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ualism
二.

作者﹕鳥目

    在街頭呆了快6個小時,是人都會厭的。雖然后來也有
不少養眼的妹妹經過變成了我灌溉素描本的肥料,不過她們
看我的眼神倒像我才是她們的大餐。再往街燈那頭一看,那
個男孩果然不見了。不過也是理所當然,誰像我老是把街頭
當自家一坐就是十几小時。

    身邊擠著一堆對我驚為天人的妹妹好心留下來給我的救
濟品,我從那些救濟品當中翻出了一個紅豆面包,飲著微溫
的礦泉水,對著我一上午的成果審核了起來。

    最后一張是個有著偉大上圍的妖艷大姐,自己找上門的
,在紙面的下方還留有她的口紅印和電話號碼。字很漂亮,
人也很漂亮,或許晚上可以考慮去投懷送抱一下。

    倒數第二頁是旁邊便利商店的小弟,我猜他有可能是個
御宅族,因為他工作時老心不在焉,時不時拿出褲袋里一本
粉紫色的小冊子對著上面的電玩美少女笑﹔笑得有點惡心,
所以我只畫了他頸部以下的部位。

    一頁頁翻下去,有給我留下一地點心的兩個女孩的笑臉
,好象叫淳子和信子什么的,還在我的素描本上畫了几個可
愛的自畫像,Q版的那種。我笑笑,女孩子真是可愛,尤其
是她們的學生服,畫起來特有快感。不過我可不是什么戀水
手服的變態,我只是喜歡短裙翻飛的線條,流利的后領,還
有几乎把整個小腿包裹住的夸張長襪。每個人都各占了我素
描本的一頁,啃著微甜的紅豆面包,心里也絲絲甜甜的。

    誰說帥哥都喜歡紙醉金迷?這樣閑散的生活我倒覺得很
樂。我喜歡這樣坐一天,把一天的回憶都倒進畫里,以后就
算人老珠黃了,至少還可以搬出這一本本的素描簿回味我美
麗的一生。

    翻到后面,我有點呆掉了,手上啃到一半的紅豆面包也
忘了繼續啃。畫中是那個凶巴巴的男孩。

    從他靜靜的背影,畫到對我回眸一瞪,到他揉自己的頸
子,到他站著睡著。看到這里我又笑了,這家伙站著也能睡
!睡著時一個站不穩像要跌倒,驚醒,然后又垂下眼睛昏昏
欲睡,嘴里嘟噥著像在罵誰。我畫得興起,竟然沒發現我畫
了20几張這家伙的素描,一直畫到淳子和信子和我搭訕,我
和她們聊著,那男孩不知何時便走了。

    在這樣的大街上我不知和多少人天南地北地聊過,最后
總是瀟洒地揮揮手后再沒見過面。不知為何,唯獨對他我感
到有些依依不舍﹔不知為何,總想再看他多瞪我几眼。

    我站起來亂沒形象地伸個懶腰。明天,難得的假期就要
結束了。公司有一堆要命的文件等著我去和它們相親相愛,
還有一個巴不得我干脆和公司結婚再不要離開公司半步的秘
書彩子小姐。想想我的笑在學生時代一向是所向披靡,不知
為何出了社會便不大管用。我笑到臉抽筋也不甩我的人彩子
大小姐是一個,今天那男孩子又是一個。 

    我抓起我的背包,一個用力將它甩上了背。不是我臭美
,每回我回去帶的東西總是比來時還要多上好几倍。可這回
那些愛心救濟物資當中,偏就沒有可以灌溉我干渴喉嚨的甘
泉。后來想想,為何那個時候牙尖嘴利的我會一時答不上半
句話來,或許就是因為實在太渴了吧。


    總之,我隨便走進了一間SEVEN─ELEVEN,拿了一罐水
回身正想結帳之時,好死不死就和一個壯碩的身影撞了滿懷
。

    人常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只能說古人的智慧不可
小覷。學生時代打過籃球的我身高傲人,沒理由這么容易便
被人放倒。偏偏撞我的也是個堂堂九尺男兒,一頭紅發更具
威脅恐嚇之效,硬是把我撞得七葷八素跌在地上,連背包里
的素描本也認命地隨著主人跌了出來,圖紙飄飄然散落了一
地。

   「混蛋!!你眼睛長在腳底啊!敢撞本天才───」自
稱天才的少年話說到一半便停在那里,見鬼也似地呆呆看著
地上的畫...正確來說是看著畫中那個男孩,再看看我,
嘴角可說是很不懷好意地抽動了一下,不一會就鬼吼起來:
「狐狸!喂!狐狸你給我死過來!!」

    我可憐巴巴地坐在地上半天搞不清楚狀況,只見一個高
瘦的男孩從貨物架后探出頭來,臉很臭,懷里還抱著一瓶家
庭號鮮奶。

   「吵死了,白痴。」

    是他!

    不對,是他我有什么好高興的?我們又不認識,總不能
對他說我很想念你瞪我的樣子。以我的識人之明我敢保証,
若我真這么說,明天彩子小姐就得為她英明神武的老板准備
訃文了。

   「狐狸,這刺  頭背包里都是你的畫,你和他是什么關
系?!」

    紅頭發的少年捉奸在床般地嚷,還有些懵懵懂懂的男孩
明顯不爽他,把鮮奶瓶朝他的臉丟過去。

   「不認識。」低低的嗓音,大概是想睡了,咬字不是很
清楚。

    再如我所愿地補瞪我一眼。

    紅發少年看著我,眼神越發古怪,我知道他心里已有兩
個字在成形,然而我引以為傲的口才卻在這時無影無蹤,只
好對著他苦笑。

    想想今天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天,彩子小姐難得好心情給
我放個假,我在街頭畫畫,遇到的妹妹個個可愛大方,一切
都很美好......想著想著,突然我有些憤怒。不是因
為被當作變態,而是感到被打擾。

   「對不起,我是個業余畫家,平時就常在這條街上畫素
描。這些畫如果您想拿回去也沒關系,很抱歉給您造成困擾
...」我擺出商業用的”仙道彰”的臉孔來,不知為何我
不想再在這里多待一秒鐘。

    被喚作”狐狸”的少年輕輕掃了我一眼。胸口有點疼,
想逃的感覺更明顯了。

   「算了。」他緩緩地說,回頭就走。

    紅發少年忘記結帳就追出去,被店員吼回來,不一會也
走得不見人影了。



    我一個人,手里提著敞開的背包,忘了我是進來這家店
干嘛的。我也逃,卻很沒有骨氣地撿好了那些畫才逃。后來
我才發現,我只拿回了那男孩的畫,其它的都還留在店里,
包括那張關系到我今晚的艷遇、寫有電話號碼的美女素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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