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映在臉上的溫暖，張開眼，從窗外照進的朝陽刺的仙道一
時有些目眩。

    再度睜開眼時，一眼就望見窗外櫛比鱗次的高樓大廈，還隱隱約
約聽得到都市人早已習慣的那種白天無時無刻都有的吵雜聲。

    又是一個一樣的早晨，除了自己的頭痛的要命。昨天．．．是了
，自己昨天在越野工作的酒吧好像喝了不少酒，宿醉的後遺症，只能
說自己活該吧！

    仙道懶洋洋地準備從地上起身，驀地感覺到自己胸前和腿上的重
量．．．

   「流．．．流川？」望著在自己懷中熟睡的男孩，仙道覺得自己
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流川．．．他睡在自己懷裡？整夜？
腿上適時傳來的酸麻感誠實的回答了仙道自己的問題。

    仙道著實被嚇了一跳，急忙把腦中的記憶輪盤向前轉。昨天．．
．啊！想起來了，昨天是流川送自己回來的，好像還有彩子的樣子．
．．流川還為自己準備了止痛藥，那時候心裡的溫暖現在想起來似乎
都還有熱度在．．．後來呢？流川一副馬上要睡著的模樣，自己好像
，好像真的有去拉住他．．．可是．．．有抱住他？唔，這裡的記憶
很模糊．．．

    仙道的目光又調回頭還靠在自己胸前的男孩臉上。

    流川正安詳地舒眉睡著。室內的溫度讓流川的雙頰帶著淡淡的紅
暈，粉粉的。像個孩子。

    對於從睡夢中被吵醒後的流川，仙道也看過幾次。實在很難和現
在的他聯想在一起。流川不喜歡人家打擾他的睡眠，可是昨天，他卻
在平常早該已經熟睡的時間送了自己回來，而且還照顧自己．．．這
是不是表示自己對他來說還是有點特別呢？

    發覺自己好像又要回到昨天晚上醉酒的起點上，仙道強迫性地中
斷了自己的思緒。

    這樣睡了一夜，流川大概也沒睡好吧？不想打斷他的睡眠，也不
想讓自己被揍，輕手輕腳的，仙道以極慢的動作先讓自己的腿從流川
身下移開，稍稍活動了一下，確定血液的循環正逐漸地恢復中，然後
雙手穩穩地把流川從地上抱起，再輕輕地讓他躺在沙發上。

   〝還好沒醒．．．〞仙道滿意的想。

    找出毛毯，為流川輕拉至肩上蓋好，仙道開始吹起口哨來，準備
作早餐去。一直維持單身的仙道早已經習慣於為自己準備料理，即使
自己並不是美食主義者，但也不喜歡一天到晚吃外食。雖然宿醉帶來
的頭痛未消，但是仙道不認為這構成讓自己少掉一個美好早晨的理由
，更何況，這美好的早晨還多了位特別的客人呢．．．

    流川在一種睡到自然甦醒的狀況下醒來。

    伸了個懶腰，流川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束縛，而且正躺在
沙發上，蓋了條毛毯。

    咦？昨天仙道不是．．．困難地轉動了一下頸部，昨天那個讓自
己睡姿不正的人正坐在一旁，臉上還有著大大的．燦爛的笑容。想到
昨晚，再看到仙道現在的表情，流川實在有點想揮拳過去．．．

   「你終於醒了。」仙道帶著饒富深意的笑容說。
   〝這人原來連早上剛醒的時候也都是這樣笑啊！〞流川皺著眉想
。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給你和彩子惹麻煩了。」看到流川不說話
，仙道訕訕地說。這個越野，好朋友到底是怎麼當的，讓流川看到自
己喝醉酒的醜態．．．
   「沒什麼。」流川從沙發上起身，突然一個咕嚕聲從肚裡冒了出
來。仙道禁不住輕笑。連餓的方式也表達的和小孩一樣直接。
   「你一定餓了吧？睡了這麼久．．．我早餐已經做好了喔！一起
來吧！」仙道往餐桌走去。

    跟在仙道身後，看到桌上擺的東西，流川不由得有點驚訝。還冒
著騰騰熱氣的炒蛋．臘腸．培根，一旁的小盤子上擺了麵包和黃澄澄
的奶油，一大杯的牛奶外加精緻小碟上的水果。唔，好豐富的早餐．
．．自己向來都是睡醒了就到冰箱裡找東西吃，偶爾學姊看不過去會
幫自己帶東西來或者下廚弄給自己吃，再來就只有姊姊或媽媽從國外
回來時早餐才有熱食了．．．

   「想說難得有人和我一起吃早餐，所以就弄得多一點。坐吧！」
仙道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說。

    看到流川坐了下來，仙道開心的說：「我要開動囉！」為了等流
川起床，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已經抗議幾次了．．．

    兩人默默地吃著早餐。向來就不多話的流川專心地吃著眼前豐盛
的食物，但是向來不少話的仙道，卻也只是靜靜地吃著，只是有時會
悄悄的看著流川。仙道的臉上一直帶著愉快的笑容，這種沒有交談的
狀況下他卻只感到特別的輕鬆與自在。所以，也就愉快地維持著沉默
。

