙道。

    ──澤北始終讓他感到不安。而仙道,即便是他拿著槍,甚至是
射殺別人時,也從來不會令流川有一絲的不安……

   “我們從前面走吧!”仙道望著清田一行走遠后說。

    他下意識地拉住了流川的手,而流川同樣也沒意識到這一點,只
是跟在他身邊。

    因為仙道是讓人放心的。所以,這一刻流川甚至忘了警方早已等
候在外的情況。

    直到意外的腳步聲傳來。

    流川頓時停住。而仙道也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然而,這時的覺悟是來不及的。沖在最前面搜查的櫻木已經看到
了仙道。

   “你是那個掃把頭!”認出了仙道的櫻木立即用槍指住了他。

    流川本能地靠近仙道,擋在他身前。

    這番舉動令櫻木不由激動地嚷了起來,“你這只狐狸怎么就是不
知好歹!老是和這種人混在一起!你快讓開!”
   “櫻木,不可魯莽!別忘了對方手中有人質!” 正僵持的時候,
一個聲音從旁插了進來。

    這個顯得蒼老的聲音的主人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穿著警服的
他也一點不像一個警察。

    然而,事實上,這位老人正是東京警視廳的刑事科科長安西光義
。

    這位在境界當了几十年警官的老人如今也算是一位了不起的元老
了。受到所有警察的尊敬與服從。

    不過,世事總是有例外的。平時就會用“老爹”這樣的稱呼來喊
科長的櫻木這時對安西的話不由相當不解地提出了異議,“老爹,你
有沒有弄錯!狐狸哪里是人質了!”
   “不要輕舉妄動。”仙道冷靜地對櫻木說。他用槍指住了流川的
太陽穴。
   “掃把頭,你敢開槍!”櫻木話是這么說,可是激憤的他最終還
是放下了槍。
   “不要跟過來。”仙道說著拉著流川往后退去。
    櫻木沒敢追。忍不住罵道,“混賬!”


    直到離開警方的視野,仙道才放開了流川。

   “你往回走吧!警方就在前面,應該沒什么危險了。” 仙道這樣
說,望著流川立即轉身的背影。

    后者一直沒有一絲神色的變化。這讓仙道有些擔心。

    ──即使是形勢所迫,也不應該用他當人質的。

    可是,卻沒有機會向流川解釋。仙道遲疑了一下才邁步往后而去
。

    一路上要躲避警方的搜查,還有很重要的事,已經無暇分心了…
…



    Ⅶ

    槍聲響起的時候,清田已經有了覺悟。

    身邊的人走散的走散,中槍的中槍。沒有想到警方對這地方竟是
如此熟悉的“海南塘”人實在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兵敗如山倒。

    四面好像都已潛伏著警察,潛伏著危機。

    當聽到槍聲之后,清田才看到了那個拿槍瞄准他的警察。

    然后,有點反應不過來地望著那警察緩緩倒地。

    直到看到仙道,他終于明白,“謝了!”
   “上次我沒說謝,你這么客氣干什么!”
    仙道仍是漫不經心的笑容,不過,動作沒有一絲的遲疑。果斷而
迅速地打量著四周的情況,“我們快走!”
   “往這里!”清田忙喊住一馬當先的仙道。
    仙道有些疑惑,“出口不是在那方向?”
   “這里有秘密通道!”

    反正這地方已經不可能再呆下去了。所以,雖然是很機密的通道
,這時候清田也就毫無隱瞞地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仙仙淡淡揚了揚眉,也就不以為意。與清田擇路
而逃。


    然而,所謂的秘密通道,對其名字相當諷刺的是,這條連自己人
都不知道的路,對警方來說都已不是秘密了。

    在拐彎處,仙道首先發現了晃動的人影。他沒有出聲,拉過清田
往后退去。

    清田究竟是久經沙場的。沒有不職業地問怎么回事,而是迅速地
跟上了仙道。

   “我們試正門吧。” 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基于同樣的
一個道理,仙道說。

    清田的天性是冒險。倒沒考慮什么戰略思想。反正只要別人敢做
的事,他也一定敢。

    當下毫不猶豫地往前面的方向而去。



    Ⅷ

    離開“海南塘”總部的時候,清田都覺得不可思議。沒想到他們
還是從重重包圍中逃了出來。

    ──不過,盡管如此,“海南塘”這一役,在總部的人几乎全軍
覆沒了!

    雖然還是有些人逃了出來,但高級干部中,只有清田一個人沒有
被抓。

    如果說,本來的“海南塘”是讓人望而生畏的鷹的話,現在,這
只鷹已經沒有了翅膀……

   “看來牧哥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回東京來了……不過,警方既然能
有這樣明確的行動,可能已知道牧哥在大阪。那里也不安全,得想個
法子讓他到別的地方去躲一躲!”仙道望著報紙說。

    報上已經登出警方掌握了“海南塘”販毒証據并采取了行動的新
聞。

    才昨天的事,就已經見報。與其說是媒體工作者的勤勉,不若說
是“海南塘”的名號太響。

   “阿牧哥說了!他會回日本的!他一定會重整旗鼓!”清田肯定
地說。

    在殘兵敗將面前鼓舞著士氣。仙道仍是挂著云淡風輕的笑容聽著
,沒有說什么。

    直到弟兄們散開,只剩下清田時,他才略帶鄭重地告誡,“這時
候士氣固然重要,而想不到牧哥會回東京的警方應該對東京也可能有
所忽略。不過,想要回到東京,這件事本身就太冒險了!警方一定守
住了所有的交通要道。我看你還是去勸勸牧哥吧!”
   “沒關系!阿牧哥說了,最顯眼的地方,警察最看不到──流川
集團的碼頭,還有我們的人在那里呢!”清田不由得意地笑了。

    其實,昨天和牧通電話時,牧懷疑過仙道。警方為何會通曉“海
南塘”總部的地形?想到這個問題,最新加入的仙道就最有嫌疑了。
不過,有人看到了仙道與警察對峙的畫面,而警方有知道連仙道也不
知道的秘密通道。這讓牧稍稍緩解了對仙道的懷疑。

    ──而清田則遠不如牧的慎重,既然牧沒說仙道是奸細,清田也
就沒多慮地說出了昨日與牧通話的內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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