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廳里，龍鳳喜燭在夜風中搖擺不定，似是隨時會熄滅。
賓客滿堂，本該是熙熙攘攘。然而，此刻卻是寂靜無聲。
望著那黑衣男子，一向好脾氣的新郎倌仙道彰也不禁皺了
皺眉頭。
“敢問兄台可是來喝在下這杯喜酒的？若是，就請．．．
．．．”
黑衣人擺了擺手，沉聲道：“仙道公子，不必客氣，此次
前來，我們為的是報二十年前公子一家滅我神教之仇。”
眾人大驚，唯有仙道面不改色。
“魔教湮滅已二十年，今日你們既然敢來，定然是有所准
備了。”
“仙道公子，你身為武林盟主，當真是名副其實啊。公子
難道不感到奇怪嗎？公子成親這么大的事，怎的還不見令尊令
弟出來呢？”
仙道臉色一變，卻原來被人正戳中心事。
“原來是你們搞的鬼！小楓呢？你們把他怎么樣了？”
“哼，你身為人子，遇險之時，居然最關心的是弟弟的安
危？真是耐人尋味啊！怎么不先問問你爹的安危呢？”
“你．．．．．．”仙道身形一晃，已是來到這黑衣人跟
前。
然而，黑衣人卻不躲不閃，任憑仙道的右手掐住自己的咽
喉。
“別忘了，你的父親和弟弟還在我手上。”
黑衣人拍了拍手，廳外又走進兩名黑衣人。每人手中一柄
長劍，正交錯架在一人脖子上。那人正是仙道的父親，上任的
武林盟主仙道林。
“你不用妄想用我來要挾我們少主，放了你爹和你弟弟。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仙道頹然松手。
“二十年前的事，我知道是我爹做錯了。可是，這些年來
，他每一天都活在悔恨中，從未有過一日好過，終于在一年前
練功時走火入魔，武功盡廢。而小楓，甚至根本就不會武功。
如果你們一定要報復，就報復我吧！只請你們放了他們。”
“哼，這還用你說嗎？仙道彰！只要你肯自殺，那么父債
子償，我們便不追究此事了。”
“不可以！” 一直在大廳等著拜堂的新娘猛地掀翻了紅色
的蓋頭，一張俏臉淚水漣漣。那是武林中的第一美女相田彌生
。
“我該如何相信你？” 伸手甩開扑過來的新娘，仙道冷靜
地問。
黑衣人又一拍手，仙道林便被推到了仙道跟前。
“我們給他服用了‘酥麻散’，一個時辰內他將不能說話
不能動彈，一個時辰后自解。”
仔細檢查，確認無誤后，將父親交給身后的朋友。
“小楓呢？”
“在你臨死前，我保証會讓你看到他。如果你不愿意，我
們也不勉強，只不過，父債子償，你們兄弟總得死一個才是。
”
“好，我答應你！”仙道的嘴唇已經被咬的出血了。
“不要！”彌生再次沖了過來，手中一把長劍寒光閃閃，
直刺黑衣人。
劍尖就抵在黑衣人的胸前，卻是再也不能前進一分。因為
已經有兩根手指夾住了劍身，令彌生手中的長劍動彈不得。殷
紅的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彌生淚如雨下。
“仙道，你．．．．．．”
“殺了他，小楓就會沒命的。”
“可小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親弟弟啊，難道他的命比你自
己的命還重要嗎？”
“是的。對我而言，他的命比誰的命都重要。”
“那我呢？”
“你是個好姑娘。只是，我心里已經容不下第二人了。”
“那為什么，你還要娶我呢？”
“我只能說，對不起，彌生。”
話音剛落，仙道指上用力，長劍已是一斷兩截。手指一掄
，一截斷劍回轉，直刺自己咽喉。
眾人齊聲驚呼，卻是救之不及。彌生一聲驚叫，已是昏死
過去。
（2）
“鐺”的一聲，斷劍落地，又有數名黑衣人出現在大廳。
領頭的是一名頭戴銀色面具的黑衣人。
先進來的數名黑衣人立刻跪倒在地行禮，齊聲道：”屬下
參見少主。”
原來這戴面具的黑衣人竟是魔教少主。
“哼，真是愚蠢至極！你若是就這么死了，你怎么知道我
一定會放了你弟弟？”聲音過于低沉，似乎是在故意隱瞞他本
