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再見，請不要回頭•••


  
    仙道走進病房的那一刻，流川先是震驚，然後似是感傷，
緊接著是怒意。倏地，流川別過臉去，再也不正眼瞧仙道。

    望著被白色包圍的流川，仙道怎麼也不能把眼前的景象跟
昔日叱吒風雲的身影聯想在一起，真的是時不我予嗎？

    心中懸念的人兒終於是近在眼前了，仙道一時卻不知所措
，只有傻傻地叫了聲流川的名。

   「••••••」流川一動也沒動。

    當然是不會有回應的•••仙道在心裡暗自嘲笑自己，你
仙道彰算啥東西？人家憑什麼理你？

    凝望流川的背影，一種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自心底湧現•
••

   「流川•••其實我一直都念著你•••」仙道鼓起全部
的勇氣，說出埋藏在心裡最深的話。
   「你少裝了。」流川終於出聲。
   「我是說真的•••藤真並不是我的最愛、我的永遠••
•只是，以前的我不明瞭。」
   「••••••」
   「流川，後來我才領悟到，那是一種習慣。習慣藤真就是
我的情人，習慣自己跟他是一對的•••然而，我恍然發覺你
一直留存在我心底•••」
   「••••••」

    流川依舊沒答腔，使得仙道不知該怎麼接下去。經過一陣
沉寂，仙道趴在床緣，輕輕地說：「曾經想找你，卻不知怎麼
面對你。也許你認為我在說謊，但我沒有•••流川，原諒我
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講到最後，仙道已近乎哀
求。
   「我幾時怪過你了？」
   「可是我知道你在生氣。」
   「我的確生氣！」流川恨恨地說：「我氣自己得了肺癌，
偏偏又醫不好！！」
    仙道捧著流川的臉頰，讓他看著自己。「 別說這種話，
你一定會好起來，我一定要讓你好起來！」

    這句話，不只說給流川聽，更是仙道說給自己聽的。



    晨曦的光芒斜斜射進窗口，像在病房裡糝滿暖暖金粉。

    流川在昀亮中幽幽轉醒。

   「啊，流川你醒了呀。」彩子連忙攙扶他坐起。由於肺癌
所導致的厭食、體重減輕，使流川變得虛弱且容易疲倦。

    流川看了看四周。

   「仙道陪你陪了好久呢，我看他快撐不下去了，乾脆叫他
回家休息。」
   「我沒問他的事。」
   「畢竟你還是關心他的，不是嗎？」彩子坐到流川身旁。
「他來醫院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怎麼看你都不太理人家？」
   「有些事，一旦錯過便無法追回，破碎的情，拿什麼都不
能縫補。」
    彩子嘆氣：「 你這是何苦呢？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他。
流川啊，有時候該放下自己的驕傲，去聆聽心靈深處的聲音•
••」

    流川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打破沉默：「 彩子，謝謝妳這麼
照顧我，我好幸運有妳這位好姐姐。」
   「別謝了啦！」彩子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回家，」流川不讓彩子有插話的機會：「不管能否
痊癒，我都不想待在這裡。」


    彩子點點頭，去辦出院手續了。她看的出他的堅持。只是
，她參不透流川為何那樣反常──特別是他所說的話。


    流川的肺癌已經逐漸轉移至腦部，造成他不定時的意識模
糊，平衡感也在退步。


    仙道來到流川家中時，彩子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她示意
他去房裡看流川。

   「你在寫什麼呀？」看見流川伏案寫字，仙道忍不住好奇
。
   「遺書。」
    仙道一把搶過那張白紙，大吼：「 我不准你寫這種東西
！流川，你要活下去！」
   「還我。」流川伸出手。
   「流川，我愛你，我不要你死。」
   「我接受的同情已經夠多了，每個來探望的人都是同一種
眼神。我想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彩子已悄然來到門口：「 流川，我記得你說過，你最不
甘心的是，沒有一份完全屬於自己的感情。那麼現在呢？」
    流川面向仙道，輕聲說了：「 仙道，謝謝你這麼好心說
你愛我，我會記住的。但是，寫遺書還是比較實際。把它還給
我。」

    看著蒼白瘦弱的流川，仙道忽然覺得胸口悶得難受，心，
被揪得好緊。他一把抱住流川，將流川緊緊擁在自己懷裡，深
怕一鬆手，流川就蒸發了。

   「楓，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愛你？這不是好心、不是
同情、更不是憐憫，是我真的愛你啊！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
你•••你不可以輕易說死，我們還要常常久久地在一起••
•」楓，我的心在狂烈地吶喊，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