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電視前，沙發上。

   “喂，”仙道伸手捅捅蜷在另一端的人，“今天是2月12號。”
   “后天你生日，知道。”流川眼皮都懶得抬。
   “哎呀，原來你記得哈。”仙道眉開眼笑地扑向那一端，“那
我的禮物呢？”
    流川伸出一臂將八爪章魚格到安全距離，滿眼戒備，“你想要
什么？”

    臉上凸現的是几個大字──“嚴禁搞怪”，再用眼神在后面加
一對括弧，內注“想死你就試試看”。

    章魚依然滿臉堆歡：“放心，我的要求很低的。”他伸出一根
手指，“一個經常聽到東西，OK？”
   “經常聽到？是什么？”

    流川開始不耐煩，扑克臉散發出危險的訊息：從實招來，否則
不要怨我讓你死得年輕。

   “哈，這個嘛，很簡單的。我想就算是櫻木也知道答案吧。何
況是我的楓呢？”心里卻在想楓嘟起來的臉捏起來一定很舒服。
    拍掉那只不怕死的章魚爪，“白痴的問題果然只有白痴才懂。
”不過，這樣一來，還真是不好再問呢。

    經常聽到的東西，是什么？



    第二天清早，流川騎車去學校，一如既往地閉著眼，不過偷偷
豎起兩只尖尖的狐狸耳朵，會聽到什么呢？

   “嘀嘀──”身后傳來几聲汽車的喇叭聲。

    啊，仙道難道想要一輛車？沒問過他喜歡什么牌子，又不知道
他喜歡什么顏色的。先算一下，好像錢不太夠，買輛二手小卡還可
以，不過他拿小卡干什么？去建筑工地拉泥巴補貼家用啊，還是算
了吧。

     ，一陣劇烈震動，搞什么？！Bad luck！又壓扁一輛小車。
不管，繼續前進。就是嘛，小車有什么好的，還撞不過我的自行車
。好，給他買輛自行車就行了，反正都是車，還便宜又耐用，假期
還可以一起騎去遠足。哎，還是算了，他騎自行車一定又會說風會
吹亂他的發型，叫我給他買帽子，買了帽子又要合襯的衣服、褲子
、鞋子、背包……那我不是虧大了。再說他自己騎車的話，我不是
就少了載他的樂趣，不行不行。對了，喇叭聲嘛，發聲是喇叭，又
不是汽車，買個喇叭給他算了。但是他拿喇叭來又有什么用？每天
早上起來吹起床號啊？那還不如捐給學校去配合遲到鈴……



   “流川同學，早上好。”

    唔，到學校了。這句話應該沒什么用吧，仙道那個家伙，不會
我向他問聲好就滿足的。



    第一節是數學課，頭痛。同學們都不說話了，那我聽什么？難
道聽──課？煩！

    流川打精神，努力撐住眼皮，保持坐姿端正，才能勉強抵擋睡
意陣陣來襲。

    數學老師在講台后站定，環顧四周，心里一陣驚喜，萬分激動
：流川同學今天居然這么給面子。看來我長期以來堅持不懈地精神
暗示終于產生效力了。這堂課，我一定要竭盡全力，才對得起流川
同學對我人信任啊。

    流川坐在下面，聽老師從點講到線，從線講到面，從寬講到長
，從平面講到立體，心里一團亂麻，毫無頭緒，想來想去沒有一個
可以和禮物沾得上半點邊，只覺得整個腦子里嗡嗡亂叫，不由怒從
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該死的仙道彰，整天給我出難題，要個生日
禮物也這么羅里巴嗦，嘰嘰歪歪。你長兩只那么長的兔子耳朵，接
收范圍廣，信號又好，我怎么知道你整天聽些什么？！干脆一不做
，二不休，今晚回去給你一頓海扁，打到你雙耳失聰，看你還能不
能聽到什么！哼！哎呀，還是不行，那他明年又要個什么經常聞到
的東西怎么辦，我不是要滿世界聞來聞去，像只獵犬……

    可憐那位盡職盡責的數學老師，正講得眉飛色舞之際，突然看
到流川眉毛倒豎，殺氣騰騰，驚出一身冷汗：難道是我誤會了，難
道流川同學對我已經忍無可忍，今天是來等到下課和我一拳泯恩仇
？怎么辦，怎么辦？論打架我如何是他的對手？

    想到此處，數學老師干咳兩聲：“同學們都知道，數學是一門
基礎學科，所謂基礎，就是說你們學一點基礎知識就可以了，不必
太過認真鑽研。上課呢，你們想聽就聽，不想聽做做其它的事也無
妨，比如說睡覺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至于考試嘛，是完全不用擔
心的。呵呵。”