來的聲音。
“你．．．．．．”摸著脖子上 地流出的粘稠的鮮血
，仙道氣結，然而卻也深知此人所說的話不無道理。
“哼，仙道彰，人人都說你驚才絕艷，武功高絕，卻原來
是名不副實，愚蠢到了極點！”那人晶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燦然
生輝。
“我決定改變我復仇的方式了。這樣吧，我給你一個讓你
救你弟弟的機會。”
“什么機會？”
“我們來一場公平的生死決斗：你若贏了，我便將你弟弟
還給你﹔你若是輸了，卻也怪不得我。如何？”
“少主．．．．．．”最先進來的黑衣人急忙阻止。
然而那戴面具的魔教少主卻只是擺了擺手：“三井，我意
已決，你不要阻止我！”
“好！”仙道冷冷地看著他，“為了小楓，我是無論如何
也會贏你的！”
“是嗎？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那魔教少主“唰”地一聲，已彈劍出鞘。只見那劍身緋紅
，映著那淡紅的燭光，顯得詭異非常。
“這可是武林中最有名的劍──絕情劍，仙道彰，你也該
亮出你的相思刀了吧？”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不覺驚呆了。因為在武林的傳說
中，相思刀、絕情劍俱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刀法纏綿，劍
招無情，二者相生相克，不分勝負。也正因為如此，江湖中正
邪兩方數百年也未曾分出個勝負。因為絕情劍乃是魔教鎮教之
寶，代代相傳，只是在二十年前已隨著魔教的湮滅而失蹤，聽
說修習絕情劍者須得絕情斷愛，方可練成絕情劍法。而相思刀
卻是武林中公認的“第一刀”，雖無人見過其主人，然每逢武
林中有什么劫難時，相思刀的主人便會出現，率領正派中人對
抗魔教。而修習相思刀，據說須得心中有情，最好多情深情專
情，才可發揮相思刀的最大威力。
眾人實在是沒有想到，不但絕情劍此刻重現江湖，而且原
來武林盟主仙道彰竟是這一代的相思刀主人。
仙道心中卻是不禁一震，不由得眉頭擰成了一個結：自己
雖是相思刀的傳人，可是除了師傅和小楓外，卻是無人知曉的
，甚至連爹都不知道的，怎么他們會知道？莫非．．．．．．
腦中靈光閃過，不由得怒發沖冠：“你們到底把小楓怎么
樣了？是不是拷問過他？我警告你們：若是小楓受到一絲一毫
的傷害，我便是死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哼，閣下當真是愛弟成痴啊！可惜的是令弟卻似乎并不
領情，反而是對你恨之入骨呢！莫非是你做了什么對不起令弟
的事？”
仙道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能不能讓令弟早點脫離我們的控制，少受點苦，就看你
能不能殺了我，贏得這場生死決斗了？”
似微風拂過，淡紅的燭光只是微微一晃，仙道手中已是多
了一柄刀，刀光湛然，是一柄淡青色的匕首。
人人心中疑惑：這柄淡青色的短刃，難道就是傳說中的“
相思刀”？
只有那戴面具的魔教少主，卻是輕輕點了點頭：“好一柄
相思刀！”
清澈的目光掃過仙道：“你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若是我死了，就請你用這柄刀剝下我的這張臉皮，一起
交給我弟弟小楓。”語音雖平靜無波，眼神卻難抑痛苦之色。
“為什么？”
“其中意思他自然會明白。若是我贏了，希望你的屬下能
按照你所說的，放了小楓。”
“那是當然，我以我魔教少主的身份向你保証。”
燭影搖紅中，兩個年輕矯健的身影斗到了一起。地上的兩
個影子，忽分忽合，同時夾雜著陣陣刀劍相擊的聲音。
隨著時間的流逝，高堂之上燃燒著的龍鳳喜燭開始無聲地
