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決定不去理會那個笑得象白癡似的仙道彰，低下
頭，對照著提要認真地看起了他手中的資料：
姓 名：仙道彰
年 齡：25
婚姻狀況：未婚
職 務：星火實業總裁
性 格：XXXX
愛 好：XXXX
特 長：XXXXXX
……
這，這是什麼鬼資料？！征婚啟事還是戶籍調查報告
？流川揚起眉冷冷掃了仙道一眼，沉著臉繼續往下翻，終
于在最后一頁找到了原該是主角的住宅原始平面圖。看了
兩眼，流川忍不住在心里冷嗤一聲：高級住宅區的高價位
樓盤，除了地點和周邊環境尚可外，布局結構乏善可陳。
而且，對于一個單身人士來說，躍三層的空中別墅也未免
太大了些。……又是個銀子多得沒處砸的笨蛋冤大頭。
“白癡。”流川低低地咕噥了句。
不過身為設計師的本能興趣倒是被勾了起來，這樣結
構呆板沒有個性和特色的房屋，對于室內設計師來說是頗
有些挑戰性的。而他最喜歡的，就是挑戰。
“流川君，什麼？”仙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身
邊，俯下頭笑瞇瞇地問。
流川吃了一驚，這家伙，屬貓的嗎？
把椅子往后推了推，流川皺皺眉頭，好歹還算記得維
持最基本的禮貌：“請你先坐到那邊的沙發去。”
“我就站著好了。流川君，你覺得怎麼樣？”仙道擺
出最誠懇的笑容。
啊，靠近得可以聞到楓頭發上清爽的洗發水味道，真
好！
“什麼怎麼樣？”站在身旁的人帶給他一種無形的壓
迫感，讓他覺得很不爽。真是的，沒事長這麼高幹嘛？
“我的資料啊。呃，我是說，我要裝修的這套住宅啊
。”差點說溜嘴了。
仙道見流川一付“白癡，你在說什麼啊”的不耐煩表
情，趕緊改了口。
“你要聽真話？”流川沒啥表情地撇撇嘴，又瞄了眼
資料，“還有，這些，不需要。”
動作利落地拆下前面的“征婚啟事”，推到仙道面前
。
“耶？可是設計師不是應該多了解業主的性格愛好，
以便于做出切合業主個性的裝修設計嗎？”
仙道不慌不忙地見招拆招，開玩笑，他可是做了許多
准備工作，包括買下這套平平無奇但又不至于無可救藥的
住宅，怎麼可以在第一步就受挫？不過，他的楓還真讓人
傷心呢，看了他的個人資料后居然連一點點反應也沒有…
…
“那也用不著把你什麼時候上哪所幼稚園都寫上吧？
！”流川竭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這個白癡真的是一間公司的總裁嗎？
“喔，那個，我想寫得詳細些會比較好吧。” 好象有
點做得過火了。仙道抓抓頭，無辜地笑。
“……”流川在一句“白癡”即將出口前及時想到這
人是初次見面的客戶，學姐的朋友。
他在心里下了個結論：學姐的朋友基本上都可以歸類
到白癡去──包括上次見到的那幾個自稱是他去美國前在
神奈川的同學的人。
嗯，看資料，這個仙道彰也是在神奈川念中學的樣子
，流川的眸光變得冷銳起來，“你，今天真是第一次見到
我嗎？”
“什麼意思？”仙道覺得心髒猛的漏跳了幾拍。
明知不可能，仍是忍不住抱著一絲希望：楓也覺得他
面熟嗎……
“……不知道就算了。”流川用那雙清澈冷冽的眸子
盯了他好一會兒，終于還是轉開了頭淡淡道。
雖然對七年前記憶的空白有著理所當然的好奇，但也
沒必要對一個僅僅有可能是從前相識的人追根問底。
流川端整出毫無情緒的公事化臉孔，“我想知道，你
對這套住宅的期待。”
“喔……”仙道對他的平靜無波多少有些失望，不過
很快又振作起精神來，他們有的是時間不是嗎？“關于這
個，流川君，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坐下來仔細談談比較好
呢？設計上的要求，好象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唔，我
自己也很不滿意這屋子，想讓它來個脫胎換骨呢又不是那
麼容易的事……對吧？”
“這里就很好。”流川皺皺眉，告訴自己對“外行”
一定要有耐心──雖然他實在不是普通的羅嗦，“請你相
信設計師的專業能力好嗎？”
“啊，別誤會，我對流川君的能力並沒有任何懷疑，
只不過，”
哇，這家伙的脾氣還是沒變耶，一樣的沒啥耐性，一
樣的好勝和自信──盡管不太象從前那樣形諸于外，仙道
還是想象得出他現在在心里咬牙切齒罵白癡的可愛模樣。
呵，好想看看他那久違的冰山臉上其他的表情……
仙道不怕死的接著道：“我自己也還沒想好到底應該
設計成什麼樣的風格啊。”
果不其然，流川眼中的火花應聲四濺。