    流川雖然在走神，但老師將這几句話說得分外響亮，且事關“
睡覺”，他想不聽到也不行，于是暗喜：証明我對數學課的定位原
來一向很准確。因為這個意外的收獲，心里氣消了大半，仙道彰，
我暫且放你一馬。



    接下來的課目是歷史，政治，物理，一無所獲。

    午餐時間，同學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天。流川端著
自己的便當，裝作漫不經心地東晃西逛。

   “你的裙子好漂亮，哪家店買的？”無聊！

   “這段時間好閑啊，周末都不知道做什么。”白痴！

   “我現在在做家教，那家的小孩煩得要死。”無聊！

   “昨天我去打球，投十個才中了一個……”白痴！

   “我放學要去健身俱樂部，那個教練還真不錯，你要不要和我
一起去聽聽看？”

    等一下，有“聽”的了。健身嗎？仙道最近好像有點發胖，那
送他一張健身卡好了。還是不行，他每天去搞得筋疲力盡的回來，
晚上怎么有力氣和我……



    下午的課仍然毫無可取之處。


    馬上放學了，禮物還沒想好，他到底要什么？難道真的要我去
問櫻木？好，去就去，大不了使用暴力。



    櫻木剛走出教室，突然感到后背一陣發涼，忍不住“哈啾”打
了個噴嚏。回頭一看，流川正站到不遠處。

    他馬上扭過頭，心里暗罵晦氣：“出門就看到這只死狐狸，過
馬路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

    走到校門口，覺得愈發不祥，再回頭一看，流川居然還在他身
后，而且距他僅三步之遙。

    櫻木轉過身來，怒目圓瞪：“狐狸，你跟在本天才后面干什么
？有什么陰謀？！”
   “你聽到什么？”流川冷冷地問。
   “啊？”櫻木不得要領，心想死狐狸你竟敢來耍我。

    正要暴起，不巧他的手機響了。

    他瞪了流川一眼，說：“你有種別跑，本天才還要和你算帳！
”

    走開兩步接電話，是洋平：“櫻木，我已經約到晴子了，就在
我們常去的那間水吧。你怎么還不過來？”
   “提起來我就一肚子火，那只死狐狸一直跟著我。”
   “流川？他干嘛跟著你，打架啊？”
   “不知道。不過我看他今天又沒什么殺氣。”
   “不管啦，你自己快點搞定，遲到了后果自負。BYE。”
    櫻木挂了電話，流川走到他面前，仍是冷冷地：“你聽到些什
么？”
    櫻木正在想著那邊和晴子的約會，被他一問，惱羞成怒：“關
你屁事！”
   “你說不說，仙道說你知道的。”流川心想我已經提示到極限
了。
   “仙道？又關他屁事！你吃錯什么藥了，到處亂發神精！你和
仙道那點兒事情，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你和他吵了架就可以
到處亂發飆嗎？死皮賴臉跟在本天才后面，想打架啊！你以為我會
怕你嗎？我早說過你和仙道是一對寶，遲早搞到兔死狐悲……”

    流川此時已是怒火沖天，心想：你明明知道我要問的是什么，
還故意和我東拉西扯，存心找死！想到今天是我有求于你也就忍你
了，你竟然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好死不死敢說我和仙道兔死狐悲。
紅毛猴子，你納命來吧！

    哼，先還嘴巴上吃的虧：“紅毛猴子，你又以為我不知道你那
點兒事情嗎？隊長妹妹，是吧？她的情書，我都收了一大筐了，明
天借你鑒賞鑒賞？”
    櫻木被戳到痛處，氣得哇哇大叫：“流川楓，雖然我早就已經
知道，但今天更加確定，我非常非常討厭你！！”

    扑上來就是一場混戰。


    二十分鐘后，雙雙挂彩，然后各走各路。

    流川雖然沒問到那個“聽”的答案，不過打完架讓他覺得一天
以來的郁悶一掃而空，心想：到街上隨便買個什么算了，不要是他
的損失。

    此時是情人節前夕，刻意營造出的浪漫氣氛扑天蓋地而來。流
川在街上東張西望，眼前一亮──原來是它！



    鐺鐺鐺……鐘聲敲過十二下。

    仙道用手肘碰碰坐在身旁的人：“已經過了十二點了，禮物可
以拿出來了吧？”
    流川白了他一眼，從褲兜里摸出一個小小的深紫色的絨布錦囊
，放在仙道手里，說：“我回房你再拆。”
    仙道伸手拉住他，溫柔地說：“那我現在不拆，你陪著我吧。
”

    流川沒說話，安靜地靠在他身旁。

    仙道偷偷捏了捏那個小錦囊袋子，幸福便泛濫開來，沒錯，就
是它啦──the ring。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