滴下了紅色的淚。
這樣的生死決斗，究竟最后贏的人會是誰呢？
（3）
青刃倏忽，刀式如情絲，連綿不絕﹔
緋劍快捷，劍招若飛雪，清爽無情。
眾人看來，兩人的這場生死決斗，無論身姿手法，皆是美
倫美煥。左看右看，二人武功都是處于伯仲之間，不相上下。
然而只有仙道心里明白，自己早已是處在了下風。因為對
方武功雖與自己不相上下，但卻對自己的刀法了若指掌。常常
在自己一招才剛剛遞出時，對方便已經封住了自己的后招。然
而更奇怪的是，明明有數次機會，對方完全可以致自己于死地
，可他卻無動于衷，平白無故地放過了這些機會。
現在的自己，簡直就像是被貓兒玩弄于爪下的小老鼠。
該放棄嗎？不，不可以放棄！小楓，你決不可以有事，我
決不能讓你有事！這一戰，我必須贏，因為我是為你而戰！
高手過招，豈容片刻分神？才一不留神，那魔教少主已是
一劍斜砍在仙道左肩上。錐心的疼痛終于令仙道回過神來。緊
咬著牙關，憤怒地盯著對方那清澈的眸子，仙道只覺得自己眼
中似要噴出火來。
機會終于來了，在長時間的惡斗后，那魔教少主似是體力
不支，身形漸漸地慢了下來。
好，就是現在了！
趁著對方身形的稍一凝滯，仙道手中的相思刀如流星般直
刺向他的咽喉。眼看就要刺中了，仙道心中不禁一陣狂喜。然
而在此千鈞一發之際，對方卻只是好整以暇地將頭微微后仰，
同時手中長劍橫胸一攔，緋紅色的絕情劍便架住了淡青色的相
思刀。
刀風劍氣中，唯有几縷黑色的發絲悠然飄落。
就在滿堂的賓客為之惋惜時，似有淡青色的月光從仙道袖
中溢出，一閃而過，便消逝不見。
然而那不是月光，因為今晚并沒有月亮，那是淡淡的刀光
。刀光如月，月光如刀。
一彈指間已經是六十剎那，然而眾人看見那如月的刀光只
不過是一剎那間的事。那如月的刀光已是落在那人的臉上。
銀色的面具從正中裂開了一條細縫，同時有鮮血滲出。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不用感到奇怪。相思刀其實本來就是一對。” 仙道手捂
著肩上的傷口，站在血泊中，喘著氣道。
“我知道。相思本就該成雙成對的啊！” 那人似乎是在微
笑。
“恩？”仙道愕然。
“你這招叫做‘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對不對？”
“你怎么會知道的？”
“我怎么會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 狂笑
聲中，他臉上的面具掉落了下來。
可是卻沒有任何人看到那人面具后的真面目，因為就在他
面具掉落的瞬間，高堂之上燃燒著的紅燭、周圍懸挂的燈籠突
然同時熄滅了。
“哈哈，在這個世上，除了你，便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一
招的名字。”
“不可能！這個名字是我為了小楓取的，我只告訴過小楓
一個人。除了小楓，決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你可真是愚笨啊！難道他就不會告訴別人嗎？”
“不會的，小楓那么驕傲的人，怎么會在你的手上屈服？
等等──現在在這個世上，除了你，便只有我知道這一招的名
字──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把小楓怎么樣了？”
仙道已是目 欲裂，狀若瘋狂。
“閣下如此聰明的人，怎么還猜不到呢？”
“你，你們殺．．．．．．殺了小楓？”聲音顫抖。
“哼，看樣子我們殺得沒錯。他果真是你最重要的人呢，
殺了他，比直接殺了你更能讓你痛苦不堪。”
“可小楓他是無辜的，他并不是我們仙道家的孩子。你們
要報仇，就沖我來好了，為什么要傷害他呢？”
“哼，我只知道我要報仇，至于采用什么手段，我無所謂
。”