仙道趕緊搶在他發飆前可憐巴巴道：“你知道，對于
這方面我一竅不通，能不能請你給我一些建議呢？”
擺低姿態這招在從前對流川一向蠻有用的……
“你……算了，”流川發現自己無法對著一雙無辜求
助的眼眸發火。
但這類沒有既定方向的客戶是最勞心費神的，為什麼
學姐的朋友都這麼難纏……
流川不由得有些后悔，真應該多考慮下要不要答應學
姐接受這單委托的，“這樣，到現場量完尺寸后，我先做
幾款不同風格的設計草圖讓你選擇好了。是你一個人要住
的嗎？”瞄了眼仙道那頭囂張刺眼的朝天發，忍不住低諷
道：“我看前衛抽象的風格會比較適合你。”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白癡已經是二十五歲不折不扣
的的“老”大人了，還留著這樣的發型，嘖。
仙道顯然聽出了他言下之意，笑笑地撫了撫頭發，“
我不是一個人住，還有一個我最愛的人……”頓了頓，迎
上流川頗不以為然的眼神，解釋似的道：“我怕他醒來時
找不到我或是認不出我了，才一直留著這樣的發型哦。”
“？？……”他在說什麼啊，白癡的另一半果然也是
白癡？
流川揮揮手打斷眼前這白癡足以讓自己起一身雞皮疙
瘩的甜膩笑容，“兩個人，知道了。”
“啊，流川，設計的事你不用太著急，我不趕時間的
。”
仙道見他坐回大桌后面，一徑仔細地研究起那份平平
無奇的住宅平面圖來，似乎忘記面前還有個大活人的樣子
，突然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太了解流川一旦定下目標后是
怎樣的全神貫注和執著，而就他所知，這家伙到現在為止
還是不太懂得照顧自己，真擔心他會為了工作廢寢忘食弄
壞了身體呢。
順手拿起流川案頭的咖啡輕啜一口，仙道多少有些無
奈地低聲道：“又是貪睡不吃早飯，盡喝咖啡，胃會弄壞
的。”
“喂！你，”這家伙在幹嘛啊，隨便亂動別人的東西
。再說，他怎麼知道自己沒吃早飯？
流川有點疑惑，更多的是不快，但他實在不想再多費
口舌了：咖啡就當是送給他喝吧──反正自己也不想喝，
早點把這讓人頭大的家伙弄走是正經。
“今天就這樣，先定個時間去看現場，草圖做好后我
會跟你聯絡。”
“那個，我待在這兒比較方便吧，如果你有什麼問題
的話，可以隨時問我啊。”
仙道一臉誠懇地建議，天知道流川那付又惱火又無可
奈何的神情讓他忍笑忍得幾乎要內傷了：基本上，自己呢
，對他的寒冰眼神、撲克臉、“白癡”等等早已免疫，而
現在看起來，他罵人的水准依然沒什麼長進的樣子……
方便你個頭！流川咬咬牙，沉著臉不客氣道：“沒有
問題。還有，我不喜歡有人幹擾我工作。”
“我保証決不會幹擾你。”仙道笑瞇瞇地舉起手作起
誓狀，“我會安安靜靜坐著，這樣就可以了吧？”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幹擾！流川揉揉額角：從來沒見過
這麼難纏的客戶！通常情況下，他的冷臉和眼神就足以讓
許多人把多余的話咽回肚里，盡可能快地談完正事走人。
這一位卻是臉皮超厚的異類，罵也不生氣，趕又趕不走，
難道真要在這跟他耗上一個早上不成？
想到補眠的計劃十九要泡湯，流川的情緒就壞到最高
點，狠狠瞪了仙道一眼，惡意道：“你的公司要倒了嗎？
這麼閒？”
仙道先是瞪大了眼，接著似乎覺得很有趣似的笑道：
“我是挺閒的，公司規模不大，好象沒什麼事的樣子。”
心中慶幸這番話沒教忙得焦頭爛額天天要加班的總經
理藤真聽到，否則他十有八九會當場抓狂。
見流川滿臉的沒好氣，忍不住又笑道：“謝謝你的關
心啊，我真是好感動……”
流川氣結。這白癡！再跟他糾纏不清下去連自己也要
變白癡了。流川“刷”的一下站起來，繞過杵在桌邊的“
障礙物”就要出門去。
“啊，你去哪？”仙道敏捷地攔住他。
“讓開。沒有必要告訴你吧。”冰冷的眼神和不耐煩
的口氣表明他已處在爆發邊緣。
“別生氣，我這就要走了。唔，看現場的話，下午五
點整我來接你過去，沒問題吧。”仙道一手撐在門框上阻
止他往外走，輕笑道：“你呀，還是一樣呢，沒睡飽的話
脾氣就特別大。別喝咖啡了，再去睡一會兒吧，不打攪你
了。”
“喂！等一下，”望著因為他的呼喚而轉身停下來的
仙道，流川清澈明銳的眸子多了幾分迷惑和惱怒，“你到
底是誰？”
為什麼對他這麼熟悉？為什麼用那樣幾乎可以說是親
暱的口吻對他說話？──他痛恨那種一無所知的無力感。
“我是誰……”仙道的眼神閃了閃，露出個憐惜而帶
點逗弄的笑容，“不告訴你，你自己猜吧，……楓。”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