    吃著麵包的流川渾然不覺臉頰上沾到了奶油。原本和煦的朝陽，
在時間的轉移下增添了光線中的熱度，透過玻璃灑在流川的臉上。金
黃色的奶油，淡金色的陽光，一片或深或淺的光芒為流川的輪廓鑲上
了模糊的金色光圈，輕巧的籠罩著那張秀麗的臉龐。朦朧中，流川原
本一向拒人於外的神色似乎也柔和起來．．．

    仙道看得有些發楞。在玻璃屋中．溜冰場上的流川和現在多麼的
不同。當他表現在臉上不是冷漠而是如孩童般的純真的時候，仙道能
感覺到心裡有種情緒慢慢的漾開。今天早晨也是．．．

    離開座位，仙道走近流川。一手微抬起流川的下巴，一手撥開流
川額上的髮，輕輕印下一吻。

   「謝謝你昨天晚上陪我這個醉鬼，」拿了紙巾拭淨流川頰上的奶
油後，仙道走去調整窗簾以稍稍抵擋陽光的熱力。
   「也謝謝你今天早上陪我吃早餐。」重新坐下來的仙道開始發現
心裡的混亂正在一點一點的消退。一定有一天，自己會全部釐清的。

    仙道的舉動換成流川開始發楞。仙道剛剛做了什麼？這是仙道表
示感謝的方式嗎？人怪表達的方式也會怪嗎？昨天對待自己的舉動也
很奇怪，真是難懂的傢伙．．．

    門鈴聲清脆地響了起來。仙道開了門，只見彩子提著兩大包東西
站在門外。

   「早安。進來吧！」仙道滿臉笑容地招呼彩子。
   「你今天早上看起來精神不錯嘛！」彩子像是鬆了一口氣的說。
   「昨天真是麻煩你們了，唉，下次一定改進。」提起昨天，仙道
仍是覺得不好意思。
   「算了。有事本來就該互相幫忙的，我還擔心流川他會把你丟在
一旁．．．咦？他呢？」彩子東張西望著，最後在餐桌邊找到還拿著
麵包發呆的流川。
   「啊？你們已經吃飽啦？我還想說你們兩個男生不知道會不會睡
到不知道要起來吃早餐，所以都買好了呢！」彩子搖了搖手上的兩大
包東西。
   「沒關係，就放著吧，總會吃的到的嘛。謝啦！」仙道接過那兩
大袋，放到流理台上。

   「流川，你昨天不會就把仙道丟在一旁，睡自己的吧？」彩子一
邊說一邊敲了敲發呆中的流川的頭。
   〝可是他沒有用同樣的方式謝謝學姊啊？〞發楞中的流川想著。
等到意識過來彩子說了什麼，才低低的說：「學姊．．．」
    仙道趕忙幫著流川解釋：「沒有啦，流川他昨天很照顧我，還幫
我拿濕毛巾．止痛藥．．．」
   「耶∼難得耶∼」彩子滿臉不敢相信的神色。
   「真的啊！還害他沒睡好。」仙道其實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
    讚許地拍了拍流川的肩膀「有進步喔！」彩子笑著說。
    流川面無表情地繼續吃著早該吃完的麵包。不想了，人怪大概不
需要什麼理由．．．

   「你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除了送早餐，這也是彩子來到仙道
家的主因。
   「昨天？沒什麼，太高興了，一時不知節制罷了。」聳聳肩，仙
道說。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好像很失意？比如說，被人家
拋棄？」彩子自有著靈敏的心思，儘管仙道只給了上面的答案。
   「真的只是這樣啊！被拋棄？我拋棄人家還比較有可能吧！」仙
道半開玩笑地說著。不過彩子的說的〝失意〞倒是讓他有些吃驚。自
己昨天看起來像失戀啊？
   「說的也是。不過如果你以後有什麼感情上的問題，我也會很樂
意當你的聽眾啦！」巧妙地替話題收了個尾，彩子不打算繼續追問下
去。

    仙道自有其不願意告訴她的理由，既然仙道並不想說，自己也不
必讓沒有道理的好奇心氾濫。

   「嘿∼那如果你以後感情上有什麼問題，我也很願意當你的垃圾
桶啊！」仙道不甘示弱。
    彩子笑了：「你應該是等不到那一天的！」看著已經結束早餐的
流川：「我要走了，你要不要坐我的車回去？」

    流川點點頭，站起身，恰對上臉上有著明顯失望表情的仙道。

   「我們走囉！」彩子開了門。
   「嗯，謝謝你們。」仙道走到流川身後：「流川，我．．．」
   「什麼？」流川的臉上有著問號。
   「沒什麼！我再打電話給你．．．．．．講一些有關練習的事。
」仙道覺得自己加上的那最後一句．．．很驢。
    莫名其妙的看了仙道一眼，流川轉身離去。

    送走兩人，仙道開始收拾起桌子。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還沾有一些
奶油的奶油刀和麵包碟，剛剛的那一吻，絲絨般的觸感還留在自己溫
熱的唇上．．．


∼待續∼