“你──我要殺了你們！”
朦朧夜色中，似有一個人影向那魔教少主猛沖過去。
然后，是良久的寂靜。
許久過后，人們只聽得黑暗中一個清冷的聲音輕輕地在呼
喚：“彰？”
又是許久的沉默，驀地，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整個夜
空，驚起了廳外院中樹叢里棲息的一群鵲鳥。
那是仙道的一聲“不──”
（4）
"為什么要這么做？楓，你不是要報仇的嗎？為什么不殺
了我，卻要我親手殺了你？”
早有人重新點亮了紅燭，是三井。不同于仙道的瘋狂，三
井他是滿臉平靜，仿佛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他預料之中的事。
仙道就那么站著，雙手擁著那人的肩，猛力搖晃著。兩人
身上全都是血，腳下靜靜地躺著那柄緋紅色的長劍。
那人的長發散亂，披在臉上。雖然他的臉上此刻有殷紅的
鮮血正在不停地往下流，并在正中匯成了一條血線（顯而易見
，那是被相思刀劈開面具時所留下的），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顯
得甚為可怖。但是那眉眼，那白玉般的肌膚，都令人不難想象
他的那張臉，從前定是俊美無比。他胸口上還深深插著一柄刀
，已深至沒柄，那是仙道其中的一柄相思刀。那傷口處正在不
停地往外滲血。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已是回天乏力了。若是此
刻強行拔刀，必定會馬上失血過多而死。若是不拔刀，也只是
多活片刻而已。
“因為我恨你。“
“恨我？的確，楓是該恨我的，誰讓我對你做出那種事呢
？”仙道痛苦地將自己的臉埋在楓的長發中，“可是我是真的
愛你啊，你是這世上我唯一所愛的人。”
“不，我恨你，不是因為這個。”
“什么？”愕然的仙道猛地抬頭。
“我恨你，是因為你的始亂終棄。” 猛地將面前的仙道推
開。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啊，楓，你．．．．．．”
“那一夜你抱了我，告訴了我你有多愛我，你知道我當時
有多高興嗎？因為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為了你，我甚至連仇
恨也可以放棄。”
“楓，你，你早就知道了你是魔教的少主？”
“很小的時候，少主他就已經知道了，是我找到他后告訴
他的。你的父親當年做錯了事，出于愧疚收養了少主。卻不敢
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不敢告訴他他的真名應該是流川楓。是我
將絕情劍和劍譜交給他，請求他練成世代只有教主才可以練的
絕情劍法，為父母報仇，而他當時也答應了。少主本來天性就
很淡漠，加上練絕情劍所須的絕情，所以他從小就很冷漠孤僻
。所有的人都避之惟恐不及，只有你．．．．．．”
三井沒有再說下去，仙道的眼前卻仍是浮現出了往日與楓
在一起的歡樂時光，那一段如歌的歲月，最初的情愫就是從那
時開始的吧．．．．．．
“咳咳”，驚醒了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的仙道。仙道心痛地
舉袖欲為流川拭去嘴角慢慢滲出的血絲，卻被流川一把拍開。
“從那時少主其實就已經喜歡上你了，只是你是他名義上
的哥哥，而他要報仇，又不能告訴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他一直
把對你的喜歡埋藏在心底。”
“楓，我也是啊。早就知道自己喜歡你，早就知道你不是
我的親弟弟，可是我們畢竟都是男人，還是名義上的兄弟，我
所以，所以我也只有把對你的愛放在心底里，不敢說出來。”
“哼，膽小鬼，懦夫！想愛又怕受到別人的嘲諷，你就直
接說好了，何必說得如此冠名堂皇？”
“不，我不是害怕受到別人的嘲諷，因為即便是全天下的
人都唾罵我，我也不在乎，我所在乎的只是怕你知道我有如此
齷齪的心思后會唾棄我，會離我而去！因為失去全天下，我也
不可以失去你啊！”
“說謊，騙子！既然不敢說出來，那天夜里，你為什么又
要告訴我說你愛我，還像發狂似的一樣非要抱我不可？纏綿一
夜后，卻在清晨無聲離去，不但未曾留下只言片語，反而從此
便不再理我，終日流連于煙花之地，夜不歸宿。甚至，甚至最
終還要和別人成親？”
情緒激動的流川終是抑不住喉間的氣血翻涌，“哇”的一
聲，噴出了一大口殷紅的鮮血。同時軟倒在地。三井急忙沖上
前，扶他坐起。
流川靠在三井懷里，已是氣息奄奄，卻仍是冷眼看著仙道
。
“你以為我是什么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楓，是我錯了，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
．．”仙道看著這樣子的流川，心中如刀割一般，但在流川冰
冷的目光下卻是無法上前一步。
“其實真的應該好好感謝你呢！若不是你的這些舉動，我
又怎么．．．．．．怎么能練成絕情劍法？”
“楓．．．．．．”仙道頹然地跌坐在地。
“從我找到少主的時候，我便暗中守護在他身邊，少主的
心思我是再清楚不過了。就是因為少主他心中對你有情，無法
堪破情關，所以始終不能練成絕情劍法。可你對少主的絕情，
卻最終幫助他真正練成了絕情劍法。這大概是你那借口少主體
弱從小就不允許他練武的父親所未想到的。其實，要殺你們父
子，實在是太容易了。以少主的身份，下毒、暗殺，哪一樣不
能成功？根本用不著如此大張旗鼓地來報仇，就算是來報仇，
此刻除了這個大廳外，外面已經全部都是我教中人，哪里用得
著少主親自動手，還放了你爹？”
“你雖對少主絕情，他也恨你。可是在少主心里，他始終
還是愛你的，即便不能原諒你。所以．．．．．．”
“三井，別．．．別說了，帶我離開這里！” 流川疲憊地
搖了搖頭，“我很累．．．．．．想睡覺了。”
三井點了點頭，將流川溫柔地橫抱在懷中，似是怕打擾了
他睡眠似的，輕輕向大廳門口走去。而其他所有的黑衣人都跟
隨在他們身后，魚貫而出。
“少主，您的劍。”
大廳門口，一名黑衣人手捧著緋紅色的長劍，越過眾人，
單膝跪倒在地。
正要走出大廳的三井身子一僵，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流川，
搖了搖頭，低聲道：“他已經不需要了。”
抬頭望向夜空，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絲亮光，那是黎明前的
曙光。
“不過，他那么喜歡練劍，就讓它陪了他去吧！”
驀然出手，緋紅色的長劍映著天邊的曙光，在空中碎成了
片片。而后，隨風飄落一地。
大廳內，身著大紅喜袍的新郎倌，嘴角含笑，背靠著案几
，坐在地上。頭頂案几上高擎著的龍鳳喜燭燃燒得正旺。空氣
中偶爾傳來燭芯兒發出的滋滋的火花聲，伴著燦然的燭光搖晃
，映得那牆上貼的大紅喜字愈加明亮。
出奇地寂靜，几乎可以稱得上是萬籟無聲，除了那連續不
斷的“滴答”聲。那是鮮血流過他胸口的另一柄相思刀，順著
他的右手臂滑下，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用力掰開他緊握的左手，人們卻發現他手里緊攥著的是一
塊楓葉狀的紅玉。
“那是楓兒的玉，是自小便帶在身邊，准備給他未來的妻
子作聘禮的，怎么會在彰兒手上呢？”白發的老人老淚縱橫。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